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結局篇

(119)

三年後。

“魯科長!聽說你在幼兒園有熟人,看能不能托一托關係,讓我們的兒子早點進幼兒園呀?”魯兵正利用電腦敲擊著文字,蘆荻悄悄地走進書房,從背後抱住魯兵的脖子,親昵地說道。

“我在幼兒園哪有什麽熟人?你是聽誰說的?找這個找那個的,幹脆再等一年入園得了。”魯兵說。

“聽說幼兒園有一個叫靜子的老師,原來與晁顯是同學,你不能找一找她嗎?”蘆荻問。

“她呀?其實我與她也不怎麽熟,嗬嗬。這裏麵的事兒呀,你搞不清楚。”魯兵笑了笑,“怎麽?這一切都是從哪兒得知的呀?”

“是小馬告訴我的。”蘆荻說,“她們的孩子也是下半年出生的,按規定,凡是九月份以後出生的孩子,入學都要遲一年,但她去找了靜子,結果還不收下了?”

“哦?小馬的麵子還不小嘛,嗬嗬。不過,我不能去找她。”魯兵說。

“為什麽?”

“你別問這麽多了,我們晚就晚一點,沒什麽的。”

“你要是不好意思,那我請晁顯親自打個電話給她。”蘆荻說,“哎,對了,你不是說晁顯最近要來A城嗎?他什麽時候來呀?”

“沒具體在哪一天,他隻是在電話中告訴我,想到這兒實地再考察一番,在A城再開一家門麵。看不出來吧?晁顯辭職下海後,糧油生意做得很紅火,準備殺一個回馬槍了!”魯兵開心地說道,“沒想到晁顯又要打回根據地來了,哈哈。這樣好,我們又能經常在一起了。”

“嗯,看你高興的樣子!”蘆荻說,“除了任柯,你們幾個弟兄又可以在一起了。不過說真的,過去沒有看出來,現在幾個人混得還滿像模樣的。”

“是呀,你不也是老板了嗎?”魯兵開玩笑地說。蘆荻早辭去了陽光商場的工作,接手鴻運酒店,自己做起生意來了。

“看,我說你們幾個人來著,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來了?”蘆荻笑道,“我這個老板,在家還不是聽你這個科長的,嘻嘻!”

“得了,大事我說了算,小事你說了算,不過,好像咱家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大事兒呢,嘿嘿。”

“哼!不承認是吧?”蘆荻故意板起臉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呢,當初要不是你,我才不會把錢借給任柯。說好第二年就還錢的,現在都好幾年了,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反應。”

“嘿嘿,他也不容易,我們不再幫他一把,他怎麽過?”魯兵說。

“你呀,心裏一天到晚想著你們這幫兄弟,人家未必就把你當回事兒。”

“怎麽這樣說呢?”魯兵問。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任柯一直對你有成見。他都那樣子對你,你還處處護著他。”

“那是他一時誤解,時間長了他會明白的。”

“我看未必,你看他走了幾年了,過去逢年過節還時不時地打個電話給我們,現在好,連個電話都沒有了。”

“他整日漂在海上,不方便唄!”魯兵這樣說著,其實,他心裏更希望事實情況是這樣。任柯已很長時間沒有電話來了,不管你混得如何,總要經常聯係一下呀?難道你不混個模樣出來,就不見我們這些兄弟了?

“這個任柯,我也真服了他了!”蘆荻顯然對任柯有點看法,“都是他好高騖遠,剛愎自用,害了人家李克不說,還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都三十多歲的人,連個家都沒有。依我看呀,這都怪他自己……”

“唉,怎麽說呢?他其實也挺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憎之處,我就不怎麽同情他。一天到晚想投機取巧,好像天底下數就他聰明,這樣的人撞到南牆都不肯回頭,注定要吃苦頭的。”

魯兵還想說什麽,手機響了,魯兵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晁顯打來的,於是用手示意蘆荻不要出聲,才按下了接聽鍵:“喂,晁顯,在哪兒呀?”

“老大,你好,我剛下火車,嗬嗬。”

“你來A城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勞駕老大了,我輕車熟路的,打個的就行了,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馬上過去,想死小弟了!嗬嗬!”

“這樣吧,你直接去你嫂子的酒店吧,我們馬上到那兒等你,吃過飯再來我家好好敘敘。”

“好,一會見老大!”

魯兵放下手機,笑著對蘆荻道:“你看看,說晁顯,晁顯就到了!這個家夥,事先也不通知一聲。那就有勞你安排為晁顯接風嘍?”

