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部隊
我們出了帳篷,就有師裏勤務人員把我們引到一座大帳篷裏。那帳篷裏擺滿了各類新鮮食物,香噴噴的,我們一陣大快朵頤。吃飽喝足之後,又有人給我們換上了全新裝備。
那些裝備真是令人目眩,包括避彈衣、頭盔、防護麵罩,每人一把92式手槍、95突擊步槍,腰上別一把軍刺,這些都是基礎配備。特殊裝備還有兩把88狙擊步槍、一把便攜式激光炫目槍、還有一些電子裝置。
這些裝備算是讓我們這幫普通野戰部隊的土包子開眼了,傳說中的特種作戰部隊的東西居然讓我們用上來,這太有點不可思議了。
我們裝備好武器,就被送出了這片密林,按照地圖上的路線,我們翻閱了幾座山峰,一直到第二天下午3點,才到目標山峰的山腳下。這條路線比我們預計路線要遠很多,繞了一大圈,但是因為大雨一直下個不停,山上到處都是塌方和泥石流,按照以前的路線,完全沒法走了,所以隻能舍近求遠,耽誤了不少時間。
我們走到山腳,已經是疲乏得不行,一天一夜在大雨中翻山越嶺,再加上高強度負重,鐵人也受不了。老槍下令我們先找一處山洞做休整,到天黑再上山去,至於為什麽一定要等到天黑,他也不做解釋。我們累得恨不得倒地就睡,也不想問太多。
毛三兒眼賊,很快就找到一座幹燥的山洞,那山洞又高又大,洞口被樹葉遮住,深入進去就發現別有洞天,無法判斷究竟有多深。
我們也沒深入,就在洞口找了一處平整位置生了一堆篝火,生火一方麵是為了取暖,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驅趕山裏的野物襲人。大家胡亂吃了點東西,就靠在一起進入了夢鄉。
我又累又乏,做了一路怪夢,夢裏景象淒慘無比,我的戰友要麽死要麽傷,我在夢裏難過得死去活來,看他們被折騰,卻無能為力,這麽一緊張,就頭昏腦脹的醒了。
山洞裏漆黑一片,旁邊是火勢漸弱的一堆篝火,我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7點了,也就是我我這一睡睡了四個小時。
我一挺身坐起來,屁股被石頭咯得生疼。扭頭看後麵,發現其他戰友還在酣睡,呼嚕聲此起彼伏的,獨老槍一人坐在火堆旁邊,鬱悶的一口一口抽著煙。
老槍這個人最愛裝深沉,二十多歲的人吧,硬要裝出四十歲的老男人才有的深沉,特別是他抽煙的姿勢,跟我爸那輩兒人一模一樣,一抽煙就裝思考問題。因為他這個毛病,不知道被我們班裏的兄弟們嘲笑了多少次。
不過,看老槍現在的樣子,那種焦慮煩悶很明顯不是裝出來的。他擰著眉頭,煙圈不斷從口鼻噴出來,手裏不停重複著遞煙進口的動作,整個人跟木頭似的。
我到老槍身邊坐下,老槍扭頭看了我一眼,抽了根煙給我,我點上,噴了一口煙霧。
“怎麽?為今晚的行動擔心?”
老槍點點頭,沉默半晌才道:“老三,我今天帶你們上山,心裏卻是沒底,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們都帶回來。”
我叫趙楚,在班裏小名兒老三。這個小名兒有個來曆,當時毛三兒給我們出謎底猜,說是有人有時候三條腿,有時候兩條腿,問這是為什麽。
我當時一激動,就說,操,這還不簡單,不就是男人看到美女的時候嗎?
這話一出,就引得全班哄堂大笑。其實謎底的原意是說,人從能獨立走路到衰老的過程,年紀大了走不穩了,用上拐杖,自然就是三條腿了。
因為這個謎底,我榮幸的取代毛三兒,成為班裏的老三。在此之前,這個名字一直是大家稱呼毛三兒的,毛三兒來自湖北一處偏遠農村,家裏人沒什麽文化,他大哥就叫毛大,二姐叫毛二,他就叫毛三,還是正名。
聽了老槍的話,想到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一係列怪事,再加上夢裏兄弟們的慘象,我的心裏也是一陣不安起來。特別是想到班裏弟兄相處的這幾年,戰友好勝兄弟,還真不是假話。
我說:“老槍,你別瞎想,咱們昨晚遇到的明明就是普通山民,我覺得是上級弄錯了,肯定是哪裏出錯了。”
老槍不屑的哼了一聲,道:“老三,你還是不肯麵對現實,師裏搞出這麽大動靜,你當鬧著玩呢?”
我心裏一沉,道:“老槍,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你跟我說實話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怎麽越鬧越是雲裏霧裏啊?”
