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緋聞2

3

我帶走了銀子,這年頭,沒錢寸步難行,泡吧是種高消費行為,那些人隻認銀子不認人,不填飽他們啥事都幹不了,我隻好把所有積蓄拿了出來,有好幾百兩,都是這段時間他們請我去做演講做代言寫評論當評委換來的酬勞。這錢也並非輕易所得,那次代言一個減肥藥品,當著那麽多人吃下幾斤減肥藥,上了十幾趟廁所後,果然瘦了五斤,然後說了幾句恬不知恥的話,那個減肥藥品一時供不應求,雖然我得了一百兩銀子,但拉肚子的後遺症也就此形成。

師父走了好一會兒,我施展飄功到了那所酒吧。掏出貴賓卡,門衛左看右看之後放我進去。我不敢回頭,一門心思往最深處走,一直到大廳賣酒的地方見到那個店小二。他也認得我,上前迎接我道:“歡迎大俠,銀子帶夠了嗎?”

我拍拍腰袋說:“衛悔姑娘哪去了,今天沒看到她表演。”

小二道:“好像被別的客人叫走了,待會兒就出來,大俠您稍等,先坐下來喝杯酒吧。”

在小二引領下,我找了個偏僻又陰暗的角落,叫了一瓶酒獨飲。今晚沒有了美人魚表演,很多人在圍著另一個少女拍手叫春,那少女在幾根鋼管上滑來滑去,做著挑逗的表情,就像一個乞丐長時間沒喝到水的饑渴模樣。

從我這個方向看過去並不十分清楚少女表演的每個細節,因此我聚精會神仔細偷窺,是不希望別人看到我在瞟著那邊。關鍵時刻,幾個人影還擋在我視線之內,我正要開口讓他們讓一讓,就見他們向我走來,其中一個遞給我一瓶酒道:“請英雄喝杯酒。”

我說:“江湖險惡,師父說過不要喝別人給的酒。”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遞酒的那個人自行打開瓶蓋“咕咚”喝了幾口,似乎提醒我是好酒。旁邊書生模樣的突然指著他的手叫道:“師兄,你看瓶蓋。”

喝酒的人把瓶蓋拿到鼻子底下仔細一瞧,脫口而出:“哇噻,中獎了,二等獎,獎金三百兩銀子。”

幾個人一聽,都不約而同咽了口吐沫。

喝酒的人這時對我說道:“這位兄台真是喜星,碰到你,我們師兄弟就中了大獎,這樣,這獎金咱幾個平分,每人五十兩,兄台隻要給個東西做押,待我兌獎回來就分銀子,如何?”

我笑道:“君子愛財有道,師父說,不要拿不該拿的東西。”

那幾個人無語,坐到我麵前,為首的從懷中掏出幾張牌在桌子上耍了幾個回合,旁邊的人紛紛押注,有的勸我道:“這位大俠也玩玩嗬,大賭傷身,小賭怡情,咱就押個一百兩樂一樂。”

我搖搖頭道:“師父說了,賭博害死人,既害己又害別人,還會破壞家庭,不玩不玩。”

那人又道:“你師父是哪路神仙,咋什麽都不讓你玩。”

“我師父又說了,江湖險惡,在外不要**朋友,更不能報出師父名號。”

那幾人無奈搖搖頭,又是為首那人突然指著地下喊:“金佛!”

眾人低頭一看,果然是尊閃閃發亮的金佛。他們開始議論,一人道:“這金佛是真家夥,至少值二百兩。”

另一人道:“我看值三百兩。”

又一人道:“見者有份,咱平分,我出三百兩買下來,銀子你們平分,金佛我帶走。”

眾人一致拍手稱好。又一人附我耳邊道:“兄台,我身上沒帶那麽多銀子,你出一百兩,我拿二百兩,佛像放你手上,出門賣了咱平分,怎樣?”

我搖搖頭,麵無表情道:“師父說了,不義之財勿伸手,誰丟了,一定很著急,還回去比較好。”

為首的人一瞪眼:“他媽的,你看我們容易嗎,為搶一百兩銀子費這麽大勁,今兒我就告訴你,這叫搶劫,把身上銀子都掏出來,不然別怪哥們下狠手!”

環顧四周,黑乎乎的光線下閃動著人群,我笑道:“師父說了,人多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信你們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膽大妄為的事情。”

他看來已近崩潰,不容分說,迅速從內衣袋掏出一瓶東西在我麵前晃了晃,眼前頓時天眩地轉,隻依晰聽到一個人說:“老大,咱早就該使這招,省得這麽麻煩。”

為首的道:“算他倒黴,碰到迷魂黨,一看就知道沒有江湖經驗,意誌還挺頑強,要不是這迷魂藥,還真難劫得了他。”

他們好像在我身上掏什麽,但我絲毫沒有力量去阻止,很快,他們一拍兩散。等我回過神來,一摸口袋,完了,銀子和貴賓卡都沒了蹤影。我趕緊叫來小二,還未張口,小二先發問我:“剛才那幫人掏你口袋,你怎麽不反抗呢?”

我鬱悶道:“我毫無知覺啊。”

小二道:“咳,還以為你們是江湖朋友呢。”

“狗屁啊,他們是騙子,施了障眼法讓我中計。”我後悔莫急,又試探問,“沒了銀子咋辦?你們應該賠償我損失。”

小二笑道:“哪有這規矩,你看——”小二手指上方,牆上赫然貼著一張告示:請保管好個人財物,遺失概不負責。

“你——你們——我要告你們!”我辭不達意。小二兩手一攤離開我的視線,對我不管不問。我討了沒趣,心裏打算回去問問師父怎麽辦,錢失事小,重要的是不讓其他人再受此傷害。當然,師父先前已經警告過我不要擅來此地,他就是打罵我,也情有可原,怪也隻能怪我自己涉世不深,怪江湖騙術太過高明。

我悻悻往門口走,正要踏出去,身後一個聲音叫“大俠,慢著”,回頭看去,是男小二,隻見他卑躬屈膝道:“大俠留步,老板娘請大俠去包間一坐。”

我遲疑片刻道:“江湖險惡,我師父說包間不能去。”

小二陪笑道:“大俠莫多心,老板娘盛情可是極少數,隻有英雄才能享受得到,也是大俠的榮幸啊。”

“哦?那你們老板娘能介紹上次表演的姑娘給我認識嗎?”

