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托兒

1

我和師父分頭逃竄,倒不是技藝不精、膽小怕事,但凡遇到暗處危險,你不知道來者何人,施出什麽樣的暗器,第一要決就是逃竄避開——當然,這也是師父教與我的。

避開危險後,我們回頭看去,確定這個刺客是個大嗓門,剛才那一聲不過是十裏傳音,現在才看到他飛速滑過來,手中握著一把劍,寒光閃閃晃著我的眼睛。眼看就要刺向我的喉嚨,突然,他一個趔趄摔了個底朝天,我定睛一看,他踩了一腳分不清是人類還是畜類的排泄物。

師父這時過來救我,他施展“**肥臀”功,把刺客壓在身下,逼問道:“這下中我的埋伏了吧!快說,誰派你來的?”

原來,隨地大小便的惡劣行徑是師父所為。

“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尊便真臭!哼,想要套出我的話,你做夢!”刺客堅貞不屈,順帶一口痰瞄準後射過去,師父猝不及防,“啪”的一聲,痰粘在師父臉上。

“他媽的,找死,竟然暗算我。”師父伸出一根小指頭,比劃了一下,恐嚇道,“我他媽一根指頭挑死你!”

刺客大笑道:“士可殺不可辱,有種你就戳死我,挑我不是英雄好漢,你這個叛徒!”

“叛徒?”師父疑道,“你竟然叫我叛徒,我這一生最恨別人叫我這個。”剛說完,師父就點了刺客的穴道,可能指法沒掌握好,抑或小指頭力道還不夠,刺客隻感到全身奇癢,像被撓了一下,不由的狂笑。

師父看了看自己的指頭,又看了看刺客,自言自語道:“這點穴手怎麽變成了撓癢癢?”

師父又半疑半解朝刺客身上戳過去,這回刺客白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這次下手太狠了。”師父說道,伸手在刺客鼻子前探了探,放下心來。“還有氣兒。”

師父招呼我把刺客綁起來,抬到一棵大樹下,用長繩子勒住他的脖子,然後,師徒倆在樹下坐著,靜等刺客醒過來。

“師父,他為什麽罵你是叛徒?”我問。

“為師也不清楚,江湖上從沒有人給我起這麽一個綽號,這也是待會兒讓他回答的問題。”

“那……如果刺客還不說,怎麽辦?”

師父笑道:“為師自有辦法讓他招供,捕快審問罪犯總是有獨特辦法的。”

說話間,刺客蘇醒過來,他迷朦著雙眼,發現自己脖子被套著非常不爽,一邊掙紮,一邊又罵:“莫池,你這個小人,竟敢刑訊逼供,你還算是個捕快嗎?”

師父一驚,問:“連我曾經被衙門短暫招安過你也知曉,看來你並非無名之輩,說吧,你姓甚名誰,誰派你來的,否則……嘿嘿……”

師父一定用了不少內功,笑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方圓十幾裏都能聽個清楚。

“休想!”刺客還是嘴硬,“死又有何懼,不過翻個白眼,吐個舌頭,而你誓要被江湖人恥笑,留一生的罵名。”

“哈哈……”師父大笑道,“對待你們這些暴民,我做捕快時見得多了,哪一個不被馴得服服帖帖?再嘴硬的我也能撬開,就算羅織個罪名讓你蹲上十年大獄,也是衙門裏經常發生的事,大不了,出來後衙門賠你幾十兩碎銀。”

“無恥,下流,卑鄙!哼!”刺客咬牙切齒僵著頭。

師父暗示我拉住繩索,我一用力,刺客便懸空而起,很快他就翻了一隻白眼,吐了半截舌頭。我說:“師父,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師父說:“沒事,我有經驗,他能熬一個時辰。”

我又問:“師父真的做過捕快?”

師父感慨道:“都是十年前的舊事了,那時,師父剛成名,衙門便將我招安,讓我做了捕頭,後來覺得無趣,便脫下製服浪跡江湖。”

“那師父做捕頭時,真的經常刑訊逼供,草菅人命嗎?”

“這在衙門裏是在所難免的,上麵限期辦案,不動用私刑根本撬不開他們的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後來,看多了這類事情,為師就決定離開衙門,也算為師棄暗投明吧。”

“師父,師父,不得了了。”我大叫道,“我們一直說著話,把他搞忘了,您瞧,他都翻兩隻白眼,整條舌頭都吐了出來。”一邊說,一邊跑過去。

師父忙說:“快放下,給他做人工呼吸。”

放下刺客,我等著師父做人工呼吸。師父見我沒有動靜,問道:“還磨蹭什麽,怎麽還不做?”

“我?”我摸不著頭腦,“我怎麽會做人工呼吸呢?”

師父恨鐵不成鋼的說:“你看我的。”

師父掐住刺客的脖子,很快,刺客嗆出聲來,大口大口喘氣。師父得意的笑道:“小樣兒,跟我裝死啊。”

刺客還想辯駁,師父用腳踩住他的脖子,一隻手狠狠拽著他的耳朵,刺客痛得哇哇大叫。

“快說,誰指使你的?”

刺客求饒道:“別扭了,我說,我說……是……教……主……”話未說完,刺客一歪頭沒了聲音。

我上前試探刺客的氣息,大驚道:“師父,他死了……”

師父鬆開手,我發現刺客的一隻耳朵被撕裂了一半,另一半耷拉在耳根上,怪不得刺客疼痛難忍招了一半呢。我善意的提醒道:“師父,您又一次刑訊逼供弄出了人命。”

師父似乎沒聽到我的話,隻顧喃喃自語道:“果然是他,十年了,教主還是不肯放過我……”

“師父,師父,您在說什麽?”