“魯科長,你可不是第一次揩我們的油了,嘻嘻。看你這個科長當的,不管什麽事,總是讓我請客。”

“嘿嘿,我們倆還客氣什麽?是吧?”魯兵說,“我來通知李克他們,中午一起過來。”

“剛好,我趁這個機會讓晁顯把咱孩子上幼兒園的事也給辦了,嗬嗬 。”蘆荻說。

“別,你可千萬不要提這檔子事兒!”魯兵連忙製止道,“孩子入學的事兒,我另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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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站,晁顯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前走去。廣場的左前方,一輛輛的士排成了長龍,等待著乘客。晁顯並沒有急著去打的,而是站在廣場前,懷著複雜的心情,打量著這座承載了他的青春和愛情的城市。盡管離開她幾年了,但當他重新踏上這片土地的刹那間,感覺又象又回到了過去的歲月,沒有絲毫的陌生感。是的,這兒有著自己魂牽夢縈著的部隊,有自己朝思暮想著的戰友,有自己當年留下的腳印,有自己怎麽也揮之不去的記憶……

嗬!沒想到在幾年之後,我會再一次來到這兒,重新開始我的奮鬥!

晁顯自從糧食價格放開後,讓他捕捉到了商機,試著做了一筆交易,沒想到得到了豐厚的回報。於是他幹脆辭去了公職,專心做起了糧油生意,短短幾年,他賺了個滿貫,完成了自己的原始積累。隨著業務進一步拓展,他在擴大著自己的經營範圍,準備到幾個省會城市再開幾家門麵。他首先想到的就是A城,因在那兒生活過,人熟,地熟,市場熟,更關鍵的是在那兒有著自己的一幫兄弟。

“老板,打個車吧?”的士司機的問話,把晁顯的思緒拉了回來,晁顯鑽到車裏。

“去哪兒?”

“V路鴻運酒店!”

“好哩!”司機答應一聲,啟動了車子,駛向了幹線。

“幾年沒來,A城的變化真大!”晁顯望著窗外鱗次櫛比的一幢幢高樓大廈,無限感歎地說道。

“您以前來過這兒?”

“何止來過啊!我在這兒呆了許多年!”

“哦,您這次是來探親還是來旅遊?”司機一邊嫻熟地駕著車,一邊搭著話。

“都不是,這次準備在這兒紮根了!”

“那好呀!我在好幾個大城市開過的士,A城的確讓人喜歡。”

“你也不是本地人?”晁顯問。

“是呀,我是來打工的,在外麵當了幾年兵,不想回老家那個窮地方了,就一直在外麵闖**,以後我要是有錢,就在打算在這兒買房子。”

“你也當過兵?”晁顯頓時感覺親近多了,“在哪兒當兵的?”

“我在東北。”

“哦,我一個戰友也在東北。”

“老板,你也當過兵?”

“是呀,當過,就在這兒。”

“剛聽說你在A城呆了不少年,那您一定是轉業回去的嗎?是軍官還是士官?”

“說來話長啊!”晁顯沒有正麵回答,這時車子拐進了V路,晁顯用手一指,“就靠邊停吧,我就在這兒下車!”

“好的,老班長您慢點下。”年輕的司機接過晁顯遞過來的車資,“祝您一切順利!”

“好!也祝您心想事成!”晁顯等的士駛離,邁開大步,往酒店走去。

魯兵他們已在大廳等他了,除了任柯,都到齊了,連通信員甲子都來了。好久不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蘆荻說,看你們幾個,這樣招待客人的呀,都站在這兒,快進去坐嘛!

“對,對,快進去坐,嗬嗬 !”魯兵招呼道,“甲子今天也不要走了,一起陪你們晁哥吃個飯。”

“哎!”甲子已穿上了士官服裝,新式的士官軍銜閃閃發亮,答應一聲,主動到餐廳去倒水了。

“時間過得真快!”晁顯感歎道,“連甲子都轉士官了,鄧宏還繼續留在部隊呀?”

“嘿嘿,我參加了士官套改,如果部隊需要,我準備在部隊一直幹下去了!”鄧宏說。

“部隊需要,個人還要努力,部隊可不是養活閑人的地方。嗬嗬!”魯兵笑了笑。

“是!老大!”鄧宏一吐舌頭。

“李克,小馬怎麽還沒有到?”蘆荻問道。

“我剛打過她的手機,說已在路上了,馬上就到。”李克說,“我們先開始吧,邊吃邊等。”

“不急,等一下嘛!”魯兵說,“等會兒還有位客人過來。”

晁顯左右看了看,問,還有誰呀?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對了,晁顯,你這次決定留下來發展了?”魯兵問。

“是的,我決定了!明天我就到外麵轉一轉,選個好區位。”

“我看這事就讓李克幫你跑一跑好了,他情況比在座的都熟悉。”魯兵說。

“好哩,老大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了!”李克笑著說,“晁哥的事兒,就是兄弟的事兒,晁哥將來事業做大了,我們都去給他打工!”

“嘿嘿,以後少不了找你們的麻煩!”晁顯說,“從家裏來的時候,您嫂子亞梅一再囑咐我,一旦落下了腳,她隨後就過來,她也很想你們呢!”

“唉,就缺個任柯!”魯兵說,“這家夥不混出個名堂看來不會見我們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消息。”

“他沒有打過電話給你嗎?”甲子道,“他前幾天還打電話給呢!”

“是嗎?”魯兵問,“他說什麽的?”