小二抱拳道:“老板娘正是此意。”

我二話未說,閃到大廳。

小二帶我到包間外,做了個手勢道:“大俠,請。”

我推門進入,門“砰”的在身後被關上,隻聽一女人聲音從屏風裏傳出來:“給我蹲下!”

我心裏大感不妙,這下壞了,又遭江湖騙子的毒手了。

4

我尚未蹲下,身後就竄上來兩個彪形大漢,一人拽我一隻胳膊,隻稍稍用力,我便痛得死去活來,一屁股蹲到地下。從屏風後走出來一個女人,說女人有些過份,因為她長得比較男性化,既沒女人的嬌媚,也無女人的柔情。她有一副頹廢的無精打采的麵容,蓬鬆的頭發像一團剛焉去的磨菇,寬大的嘴巴和扁平的鼻子讓人聯想到池塘裏的青蛙,更為歎服的是,她的五官比例完全失調,像是被某個高手撕破了臉皮,能長成這樣實在是造物主的神奇啊。

“你這個騙子!”我尚未開口,麵前這個女人倒先罵我騙子。

“竟敢在我的地盤冒充章無計,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章無計,何來冒充之說,您又是哪個星球上的?”

控製我的大漢站到身前道:“有眼無珠,竟然連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木子醜木老板都不認識!”

女人揮手道:“別把他嚇著了,木子醜三個字誰聽了都虎軀一震趕緊走人,何況是他。”

我還真的抖了一下道:“果然好名字,真是名副其實啊,可惜,我不認識。”

木子醜冷冷笑道:“你一個小小的江湖跳蚤,想必是未曾聽過我的大名,還敢冒充章無計。”

說完,她將一個光閃閃的東西扔到地上,我一看,差點嚇暈,正是被偷的貴賓卡,上麵的“章無計”三個字熠熠發光。

“原來是被你們偷了去……”我指著木子醜,貓著腰表達我的意外和憤慨,另一種意思是,這原來是家黑店,跟迷魂黨沆瀣一氣。

木子醜遞了個眼色,大漢們稍微用力,我便動彈不得,身子貼著地麵,臉龐隻差幾毫米著陸。

“為何要冒充章無計?”木子醜發出怒嗬。

我狼狽的堅持道:“我就是章無計,貴賓卡為證。”

木子醜道:“偷了別人的牌子混進來還敢嘴硬!”

說完,就聽哢嚓一聲,一條鐵銬把我銬到牆壁的鐵管子上,一個大漢拎了桶水從我頭上澆下來,一股徹骨的寒冷侵入身體,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我哆嗦著,嘴裏喊:“我就是章無計,我就是章無計……”

木子醜那鬼魅般的聲音像從地獄裏傳過來:“不給點顏色瞧瞧你是不會招供的。”

又一個大漢奔到我眼前,他抱著一遝紙過來,貼到我肚子上,照準一拳,又用膝蓋抵住我肚子,胳膊肘在我後背上猛磕幾下,一股腥味湧到嘴巴裏,鮮血滲出嘴角。我很想施展師父傳授的功夫來逃脫他們的魔掌,可是剛才迷魂黨的藥勁還留在身上,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

“說不說?”木子醜又發問。

我心裏想,那就承認唄,何必吃這眼前虧,弄丟了性命也是白搭。我求饒道:“別打了,我說我說,那牌子是我撿來的,我不是章無計。”

現場突然安靜下來,一大漢冷不丁大聲喝道:“竟敢冒充,活得不耐煩了。”上來對我幾記老拳,我忍不住又改口道:“我是章無計。”那人又怒道:“還敢翻供!”我連忙改口:“我不是章無計。”那人道:“那還敢偷東西。”又是幾拳,我不停在是與不是之間抉擇,每選擇一次都要被暴打一次,這才明白刑訊逼供的結果就是從不給受害者選擇的權利,眼看我被折騰得快沒了氣,動手的大漢也許良心發現,他停住手問木子醜:“老板,該怎麽處置他?”

木子醜踱了兩步道:“罰款吧,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搜出來拉他出去。”

我心裏罵他們是強盜,嘴裏又不敢出聲,隻是不停呻吟著,看得出來木子醜被我呻吟得有些心煩。一個大漢在我全身上上下下拍了拍,從腰包裏拽出一本書來,他仔細一看,發出****的笑聲對木子醜說道:“老板,沒想到這小子身上還藏了一本房中秘術。”他把書麵展開給現場的人看,大家都笑了起來,那上麵分明寫著四個大字——**肥臀。

木子醜卻是懂行的貨,她一把拽過去道:“別笑,你們懂個屁。”又轉而問,“快說,你怎麽有這本書?”

我唯唯諾諾道:“這是我師父的東西。”

旁邊的大漢照我胸口塞了一拳吼:“還敢胡說!”

