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租房

“這,這……”蘇肆安看著眼前的美人,不自覺的竟看癡了過去。便如同他第一次見李五一般。那時他在昏迷中剛剛蘇醒,一睜眼,便看見那個穿白色道衣的女子坐在自己床邊。那女人生的七分憂鬱三分嬌俏。眉若青山黛,目似含秋波,唇若檀香玉口,膚比凝脂美玉……。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熟悉又陌生。

“真的還好?總覺得別扭的很。這衣服叉開的也忒高了,就這麽露著大腿,不像好人家的姑娘,沒羞沒臊的。”李五邊說邊用手捂著嫩白大腿,生怕被人偷看了去。

“好看,這才像大家子裏的奶奶。”蘇肆安把西裝脫了下來圍在了引三海的纖腰上。

“慢慢適應兩天,我們就去陶川家租房子。”

又過了兩天,李五穿著高跟鞋走溜了許多。倒是不至於崴腳了。蘇肆安便雇了一輛人力的黃包車,二人乘車去了陶川的打鐵鋪。

蘇,李兩人剛到鐵鋪,便看見一個三十左右歲的禿頭漢子拿著酒壺正盤著腿兒,坐在鐵鋪地麵的草席上。

隻見那個禿頭漢子,腦袋油的發亮,身穿一件灰色小短褂。下身套了一條黑色的棉褲,蹬一雙藍麵千層底布鞋。身材壯實,黝黑臉。圓眼粗眉,大手大腳。

“那就是陶川?”李五趴在蘇肆安耳邊低聲問道。

蘇肆安把李五扶下黃包車,又囑咐她看著行李。道:“你穿這洋女人的鞋,走路著實不方便。就在這等著吧,我去探探。”

那陶川本又輸了錢,鐵鋪也見日的沒個生意。便在地上鋪了個草席,自己坐在上麵還暖和。既能喝酒也正好看著鋪麵。正自斟自酌的小喝了兩口,便看見黃包車拉著蘇,李二人停在了自家門口。

陶川眯瞪著眼,仔細上下的打量了兩人一番。想著應是個有錢的主。還提著行李。便暗自揣測怕是哪家少爺娶了外宅,帶著來租房子的。

那陶川也不顧自己還坐在地上,就扯開嗓子大喊起來。“那爺們,咱自家的大磚房,新盤的火炕。價錢劃算。”

蘇肆安聽了,便上前詢問。說自己和妻子從家裏跑出來,正需要租房子。兩人又互報了價錢,協商好便一齊去看房。

幾人先是拐了兩個彎,又進了一條小胡同。那陶川便自誇道。

“但看整個九華鄉,沒有此我家房子更好,更實惠的。青磚大瓦房,兩戶一院,還帶半畝地。種個青菜大蔥的,足夠自家吃的。”

那蘇肆安也不懂什麽耕田種地的,便道。“我們夫妻倆是閑散人,對房子也沒甚要求。能擋個風,遮個雨就好。”

陶川道:“咱家房子別說遮風避雨了,那是冬暖夏涼。不是我吹噓,哥們。我陶川在九華鄉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鄉長牛福貴,那是我親堂哥。住進咱家,那就相當是住進官窩裏了。您是攤大便宜了。”

卻說李五,這一路挽著章長弋的胳膊,整個人在他身上貼的緊緊的。倒不是為了旁的。隻是那西洋女人的高跟鞋太過別扭,那弄堂的泥土道又實在坎坷。她不過生怕崴了腳。可陶川卻不這麽看。陶川本帶頭走在前麵,不時回頭跟蘇肆安說幾句房子情況。那眼睛餘光卻一直瞥視李五。

那葉春娘被陶川打死,自那以後,陶川一直賭博,一直輸,也沒個銀錢,便沒在說媳婦。窯子那地方,陶川雖偶爾也去逛逛,泄個火,可終究也不是辦法。

如今,這陶川見了引三海,臉盤俊,身段好。屁股還大,那一身香噴噴的女人脂粉味,緊依著蘇肆安的**模樣,看的他渾身血都熱騰騰地翻滾,不知偷著吞了幾次口水。

不一會兒,便到了房子外。但看那房子,門麵不大,就是兩扇小木門。門上拴著鐵鏈子,鐵鏈子上鎖了把一拳大的銅鎖。陶川上前,從褲腰上扯出鑰匙開了鎖。推開門,院裏倒真是闊寬。

青石板的地,青石磚的牆。院當間種了棵大柏樹。柏樹旁邊有口井。院左是兩間臥房,院右是廚房和柴火垛。柴火垛旁邊開了一個小門通著後院。

那陶川關上門便問蘇肆安。“房子可還中意,後麵還有菜地和貓樓兒(指廁所),拉完屎掏了直接澆地。方便的很。”

蘇肆安作勢看了一眼李五,李五嬌滴滴地道。“我看還不錯,這大哥也是個仗義人,不能虧對了咱們。”

