第七章 詛咒

言畢,塗素蘭起身。帶著那三個小兵欲穿過亂葬崗。忽的風沙四起,沙塵照著塗素蘭等人方向襲來。迷的人睜不開眼睛。

待風沙過後,剛才的亂墳堆竟不見了蹤影,一棟陰森的古宅豎立在眼前。

三虎一定就在裏麵,塗素蘭如同心裏有感應似的。

塗素蘭壯起膽子走上前推開了宅子的大門。正對著大門的庭院裏擺了一處高約三米的白玉觀音像,那觀音手持淨瓶,雙眼緊閉,安詳中透露著一絲詭異。

素蘭幾人穿過庭院來到正廳,正廳裏紅煙繚繞,活色生香。那些探路的士兵竟都在此處,一人懷裏抱著一或兩個衣不蔽體的美人,大行床笫之歡。

怎的不見三虎?塗素蘭心中不安。忽的一陣男女歡好的**聲傳來,蘇三虎**的動靜她自是曉得,向來聲音極大。

塗素蘭隨著聲音尋去,穿過正廳,來到後院的一處臥房裏。當真見到三虎**著身子跟一個大胸細腰的女子在床畔軟語溫存,耳鬢廝磨。

那個女人柔軟無骨,整個人纏在蘇三虎的身上,像溫泉,像綢緞,使三虎無法自拔。

眼見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好,塗素蘭強忍著心裏的酸楚。她心裏明白,蘇三虎和外麵那些士兵都是被妖邪給迷住了。

“妖女,你放開我相公。”塗素蘭闖進臥房,拉起蘇三虎便往床下拽。

**的女子見塗素蘭闖進來也不驚訝。冷語道:“我見你守規矩,和那三個小子給老娘磕了頭,才留你們一條小命。從後門出去便是下山的路,你們趕緊滾,別在這裏礙老娘的眼。”

塗素蘭聞言,才抬頭大概打量了那女子一番。那**的女子大概二十歲左右,身段極為嫵媚。細眉鳳眼,白臂酥胸,十指如蔥,細膩如玉。哪怕是個女人見了都不禁心潮湧動。

“這位姑娘,你行行好。也放了我相公吧。”塗素蘭跪地請求道:“我代我相公給您磕頭了。”

“嗬,還不快滾。”那女子皺了眉頭,臉現怒色。

塗素蘭怎麽肯從,便不顧及那女子,生扯著把蘇三虎拖下了床。

那**美女當真發了脾氣,張開大嘴,扭著脖子,現出了原型。竟是個禿頭發,爛臉皮,渾身爬滿蛆蟲的醜陋女幹屍。

塗素蘭見勢不妙,拉起三虎就就要走。蘇三虎此時整個人昏迷著,好似千金重,塗素蘭一個弱女子哪能拉拉扯的動。

那女鬼見塗素蘭要帶走她的口中餐,**食,自是不肯。便伸出一對骷髏胳膊,一隻手去拉三虎,一隻手去推素蘭。

塗素蘭緊緊抱著三虎的身子不放,膀子被那女鬼鉗住。那女鬼的十根手指骨如同十把利刃,抓著素蘭的膀子,就往肉裏陷。

素蘭的肩膀被抓的皮開肉綻,鮮血泚的溢出,染紅了半件上衣。也不知怎的,那女鬼的手指骨沾到了素蘭的鮮血,竟如同被熱油烙了一般,忽的冒煙,發黑,變焦。疼的那女鬼一陣慘叫,本就慘白的爛臉扭曲的更加恐怖。

塗素蘭此時才想到,自己幼時,跟著那父親擺攤算命,一次道士給個大戶人家捉鬼,得了一塊雞血金。後來道士把那塊雞血金磨成了粉,又摻了一勺子草木灰用吐沫和勻逼自己喝下去。父親那時叨咕過,說等雞血金融入血液,就能祛除邪祟了。

道士混跡江湖,說的話也不過半真半假的。不過這眼前的女鬼怕自己的血是真的,塗素蘭把手在自己的肩膀蹭了又蹭,一手拖著蘇三虎,一隻手就伸直在前方亂晃。那女鬼當真懼怕不再上前。

塗素蘭勉強把蘇三虎拖到了前院,那女鬼一聲哀嚎,正廳裏的士兵都如同丟了魂的木偶一般,光著身子齊齊向素蘭撲湧過來。

素蘭用沾滿鮮血的手去撲打湧來的士兵,那些士兵都是血肉之軀,並非妖邪,自然絲毫不怕素蘭的鮮血。

不一會兒,蘇三虎便被那些人搶了回去,那些士兵把塗素蘭團團圍住,又是扒衣,又是毆打,還有的用腳狠狠的踩她腹部。

塗素蘭被打的昏昏沉沉,下身滿是鮮血,突的連她自己也不知怎的,渾身像是被人抄控似的,起身,連咬帶啃奮力突出重圍。此時,她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打破觀音像。