“他說才上了一條船,在D城的港口。”

“這個混蛋,從來不打電話給我!”魯兵罵道。

“喲,魯科長在罵誰呢?”話音剛落,藍萍從外麵走了進來。

“嗬嗬,你看,我罵人的時候她來了。”魯兵笑道,“快進來吧,我們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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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家過年,也沒有今天這麽熱鬧!”飯後,幾個人在包間裏品著茶,晁顯由於喝多了酒,眯起眼睛說道,“看來,我這一步是走對了!”

“是呀,這幾年A城發展得很快,改天讓李克陪你四處轉轉,先感受一下,如果能把事情定下來,以後我們弟兄相聚的機會就多了,嗬嗬。”魯兵說。

“老大,她還在不在?”晁顯問。

“誰呀?”魯兵笑道。

“還能有誰?我同學唄?”

“怎麽?舊情難忘?”魯兵說,“你少打聽人家的事兒,人家早結婚了,不許你再瞎想!”

“嘿嘿,我隻是問問。”晁顯說,“當年,當年我要是有今天這個勇氣就好了。”

“兄弟,過去的事咱們不提了。”魯兵說。

“對,老大說得是!過去的事兒,咱不提了!都他媽的過去了!”晁顯感慨地說,“其實,這幾年多虧了亞梅,在我最失意的時候,不舍不棄,才使我有了今天的這點小成就。現在想一想,當初真有點對不起她呢!”

“嗨,一時講一時話,人總是有感情的,關鍵要把握好才行。當初你一時被情所困,也不難理解,嗬嗬。”

“喲,魯科長,你是什麽意思?!”蘆荻在一旁插話道,“以後我還得防著你嘍?”

“嘿嘿,你防著我幹什麽?”魯兵笑了。

“對不起,我還事,要先走一步了,你們幾個弟兄慢慢聊。”藍萍站起身來說道。

“萍姐慢走!”蘆荻把藍萍送到門外,回來說道,“好象藍萍不太高興。”

“不會吧?我怎麽沒有看出來?”鄧宏說。

“不會她還想著我們任哥吧?”李克也說。

“怎麽會呢?要是她喜歡任哥,當初還不嫁給他?”甲子說,“估計人家真有事呢。”

隻有晁顯好像想起了什麽,笑眯眯地望著魯兵不說話,魯兵說,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挺異怪的。

晁顯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魯兵被晁顯笑得有點心慌,忙說,晁顯一定是喝多了,嗬嗬。走吧,到我家去坐坐。其實,魯兵剛才就感覺到自己說話沒有注意到藍萍的感受,可是,話說出口也收不回來了。感情怎麽把握才是正確的呢?自己這樣說,豈不意味著當初拒絕藍萍就是正確的?難怪她走了,看來還真傷到了她。唉,人呀,有時一不注意就把別人傷了。

事實上,真正不開心的是李克和小馬。幾年下來,廣財仍然沒有一點兒消息,任柯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來過。雖然手裏有你打的一張借條,但我們並沒有向你要錢,竟連個消息都沒有。你能給甲子打電話,就不能給我們打個電話嗎?

李克說,魯哥,我們就不到你們家去了,明天一早,我來接晁哥,他的事就交給我好了,你們都還在部隊上,沒有時間,明天我陪他在A城轉轉。

“好吧。”魯兵說,“鄧宏和甲子也都回去吧,有事再叫你倆。”

“明天晚上我請兄弟們吃飯!”晁顯把手一揮,“大家都要賞個光喲!”

“你們都不要客氣了,明天還在你們嫂子這兒,不然她不高興,是吧?蘆荻?!”

“對,明天晚上還在這兒,我把最大這間給咱們留著,鄧宏和甲子要是能請到假,一定要過來喲!”蘆荻熱情地說。

“嫂子真好!”鄧宏調皮地說,“我們老大真有福氣!”

“好了,就你貧!”蘆荻打了鄧宏一下,“明天小馬要是沒事兒,就早點兒過來。”

“嗯!”

李克他們走後,蘆荻把自行車鑰匙交給晁顯,魯兵說,我們不騎車了,就步行吧,邊走邊看看。倆個人肩並肩地往家中趕,魯兵指著不遠處的那家銀行說,兄弟,還記得吧?當初我們就在這兒發生的事情。

“記得,嘿嘿!那家夥差一點沒有把我捅死,沒想到我們今天又一起走在這兒了。”晁顯說。

“是呀,一晃好多年了,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情,你說,我們還上不上呀?”

“當然要上!”晁顯毫不含糊地回答,“雖然現在不穿軍裝了,但感覺好像自己還在當兵似的。”

“真要是再碰上這事兒,我得衝在前麵,讓我也為你擋一回刀!”魯兵動情地說。

“得了老大,你要是再這樣說兄弟真可無地自容了!當初要不是你把一切功勞都推給我,我哪會有今天呀?說不定你這會兒早晉升副團了。記得當初讓我把司務長交給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在背後做了小動作,還生過你的氣呢,嘿嘿!真是日久見人心呢!”