師父道:“我知道他受誰指使來刺殺我,江湖第一大教一直統領江湖,也一直在尋找我,要置我於死地,而我還一直告訴自己隻是猜測而已,現在終於得到證實。”

“江湖第一大教跟師父您有什麽過結,一直不肯放過您呢?”

師父道:“說來話長,以後你自會明白的。他們是受教主指派來拿一本書,這本書涉及教主的諸多秘密。”

“那這是什麽書呢?”

“你看——”師父掏出一本冊子,讓我看,那上麵幾個字我很熟悉——《和武林盟主同居的日子》。

我問:“這是寫那個盟主的書,跟什麽教有何關聯呢?”

“無計,你才出江湖,很多事情你還不知道,這個教主神通廣大,他創立了江湖最有勢力的‘無極教’,他的手下有多名名震江湖的俠客,更為厲害的是,他有一本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武學秘笈,傳說誰能得到這本秘笈,並修練到九重境界就會成為江湖第一名人,武功也將獨步於天下。但是教主把這本秘笈拆散為九個部份,分給教中的九名有潛力的弟子,這樣,沒有一個人可以練到九重境界,但整個‘無極教’卻因有這幾位名人,增強了整體實力,勢力便成為江湖第一。”

“師父,那這個教主跟武林盟主有什麽關係呢?”

“他就是這屆的武林副盟主,後來得到秘笈後,勢力突然強大起來,已無人可比,江湖謠傳,是他軟禁了武林盟主,從而實質上掌管江湖,原先的盟主已下落不明。”

“哦,原來是這樣。這本書就是寫他的,對吧?”

“正是,這本書雖然真實度可疑,但其中畢竟涉及一些他的秘密,他當然要派刺客奪回去。”

“可是,那人罵你是叛徒,又怎麽回事?”

師父冷笑幾聲,說道:“他當然要罵我叛徒,十幾年前為師就是‘無極教’一員,教主把秘笈第一章傳給了我,在他的一手操作下,我成名於江湖,否則,為師哪有那麽幸運,輕易就成名。”

“後來呢?”

“哼!後來我發現‘無極教’不是個正教,它集中了‘無聊、無恥、無趣’之精粹,行苟且之事,為師便憤而脫離此教,故而被稱作叛徒了。”

“原來如此!這個‘無極教’這麽壞,竟幹壞事啊!”

師父道:“不錯,簡直就是無惡不作。逃離邪教之後,為師便低調行事,為躲避刺客們追殺,連住山洞都要三五天換一次,他們甚至揚言要用火炮炸平方圓所有山洞,可想而知,邪教勢力已發展到什麽地步!”

“這個教主真這麽厲害?他叫什麽名字?”

“他的名字當然鶴立雞群,但教旨更加觸目驚心。無計,你要記住,凡有人自稱‘人可以無恥到我這個地步’的,他一定是‘無極教’的一員,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知道了,師父。對了,那本秘笈那麽厲害,叫什麽名字啊?”

師父正要開口,已經死去多時的刺客竟又醒了過來,他卯足力氣,伸出一隻手想要抓住什麽,嘴裏費力的吐出幾個字:九——陰——真——經……

2

“師父,他都死了,怎麽又說了四個字才甘心閉上眼睛?”

師父笑道:“這就是《九陰真經》的魅力所在,連死人都想爭奪它,何況活人呢?!”

“九陰真經!”我一字一頓琢磨著,這東西是天下第一絕學,我一定要得到。

“師父,我要是練這個功夫,是不是就會揚名天下?”

“那是當然。”師父說,“不僅會出名,還有無數江湖中人要拜入你的門下,一統江湖也輕而易舉,為此,我先要帶你去找我的師妹。”

師父說得我心癢癢,恨不得立刻揚名江湖,成為武林盟主,把師父弄成副盟主,最後榮歸故裏,孝敬雙親。

“這次出去,一來帶你尋找這本武功秘笈,二來讓你見識江湖,長長經驗,所以,任務重大,你一定要緊隨師父,萬事不可輕舉妄動,為師教你的一些武藝,防身沒問題,但遇到一等一的高手,還是逃為上策,萬不可逞強好勝,求名心切,最後丟了性命,為師這十年來的心血就算是白費了。”

“徒兒記住了,除了虛心學習,徒兒絕不敢造次讓師父煩心。”

“對了,無計。”師父突然柔聲道,“十年了,隨師父在山洞隱居,難道不思念親人嗎?”

我戚然道:“誰說不想呢,可徒兒尚未成名,無顏見江東父母啊!”

“嗯,有誌氣!”師父拍拍我的肩膀,“為師定當讓你風風光光的回老家拜見父母,還要幫你成個親,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對俠侶,不能像為師這樣……”

師父似乎感慨萬千,又無以言表,他的心裏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絕對要比我上茅房時見到廣告上所言的痔瘡之類的頑症更為嚴重。我懷疑衛不悔與師父有什麽奸情,十年了,師父都不找一個,這讓我很奇怪,莫非師父已經達到有了快感我不喊的境界?

我正要把話題挑開來問個清楚,師父大嗬一聲:“快躲。“便拎著我飛到十米之高的樹枝上,三支金錢鏢“嗖、嗖、嗖”射過來,釘在樹樁上,緊接著,四支金錢鏢射到我們站的樹枝上,幾根樹幹被射斷落於地上,當時情勢非常緊急,金錢鏢連發數枚,意圖一舉擊中我和師父要害。師父突然大吼一聲“**肥臀之排山倒海”,前方頓時一陣迷霧翻滾,趁亂之中,師父又拎起我連跳三級,躲開了暗算。

我和師父在一片空曠之地停下來,師父連連讚道:此人功力不在我之下。

我心裏想,師父幹嘛不說,此人功力在我之上呢?排山倒海不在危難之際是不出手的,說白了,這招其實是逃命鐧,不到萬不得已師父定然不會輕易使出,這招將耗去師父六成內力。

師父平勻了氣息道:“看來教主已經派出一等一的高手來絕殺我們,這個人應該是江湖幾大名人中的一個,也是《九陰真經》其中一節的修練者,從他連綿不斷的暗器和深厚的內功可以看出,真正的高手已經現身了,這對我們行走江湖將產生最大的隱患。倘若幾大高手同時出場,咱師徒倆即便有九條命也會玩完。無計,你要記著,若要抗衡無趣、無聊、無恥之極的‘無極教’,唯一的辦法就是學會九招絕殺,否則,教主旗下幾大名弟子一聯手,天下再無人可以克敵製勝。不過——哈哈——”

師父這一動情的兩聲大笑,竟咳出一痰血來,我連忙上前問:“師父怎麽了?”