木子醜阻止道:“這本正是莫池所著的武功秘籍,不是特殊之人,他定不會輕易傳授於人,看來……”她說著,走到我身邊,伸出食指抬起我的下巴,仔細打量一番,肯定道,“看來,的確是章無計了,隻有莫池的徒弟才可能持有這本書。”

我連忙點頭又心有餘悸的謹慎道:“我就是,我就是……”

門外突然飄進來一個瘦子,打扮形似包間的小二,他在木子醜耳朵邊小聲嘀咕了一會兒,木子醜原本枯萎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她對小二說,你告訴他,我馬上就過去。轉而扭頭衝我抱以曖昧的一笑,嘴裏對身旁人說,快解開,快解開。

大漢們捆我銬我時手腳麻利,解開卻費了些周折,手腳也無輕無重,弄得我因受傷處再遭**而“唉喲”出聲。

“孟子!”

一個大漢站出來答:“在。”

木子醜嚴厲中透露出尊敬:“帶章無計少俠去包間一坐,將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姑娘送給章少俠享用。”又對著我道,“章少俠莫怪,剛才實在失禮了,今晚我做東,請你放鬆放鬆……”她說著還媚笑著。

我也不好計較,不打不相識嘛,見到時機成熟,我便說:“其實我是來找……”

木子醜恍然大悟道:“瞧,我還搞忘了,剛才聽說少俠是來找一位姑娘的,沒問題,我馬上安排她去你的房間,請吧!”話音未落,我已經光速般跟漢子飛了出去,那種心情實在忍不可耐。

5

包間是個非同尋常的地方,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與大堂完全不同,這裏比較寂靜,房間外有小二把守,房內搞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外麵定然毫不知曉。在幽暗的燭光映照之下,這兒仿佛是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到了安排的房間門口,負責把守的小二主動推開門,道了聲“請”。我坐在像木板床那麽寬敞的凳子上,一個人覺得過於奢侈,即便躺二、三個人上去也足夠施得開手腳。領我的人退了出去,退到門口畢恭畢敬的說,大俠稍待,馬上給您沏茶。我琢磨室內的擺設,所謂的包間除了安靜和隱蔽外,也沒什麽好玩的地方,幾把破刀殘劍,幾隻破瓶爛罐,幾條寬窄長凳,一張方正的木桌,以及幾盞茶具和一盒木簽。我留意到包間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江南廳,可能是根據各地地名來命名每個包間,遺憾的是並非都對號入座。總的來說,房內的擺設比較簡陋,兵器看起來像個年老色衰的老嫗,孤獨的在牆壁上戳著,我小心翼翼的觸碰這些造得跟真的有七分相似的假貨。門“呼呼”的響起幾聲,我轉過身,手上拎著幾隻水壺的小二飄了進來,一邊倒水一邊說,大俠嚐嚐我店的招牌茶“農婦茶”,純正的農村婦女種的茶。

我淺嚐一口道:“嗯,有點甜。”

小二指著水壺道:“大俠慢用,小的先行告退。”

我脫口而出:“那姑……”姑娘還未說出口,小二已經關上了門。

屋內剩我一人,從剛才緊張的氛圍中抽身脫離,現在身心完全放鬆,往木板床那麽寬的凳子上一攤,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或許他們通過某個耳目打探到我的真實身份,或許師父的專著讓他們篤信不疑,一聽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章無計,包括木子醜在內都對我有了七分恭敬。既來之則安之,口幹舌燥的我自斟自飲,一口茶從口腔流到肚子中,一股暖流無比愜意。

三盞茶的功夫,我有些飄飄然,眼前的景物如同仙境一般美妙絕倫,想不到這茶還有如此功效,怪不得號稱為“招牌茶”,比大煙毒品還夠味。

木板門適時而響,我看見小二領了個人進來,尚未看清所來何人,小二便驚叫道:“大俠,您怎麽喝這壺茶?這可是補身茶,江湖稱為‘遺情腎寶’,是俠客尋樂子用的,一般都是先飲‘農婦茶’才是,大俠您也太心急了,待會兒心有餘力不足甭怪小的。”

我揮手道:“囉嗦什麽,我正喝得爽快,少打擾我。”

小二嬉笑道:“大俠看誰來了……”

一年輕貌美的姑娘走到我跟前,我“刷”的站起來,眼睛頓冒綠光,手點著她口齒不清道:“衛……”

小二識趣的退出房間,我迫不及待拉住姑娘的手坐到凳子上,她羞澀的不知所措,低著頭不敢正視我。我斟了茶遞給她,著魔似的盯著她不放。她小口抿著,不敢違抗。一身的興奮勁兒讓我看起來滿麵紅光,甚至頭頂都冒著綠光。

前奏半個時辰讓我等不急,摁住衛悔雙雙倒在木板凳上,左親右親,突然一個激靈,意識有所清晰,發現被我抱著的竟然是剛才的老板娘木子醜,她也瞪著綠豆眼看我。我忙不迭鬆開手,又仔細打量確實是衛悔姑娘,便接著去親去褻玩,玩了一會兒,又一個激靈,發現身子下的還是木子醜,這怎麽回事?又停下來打量,看清了,是衛姑娘誘人的身體。也許是太激動了,視線出現了誤差。我又接著去褻玩,玩了一會兒,又一個激靈打得我身體發顫,發現光著身子的這個姑娘長著木子醜的腦袋,眼睛裏流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我“騰”地離開這個身子,斟了一杯茶飲下,再一看,是衛悔嬌美的臉龐無疑,我想,不能再激靈了,她肯定是衛姑娘無疑。然後兩隻手又不老實起來,可胸口覺得更悶更壓抑。當下,什麽也不再想,手忙腳亂技藝生疏意猶未盡的不知幹了些什麽。

當我再徹底清醒過來時,包間裏隻有我一個人,穿戴整齊的躺在木板上,我懷疑剛才是不是一場春夢,但桌子上兩隻茶杯說明剛才確實有人來過。我大喊小二,門被推開。我含蓄的打聽:“剛才……”

小二並不言語,隻是曖昧的笑了笑,緩緩退出去。我明白,這裏剛才一定進行過一場肉搏,此處不可久留。趁著天微微亮,我飄出“遺情吧”,就如飄出鬼門關似的。

我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屋裏,師父不知回來否,我顧不上那麽多,穩定下情緒,躡手躡腳回到自己**,裝模作樣的合上眼睛,強迫自己什麽也別想,天亮起床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迷迷糊糊中我被師父叫起來,師父說:“你昨晚睡的真死,我起來小解都沒吵醒你,太陽都升到三杆了,你睡得跟死豬似的。”

我惺惺鬆鬆道:“那師父昨夜睡的安好?”