老槍又抽了口煙,道:“我跟你說,從咱們昨晚上山開始,整座山被部隊圍起來了,戒備之嚴密,連隻蒼蠅都難飛出去。你還記得我們在浮橋遇到那撥山民的吧,他們不是有幾個受傷的被抬下山了嗎?”
我心裏一緊,道:“對,那咱們部隊應該能遇到他們。”
老槍點點頭,道:“是這麽回事,可事實上,昨晚山上就沒人下來,鬼影子也沒看到,你信嗎?”
我聽得背後發麻,腦子立刻就懵了,說話也忐忑起來,“老槍,你是說,那些下山的山民難道不是人?”
老槍雙眼圓睜瞪著我,道:“何止下山的,我們那晚遇到的所有山民,可能都不是人。”
我努力回憶起昨晚的遭遇,心裏撲通撲通亂跳,半晌才道:“他們肯定是人,你記得不,他們一個個活靈活現的,說哭就哭,說鬧就鬧,是地地道道的當地山民。我們還和他們握手過,那手多暖和,鬼有體溫嗎?”
老槍道:“不是是人是鬼的問題,如果照常理來說,我也沒理由不信他們是人,看得見摸得著,就是活脫脫的人嘛。但是他們有太多違背常理的地方,讓我不得不否定我看到的。”
老槍這麽一說,立刻讓我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信心,我說:“老槍,你看這座山這麽大,光海拔就是好幾千米,他們是說下山找醫院。可是山這麽大,晚上又下大雨,黑燈瞎火的,隨處都有可能發生泥石流,他們沒遇到部隊,可能是遭遇了不測。”
老槍想了一會兒,歎口氣道:“這一點我何成沒想到,你再想想看,昨晚在這座山上,一個連都失蹤了。他們裝備精良,攜帶了多台無線聯絡設備,即使出事,也不可能一點蹤跡也沒留下,對不對?”
我點點頭,這一點的確是難以解釋。一個連的兵力,不管遇到什麽東西,也不至於莫名其妙就全連失蹤,好歹也有一百多號人啊。
老槍道:“師裏已經確定,那個村子是有問題,其他兩支偵測分隊,都發現了問題,這整座山都很詭異,我們今晚一定要當心。”
“為什麽一定要晚上上山?”
老槍看著我,似乎想說點什麽,又欲言又止:“隻有晚上我們才能發現他們。”
說罷,老槍吹起集合哨,戰士們從地上一躍而起,飛快整理好準備列隊集合,我一直盯著老槍,他卻不再看我。我知道他還有話沒說完,還有更多的秘密沒有告訴我,他既然告訴了我一部分,為什麽還要隱藏一部分,這不符合老槍的性格。老槍這人愛裝深沉,骨子裏卻非常爽朗,他瞞著我這個班副,是否另有目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我不停的胡思亂想,老槍已經命令我們開始準備登山。他一而再再二三的跟我們強調生命隻有一次,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的心裏,卻籠罩了一層陰霾。
我們出了山洞,大雨已經停了,隻有樹葉上還時不時的掉下來一片雨水。我們找了一條不算太難走的山路,一路急行軍。睡了四個多小時,大家體力恢複不少,走起來很快。老槍拿著地圖帶路,他時不時的修正路線,導致我們經常不知身在何方,毛三兒幾次嚐試套他話,他都懶得搭理,越往上,老槍的脾氣越壞,問多了他還衝毛三兒吼。
我們馬不停蹄走了三個小時左右,到十點半,就進入一片地勢相對平整的地方。我用手電一照,看到下麵是一片密林,平地背麵凹進山體,這個地方不失為一處避雨躲風的好地方。
老槍讓我們在這裏做休整,他自己去查看平地四周地勢,還翻上了凹進山體的頂上,勘察完畢之後,就命令我們以邊沿為斜線修築出一條防禦工事。
老槍下達命令的時候,我們麵麵相覷,以為他高燒了,這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們修工事做什麽?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呢。
老槍厲聲嗬斥我們:“執行命令,否則槍斃處決。”
我們瞪著老槍目瞪口呆,老槍臉色鐵青,他甚至還掏出了手槍推子彈上膛。這一切行動都在告誡我們,他不是在開玩笑,這裏就是戰場,他是我們的指揮官,而不是我們在部隊時吆五喝六的那幫兄弟。
我們在老槍督促下,一直忙活到午夜,修出了一條長三十多米,深達一米半的防禦工事。工事麵朝山下密林,頭頂凹陷山體,處在這個位置,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是我們人人心頭都有一個疑問,這道修建在海拔數千米高山上的工事,到底是用來對抗什麽?