“嗨,別說這些過去的事了!”魯兵說,“好在我們弟兄友情始終都沒有變,這才是最寶貴的!”

“是呀,這些年我在商海裏滾爬跌打,沒有少與社會上的人打交道,也算是交了一些朋友,但與他們一起,也都是相互利用,一起喝喝酒,唱唱歌而已,我知道他們看中的是我手裏的錢。我呀,說話做事總是多著一個心眼,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被這些所謂的朋友算計,真他媽的累啊!今天我們弟兄們相聚,我才敞開心扉,一點兒也不用設防,有什麽就說什麽,真舒暢!我已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晁顯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魯兵的手。

“嗬嗬。不是有這麽一句話嗎?‘財富不是朋友,但朋友卻是財富!’雖然我現在當上了科長,每月也拿不了多少錢,說真的,你嫂子一個月的收入,幾乎夠我的一年工資。當然,我並不是想說錢,我之所以感覺自己很富有,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朋友,在這個世界上,像我們這樣純潔的友情真的很可貴,她可是用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的呀!”魯兵說完,也緊緊地握住了晁顯。

(122)

在李克的大力協助下,晁顯選中了一處門麵,並很快就開了業。這天的天氣非常好,陽光明媚,春風和暢。魯兵他們每人為晁顯送了花藍,魯兵還應邀為晁顯剪了彩。晁顯西裝革履,老板派頭十足,臉上洋溢著笑,在那兒忙著招呼客人。這時,新招聘來的夥計跑進來,遞給晁顯一個信封。

“誰送來的?”

“一個女士。”

“人呢?”

“她說還有點急事,就先走了,外麵還有她送來的花藍。”夥計說。

“哦,知道了,你去吧。”晁顯把信封拆開,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熟悉的字跡讓他感覺到靜子就來到了自己的麵前一樣,他顧不上看信,就衝出門去。大街上車水馬龍,早不見了靜子的身影。

晁顯愣了一會兒,才想起手中的那個信封,裏麵裝著二千元錢,還有一張信箋:

晁顯:知道你回到了A城發展,我心裏特別高興。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來看看。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你生活的怎麽樣。心裏有許多話要說,可是又不知從何處說起。其實,不說也罷,隻要知道你還在好好地活著,就足夠了。聽說你今天開業,我特地送來了一個花藍,祝你的生意越做越紅火。在信封中夾了兩千塊錢,一點兒小意思,或許你剛開業,能用得上。雖然錢不多,幫不上大忙,但卻代表老同學的一點心意,請不要推辭。願我們的友誼長存!嫂子以後來A城,一起到我家裏去做客……

靜子

“晁總,客人都到齊了,現在是不是去酒店?”店員過來向晁顯請示道。晁顯連忙把信裝進口袋,招呼道:“各位朋友,今天小店為答謝大家光臨,略備了一點水酒,請先到酒店用茶。”

“晁總,還搞得這樣客氣呀?”鄧宏笑道。

“鄧宏,你還是叫我晁哥吧,這樣我聽著親切,對了,藍萍交給你照顧了!”晁顯前後看了一下,又問,“李克呢?我怎麽沒有看到李克和小馬呀?”

“我不清楚,回頭到外麵問問老大。”鄧宏說著,就到外麵去了,他看到魯兵正在打電話,以為是公事,就站在一旁等著。

魯兵打過電話,一回頭發現鄧宏,就問,你怎麽還不先過去?

“晁哥讓我問問你,李克和小馬怎麽沒有來呀?”

“哦,我剛給小馬打過電話,李克有點不舒服,小馬正陪他在醫院呢。”

“怎麽了?嚴重嗎?要不要現在過去看看?”

“現在還不知道,正做檢查呢,吃過飯我們再一起去吧。”魯兵說,“你先幫著招呼客人,我隨後就來。”

“那好吧,我們先過去了。”鄧宏說。

“好,你照顧好藍萍,這兒其他的人藍萍都不熟悉。你們先開始,不用等我。”魯兵說著,拉起蘆荻,鑽進了一輛的士,直奔醫院去了。

“李克怎麽了?”蘆荻坐進車裏問,“怎麽這樣慌慌張張的?”

“哎,你不知道,小馬剛才來電話,說李克的病不太好。”魯兵說。

“什麽病?”

“肝癌。”

“不會吧?平時不是好好的嗎?”

“唉,是呀,但願是誤診,所以我們要去看看。今天晁顯剛開業,沒有驚動他們幾個。”

“哦。”蘆荻沉默了。

當他們倆風風火火趕到的時候,李克已辦理好了住院手續,躺在了病**。小馬在走廊裏看他們,一下子撲到了蘆荻的懷裏,失聲痛苦起來。

“情況怎麽樣?小馬?”魯兵焦急地問。

“大哥!”小馬幾乎站立不穩,“這可怎麽辦呀?我的天呢……”

“你千萬不要急,啊!我問你,李克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一直都是好好的,前幾天他感覺有點不舒服,誰知道來這兒一查,竟是這惡病,李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們娘倆以後可怎麽過呀?嗚嗚……”

“你現在千萬要控製自己的情緒,知道嗎?你不能倒,你要是倒了,對李克也沒有幫助。不要怕,有病治病,啊?”魯兵安慰道,“錢夠不夠?”