師父笑道:“一泡尿憋到早上。”

吃了午飯,我問師父對近期生活的安排,啥時再讓我學習驚天神功。師父說:“別著急,我費心著呢,你就等著出大名吧。”

我不解道:“如此天天在家練功足不出戶,不行走江湖就能收獲名利?”

師父運了幾拳,停下手道:“暴風雨之前往往是最安靜的時候。”

我和師父在客棧院子裏閑聊,一陣吵鬧聲傳過來,豎了耳朵仔細一聽,屋外一群南來北往的旅客在議論什麽,我和師父湊了上去,在客棧告示欄上赫然貼著我的朦朧照,赤身**,還抱著一個女人。

6

畫上的女人不是衛姑娘,而是“遺情吧”老板木子醜。文章暑名也是木子醜,標題是《和我上床的那個男孩》。內文描述了房中過程,表達了對一個男孩身體的滿意,讓人止不住去想,這個老女人又無情的摧殘了一個略有名氣,有著大好前程的才俊。師父盯著告示欄愣了很長時間,我已經把頭低到褲襠上,麵紅耳赤,順著眼角的視線看到師父手指不住的發抖。麵前的看客們圍著這條新聞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感歎的惋惜的怒罵的皆有,甚至有的人斷定,又一個知名俠客倒在木子醜的草裙之下。我和師父都低著頭回到院子裏,不敢像以前那樣輕鬆自如,生怕誰注意到我們。

師父滿懷悲憤道:“孽徒,為師再三警告你提醒你,你就是不聽,這回栽了吧,半世英名一朝皆毀,又走了當初為師的老路……”

我訝異問:“師父……您也……”

師父揮手:“現在不能出去了,外麵的人都在議論你,在背後指指點點,等天黑我帶你去找木子醜那臭婆娘討個說法。”

客棧裏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還三番五次的細讀,以致這條緋聞成為布告欄上瀏覽率NO.1。我和師父像熬小米粥一樣熬到一屋子的糊味,天才慢慢褪去了亮光,可那些看客並沒有走的意思,一撥一撥的輪番更新著。無奈,我和師父隻好從後門鑽狗洞,這條路師父說是無意中發現的,他沒說具體是怎麽無意,據我猜測,可能是他怕暴露形象,半夜從這兒鑽出去過夜生活。

狗洞是給狗打通的過道,人必須貓著腰躬著背才能通過,我和師父承受著頭被磕衣被磨腳被崴的危險鑽出狗洞。剛收拾好衣服,整理好容貌,搓了搓崴了的腳脖子,幾個人就攔住了去路,有的拿本子記著什麽,有的拿畫夾畫著什麽——我知道了,他們就是江湖上傳說的經常待在狗洞門口找地下新聞的一漂人,人稱“狗仔幫”。一個打扮瀟灑,長發飄逸的男士率先發問道:“您就是章無計先生吧?木子醜小姐公布了你們的**畫像,對此,您有何看法?”

師父一時呆若木雞,顯然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突發事件。

我一肚子的惱火,脫口道:“這個事兒讓大家知道以後,是不是這人就活不了了?就已經是他媽身敗名裂了,有這麽狠嗎?本來這個事兒是個很美好的事兒,現在非要把它當成個醜聞,要把我弄的身敗名裂,說老實話,你們說說難道我不願意跟女人做這種事兒嗎?我做的時候難道我不舒服嗎?再說,她那個老X又挺緊的。”

話音一落便甩手走人,剩下狗仔幫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我和師父朝著“遺情吧”的方向飄去,半路上,又一撥人擋住我們的去路,從行頭上看,他們顯然是狗仔幫的人,拿筆記本的,拿畫夾的,拿話筒的,各司其職。果然,他們首先開口介紹:“我們是無極教狗仔幫江湖新聞欄目組的工作人員,請問——”

話還沒說完,我一腳踹過去,然後走到他們的交通工具——幾條毛驢旁,用火石燒著驢身上的毛,一陣濃煙升起,一片廝叫響徹山穀,現場陷入混亂,塵埃飄起,驢叫悲慘。他們說:“章無計,你太狠毒了,作為江湖明星竟然火燒我們的毛驢,它們隻是畜生啊!”

我狠狠盯了一眼,道:“你們煩不煩?做名人就一點隱私也沒有嗎?”

說完,我和師父又接著飄,後麵的人對著我們的身影大喊:我們要去江湖裁委會告你們!我心裏笑道,告吧,我他媽有抑鬱症,暴燥狂,間歇精神病,我他媽就是練搖滾的,忍無可忍撒點野能拿我怎麽著?師父已經被我震懾住,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驚奇我怎麽突然從男孩一躍升至彪悍男人的位置,他也許不知道,現在我的名氣被炒了出去,壓力太大,做名人都會改變性格,慢慢都變成了刺蝟,誰惹我就刺誰。

在“遺情吧”門口,我們並沒有掏出什麽貴賓卡,直接就點了看門小二的穴道,如果保安打手全湧上來,我和師父就跟他們拚了。俗話說,膽小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我的名節都被木子醜毀了,還要什麽命。我們直奔木子醜的辦公間,她的包間門口已經站著十來個黑衣人,都戴著同一款黑墨鏡,拿著同一種兵器——圓月鐮刀。我們準備再出手點他們穴道,哪知,他們卻客氣的退成兩排,畢恭畢敬的推開門喊:請。

我和師父對望兩眼立刻嚴肅起來,大踏步進去。木子醜似乎早有準備,起身笑容滿麵的迎接我們。想起昨晚之事,我有些尷尬,不敢直視木子醜的目光。

木子醜招呼我們坐下,對門外喊道:“上茶!”