師父擺擺手道:“沒事,為師剛才用了六成功力,加之跑得快了些,現在氣急攻心,吐兩口血並無大礙,對了,師父剛才說到哪了?”

我說:“師父剛才說到‘哈哈’了。”

師父接著說:“哈哈,教中的名人高手不會有聯手的機會,因為至少其中兩個已經不是‘無極教’中人。當務之急是找到你師叔,在這期間不能再遭到暗算,否則,我的內力不濟,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拍著胸脯道:“徒兒會照顧師父的,師父盡管放心吧。師父受傷在身,徒兒背著您走。”

師父點點頭,我躬著身子,架住師父,師父一用力,整個人彈到我背上。我使足了力氣,走幾步後,似乎聽到什麽東西“哢嚓”折了半截,我四下搜索,未發現有可疑之物,但我卻突然走不起來,身子骨散了架似的,頓感身上背著的是一塊重逾千斤的石頭。

我說:“師父,徒兒怎麽了,邁不動步子,背也失去了知覺。”

師父摸索了一會兒,從背上跳下來,跛著腿走到我麵前說:“無計,為師不該讓你背的啊,你身上十八塊骨頭已經斷裂成兩截,可能是剛才躲避刺客時,為師用力過猛,你又背了為師一段路,造成全身骨折,目前是走不了了。”

意外就這樣發生了,我和師父都受了重傷,隻好原地找了個山洞住了一段時間。

我和師父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連續幾天以野果子為食。師父受到的內傷顯然比我的骨傷更為嚴重,吃下的果子有一半被吐了出來,他隻得原地呆著,我爬出去找東西吃。

我的骨頭在恢複之中,雖然不能直立行走,但爬幾百米不成問題。長時間吃野果子,營養很不均衡,我和師父都有些皮包骨頭了。我的頭發很多天沒洗沒吹沒剪的,蓬頭垢麵的樣子挺嚇人。

3

我每天要爬出去三回,每回爬行幾十米至幾百米不等。一般撿到兩個果子便收手,特殊情況下,沒有果子可撿,我便爬到五百米外的小路上。這條路是商人們必經之路,我會匍匐在路邊,把頭埋在地上,胸前掛上一個牌子,牌子上一般寫著:家有恩師,身患重病,請好心人施舍幫助。為了增加逼真度,我有時還把師父身上的武學冊子揣著,見到行人經過,便認真的翻著書,學習上麵的招術。很多人看到後,情不自禁的會說,這小夥子真用功,將來必有大好前程。接著,一錠銀子就會丟到我的破碗中。這招不能常用,偶爾還得換一換,以博得路人的施舍。利用師父教與的功夫,我有能力把自己的腿撇到後背上,**著上身,拿一塊石膏在地上畫好方格,然後在方格上寫字。這是師父十年來對我的最大貢獻,他教會我一手漂亮的小楷,寫在方格上看著異常工整,內容也無非是家境沒落,師父有病,本人身患殘疾,懇請叔叔阿姨不吝幫助。這幾招很奏效,銀子源源流到破碗中,後來,師父身體好些的時候便跟我交接班,上午我出洞,下午師父接著扮演我的角色,隻是內容稍稍有變,改為家有病徒,年方十八,身殘誌不殘,渴望學武,乞求大俠們施予銀子讓病徒治好病,練武健身。就這樣,銀子越來越多,可惜的是,並無多大用處,因為實在找不到可以用到銀子的地方。

這天上午,輪到我值班。我和師父已經淪落到一天隻吃一個果子的地步,對大米饅頭充滿了無限的渴望。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看到一個小販挑著一筐饅頭包子從眼前經過,他連頭也不抬一下,視我於不見。我撿起一小塊石頭,射向他的筐子,一個饅頭應聲落地。這個饅頭個兒真大,有酒碗那麽大,還很豐滿,夠我和師父一天的口糧。我正要再撿一塊石頭搞明天的口糧,那小販腳底生風似的遠離我的視線。

我趕緊爬過去,用盡了全身力氣,離饅頭越來越近,饅頭上點著的紅圈兒醒目的迎合著我,我咽下口水,三下五下爬到饅頭麵前,我竟舍不得去碰它。它又白又胖,幹幹淨淨的,散發著朦朧的熱氣,我的唾液幾乎要泛濫了。兩隻手往褲子上狠狠擦了擦,然後鄭重嚴肅的伸出右手緩慢、準確的去拾起這個胖小子,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另一雙黑乎乎的髒手率先蓋住了這個饅頭。

因為過於聚精會神,我竟然絲毫沒察覺身後的人來者不善——他也散著發,紅著眼睛,兩片失去水色的嘴唇像兩片枯葉半粘在一起——我的手猛然蓋住他的手,就像搭在一雙死人手上一樣。他看上去是喬裝打扮過,實際年齡跟我應該相仿。我們彼此虎視眈眈,誰都不想輕易放棄到手的戰利品。

“為什麽到我的地盤搶我的東西?”我率先打破僵局,向他發難。

“世上本無誰的地盤,勝者為王,誰更有實力東西就是誰的。”

“你想跟我搶?還是想說明你已打敗了我?”