“住院費已經交上了,回家我再去銀行去取。”小馬收住哭聲說道。

“嗯。”魯兵回過頭對蘆荻說,“這樣吧,你明天到銀行先取兩萬塊錢送來,不夠我們再想辦法。”

“好。”蘆荻說,“我下午就去取。”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呀?唉,要是我們的錢不借給那個挨炮彈的就好了,不然……”

“好了,小馬,先給李克治病要緊,其它的你都不要想,啊?”

“嗯!”

“走吧,我們現在一起去看看李克。”魯兵說,“他現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嗎?”

“還不知道,沒有告訴他。”小馬回答。

“嗯,關鍵要讓他保持樂觀的心情,醫生說,這很重要,一定要積極配合醫生治療!”魯兵說著,跟在小馬的後麵,走進了李克的病房……

(123)

巨大的海浪把輪船搖擺得像個波浪鼓,而任柯這時就像一隻波浪鼓上的跳蚤。他緊抓著船舷,把剛吃進去的午餐都吐到了海裏,可是嘔吐仍沒有停止,他感覺把自己的膽汁都快吐盡了。

這是他的第三次出海。自從那年參加了業務培訓,第二年就在鄰居的幫助下上了船以後,他的嘔吐就開始了。有一次他向一名老水手討教,問為什麽他們不暈船,是不是有什麽好辦法。老水手說,其實真的沒有好辦法,隻有讓它去暈。直到把大腦中負責暈船的那根神經暈麻醉了,一切都會風平浪靜了。任柯很想自己大腦中的那根神經麻醉,可它偏偏“眾人皆醉我獨醒”,把任柯折磨得連口水都不敢多喝,恨不得在喉嚨裏安裝上一道閘門。

任柯咬著牙堅挺了半年,老板沒有給他一分錢,因為他是生手,所以,免費讓他實習就不錯了,好在管吃,不用自己掏錢,這才讓任柯不至於陷入尷尬的境地。其實他身上已經沒有錢了,為此,他連香煙都早戒了。

終於上了上岸的日子。任柯用僅有的一點錢買了一張車票,回到了老家。他希望能碰上廣財,把李克的錢給討回來,然後自己另謀出路。正像魯兵說的那樣,這活兒不是誰都能苦得下來的。隻要把李克的錢還上,自己培訓借魯兵的萬把塊錢問題就不大了。

在轉車的時候,他用公用電話給甲子打了個電話,問了幾個戰友的情況。他沒有勇氣打電話給李克,也沒有勇氣打電話給魯兵。如果說打電話給前者會感覺難堪之外,那麽打電話給魯兵同樣會不好意思。當初魯兵就告誡自己,船員不好當,結果自己硬充英雄好漢。況且自己多次用語言傷害人家,最後還是多虧了人家的資助。唉!想到這裏,任柯感覺自己做人真是失敗!如今,身可以靠岸,心卻無岸可靠了!

回到家的時候,才知道廣財仍然沒有回來。任柯感覺有點絕望,騎著自行車跑遍了廣財所有的親戚家,也沒有得到一點兒有用的消息。在自己的家門前,他不知何去何從,現在這個樣子回A城,不僅“無顏見江東父老”,而且還無法立足,沒有了經濟來源。想來想去,隻有繼續去跑船,哪怕是死在船上。現在生活的意思,其實就是活著,生活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來駕馭著自己,一點也由不得自己,沒有一點兒選擇的餘地。

他想起以前那些在軍營的那些日子,是多麽令人回味的一段時光啊!如果那時不浪費光陰,多學點本領,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唉,可惜呀!我竟聽不盡朋友的勸說,自以為是,總感覺明天會更好!好日子並不是等來的啊!為什麽人要等到日子過去了,才能感覺它的美好!

在家裏熬過了幾個月之後,他又找到了上船的機會。這次找到的這條船比較大,感覺比上一次好了一些。隻是老板開的薪水比較低,每月隻有一百美元,多一分都不肯給。任柯恨不得把他那圓乎乎的胖腦袋給擰下來。老板在看過了他的證件後,不屑地往桌上一丟,像你這樣的新手,我要你就不錯了,你愛來不來!任柯小心地自己的證件收了回來,點頭表示同意。人在這種境況下,很難張揚自己的個性。你可以瀟灑地選擇離開,但是事實是難以瀟灑地做出這樣的決定。

其實,在A城打工,也未必隻拿這點錢,但任柯還是決定留在船上。漂泊在海裏也好,遠離陸地,遠離熟悉的人和事,遠離自己的過去,遠離無盡的煩惱……任柯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隻想逃避,逃避現實,甚至是逃避自己。

這次跑的是內海,船到廣東某港口就靠了岸,要在這兒休整一些日子。任柯與其他水手一起上了岸,很快融入到這座燈紅酒綠的城市裏。

“喂,甲子,我是任柯。”任柯在一個燈光暗淡的酒吧裏,給甲子撥通了電話。

“你好,任柯,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S城,你們現在怎麽樣?”任柯問。

甲子知道任柯所謂的“你們”並不是在單問自己,於是說道:“還可以,晁顯回A城開店當老總了。”

“哦,是嗎?那其他人呢?”對於任柯來說,A城是自己唯一心岸,雖然這岸似乎很遙遠,一時難以靠近。

“魯哥當科長了。”

“這我知道,上次你告訴我了。李克呢?”

