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棺材

幾人聽了,又寒暄幾句。紛紛把酒言歡起來,蘇肆安和陸文軒倒是一見如故,沒一會兒,便已兄弟想稱。周得意也喜蘇,陸二人談的來,自己便可以照顧美嬌娘。入夜,周得意把鳳瑾送回了滿春樓。

蘇肆安回到參軍府後把今日的情景通通告訴了大黃和李五。三人決定,明日便起身去雙橋鎮,到於家棺材鋪一探究竟。

到了第二日,蘇肆安早早叫了人去請李五,大黃和周得意,好一起前往雙橋鎮。過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去周府的小廝回報說周少爺不在家,早早就出門了。

蘇肆安也不好在等。又因為身子不好,不喜什麽新鮮事物。更不會開家裏的車,便讓下人備了馬車,讓李五坐在車裏,他自己趕車,兩個人獨自去了雙橋鎮。

蘇肆安和李五帶著大黃到了雙橋鎮已是傍晚,二人商量著先找一家客棧投宿,便尋尋覓覓的看見一家名叫“如意客棧”的小店。

客棧不是很大,倒透著幾分古樸。蘇,李二人進了客棧,那店老板緊忙迎了上來。“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蘇肆安先找了張幹淨的桌子,又用貼身的手絹撣了撣灰,先讓李五坐下。“老板,給我們來兩間上房。”

那老板聽了,麵露一絲尷尬,似乎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本店小本經營,沒有上房,不過我們的客房也都幹淨的很。”

蘇肆安也不生怪罪,本就是為棺材的事而來,還談什麽享受,隻求事件快快解決才好。

“沒關係,那就來兩間客房。”

那店老板聽了先是一頓,又連忙陪笑道。“兩位客官真不好意思,本店就剩下一間客房了。”

“我們在去別家看看。”李五在一旁輕聲打斷。

那店老板聽了,忙攔住欲要起身的兩個人。“不是小人強攬客,兩位客官一看就是大地方來的,不熟悉咱們雙橋鎮的情況。不瞞您說,咱雙橋鎮方圓二十裏之內就我這一家客棧。我看大晚上的,兩位客官湊合一宿。我看兩位也拿了不少行李。您要是常住,明兒一早等有人退了房,我馬上再給您安排一間。”

蘇,李二人聽了,也是別無他法,更因天已暗,不能再投別家。又看著客棧老板確也實在,便隻好暫且住了下來。

入夜,兩人和衣而睡。可惜客棧太過簡陋,每間客房隻單單留了一床被子。

蘇肆安因李五是女子,更因心中也疼惜她,便讓李五蓋著被子,自己欲要臥在床邊湊合一夜。

李五卻思量想著,自己走南闖北,好歹身體硬朗,而蘇肆安卻病的身子,便一直推脫著讓蘇肆安蓋著被子,自己在床邊便可。

過了半晌,兩人實在互相僵持不過,還是大黃鑽出葫蘆,出了主意。讓李五在床裏,蘇肆安睡在床外,大黃橫在中間。二人一獸共蓋著一床被子,同床共枕,至此無話。

待到夜深,大黃呲的一聲竟偷著鑽回了葫蘆裏,李五隻當蘇肆安是大黃,摟著蘇肆安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蘇肆安最先醒來,見李五把被子壓在了身下,渾身凍得像隻小狗似的蜷縮在自己的懷裏。蘇肆安輕輕下了床,把自己的被角給李五蓋上。

此時的蘇肆安心裏五味雜陳,他隻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個健康的身體。要這樣一點一點的續命活著,他不能保證可以照顧李五一輩子。

又過了半晌,客棧老板便又給蘇,李二人安排了另一間上房。蘇肆安幫李五把行李挪到房間,兩人簡單的吃了一些早飯,便匆匆上了街。

雙橋鎮本身並不大,也沒有什麽新鮮玩意兒。蘇肆安和李五略微逛了逛,並沒有什麽進展,便隨意找了一個街邊的茶鋪,準備歇息一下。

茶鋪的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一身破舊的棉襖,腰上係了一個不知洗了多少遍,已經舊的泛白的藍花圍裙。