此地海拔太高,不可能有人居住,爬到這個位置的時候,我已經判斷今晚遭遇與昨晚肯定不同,卻怎麽都沒猜出在這裏修築防禦工事有什麽作用。
毛三兒把工兵鏟插在泥土堆裏,自己橫躺在工事前麵,其他弟兄都累得不行,或躺在工事內,或站在外麵,一個個東倒西歪累得不像樣子。
老槍看看手表,眉間的憂鬱更深,他突然壓低生硬衝我們叫道:“趕緊進工事,你看你們,像什麽樣子,趕緊下去。”
大家嚇了一跳,小馬躺在工事外泥土堆上,反應慢了一步,被老槍一腳踹進工事坑裏,半天才哼哼唧唧的爬起來。其他人都陸續翻進坑道裏。
我們心裏都犯嘀咕,“老槍這孫子發什麽瘋呢,一驚一乍,玩弟兄們是吧?”
老槍看我們都進了坑道,他朝山下走,走了一段俯身拾起什麽東西,在那兒仔細察看著,他身旁是一棵不小的樹,葉子還鬱鬱蔥蔥的。
我們都探頭去看,毛三兒拿手電筒照老槍的手,他手上拿的居然是一顆子彈,黃橙橙的彈殼在燈光下特別顯眼。
毛三兒目瞪口呆:“老槍撿到一顆彈殼。”
一邊的小高也確認了:“真是彈殼,這裏怎麽會有彈殼,真是活見鬼了?”
毛三兒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什麽似的,他湊近我道:“班副,我想起來了,難道這裏就是失蹤連隊與敵軍交戰的地方?”
聽毛三兒這麽一提醒,我立刻明白了老槍讓我們在這裏修築防禦工事的原因,看來老槍知道的東西確實不少,這孫子藏的可真夠深的。
這裏發現了彈殼,老槍又讓我們修築工事,很明顯,我們即將麵對可怕的敵人,而且敵人還是與我們一樣擁有現代武器的軍人。
這個說法非常不切實際,眾所周知,中國目前四海安寧,槍支管控極嚴,而我們所處位置又不是邊境地區,怎麽會有能與軍隊相抗衡的武裝力量,特別是被特種作戰裝備武裝到牙齒的某偵察連。這一切聯係起來,是嚴格違背常識的。
老槍在密林裏走了一圈,默默的回到防禦坑道裏,他走到我身邊,把一把彈殼放在我眼前土堆上,一句話也沒說。
“怎麽?”我先忍不住了。
老槍:“認得這些子彈嗎?”
我仔細一瞧,道:“95式的原配子彈,就是那支連隊打的吧?”
老槍點點頭,道:“這裏就是那支分隊最後一次聯絡總部的位置,種種跡象證明,這裏曾經發生過戰鬥,所以我讓你們修築工事,他們失去聯絡的時間,在十分鍾以後。”
我看看腕表,夜光指針在黑暗中透著綠幽幽的光,我看著即將到來的十分鍾指針處,心裏涼涼的很不舒服。
老槍低聲向戰友們下達準備作戰命令,子彈全部上膛。沉寂的黑暗裏,山風陣陣,子彈推膛的撞擊聲清脆悅耳,那一聲聲撞擊聲,仿佛沉重的敲在我心坎上。那種對未知的恐懼,讓我頭腦混亂,連知覺都是麻木的。
就在這個時候,山下突然射過來一束強烈的光,很明顯,那是手電筒的光柱,我的心猛的一沉,我看到我的戰友都端著槍口對準了山下密林。
恐懼的事情,還是來了。
手電光越來越近,我們心裏也越發緊張,我們可以看到光柱在林子裏移來移去,甚至還能聽到下麵人走路的聲音,槍械碰撞的聲音,我的手心裏捏了一把汗水。
老槍早就示意我們關了手電,我們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我能聽到身邊老槍和毛三兒急促的呼吸聲,土堆下方的密林裏光影晃動,槍械撞擊聲和腳步聲被安靜承托著,顯得更加明顯,也讓人更為心驚。
我擔心的不是下麵即將上來的武裝部隊,而是這幫人到底是什麽人,或者,他們到底是不是人。
我耳測那幫人進入下麵幾十米距離,手指摳在突擊步槍槍機上,額頭冷汗直冒,說實話,實彈軍演的時候,我都沒這麽緊張過。
老槍突然摁亮手電筒,一束強光柱打到密林裏,我們看到密林裏塞滿了人頭,那些臉都躲藏在樹葉下麵,看不清他們的軍裝和番號,也不能確定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和一張張驚愕的臉。
老槍大喝一聲:“愣著幹什麽,給老子狠狠的打。”
老槍話音一落,我們這邊群槍齊射,密林裏的子彈也雨點一般打了過來,頓時我的世界裏隻有密密麻麻的槍聲和漫天的喊殺聲。在這種情況下,我什麽都忘記了,趴在防禦工事後麵,對著子彈射來的方向瘋狂射擊。
我不知道山下到底有多少敵軍,但是可以肯定,光手電光下那一幕露出來的人頭,那支部隊總人數不會低於一百。我們區區一個班的兵力,即使武器再先進,遲早也是他們的菜,我打了一陣子,就後勁不足了。老槍在邊上不時命令我們報數確定傷亡情況。
我實在忍不住了,把老槍一把拖到坑道下麵,罵道:“老槍,你他娘的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些人很有可能是失蹤的那支連隊,咱們得問清楚,否則自己人殺自己人,死的多冤枉?”