“他不太好。”甲子猶豫了一下,低沉地回答。

“他怎麽了?”

“哎呀,你別問了,我不知應不應該對你說。”

“李克他怎麽了,你說呀!”任柯焦急地追問道。

“他可能快不行了,肝癌晚期,正在聯係換肝。”

“什麽?你再說一遍!”任柯對著手機吼叫道。

“肝癌晚期。”甲子說,“現在正聯係換肝,還不知情況怎麽樣。任哥你在哪兒呀?要是方便就回來一趟吧……”

“……”

甲子等了半天,最後聽見電話“嘟嘟”地一陣忙音,就放下了電話,他不知是不是應該對任柯說這些。

(124)

“錢的事兒,你不用愁,大嫂給了兩萬,剩下的部分晁哥一個人全包了,醫生說已找到合適的肝髒,後天就手術。”小馬坐在病床前,安慰李克道,“你現在要安下心來。”

“小馬,說實在,我對這次手術心裏沒有底。”李克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醫生說了,能治好。為了我們娘倆,你一定要挺過來啊!”

“唉!”李克歎了口氣,“也真難為我們這幫弟兄了,為了我……”

“是啊,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他們,要不是你的這幫哥們,我真不知怎麽辦好了。”

“小馬,等我病好出了院,我想帶你去張家界看看,你一直想去沒有機會,等我好了,說什麽我也帶上你和孩子去一趟。”

小馬苦笑了一下:“算了吧,我們欠了這麽多錢,還出去玩呢,隻要我們一家平平安安,守在家裏,比去哪兒都好。”

“話不能這麽說,我現在想開了,苦來苦去,還都不是為了活得好一點兒嗎?其實,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才是真的。”

“嗯,我也感覺到了。”

“錢的事兒不用你愁,我們的錢要是能討回來,差不多能還上晁哥的,就是要不回來,我們也能慢慢還上,我不會讓你受苦的。沒有能讓你住上新房,我心裏很愧疚……”

“李克,你別說了,我現在什麽也不需要,我們現在住的就很好……”

“唉,患難見真情啊,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任柯因為這事兒,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們了。”

“別提他了!”小馬說,“好在你還有這麽多好弟兄。”

“嗯。晁哥開業我們沒有去看看,你抽個空去一下,他一個人在這邊打拚也不容易,問問他還有沒有需要咱們幫忙的。”

“好的,我知道了。鄧宏說他下午過來,等他來了,我就過去看看。”

“哎,我們的孩子現在怎麽樣?”李克又問。

“挺好的,每天都是大嫂負責接送,大嫂說,孩子很懂事。”

“這就好。”李克努力地翻動了一下身子,“大嫂也忙,現在一下子帶兩個孩子,還要忙店裏的生意。”

“李克,我想好了,等你以後出了院,我想再回到大嫂店裏去工作。”

“好啊,我沒有意見,隻要大嫂同意。”

“這還是大嫂對我說的,她說,她現在厭倦了做餐飲這一行,想把店盤給我,讓我接手來幹。”

“是吧?”李克說,“那你也要做老板了?隻是我們拿不出資金來了啊!”

“大嫂說,她先不要錢,等以後慢慢賺了錢再還她。”小馬說,“我合算過了,鴻運的生意一直很不錯,如果我們接了手,你以後也不用上班了,到店裏給我打工。我什麽也不用做,想吃什麽我讓他們給你做什麽。”

李克笑了:“看你神氣的!小馬,你不會是騙我吧?”

“我騙你幹嘛!不信到時候你問大嫂。”小馬說。

“好吧,我相信。雖然這幾年我們收入還說得過去,但那也多虧是親戚幫忙,人家賣的人情。我早不想幹了,隻是沒有別的門路。其實,我感覺幾個戰友比一個媽的弟兄還要親,欠他們的情,我心裏踏實些……”

“嗯,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打點開水來。”小馬為李克理了理被子,提起開水瓶出去了。這時床頭上的手機響了,李克抓起手機,見是個陌生的號碼,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

“喂,李克,兄弟!我是任柯!”手機裏傳來任柯的聲音,“你現在情況怎麽樣?”

“任哥……”

“你現在情況怎麽樣?”任柯又焦急地問。

“我,還好。”

“你什麽時候手術?”

“你怎麽知道的?”

“哦,我聽甲子說的,從他那兒要了你的手機號碼。”

“你現在哪兒呀?”