那陶川聽見李五誇他,更是喜上眉梢。便借著點酒勁,越發沒了正形。一把抓住了李五的手。

“這大妹子可是說到哥哥心坎裏了。不衝別的,就衝這妹子這麽看的起哥。這房子你們就好好的住著,價錢什麽的都好說。不急,哥哥不差錢。”

蘇肆安見了,忙上前推開陶川,又笑著寒暄道。“知道大哥仁義,我們也不是虧銀子的主。這房子我們租了。”然後連忙掏出銀票,又簽了租賃的契約。拿了鑰匙,把陶川推出了門。

那陶川臨走還不忘把著門喊到。“兄弟,哥就住後麵第三間。有事盡管來找哥,自家人,別客氣。”

李五見陶川已走,忙在院中就踹出了鞋,光著腳徑直走到井邊,打起水便開始使勁地搓手。

蘇肆安見了也知她是嫌棄陶川抓了她的手,便從行李箱內拿出了一雙布鞋,走過去,放到了李的腳邊。“在家就把鞋換了,別光著腳,石板地涼氣最大。”

李五蹬上了布鞋。邊搓著手邊埋怨道。“那西洋鞋忒遭罪,我看比那些裹小腳的還疼。就是小時怕疼,哭死作活的不肯裹腳。如今,還是要在腳上還了報應。”

那蘇肆安聽了亦附和道:“如今都是什麽社會了,清朝廷都打倒了,哪有還有那麽些說道。我便最見不得女人裹腳,好好的一雙玉足,偏偏把骨頭弄斷掰折的,路又走不了,擔也挑不起的,倒成了殘廢。”

李五聽著內心倒是舒坦了些。兩人也不再嘮扯,一齊把房子好好的歸置了一番。便紛紛坐下商量著怎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卻說天已半暗,蘇,李二人一人一間房暫且睡下。

第二日一早,李五便起床穿好了衣服,在院子裏的古井旁打了水,正彎著腰洗臉,便聽見“砰,砰,砰。”的敲門聲。

“誰呀?”李五一邊進屋急忙叫醒蘇肆安,一邊扯著嗓回道。“大清早,誰這麽殺千刀的,吵人家爺們媳婦們睡覺。”

“弟妹,是我。你陶哥哥。”

李五聽著敲門的是陶川,便故意扭著垮,一步一擰的走去開門。

打開房門,正看見陶川抱著酒壺,***著上身倚在自家門框上。

“這剛剛打春,你就光著個膀子,也忒涼快了點。”

那陶川見李五穿著件小花布衣,白色褻褲。肩上搭了條手巾,應是剛剛梳洗完,小臉上水漬還未全幹。倒是別有一番風情。便傻笑道。

“衣服昨晚輸光了,就他媽的剩了條褲衩。哥哥本來還挺冷的,一見著妹妹,這身上就跟著了火似的,暖乎乎熱騰騰的。”

李五聽著,拽下肩上的手巾朝陶川臉上一掃。轉過身擰著屁股進了院。

“昨兒我們當家的交你的房租,也都輸光了吧。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呀!我們是從家裏逃出來的,自己都過活不起,幫襯不了你。”

陶川本以為房子租給了有錢的大戶,當真是打算過來借些銀子。可李五一語便道破了他的心事,弄得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站在門口用腳滋滋的戳著地,沒想到他堂堂一漢子,愣是讓一個女人嗆的沒了辦法。

那蘇肆安在裏屋穿好了衣服,便忙出了門,讓陶川進屋坐。又佯裝數落李五。

“我看你出來幾日,愈發是沒了規矩,怎的和陶大哥這麽說話。哪日,我一抹臉兒給你賣窯子裏去。”

李五回嗆道。“要賣我那就緊溜的。早賣早好,打前說的好聽,跟了你去大宅門裏做少奶奶,如今,混的跟過街老鼠似的,什麽日子。”

蘇肆安聽了便在屋角順手抄起凳子,出了門作勢要打李五,陶川見了忙攔了下來。連忙把蘇推進了屋子。又勸道。

“別跟娘們一般見識,如今老弟要真為我打起來,弄得哥哥倒不好做人了。”

蘇肆安佯裝歎了口氣,從炕角抹出煙袋鍋子,便咕咚咕咚地吸了起來。“臭娘們,早晚收拾了她。”

又轉身對陶川道。“屋裏女人沒規矩,讓哥哥見笑了。”

那陶川又應承幾句,便卯足了膽,說明自己是來借銀子的。蘇肆安聽了,倒也仗義,回身便從抽屜裏掏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遞給了陶川。

“小弟現如今手裏也不富裕,這些銀子哥哥先拿著。夠不夠的都是小弟的一番心思。”

那陶川接過銀票,隻說了幾句寒暄話,便匆匆拜別,又去賭了。

陶川前腳剛走,蘇肆安便去看李五。

“剛才話說重了些,姑娘可是生氣了?”

李五聽了笑道。“都知是故意的,哪個還會生氣。就怕那陶川要是遲遲贏不了錢,還不知要搭進去多少功夫。”

蘇肆安道。“不會的,我昨兒給表哥去了封信,讓他這兩日務必過來。到時有表哥幫襯著,不怕那陶川不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