蘇肆安要了兩碗熱茶,雖不是上好的茶葉。卻因煮的時間極長而顯得格外醇香。

蘇肆安和李五兩人麵對麵的坐著,偶爾嘮著兩句閑話。忽的看見對麵街的拐角,正有人在賣孩子。

但看街角,一個農民模樣的中年男子正一手數著銀票,一麵又樂嗬把身後那個大約六,七歲的男孩推給另一個帶著氈帽的胖男人。

“瞧那農夫,也不是吃不起飯的樣子,怎的端端的要賣孩子。”李五一邊喝著茶一邊納罕的嘟囔著。

茶鋪的老婦人聽見了,歎氣的說“那模樣的哪能是孩子的親爹!隻是倒手孩子的人販子罷了。想必兩位客官是外來人,我們雙橋鎮是個小地方。偏偏有兩樣東西最出名,一樣是於記棺材鋪的棺材,再一樣就是拐賣孩子了。”

蘇肆安聽了疑惑道。“雙橋鎮的棺材做的好,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可這賣孩子?當官的不管麽?”

那老婦人又是一陣歎息。“也不是不管,出力不討好的事,管也管不過來。兩位客官不知,如今的雙橋鎮很少有男人了。不知從多長時間起,但凡是家裏生了男孩的都紛紛被盜,有的年輕夫妻,妻子剛剛懷了孕,有些能力,能走的都走了。都怕呀!誰家的孩子不是寶貝。而買賣男娃的現象也逐漸明麵了起來。但看是大街上明目張膽的賣男娃,也都見怪不怪了。”

蘇肆安和李五聽了隻能也跟著紛紛歎息。李五又問。“那於記棺材鋪呢?我們素來都聽說好的,可惜我們年紀淺,也不懂得什麽!”

那老婦人聽了,兩隻手在圍裙上抹了抹,臉上的無奈也頓時轉化成了神氣。

“這於記的棺材呀!有一百多年的曆史了。單單的木料,做工,漆料都是上品。絕對的傳統工藝,幾輩人的心血。擺明了讓你去學也是學不會的。”

那老婦人說的愈發高興起來。“您不知道,這於記棺材最出名的便是漆料了。上好的紫檀木料,上麵漆上紅的各式花紋,乍一看跟木料上生長著真的花似的。逝者鎮邪保百年不腐。”

蘇肆安便又向那老婦人要了周記棺材鋪的地址,喝完茶後,蘇,周二人便徑直去了於記棺材鋪。

卻說蘇肆安和李五那日去了周記棺材鋪,正逢掌櫃的不在,隻有幾個夥計在家。兩人便謊稱要訂製大量棺材,留下了客棧地址,約了時間要和於掌櫃麵談。

過了約有兩天,棺材鋪的小夥計跑到客棧說。於掌櫃請蘇,李二人到對麵的吉慶飯館一聚。

蘇,李二人急忙收拾了一下,便和小夥計出了門。

那李五本就精明,見小夥計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短打。剃著小平頭,微微有些胖,是個實在樣子。便試探道。“你在於記多久了?”

那夥計答曰“兩年”。

李五又問。“可曾學會做棺材了?”

那夥計憨笑著撓撓頭。“雕花是個手藝活,都是一些年長的老師傅做。上漆講究均勻,釉麵光整,掌櫃子對誰都不放心,隻能親自來。像我們就是幹一些鋸木頭,訂板子的雜活兒,沒什麽會不會的。”

李五聽著,心裏似乎有了計較。

幾人說著到了吉慶飯館,於掌櫃聽夥計說是大買賣便緊忙起身迎接。於掌櫃大約五十出頭,個頭矮小,胖胖的身材,挺著一副將軍肚,走路一顛一顛的。臉也是比一般人大了一圈,肉橫著長。又嵌了一對小豆子眼睛。倒不像是個手藝人,著實像個奸滑的商人。

蘇肆安和於掌櫃相互握了手,李五本就不會假意客套迎人,便隻跟著坐下,也不言語。

於掌櫃叫店家備了幾樣小菜。又上了好酒。先是為蘇,李二人接風,自飲了三杯,便扯開了正題。

“在下聽夥計說二位要訂一批棺材,不知兩位老板有什麽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