“我在S城。”任柯頓了一下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終於找到廣財了,把你的錢要回來了,連本加息一共是十五萬,你告訴我個賬號,我立即給你匯過去。”

“真的?!這太好了!”李克激動地說道,然後話音一沉,“任哥,你方便的時候回來一下吧,我怕萬一自己走不下手術台,我們兄弟就再也見不到麵了。”

“這……我現在還不太方便,你先治病,過段時間我會去看你的,放心,你一定會手術成功的!祝你早日康複。對了,回頭你把賬號發短信到這個手機上就可以了。”

“哎!好哩,謝謝任哥,你也要多保重!”

“嗯,你也一樣!再見!”

這時,小馬拎了開水回來,李克激動地紅光滿麵,對小馬說:“哎,你猜剛才誰打電話來了?”

“誰呀?看你激動的。”

“任柯。”

“哦?他怎麽想起來打電話過來了?”小馬提起任柯就有點感冒。

“他把我們的錢要回來了,一共十五萬,你趕快到銀行開個戶,他好把錢匯到賬上來。”

“真的呀?”小馬激動地差一點把水瓶丟到地上,“這太好了!真是雪中送碳啊!我一會就去!”

“把手機給你,辦好後,發個短信給他,我把他的號碼存放在手機裏了。”

“哎!”小馬歡天喜地地接過手機,“我現在就讓鄧宏過來,然後我去銀行!”

(125)

任柯在銀行辦理好匯款手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長時間的站立讓他感到很疲憊,豆大的汗珠掛在蒼白的臉龐上。他在銀行大廳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掏出一支煙,美美地抽了一口。這時一個保安走了過來,禮貌地對坐在那兒休息的任柯說:“先生,請不要在公共場所抽煙,謝謝合作!”

任柯沒有搭理,緩緩地站起來身來,想走到垃圾筒前把香煙熄掉,突然他感覺兩腿一軟,差一點跌倒在地上。保安過來攙起了他:“先生,您沒事吧?”

“謝謝,我沒事兒。”任柯臉上露出一絲笑。

“看您臉色不好,要不要我幫您打個車?”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任柯甩掉保安的手,慢慢地往門外走去。

“看來,還要歇上幾天才能回A城。”任柯在心裏對自己說道,“李克呀,你可要挺住呀兄弟,不是我無情無義,我的身體現在的確回不去呀!”

其實,他並沒有找到廣財,他對李克所說都是自己編造的謊言。就在前幾天,他通過黑中介賣掉了自己的一個腎髒,幾乎把所有得來的錢都匯了過去。眼下能做的,就是回旅社去休養,等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先趕回A城,看看李克,然後……他自己也說不清然後是什麽。

“任柯,真的是你呀?你在這兒幹嗎?”讓任柯料想不到的是,藍萍從車內走了出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頭看了看天,陽光刺得他一陣暈玄。

“藍萍?”

“是我,怎麽,這幾年發財了?不認識我了?”藍萍笑道,“其實,我老遠就看著像你,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怎麽會站在這兒?”

“我……”任柯用手指了指銀行,“我來匯款。”

“你怎麽會來S城?”藍萍問。

“我跑船在這兒停留。”

“那你現在想去哪兒?要是順路,就坐這輛的士吧。”

“我去經緯路。”

“哦,剛好,我也路過那兒,上來吧。”藍萍說著自己先鑽到車裏。任柯拉開後廂的車門,誰知剛一抬腳,突然感覺一陣暈玄,一頭栽倒地的士旁……

當任柯醒來的時候,已躺在一家醫院的病房裏,藍萍正坐在他的床前。見任柯睜開了眼睛,藍萍用手中的濕毛巾又為他擦了一下臉,才小聲說,你剛才嚇死我了,你不知道你的臉色多難看。

“哦,我沒事兒,可能是這幾天太疲勞了,一下子暈了過去。”任柯說。

“到現在你還想瞞著我呀,醫生剛才都對我說了,說你剛動過手術,不宜過量走動。”

“你都知道了?”任柯沮喪地問。

“是的。”

“我也是沒有辦法,李克現在等著錢救命。”任柯說,“反正有兩個腎,賣一個也無所謂。”

“你說什麽?賣腎?”藍萍張大了嘴巴,吃驚地叫道,“你有病呀!”

“我不是說了嗎?李克現在等著錢救命,他的錢被我的一個朋友騙走了,我也沒法為他討回來……”

“我隻知道你才動了手術,沒想到你會去賣自己的腎!你真糊塗,怎麽拿自己的身體當商品了?”

“唉!”任柯的淚水流了下來,藍萍這是第一次看任柯掉淚,“我剛才去銀行給李克匯款的,沒想到這麽巧碰上了你,你來S城幹什麽呀?”

“哦,我陪我老爸過來的,他們老戰友聚會。他年紀大了,一個人過來我不放心,就請了兩天假。他們幾個戰友聯歡去了,我就先回飯店等著,沒想到碰到了你。”藍萍回答,“我來之前,到醫院去看過李克了,其實錢並不是問題,晁顯的經濟條件好一些,承擔了大部分,你們幾個弟兄又出了一些,手術的錢是足夠了,就等著進行肝髒移植了。你倒好,一聲不響地賣了自己的腎,你以為錢比命重要?”