“我們尚未出手,誰勝誰負還是未知之數。”

“不,你已經出手,占了先機。”

“哈哈,你倒識相,既然如此便拿開你的手。”

“想讓我就此放棄,也不是件易事。”

“你真的要我出手?”

“不出手也可,否則,你會敗得更慘。”

“那就,試試看吧。”

“試試看吧,那就。”

話音剛落,已是風卷雲湧,白日霎時變成了昏黑,數十米開外已經分不清人畜,一場前所未有的血戰就要慘烈上演,我們相視而定,不約而同道:不好,要下雨了……

是的,天已昏暗,一場大雨即將在一場血腥大戰之前預演,這將是一場怎樣規格的暴雨,我們都試目以待。約摸半個時辰之後,狂風歇止,響雷驟停,天空恢複了藍淨,我們又不約而同道:娘的,光打雷不下雨!

“如果堅持下去,你會後悔的。”我說。

“世間後悔之事不堪枚舉,何必少我一個。”

“你真的願意為一個饅頭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饅頭有價,尊嚴無價,自古以來,不吃饅頭爭口氣。”

“你果然與眾不同。”

“你也如此,甘願為一個饅頭而折腰。”

“看來我們誌趣相投,年紀相仿,不如……”

“不如結義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各當。”

“好主意,擊拳為證。”我伸出手。

男子欲抽手,突然想到什麽,哈哈大笑道:“我差點上你日本鬼子的當。”

我也大笑著說:“你也並非凡角,這樣都讓你不鬆手,果然是有謀有智。”

男子抓住饅頭,便要抽離,我大嗬一聲:“得罪了!”撿起一塊石頭朝男子腦袋上砸去。

意料之外的事又發生了,男子並未躲讓,石塊在他頭上砸出一個窟窿,而他的手依然緊抓不放,我不無惋惜的喊道:“你又何必為了一個饅頭引發一場血案呢!”

據我所知,並非我的功力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可以把一個人的腦殼砸爛,而是,這個人一定饑寒交迫,體力不支,沒有及時躲開我的攻擊,我為自己的趁人之危感到羞恥,人,千萬不要無恥到我這種地步啊!

男子的手依然緊握,鮮血淋到他的手背上,白饅頭變成了血饅頭,我不忍再趁人之危,一隻手拽住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套住他的脖子,一步一爬把他拉到山洞中。師父跑過來問怎麽回事。我如實稟報,這人為了一個饅頭與我血戰,最終落了個腦袋開裂的下場,我看他可憐,就拉了回來,請師父救救他。

師父翻開他的眼瞼,拿蠟燭照了照,又探了探他的鼻息,這才說道:“暫無生命危險,你把野果子搗碎,喂他吃下,很快就會醒過來。”

我依照師父吩咐,給他止了血,又喂了他食物後,迷迷糊糊中,隻聽他語無倫次的喊:“姑姑,姑姑。”

過了片刻,他睜開眼睛,打量了山洞,驚問道:“這不是我的洞,我的洞,我的洞呢?”

師父慈祥的問他:“孩子,這是我們的洞,你的洞在哪,有什麽特征嗎,我們幫你找洞啊。”

男子揉揉眼睛,似乎清醒過來,喃喃道:“我的洞要比這個洞寬敞,明亮,有暖氣,這兒怎麽陰森森的。”

師父笑道:“現在土地貴啊,每個毛坯洞要好幾百兩銀子,我們隻好找一個小洞,這樣清掃、布置、裝修的成本就少了很多。對了,少俠是哪兒的人?尊姓大名呢?”

4

“晚輩叫陳胡高,從那邊山洞出來尋覓食物,冒昧打撓,多謝前輩施手搭救。”

“陳胡高?這名字似乎耳熟,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師父自言自語道,接著問,“你有什麽親人嗎,為何流落到此?”

“晚輩沒有親人,隻有一個愛人陪伴,對了,晚輩得回去,姑姑正等著我呢。晚輩告辭,後會有期。”

陳胡高正要離去,洞外突然響起一陣焦急的呼喊:“高兒高兒……”

陳胡高臉上一陣欣喜,狂奔著跑出去,一邊跑一邊應道:“姑姑姑姑,我在這裏。”

我和師父不約而同跟著陳胡高跑出洞外。

一中年女子與陳胡高緊緊擁抱在一起,兩人眼中都流露出晶瑩的淚光。

男的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高兒惹您擔心。”

女的道:“下次一定要及時回來,不要幾個時辰都了無音訊,好嗎?你知道嗎,我的心差點擔心死掉。”

男的道:“高兒記住了,高兒再也不離開姑姑半步,不讓彼此的心相隔那麽遠那麽遠,我們要永遠、時時刻刻都在一起。”

女的含淚擁入男的懷裏,嚶嚶而泣,男的也激動不已,腦袋上的窟窿汩汩冒著血。

我和師父也在瑟瑟發抖,甚至連頭皮也在隱隱發麻,師父應該和我有同感,我問:“師父,您受不了吧?”

師父正在顫抖著身體說:“激動,太激動了,你知道她像誰嗎?太像我的師妹了!”

我仔細觀察一番,中年女子雖然年齡比陳胡高大了一截,但她相貌卻顯得年輕、好看,一頭長發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她的兩隻大眼睛正在滾動著晶瑩的淚花,楚楚哀憐的樣子。

我說:“師父,她就是有點兒好看而已。”

師父喃喃道:“真像,真像啊!”

我猛然咳嗽一聲,這對男女才從夢境中醒過來。女的看到我們也驚愕住,她走前幾步,到了師父麵前,左右打量一番,也發出和師父一樣的感歎:“真像,真像啊!”忽然,師父和女子同時叫道:

“莫池?”

“張月兒?”