“縱鬼害人,你做的什麽菩薩。閉眼不聞,你算是哪路神仙。”塗素蘭竭力嘶吼道,使出全身力氣,縱身一躍,把觀音像撲倒在地。

那一丈高的白玉觀音像轟然倒塌,碎片散落了一地。隻聽女鬼一陣哀嚎,渾身也裂成了碎片,被風一吹,消失無蹤。

古宅忽的消失不見,還是那片一望無際的亂葬崗。蘇三虎就躺在離素蘭不遠處的地方,安然無恙。那些士兵便沒有那麽幸運,除了塗素蘭後帶去的三個士兵暫時昏迷以外,其餘的都被吸成了幹屍散落在各處。

塗素蘭醒來時,眾人已經到了衢州府。蘇三虎請了半個衢州城的名醫來給她瞧病,連秦氏也讚賞她是賢妻。

可是常言道:“好人不長壽,王八活千年。”,塗素蘭也算是良善人,從未做過大奸大惡的事,不知怎的竟然遭了報應。

塗素蘭救夫時被那群官兵圍起來毆打,竟傷及了子宮,從此再不能生育。

一日兩日倒也好說,時間久了蘇三虎怎麽能忍受無後的事實。秦氏要三虎再納個二房,三虎也不推拖,便正經的抄辦起來了。

衢州府有個經營古董生意的周家,周家有個女兒大名叫周書文,年芳二九,模樣標誌,能識文斷字,算盤打的尤其利落。

那周家在衢州府也算有頭有臉的大戶,怎奈官中無人,生意做的也不踏實。聽聞蘇三虎欲納二房,便受些委屈,欲讓周書文下嫁。

蘇家幾代人都是廚子出身,大字不識一個。能娶個肚子裏有墨水的媳婦自是求之不得。塗素蘭深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也隻好點了頭。蘇,周兩家把聘禮一過,周書文就進了門。

周書文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威儀講規矩。一進蘇府,家裏的下人,丫鬟,老媽子都懼怕她。周氏又會理賬務,過門不過一個月便管起了蘇府的財務開銷。日子一久,下人們由畏生敬,異常敬重起周氏來。反而塗素蘭這邊,受冷落了許多。

周氏進門一年,也是腹內空空,肚子沒個消息。秦氏急了,她年歲已老,早就巴望著抱上孫子。便強迫蘇三虎把伺候自己的丫鬟杜鶯歌也收了房。

衢州府是個逍遙的地方,遠離戰事,公務又不多。蘇三虎自打上任以來,當地的官僚,鄉紳便輪流做東請蘇三虎吃酒尋花。

乍一開始,蘇三虎還勵誌做好官,照拂百姓。時間一久便不再是那麽回事兒,南方女子不同於北方姑娘高大,豪氣。南方女子都跟水似的,嬌俏玲瓏,溫溫柔柔。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蘇三虎也不例外。

自被人架著請著去了兩次秦樓楚館後,蘇三虎便開始眠花宿柳,一發不可收拾。

那杜鶯歌過門還不過兩個月,蘇三虎就收了個戲子回來。那戲子叫邵月娘,是個唱昆曲的小旦,在江浙兩省頗有些名氣。

那邵月娘風流,貌美,也是個利害的人物。一進門便把蘇三虎迷的死死的,整日整夜的往她屋裏鑽。

邵月娘仗著蘇三虎寵愛,吃穿用度向來是府裏最好的。她自也從不把那幾個先她進門的女人放在眼裏。塗素蘭因此受了不少苛待委屈。

那是臘月初三,塗素蘭的生辰。蘇三虎又跟幾個狐朋狗友出去喝花酒。

塗素蘭準備了一桌子的飯食等著蘇三虎。待三虎歸來時,已是夜半子時。塗素蘭苦苦等了一日,難免有些抱怨。蘇三虎自打任職衢州府鎮守使,底下人都是捧著供著,哪個敢說他半個不字。

塗素蘭受了委屈,便埋怨三虎整日尋花問柳,恨自己嫁錯了人。

蘇三虎聽了,也發了脾氣,借著酒勁大罵塗素蘭,說她是又老又醜的爛貨,又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還翻起舊賬,嫌棄塗素蘭曾跟胡春有過婚約,是個不幹淨的女人。

塗素蘭聞言,心口像插了把刀子似的,疼的撕心裂肺。她從沒想過自己嫁給蘇三虎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蘇三虎有一天竟會如此辱罵自己。

塗素蘭絕望了,她聲嘶力竭的衝蘇三虎咆哮著,她咒蘇三虎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蘇三虎也罵紅了眼,聽見塗素蘭這麽咒自己。更是火大,伸出手狠狠地給了塗素蘭一個耳光。素蘭被打的兩眼發花,耳朵也‘嗡嗡’的響個不停。

蘇三虎打完人,顫顫悠悠回了房。酒勁正上頭,沾了枕頭就睡死過去。

塗素蘭一人在房裏哭了半晌,一時心中鬱悶難解,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留下一紙休書,尋了根係床幔的繩子,往梁上一搭,自己在房間裏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