我像觸電似的渾身哆嗦了一下,下意識道:“不喝茶!”

木子醜笑了,解釋道:“此茶是上品,非無計少俠昨晚所用之物。”

師父好不容易保持的風度頓時崩潰,他跳將起來,厲問道:“木子醜!你太卑鄙了,利用無計來自我曝光炒作,你毀了他的名譽,你這個無恥的醜人!”

木子醜揮揮手,聲慢氣緩道:“莫大俠,不要激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完成你的囑托,咱收了銀子就得辦到嘛。”

師父指著她鼻子怒道:“你是借此之名,達到自己炒作的目的,與當初利用我有何分別?何況,無計還是個涉世不深的孩子,他是那麽的純,你是這麽的醜,你這樣做不怕被江湖人恥笑嗎?”

木子醜站起來,不慍不火道:“莫大俠不要人身攻擊,我長的醜能怪我嗎?還不是三歲那年的地震將我還未發育成熟的臉震的四分五裂。我看你有所誤會,昨晚,我發現無計的身份可疑,正準備處置他,你正好來找我談徒弟出名之事,當時我就有了主意。既然你相信我,讓我為他炒作出名,現在事實說明,我這招成功了,雖然毫無創新,卻事半功倍,如同當初咱倆一樣,達到共贏的目的。這次,人們關注的焦點不是我,而是無計少俠,你沒看到嗎?一個少男與熟女的緋聞,誰不關注?誰不議論?誰心裏不整天想著這事多麽的刺激多麽的好玩?”

師父想了想,說:“不錯,這招的確有些效果,連狗仔幫大隊人馬都出動了,轟動效應可見一斑,但……我料想不到你是用你自己來炒作無計,江湖上你的名聲可不好,何況你跟無計是兩個輩分,讓我這個為師的有何臉麵見人?”

木子醜斟了兩杯茶,端到我們麵前道:“莫大俠,章少俠,你們誤會了,昨晚在無計身旁的並不是我。”

7

“真是如此?沒有騙我?”我忘記了她被地震過的臉蛋,激動的要握住那雙被電過的手跟她來個忘情的擁抱,隻要不是被她奪去我的童貞,多大的代價我都豪不吝惜。

師父湊過來小聲道:“昨晚那個可能是木子醜的師父……”

我一身冷汗迭出,小聲嘀咕:“師父,你在玩我吧?”

木子醜笑道:“昨晚那個正是衛悔姑娘,無計可以定下心來了。”

我長歎一聲,上天還是開眼,沒跟我開那種讓人痛不欲生的玩笑。師父又坐不住了,很奇怪的眼神飄忽不定,他的手似乎在發著顫,試圖端茶杯飲上一口也顯得力不從心。

木子醜看在眼裏,瞄了我一眼道:“無計知道衛悔是誰嗎?”

我心情不錯,對眼前長相怪異的木老板也沒有那麽怨恨,當下認真回答:“聽說是‘江湖寶貝’,但名字有些耳熟。”

木子醜笑道:“正是,衛悔在我的策劃下,被江湖大俠們選為寶貝,實際上,她的母親叫衛不悔,父親就是……”她停下來,曖昧的看了師父一眼。

師父的手抖得更為厲害,而我已經記起什麽,那個我年少時的前輩,似瘋非瘋的啟蒙老師,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呢?

木子醜接著話頭說:“她的父親就是你的恩師!”

師父鼻孔冷哼了兩聲道:“不正拜你所賜嗎?”

木子醜道:“不錯,事由我起,但也替你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也算是補償吧。”

師父不言語,思緒似乎回到了從前,那些故事一定曲折動人,抑或悲憤填膺。木子醜舒了一口氣,緩緩道:“想當初,這一切也是在教主一手策劃之下所為,我也是出名心竅,不計後果,最終倒是得了些惡臭的名聲,卻拆散了一對鴛鴦。”

師父冷漠道:“教主他隻顧無恥炒作,不顧及別人感情和道德倫理,被所有正派俠士們痛恨,我早就脫離了無極教,對了,我女兒呢,怎麽一直在你這兒?”

木子醜道:“當年你和衛不悔因為我造成誤會後,我發現衛不悔已經懷上身孕,便有意讓你們相遇重合,後來發現她的精神出現問題,整日瘋瘋顛顛的,就派人隨身跟著她。她卻不領好,又吃藥,又上吊,又自焚的,還說要向江湖裁委會告我非法軟禁。直到她生下衛悔之後,我才逐漸放鬆對她的監護,終於有一天被她溜走。如今我依然四處尋她,衛悔便由我一直帶在身邊,視如己出。”

師父喝了口水,無比惆悵道:“我是該謝你,還是該恨你?”