他們像見到親人一樣,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女的道:“師兄,你跑哪去了?你可知道這麽多年來師妹找你找得多苦,你讓我感受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痛苦。”

男的道:“師妹,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師兄我讓你擔心。”

女的道:“下次不要再玩失蹤,不要幾年都了無音訊,好嗎?你知道嗎,你差點讓我為找你而死了心!”

男的道:“師兄記住了,師兄記住了,師兄再不離開師妹半步,不讓彼此的身影消失的那麽遠那麽遠,我們要長時間在一起。”

女的含淚擁入男的懷中,嚶嚶而泣,男的也激動不已,嘴角溢出一口黑血來。

我和陳胡高渾身發抖,我甚至要流出鼻血來,陳胡高應該和我有同感。我問:“你也受不了吧?剛才你也這樣。”

陳胡高抖動著身子上前掰開兩人,生氣的說:“姑姑,你……”

張月兒這才回過神來,她抹了把眼淚,興高采烈的介紹:“高兒,這是你師伯,有十年沒出現在江湖上,今天,上蒼有眼,又讓我們師兄妹重逢,我真高興啊。”

師父顯然被剛才之舉感到困惑不已,一下子清醒過來,拍打著胳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陳胡高疑雲滿臉的小心問道:“姑姑與師伯的感情……”

張月兒笑道:“我和師兄的關係是同門中最好的,師兄非常照顧我,後來師兄脫離無極教,我也跟著離開。那時,你還小,師兄他還抱過你呢。”

師父驚道:“他是……”

張月兒道:“不錯,他就是教主唯一的兒子陳胡高,那時他還是個小孩子,你就離教而去,我脫離邪教後他也……”張月兒低下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隨即又抬頭道:“無極教已淪為惡人穀,好人都脫離了它,視教為恥。”

師父仔細瞧了瞧陳胡高,不由點頭道:“我說怎麽麵熟呢。好樣的,老子為非作歹,兒子棄暗投明,是個好小子。”

陳胡高道:“我爹要殺姑姑,我們就跑了出來,隱匿在山中。”

我驚呆住,被眼前錯綜複雜的關係弄暈了頭,又是姐弟戀,又是師兄妹,又是教主之子,剩下我一個是多餘的,失望之際,我就要拔腿而走,師父一把拽住我道:“無計,還不過來拜見師叔,《九陰真經》其中一章就在你師叔身上,你要好好學習其中精髓。”

聞聽此言,我“撲通”跪倒在地。

5

張月兒見狀,也把陳胡高推到師父麵前道:

“師兄,高兒棄他爹與我浪跡江湖,背負了太多世俗的壓力,也承受著教主的步步緊逼,江湖對他來說如同一個深遂的大染缸,請師兄提攜提攜他,讓他學到師兄一招半式,以後在江湖上也多一種防身之術。”

師父哈哈笑道:“師妹還是那麽咄咄逼人啊,行,師兄一定指點一二,給他些江湖經驗,師妹盡管放心。”

張月兒扯過陳胡高:“還不謝謝師伯。”

師父阻止道:“下跪就不必了,磕頭也取消,隻要你不跟著你爹禍害江湖,我和師妹就安心了。”

陳胡高道:“晚輩一定謹遵師伯教誨。”

師父道:“行走江湖,沒有一個好名字寸步難行。”

張月兒道:“師兄說的正是,師兄是這方麵的高手,取名字的功力一個頂倆。”

師父道:“高兒既然脫離無極教和他爹,我看姓就不必留了,以免讓江湖豪俠們恥笑。”

張月兒道:“難道叫胡高?”

師父道:“胡高太普通了,不易記牢,先前,他為一個饅頭與無計弄了個頭破血流,有點兒亂搞的風格,我看,就叫胡搞吧,簡單易記,又有個性,同時也有一定的威懾性、破壞性,令人不寒而栗。”

張月兒拍手道:“師兄果然深諳真經之道,取名之功讓人欽佩。”

師父笑道:“高兒,你覺得呢?”

陳胡高彎身抱拳道:“多謝師伯,這名字令我非常滿意。”

後來,胡搞和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便成為江湖美談,無數俠士津津樂道,當然,這是後話。目前的形勢還是很危險,因為我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原本正在康複的身體,突然又有了種全身骨頭要散架的感覺。

月兒師叔將我扶起來,語重心長道:“無計,成名是一項係統工程,要有天時地利人和加上適當的炒作,師叔我明白你出名心切,但也不能操之過急,要沉得住氣,練好功夫,至於如何把你打造成江湖新派偶像俠客,我跟你師父得從長計議,做好係統完善的計劃,才能推你到江湖一線大俠之列。”

師父插話道:“無計,為師看你跟胡搞年紀相仿,就結義為兄弟吧,以後,彼此行走江湖也有個照應。”

胡搞麵露難色,他咕噥道:“師伯,晚輩隻想跟月兒在一起,過平淡的生活,不要什麽江湖。”

張月兒道:“高兒,你師伯說得對,你跟無計結拜兄弟之後,對我們大有好處。這些年來,除了刺客追殺之外,困擾我們最多的就是無極教下屬的狗仔幫的跟蹤,他們總想試圖抓住我們的把柄,以提高他們幫的知名度,對這種偷窺別人生活,侵犯別人隱私的行為,我們憤慨過、流淚過、反抗過,可又有什麽用?前幾日,他們竟然在山洞對麵的山項上架起了望遠鏡,每日三班不間斷的觀察我們;還有上次,我們騎驢去集世吃肉夾饃,他們也騎了幾頭驢跟在身後,我們甩也甩不掉,隻好使勁趕驢,最後不慎追尾,造成人驢一死三傷的重大事故,這些血淋淋的事實說明,江湖狗仔幫是以挖掘別人隱秘生活為樂的無極下設組織,繼承和發揚了‘無極’精神,較好的詮釋了‘無聊、無趣、無恥’的真諦。你們結拜之後,對他們就產生了製約作用。”