任柯沉默了一會說:“我也不知道,我打電話給甲子,得知了李克的病情,料想要用很多錢,而他的錢又被我的一個朋友騙走了,想來想去,就托人賣了個腎,想為李克籌集一筆錢,讓他度過這一關。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兄弟因為缺錢而失去治療的機會,那樣我活著還不如讓我死了的好。”

“嗯,放心吧,我沒事兒!”任柯又恢複了以前的語氣,“回去後,千萬不要對他們幾個說起這事兒!你要替我保密!你要是說出去,別怪我不客氣!”

“好吧,你安心休養吧,要不要我再留點錢給你?”藍萍說著就要掏錢,被任柯謝絕了。任柯說,我身上還有幾千塊,不用了,回去代我問候李克!我過幾天就回去。

“那好吧,我爸也差不多快回去了,我得走了,你一個人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要多保重!”藍萍說著背起自己的包,走出了病房,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麵……

(126)

李克的手術很成功,五天後臉上已泛起了紅潤。這天中午,小馬見李克的精神很好,心裏特別高興。因為是禮拜天,魯兵他們幾個人都過來了,大家都圍在李克的病床前。李克看到一張張熟悉親切的笑臉,泣不成聲。

“別哭了李克,你恢複得這樣好,我們大家都高興還不及呢!嗬嗬。”

“是呀,不幸中的萬幸,也是你兄弟的命硬!”晁顯咧開大嘴笑著,“好好養病,早點出院我請你喝酒,哈哈,為我的事忙前忙後,我還沒有請你呢!”

“得,晁顯,我看這酒以後就免了吧,嗬嗬。”蘆荻說。

“嫂子,晁哥的意思是想照顧你的生意哩,嘿嘿。”鄧宏說,“你開飯店的,還不讓我們喝酒呀?”

“就是就是,”甲子在一旁插話道,“我才入了群,拿了工資,還想找機會請大家吃飯呢,現在找不到地方用了,也好,為我省兩個錢娶媳婦!嗬嗬。”

甲子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

“以後呀,你們想喝酒就找小馬,隻要小馬同意,我沒有意見,嗬嗬。”蘆荻笑著說。

“為什麽呀?”甲子問。

“嫂子把店轉讓給我們經營了。”小馬開心地回答。

“是吧?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不過,李哥可要受折磨了。”甲子調皮地說。

“他受什麽折磨?人家小馬那麽賢惠,當了老板娘也會讓李克受委屈呢!”蘆荻說道。

“嫂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甲子說,“我的意思的,我們坐在店裏喝酒,李克隻能陪著吃菜,心裏不受折磨嗎?是吧?李哥?”

李克笑了,有點悲壯地說道:“是呀,從此我與酒絕緣了!不能陪弟兄們喝酒了。”

“喝不喝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弟兄們的感情依舊。”魯兵說,“你看,除了任柯在外沒有到,幾個人全到了。感情並不是體現在酒桌上的嘛!”

幾個人見李克的情緒很好,談興越來越濃,正在這時,藍萍來了,與大家打過招呼,把魯兵悄悄拉到了門外。

“魯大哥,想對您說點事兒。”藍萍猶豫了一下說,“前幾天我到S城見到任柯。”

“哦?他在那兒幹什麽?聽小馬說他已找到了廣財,把李克的錢都給追了回來,怎麽還在那兒呀?”

“是的。他還在那兒,但是他並沒有找到什麽廣財。”藍萍幽幽地說道。

“那他哪來的那麽多錢?一般的水手,跑船收放能這麽高嗎?”魯兵疑惑地問道。

“其實,那是他通過黑中介賣了自己的一個腎髒得來的……”

“啊?”魯兵吃驚地問道,“他現在人哪兒?”

“還在S城休養。”

“快告訴我地址。我要去看他,這事你暫時別對他們幾個說。”

“好的。”

魯兵問藍萍要了地址,匆匆地購票去了……

兩天後,任柯在魯兵的陪伴下走下了飛機。當他們走出機場,任柯立刻被鮮花包圍了。透過一朵朵鮮豔的康乃馨,任柯發現,除了李克外,晁顯,鄧宏,甲子,藍萍,蘆荻和小馬都來迎接自己了。幾個人擁著任柯上了等候在那兒的車子,晁顯坐在任柯的旁邊,動情地說道:“哥們,你回來的太好了,我看你以後也不要跑什麽鳥船了,我再開一家門麵,你來幫我做生意吧。”

“是呀,”魯兵說,“晁總都親自點將了,你就答應了吧,嗬嗬。大家一起留在A城發展,咱們腳踏實地大幹一番事業,相信都會小有所成的。”

任柯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兩顆熱淚再一次從他的眼中滑落,他緊緊地握住了魯兵和晁顯的手……

(全文完)

――2006年11月10開始動筆

――2007年2月21日(大年初四)下午16:39完成一稿於南京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