木子醜似有感慨吟唱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縱然記憶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裏,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你就不要再苦苦追問我的消息……”

一曲唱罷,她接著說:“我一直希望你能回來和衛悔相認,卻不知你所蹤,後來聽說,你拿了一本事關陳無極隱私的書藏匿江湖,十餘年未曾露麵。”

師父接過話茬道:“不錯,教主拆散我們,做出眾多無恥之事,我拿了那本冊子,他當然到處追殺我,我隻能隱姓埋名,更無法與不悔相見,以致她流浪江湖,流落橋洞中。”

我忍不住喃喃道:“原來如此,師父還有這麽多苦衷。衛師母在我們那兒生活挺安靜,師父也不必太牽掛。”

師父點點頭:“這就是緣份吧,命中注定讓無計與她認識,然後又找到我,等無計揚名天下,也是我們一大家團圓的時候。”

木子醜拍了拍手,小二推門而入,手裏拎了一袋東西遞給她。木子醜把袋子放在桌上推給師父道:“銀子拿回去,幫無計是應該的,何必拿銀子來收買我,我一直視銀子為大便的。”

師父沒防備她還是個不被銅臭汙染之人,打趣道:“多年不見,你已經修養到四大皆空了。”

木子醜道:“現在的江湖已經不是銀子的江湖,一切得講素質。你來跟我說炒作這事真讓我躊躇不已,思來想去,覺得把無計跟衛悔鬧個緋聞是個好辦法,又覺得關注度不會太高,隻好親自出馬,把衛悔畫像換成我的,新聞就出來了。”

師父道:“這種效應的確大一些,不過沒想到拿我女兒開刀,當然,他倆能成為一對也倒無可非議,讓畫師錄畫是你的全新創意,也是此事的一大亮點。”

木子醜謙虛道:“哪裏哪裏,這算什麽,早就有人為了出名想方設法弄這些玩意兒了,還有的女俠直接跟武林長老發生曖昧關係,然後拿著畫像要挾長老讓她們出名,這世道,想要出名,什麽手段都得有,我也是被逼無奈。”

師父抿口茶,欲言又止道:“衛悔她……”

木子醜接過話說:“我已經跟她把前因後果說明白了,以後你就帶著她吧,這孩子也不容易。去年,在獲得江湖寶貝的稱號後,她寫了本自傳,名字就叫《江湖寶貝》,披錄了一些內幕,還虛構了一些性經曆。當然,責任還是在我,作為金牌策劃人,我認為這類素材能讓人產生興趣,就讓她多寫寫男女之事。這姑娘想像力也很豐富,加上我給她的一些參考書籍,她的自傳一出來便在江湖中人傳閱,也許是樹大招風,很不幸,這本書被江湖言論出版審查機構定義為違法之作,整個武林範圍內禁閱此書,實際上呢,這姑娘當時還是個處女呢。沒辦法,後來我讓她低調低調再低調,便足不出戶在此表演,還給她起了個好聽的名字——水中的處女。這回我終於可以輕鬆下來,由你接管。”

木子醜說著又拍了一下掌。

師父低聲嘟噥:“女孩子還是不拋頭露麵的好。”

小二把門打開,身後跟著衛悔,她低頭碎步而行,我不敢多看,害羞的低下頭。隻聽師父站起來叫道:“孩子……”

衛悔也喊出聲:“爹……親爹啊……我的親爹……”

木子醜在我對麵流出感人的淚水,一雙深凹、幹枯的眼睛頓時滋潤起來,我抹了把口水捈在眼睛上,也站起來,激動的要張開雙臂欲行不軌,衛悔正與她爹擁抱冷不丁碰到我眼光,立刻像哭喪一樣哭得更凶。

師父拍著她的肩膀道:“孩子,以後跟爹和無計一起闖**江湖,不要再讓咱父女倆分開……”

衛悔小雞琢米般不住點頭。

師父突然轉頭問我:“無計,你沒意見吧?”

我一時摸不透師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下意識點頭,師父如釋重負:“難得為師一番苦心,果然是個敢作敢當的好男兒……”

他握住拳頭狠狠揚了揚,又接著說了一句,“加油啊,好男兒,以後江湖就是你的!”

瞧師父這話說的,太沒自信了,有他老人家參與策劃,我還稱霸不了江湖嘛!

8

師父對這段因緋聞而成就的準婚姻感到很滿意,把自己的愛女托付給自己的愛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我說,如果衛師母能在就更好了。實際上,我的本意並非去尋找師母來體現一個徒弟對師父的體恤之情,實在是我太想念俺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好多好多年未見,他們是白發蒼蒼還是容顏未老呢。師父卻說,現在還不是大團圓的時候,一切以事業為重,等你一統江湖,我們一起榮歸故裏,那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師父對我真是太好了!”我脫口而出,旋即,我又充滿困惑,我問,“出名真的那麽重要嗎?一統江湖真的有那麽大的成就感嗎?那麽多人都有我們這種想法到底是為什麽?”

我糊塗的點點頭,不知道是真明白還是假糊塗。

“可是師父,我還有問題不明白……”

師父踱著步子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師父如何知道我心所想?”

“因為我是師父啊……”

“師父說我在想什麽?”

“你在想師父的情史對不對?”

我大驚:“師父果然厲害,您怎麽知道的呢,徒弟並無暗示。”

師父笑:“因為師父想告訴你,澄清師父的形象,當為師想說的時候,正是你想問的時候,所以為師先告訴你曾經的種種因緣。”

我拍手道:“快說快說,徒弟對當年的師父充滿好奇,對了……”我招手正在洗菜的衛悔道,“衛悔妹妹過來一起聽聽你爹是怎麽不要你的。”

衛悔遠遠瞄了我一眼,沒見挪動步子,我正要起身拉她過來,被師父一把拽住。

師父說:“為師的這些事不適合她聽,當然,也不適合你聽,為了讓你增長江湖經驗,為師隻好獻身一次。”