胡搞道:“我明白了,來,無計,喝了這杯泉水,我們今後就是兄弟了。”

我接過碗,氣衝山河道:“章無計今日與胡搞結拜為兄弟,從今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各當……”

6

結拜儀式過後,開始聊天拉呱活動。

我和胡搞剛剛拜了兄弟,需要溝通溝通感情,師叔張月兒與師父多年未見,他倆結了對子聊天。

師父說:“無計跟了我十年,他有強烈的成功欲,我這次出洞就是要讓他成為一代名俠。”

師叔說:“無計初出江湖,得先辦個證,現在江湖上比較時興這個,沒真的,假的也行。”

師父說:“辦哪類的呢?我十年未涉足江湖,對江湖形勢有些陌生。”

“就辦個第十屆‘夢想江湖’超級新人獎,或者武學協會一級武士結業證,總之要有些榮譽。”

師父道:“‘夢想江湖’還在舉辦?這個活動我以後帶無計親自參加,拿個獎應該沒問題。一級武士是個敲門磚,辦一個有好處。”

師叔道:“你有把握讓無計在‘夢想江湖’中脫穎而出嗎?如果有七八成把握,九月大會是個好機會。”

胡搞這時插嘴道:“師伯,我跟姑姑在路上聽說有個活動比‘夢想江湖’更有影響力。

師叔道:“別瞎說,那個是‘超級女俠’,專門挑選女俠客,無計適合嗎?”

胡搞拍了腦門子說:“對啊,那個活動雖然厲害,可惜男的不能參加。”

師叔突然想到什麽,道:“師兄,我想起來了,聽江湖中人說,近期最火爆的既不是‘夢想江湖’也並非‘超級女俠’,而是‘加油,棒男兒’。據說,上一屆比賽的冠亞軍已是江湖名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哦?是哪兩位,我留心拜訪。”師父忙問。

“第一名是人稱玉麵白狐的段譽,如雷貫耳吧!第二名據說是皇帝身邊的人微服參賽,叫李聯英。本來因為性別爭議,江湖中人要求取消李聯英的亞軍頭銜,後來聽說,主辦方考慮到他是皇室裏的人而保留了他的名次,這個活動便聞名於天下。第二屆將在十月開幕。”

“嗯。”師父似有所思,他盯了我一眼,看到我堅定的神情和儀表堂堂的外貌,頗為自信的說道,“這些活動,無計一定會摘得桂冠。那個一級武士也很重要,師妹知道在哪辦呢,需要多少銀子?”

師叔笑道:“師兄健忘了,你應該還記得‘無極教’下設了一個辦證中心吧,專幹假證的勾當,隻要街頭隨便找找就能發現他們留下的聯係方式。”

師父疑惑道:“確有此事,不過,此處人煙稀少,又身在山洞,怎有他們留下的痕跡?”

師叔道:“師兄的想法已經落後,如今的江湖競爭異常激烈,辦證這項業務如果沒有創新和怪招也不會生存至今。我們幾個就在這附近找一找,定能尋到蛛絲馬跡。”

師父站起來說:“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分頭找找。”

我們四人走出山洞口,因為內急,我快步走向一旁,在一草叢處停下,掏出尿器放閘,突然看到有一行字,我大聲喊道:“師父,師父……”

已分開的三人走到我這邊,在我尿過的地方,原本黑漆漆的石頭被我衝洗後,現出一行用石筆寫的字:辦證,十字街頭,暗號證辦。

師叔笑道:“看,得來全不費功夫,連這麽隱蔽的地方他們也留下了痕跡,倘若是被教中其他組織發現,我們很難活命。他們就這點好,各幹各的活,各掃門前雪,互不幹擾。”

師父說:“那今晚我們就換個山洞住,狡兔三窟,諒他們也找不著。”

回到山洞後師叔拿出一張黃皮紙,奮筆疾書,我們站在她身後觀賞。不一會兒,師叔寫完,交給師父道:“把這貼到各大BBS,很快就會有人關注。”

師父不解道:“BBS是什麽東西?”

師叔道:“這是最近幾年來時興的東西,就是公眾場所的意思,也有人稱為布告欄,取自於‘BUBISHUO’的首字母組合——不必說——啥都不要說,把東西貼上去,後麵就有人欣賞,不滿意的就會撿起石頭把布欄砸掉,江湖人稱之砸磚;滿意的人會寫上‘頂’,人們把這種行為稱作蓋樓。在這樣的場合下,發表一些書麵言論是哄抬的最佳途徑。”

7

師父忍不住稱讚道:“好!寫得真好,有師妹這一評論,無計定當成為議論的焦點。看來,我也要寫上一篇溢美之辭。”

師叔揮手道:“師兄萬萬不可,一來會引起無極教的追擊,暴露自己的行蹤,這樣對無計也沒有好處。二來,他日有人獲知師父為徒兒作評,會影響到師兄的名譽,也讓無計的出名大打折扣。最好的辦法是請一些研究會裏的老教授們,他們閑著無聊很樂意給年輕人寫這些東西,價錢也不高,一兩銀子就能換到他們的字。”

師父道:“這沒問題,我跟無計化緣時化到不少銀子,他們打發叫化子,我們就把銀子用來打發這些元老教授們,這樣的生意很劃算。隻是,我已多日未走江湖,人緣方麵還請師妹出麵處理。”

師叔點頭道:“好,就由我來找一些白大啊,青華啊,坐協、爐院等等這類專業機構的老家夥們寫一寫。”

師父問道:“這些組織聞所未聞啊,有沒有權威性?”

師叔笑道:“物以類聚,這些都是很專業的單位,他們寫出來的東西關注度會更高。”

師父又問:“他們會不會幫忙呢?”

師叔胸有成竹:“他們就吃這碗飯的,這些老人們,就喜歡這樣提攜年輕人,他們才會有成就感。”

“那有勞師妹了。”師父說道,看了我一眼又道,“無計還不謝謝你師叔。”

師叔攔道:“不必客氣,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待無計一朝成名,統一江湖,滅了無極,我等方才安心啊。”

他們如此一說,胡搞在一旁露出淒然之色,畢竟,要鏟除無極教對他無論如何都是一種傷害。

一夜無語,各就各位,各睡其位。

第二天,師父與胡搞留下,他們在洞中切磋**肥臀功,月兒師叔引領我去拜見江湖大俠。我手裏有些銀子,便征求師叔是否要買些禮品攜帶。師叔帶我來到集市重鎮,人來人住的熱鬧勁令我心血沸騰,好多姑娘我頭一次見,他們略施粉黛,看著真是舒服。在一家擺滿貨物的店外,師叔詢問店主道:“老板,選幾樣禮品。”

店主坐在凳子上翻了白眼說:“所有東西都在這,要自己選,明白嗎?知道什麽是自選市場吧,選好了,過來付錢。”

師叔無奈,招呼我說:“無計,我們各選一樣東西吧。”然後又自言自語道,“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道變化快。”

師叔說:“這叫附庸風雅,搞文化的都喜歡。”

我說:“那畫才一兩銀子,是不是太寒磣了?”

師叔說:“禮輕情義重,贗品也是作品嘛。”

半路上,我很好奇的問師叔拿手的絕學是什麽,無計很想得到師叔的指正。師叔微微一笑,閉而不答。

我又問:“師叔為何不理無計?”

師叔莞爾笑道:“是你師父讓你討要我的武功,對吧?”

我大驚道:“師叔怎麽知曉?”

師叔說:“你師父視你為己出,我看得出來,在你身上,他花了不少心血,你可不要辜負他。”

我點點頭。師叔突然抓住我,朝空飛躍起來,我驚叫道:“師叔放低些,我頭暈。”

師叔笑道:“這招叫水仙乘著鯉魚去。”

我讚道:“好輕功!”

師叔又空放十拳,對麵的大樹上顯出十個手指頭掐出的凹坑,呈心字形排列,師叔解釋道:“這叫十愛掌。”

我不由欽佩師叔的功力非同尋常,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單憑這輕功和掌功,我師父就未必能贏得了她。師叔說:“假以時日,我會把這些武功傳授於你,讓你集大成而成就於江湖,也好繼承我和你師父未完成的誌向,樹立一代大俠典範。”

“師叔盡管放心,無計定當遵記您的教誨,扶弱濟貧,不枉大家的苦心。”

師叔說好,我們便安然著陸,落地時,因降落速度過快,滑翔了好幾十米才停下來,腳下的鞋也因為摩擦起火,燒了一個大洞。我抬頭一看,這是一塊依山傍水的好居地,一所大山洞矗立在中央,巍峨而莊嚴。

師叔說道:“這就是江湖武學研究會名譽會長公孚深的寓所。話音剛落,我又被師叔施了一手水仙乘著鯉魚去提到了屋頂。

我萬分不解道:“都到了前輩的家,師叔為何又鬼鬼祟祟不走正門呢?”

師叔“噓”了一聲,湊近我耳朵小聲說:“這些人很注重名譽,一般帶禮品的都不能走正門,江湖上把這個稱為‘走後門’。”

8

師叔撥開一片瓦,往屋裏觀察了好一會,對我說道:“隻有公大師一人,我們下去罷。”

師叔拎著我跳到地上,轉了一圈,在一扇小門前,師叔用力擊了三拳,又輕叩門環,一白發老頭打開門。我趕緊行大禮,師叔把我攔住道:“這個是仆人,又聾又啞,不必多此一舉。”

我不解道:“堂堂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為何請一個殘次之人看家護院呢。”

師叔道:“你還是江湖經驗太少。實話告訴你,請這樣的人有兩大好處,對外,是解決了殘疾人士的就業問題,能引起江湖中人對主人五體投地的擁護;對內,他不會讓主人擔心有什麽秘密泄露,一舉兩得。”

仆人引領我們左拐右轉,走深至一間比較隱蔽的小屋,伸手示意我們進去。師叔把禮品交到仆人手上,仆人摸了幾把,鞠了一躬,樣子看來似乎並不感激。

師叔推開門,一陣微風拂來,紅漆桌上,一盞蠟燭搖曳著火光,旁邊的椅子上,一名背影略顯蒼老的老者捧著什麽書聚精會神的看著。師叔扯了下我的衣服,我領意,走上前,行禮道:“公前輩好,晚輩章無計拜見。”師叔又緊了一把我的衣服,小聲道:“喊老師。”我連忙改口,“公老師好。”

那老者半響才發出聲音,一股蒼勁的男低音傳來:“請坐吧。”

我們分開而坐,老者突然轉了過來,直視我們。稍傾,他道:“月兒很久沒來看我了吧。”

師叔道:“是啊,公老師對月兒還未遺忘,月兒受寵若驚。”

老者笑道:“你找我肯定有事咯,否則又怎麽記得老朽呢。”

師叔起身道:“老師笑話月兒了。此次前來的確有一事要請您老幫忙。”師叔示意我起身,接著說,“這是我師侄章無計,特地來拜見您老。”

剛一說拜見,老者便一拍桌子,剛才看的那本書“嗖”地飛過來,我覺得這書不過幾兩重,便用兩根手指接住,然後有些得意的搖搖頭,言下之意是,瞧我多輕鬆。老者衝我微笑一番,我讀出他對我比較欣賞,我便故作謙虛道:“讓老師見笑了。”