師父理了理頭發,開始娓娓道來。

這其實就是一個武俠明星與粉絲之間的愛情故事。當年,為師正值青春年華,求名心切的我拜當時無極教教主陳無極為師,理所當然加入了當時江湖第一大教——無極教,在他的策劃包裝之下,我不斷積累名氣,在最有名的時候,遇到姑娘衛不悔。先前,她不叫這個名字,是我給她改的。記得她那時叫衛麗娟,一聽就是個沒長腦子的名,既難聽又癡呆,毫無女人味,但她本人倒是非常癡情。我記得有一次我在台上打敗一個挑戰者,她在台下為我鼓掌,完了還衝上台送我一個玩具熊,要知道,衝破阻攔上得了台多不容易。當時台下周圍布滿了保鏢,還有江湖治安處的誌願者們維持秩序,我看她衝了好幾次都被大俠們推開,其中一個使了力量,將她推倒在地,她並沒有哭,而是很快爬起來,接著衝。保安人員惱羞成怒,把玩具熊扔到地下踩了幾下,完全不顧她失望的表情。我看他們對待粉絲過於嚴厲,就在背後吼了一聲,不要對粉絲動武。就在他們遲疑之時,姑娘從一排人的胳膊空隙鑽了上來,興奮的跑到我麵前,遞給我那隻被踩壞的玩具熊激動的說,莫大俠,我太祟拜你了,你不但武藝高強,還如此愛護你的粉絲,真是德藝雙馨,嗚嗚嗚……我一看,玩具熊隻剩下一條細腿了。姑娘一邊說話一邊哭泣,我不知如何是好,剛一愣神,她就把我使勁抱住,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我被憋的要窒息,幸虧保安們上來扯住她往外拉。我這才明白,太愛護粉絲也是不對的,很容易造成人身安全事故,現代的粉絲們不僅瘋狂還挺抓狂。我隻好眼看著他們把她拖走,下台時,她抱著柱子不撒手,保安使勁拽住她的腿,那情形,好像她是與親娘分別似的。這時台下又打起一條橫幅,上麵據說是某著名書法家題寫的字,我看得很清楚,上麵是六個大字:莫池,我們愛你。還有一些人哼起了歌: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熱烈的場麵,這麽熱情的粉絲,心裏非常激動,不由的感慨:還是出名好啊。無計,你說呢?

師父說:“你這是玩弄粉絲啊,也不怪你,誰讓人類中存在這群先天腦殘人士呢。我接著說。跟衛不悔第二次見麵是去另一個地方與其他俠客表演友誼賽。主辦方給我們安排了往返雙騎,來回都是優良品種的快馬。在那時,一般俠客都是坐驢子,慢且不說,驢子中途還得拉屎撒尿的,折騰死人了,後來聽說,江湖交通處要給驢子提速,也不知提到什麽程度。騎馬的待遇隻有名人才能享受,這馬既跑得快,也很注意衛生,更不會像驢子那樣跑著跑著就拉撒起來。到了目的地,竟然看到一批粉絲在現場接馬,其中一個就是衛不悔姑娘。她衝在最前麵,手裏舉著個牌子寫著,莫池到哪,我們就支持到哪。她手裏還攥著一束鮮花,是野生的,茂盛而又鮮豔。她的胸前還掛著一副畫,那明顯是我的畫像。她一如既往的往前衝,保安們前護後抱把我隔離出去,衛不悔她們當然無法接觸到我。我主動停下腳步,來到她麵前,提筆在她胸前的畫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接過她手裏的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頓時,她呆若木雞,現場響起一片尖叫,周圍的江湖小報娛樂狗仔們紛紛拿筆記錄,用畫像畫出那一瞬間。第二天,各地小報的頭條不約而同的出現報道:江湖新人氣王莫池狂吻粉絲,眾粉絲現場暈倒。瞧,我不過蜻蜓點水般輕輕一吻,第二天性質就變得惡劣起來,改狂吻了,還嚇倒一大片。”

“……第三次相見是在一家飯店,衛悔娘又出現在我麵前。我正在用餐,保安過來說,那位姑娘想與我共進午餐。我點點頭,讓她過來,坐在我麵前,我打量她一番,挺清秀,眸子挺清純。我告訴她,和偶像一起用餐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羞怯道,太激動了,你真好。我擺擺手說,不要高興太早,我還沒答應一起進餐,你得讓我高興了才成。她睜著大眼睛好奇的問,那需要什麽樣的條件呢?我看她不開竅,便直截了當的問,你懂江湖潛規則嗎?什麽是潛規則?她問。我點解道:與偶像在一起的機會是很少的,有那麽多粉絲在等著,給你特殊化,你總得有所付出。她又問:要付出什麽?就是……我正想明白告訴她,突然想起江湖上傳說有種新發明的東西可以讓聲音重現,心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這要是傳出去我豈不是名譽掃地。……你不會有先進設備錄下我的話吧?我問。什麽設備,我根本不明白你說的什麽意思。我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她歪著頭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轉口道:剛才開玩笑呢,你真是個熱情的粉絲。她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害羞的一語不發。那一頓,我們光明正大的共進午餐,神侃胡吹把潛規則拋之腦後,一頓飯從晌午吃到傍晚。再後來,我犯了全天下男人都犯過的錯……”

“繼續說啊,師父。”

“後麵的情節是限製級的,對你純潔的心靈有不好影響……”

“別介,師父,您就讓我的心靈堅強些吧。”

師父白了我一眼,說:“那晚在一家較為高檔的飯館裏接著吃,還喝了酒,酒過三巡,我和她娘就控製不住場麵了。也夠糊塗,飯館裏提供的安全用具也沒用上,那一夜就渾渾噩噩的做了不該做的事。事後,我很後悔,畢竟,這不是一個偶像應該做的事,我是利用大眾形象和知名度獲取了一個女孩的芳心,又在不太清醒的狀態下與她發生糾結,實在是得之不武,用之不安。醒來之後,我想了很多,甚至想過幹脆就這樣走好了,各不相欠,畢竟,江湖成名的大腕都做過這種一夜之情後成陌路的事情,我又不是首創,不必承受內心的愧疚。可我對自己要求很高啊,我曾經告訴自己絕不能在成名後做出沒有道德素養的事情,正這麽想著,她醒了過來,明白怎麽回事後並未生氣,隻說了一句,我是你的人了……”