剛說完話,我就飛了起來,我以為師叔又施了她的看家本領,但師叔站在原地並未動彈,我心想這下壞了,中了老賊的奸計,還沒想完,就重重摔倒在牆壁下。

老者搖搖頭,輕聲道:“功力太差……”

師叔此時打了圓場:“無計他初次行走江湖,失禮之處,您老千萬別責怪。”

老者哈哈大笑道:“老朽怎麽會責怪一個年輕後輩呢。我知道你要我給他寫評語,是不是?可他功力太差了,名不符實啊。”

師叔道:“就是因為實力不濟才來尋求公老師您的提攜啊,我想,假以時日,他一定會出人頭地。”

這時,聾啞仆人進來,打了個手勢,老者點點頭。仆人出去後,老者站起來,從桌子上一角夾起毛筆,刷刷的不一會兒就寫滿了一張紙。他從前到後瀏覽了一遍,遞給師叔道:“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寫了一個薦語,拿到BBS上發布吧。”

師叔抱拳作揖道:“多謝公老師,我們先行告退。”

我癱在地上,一時起不來,剛才那一跤摔得可不輕,師叔一把提起我飄出小屋。

我跟在師叔後麵埋怨道:“這老家夥可真怪癖,出手還這麽狠。”

師叔安慰道:“要成大事,受點皮肉之苦也是應該的。”

我問道:“叫他前輩幹嘛要改口喊老師呢。”

我說:“原來這樣,怪不得剛才他看的那本書上寫著請公老師指正呢。”

師叔問:“那是什麽書?”

我答:“《內功決定成敗》啊。”

9

一連幾天,師叔施展她的乘飛輕功帶著我拜訪了多名江湖元老級人物,有武學顧問郝深守,有武術家協會總管事武異強,還有什麽民間武學大師甄利亥等等。拜訪他們所贈送的禮物耗費了我和師父辛苦賺得的所有銀子,且已走到負債累累的地步,迫不得已,我跟師叔在外奔波,師父和胡搞便組成雙班在街頭乞討些銀子。

師叔把江湖大齶們寫給我的評語每周一次張貼在BBS公告欄中,連續貼了一個月,每次又被街道管理員置頂在最上麵,圍觀者眾多。我偷偷混跡人群中觀看過幾次,他們對我比較陌生,一般都善意的提筆補上“頂”,“支持”,“圍觀”等詞語,一時人氣急升,可一走出BBS,又聽不到人們議論我,進而,我就越來越憂鬱,這樣都沒引起轟動,看來天不如人意啊。

師父他們每天賣命掙銀子,我卻成不了大器,那刻,死的心都有了。師叔見我每天哀聲歎氣,便開導我:“不要放棄,無計,我們還有很多辦法。當初,師叔我就是教主請那些人幫我寫評語貼在上麵,大肆炒作,才有今天的我。雖然,你現在還未引起江湖上較大的轟動,但總有辦法的,人與人不具可比性嘛。天時、地利人和都到你身邊,想不出名都難。”

數月後,我依然沒有達到“火爆”的程度,布告欄上的評語也都發了個盡,眼看,我就如曇花一現從江湖銷聲匿跡了。師父說:“這招不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吧,練成九陰真經一樣會成為天下霸主。”

師叔說:“九陰真經分散在各大名人手裏,其他幾個都在無極教下,是斷不會幫助無計的。”

師父歎聲道:“當初起了個‘無計’,現在果真應驗了無計啊。”

師叔突然醒悟道:“無計勝有計,置死地而後生,我們不如請江湖元老來批評無計吧,逆行倒施才會引起爭論。”

師父說:“事到如今,隻能一試。”

我插話道:“那以前的努力不是白費了?”

師叔笑道:“怎麽會呢,沒有說好的,又哪有人說壞的,好的要有,壞的也要有,明天我就花些銀子到江湖上有名的‘名人打造工作室’取經。”

這之後,師叔又忙著反向包裝我,先是找了“江湖監督處”帶頭大哥寫了封舉報信,說我的那些推薦語都是偽造的;又找了江湖各派協調會總舵主梅體仁寫了通稿,大意是章無計推薦語被人舉報,江湖中人疑似為炒作;最後又請了不知名的幾個俠客,對我的本人的樣貌進行猜測,同時抨擊我毫無武功,純屬江湖騙子,那些推薦我的人都是我的創作班底。

再之後,人們談論最多的就是我的名字,我這才覺得師父給我起的名字是這麽中聽,這麽的琅琅上口,爛熟於心。關於我的是是非非已經連續數周排在江湖大事件榜首,還有多家名幫大派駐各地辦事處在BBS上聯絡我,請我談談對江湖的看法,對武林的建議,我一一給予回避,越這樣,他們越瘋狂,後來被他們一致認為我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準名人。

在師父師叔,包括胡搞的齊心協力下,本人略有了一些名氣,從心底裏我感謝他們,但師父說,這還遠遠不夠,離稱霸江湖還有一大段路要走。師叔也這樣認為,她說,沒有九陰真經的幫助,成了名也都是虛名,不穩固。我收回沾沾自喜的心情說,願聽從師父安排。

師父說要帶我行走江湖,了解江湖的大事,長長江湖的經驗,此山洞不宜長留,還有無極教尚未鏟除,始終是個隱患,隻有無計的翅膀硬了,打入到無極內部,才能不露痕跡的瓦解它。

師叔說:“高兒與我隻想過平凡人的安靜生活,目前隻想隱居,不想被外人打擾,如若有機會我們再行相見。”

師父和我就在山洞中住了一晚,準備第二天一早與月兒師叔告別。半夜時,我起來撒尿,冷不丁一枝暗箭射到我胸口,我大喊“救命”,師父師叔紛紛過來救駕,一條黑影卻不躲不閃的站在大家麵前,我們心裏都有數,這個刺客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