“後來呢?”我迫不及待的追問。

師父輕描淡寫道:“後來我們攜手浪跡江湖咯。”

我打斷道:“是後來師父怎麽又跟木子醜……”

師父聞聽,一臉窘迫道:“原本,兩人也是相親相愛,共遊世間,誰承想,遇到了當時不為江湖人所知的木子醜。”

我一聽切入了正題,忙不迭道:“接著說,接著說。”

師父正色道:“你怎麽就對這段經曆感興趣?雖然為師幾年前就告訴你會在一個恰當的時間和盤托出我的過去,那也不至於讓你如此心急火燎的,忒沒素質。”

我隻好靜下來,解釋道:“師父一直在**徒兒呢,現在才進入最關鍵的時刻。”

師父道:“那我接著說,你可要控製好自己。”

“……江湖上的名人那時夜生活並不太多,主要是有檔次的地方少,很多都是露天的一張桌子幾張椅子,環境之惡劣讓人痛心,還有各類三教九流人物混在一起,吵吵鬧鬧讓人煩心。直到有一天,江湖上新工了一家鋪子,名叫‘遺情吧’。據實地考察過的名人們介紹,那兒寬敞又有情調,燈光曖昧,酒水可口,還有美女陪喝陪跳陪聊,俗稱三陪。凡去享受過的人都用四個字交口稱讚:大快人心。懷著好奇,我和她娘便進去體驗一番,還看到了奇人在水箱裏表演,真是大開眼界。後來,我們折返回旅店,半夜時分我忍不住又偷偷跑去,還辦了張會員卡,以備以後慢用。進去之後就被無極教中的迷魂黨迷暈,身上的銀子,貴賓卡都被搜了去,醒來後發現在一個包間裏,一個男人躺在我的身邊,五官似乎被五馬分屍過。一開始把我嚇得半死,納悶一個男人怎麽光溜溜的躺在我的身邊呢,難道我的貞操被他奪去了?下意識摸摸他的胸更加篤定,這個男人與別人不一樣,我肯定吃了大虧。再往下一攥,我才鬆了一口氣,這家夥到底還是個女人,應該是她吃虧,我白白占了一個便宜。趁她熟睡之際,我趕緊溜了出去,回到旅館裝模作樣的躺到**,閉上眼睛胡思亂想。第二天,整個江湖轟動了,到處都是我和那個女人赤條條躺在**的畫像,還標著我的名字。令人不恥的是,那女的竟然把怎麽為我寬衣解帶,怎麽將我弄的神魂顛倒、欲火焚身之事描述的一清二楚。我清楚記得,上麵署名的是木子醜。我痛恨死了,我的好名聲就這麽臭掉。後來聽說這一切都是教主陳無極暗中安排,目的是借炒作之名讓我更加有名,從而讓木子醜也火一把,唯我不相信他這麽無恥卑鄙,昨天聽木子醜親口所說,我才確定離開無極教是明智之舉。這期間,偶然得到那本秘笈,就知陳無極種種無恥行徑,我由此萌發逃離邪教的想法,這種下三濫的炒作讓我失去衛悔她娘,我一直為這事耿耿於懷。”

師父道:“能不知道嗎?大街小巷都有這條消息,都在顯著位置重點推薦,據說觀看人數突破十萬。這之後,我就隱藏江湖很少露麵,木子醜卻一炮而紅,成為一個爭議人物。而衛悔她娘因為精神受到巨大刺激變得瘋瘋顛顛,天天不知跑哪去,讓我好找,更重要的是,她一不小心就懷孕了……”

我驚道:“師父,你怎麽這麽準?”

師父不理我,接著說:“懷了衛悔之後我更加小心看護她,誰知道還是被她瞅了空子跑出去,自那時起就不見所蹤了,加之無極教人打探我的消息,平日裏,除了在旅店的地洞裏我哪都不去,更別說遛彎兒了,連出洞扔垃圾都是萬分小心。”

師父用牙齒咬著嘴唇恨恨道:“陳無極到處找我,這次我帶你出來就是讓你打敗他,取代他的位置,讓他也嚐嚐身敗名裂的滋味。”

“可是我的武功……”我無奈道,我明白現在的武藝還遠不如陳無極。

師父說:“武功可以慢慢學,即使武藝不及,有了大名氣,有那麽多人愛戴,也能將他轟下台,讓江湖中人孤立他,讓他成為眾叛親離的喪家犬何不快哉。”

我好奇道:“師父完全可以把那本書公布出來,天下人知道他是那樣一個小人,自然會把它轟下台,何必如此費心呢?”

師父斥道:“這樣太魯莽了,我們要做到萬無一失,他下了台還得讓你順利登上盟主寶座,當他知道你是我的愛徒時,豈不是抑鬱而終?哈哈……”師父一邊說一邊自個兒大笑起來。我心裏想,師父的報複之心真不可小窺啊。冤冤相報何時了,爭名奪利又能滿足什麽呢,這樣一想,我反而迷茫起來,覺得有出名之心的人都是不安分之人,歸根結底還是素質問題。

衛悔突然從氣喘籲籲跑過來,師父道:“剛說完就來,來的真是時候。”

衛悔急急忙忙道:“無計,外麵有人發告示罵你呢。”

我和師父同時站起來問:“誰,誰這麽大膽子?”

衛悔道:“自稱江湖第一罵手韓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