老槍道:“不可能,老子眼尖,已經看清楚了他們的軍裝。”
我又罵一聲:“操,不早說,他們是什麽人?”
老槍低聲道:“55式軍裝你見過沒,他們戴的是‘八一’紅五星帽子。”
我聽了大罵一句:“你小子做夢呢,那是什麽年代,跟現在隔了快半個世紀的軍裝了,怎麽會有人穿這個?”
老槍十分肯定:“一定沒錯,他們穿的就是這個,咱們在和半個世紀的部隊在打仗呢。”
我罵了一聲,心裏更加發虛起來,這次真他媽活見鬼了,難道我們真撞見了一支鬼部隊,我們在和半個世紀前我們的老祖宗發生槍戰呢,天下有這麽滑稽的事兒嗎?這仗還有得打嗎?
我們交戰二十多分鍾後,彈藥漸漸不支,敵方槍聲卻更加密集,我對老槍說:“不行了,再打下去,咱們鐵定是個死。”
老槍踹了一腳還躲在防禦坑道裏擺弄電台的小馬,罵道:“聯絡上總部沒有,趕緊報坐標,請求支援。”
小馬搗鼓了一會兒設備,湊近老槍道:“班長,聯係上了,隻是信號十分微弱,也不知道能不能發出去。”
老槍道:“別廢話,趕緊發。”
小馬立刻縮回去搗鼓設備去了。這時,密林裏升起一團火光,一眨眼就衝了出來,我吃了一驚,聽到老槍大喊:“都蹲下,全給老子蹲下,敵人開炮了。”
一聲爆炸轟鳴在我們耳邊炸響,我整個人都被灰土給埋了,耳朵陷入短暫的蜂鳴狀態。在那個瞬間,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覺得無論是敵軍還是我的戰友,都距離我很遠,我處在一個很安詳的世界裏,我甚至能夠感覺到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那種感覺真好。
我沉浸在溫暖的世界裏,突然被老槍歇斯底裏的叫罵聲吵醒,我的意識被老槍拉了一把,頓時又清醒不少。原來老槍這孫子正一邊扇著我耳光,一邊又哭又嚎的,不停叫著:“老三,老三你他娘的給老子醒醒,你別死了。”
我睜開眼睛,老槍頓時大喜,嘴裏喃喃念叨著:“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命硬——”
我臉上火辣辣的疼,隻是身上沒力氣,要不然早跳起來跟老槍拚命了。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老槍救我不假,但也不能抽我耳光,我最恨這個了。
我們縮在防禦坑道裏,看到外麵火光衝天,不遠處有東西正燒得火熱。老槍哭喪著臉告訴我,那燒的是駕駛員小高的屍體,咱們班就這麽幾個人,已經掛掉幾個了。
我的心裏猛的一沉,心髒差點就此停下跳動,這個消息太震驚了,震驚得我完全不能夠接受。我們在一起這幾年,名為戰友,實是兄弟,而且我們和平年代的兵,說抱著隨時準備犧牲的心態,那是騙鬼的,小高他們的死,怎麽能讓我一下子接受?
我晃晃腦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爬到燃燒的火焰附近,直到親眼看到小高的半個身子已經被燒得不像樣子,才確定他真死了。這個愛說愛笑的東北小夥子,一刻都閑不下來,此刻竟然真的挺屍在我眼前,我的眼淚瞬間就流了滿臉。
我看戰壕裏,就剩下我、老槍、毛三兒和小馬了,小馬還縮在下麵搗騰那堆機器發信息出去。我們這支分隊與對方一接觸,損失就這麽大,兄弟們的屍體活生生的擺在我麵前,我心疼得話都說不清楚。
老槍在小馬身邊不停的罵:“你他娘的把消息發出去沒,動作麻利點,我們就要全軍覆滅了,還給老子磨磨蹭蹭。”
突然聽到小馬尖叫:“班長,收到總部回電,總部問我們情況。”
老槍罵道:“炮都打上了,他們難道沒看見,你趕緊回過去,就說,分隊死傷過半,彈盡糧絕,請求支援。”
老槍報完電文,趴在土堆後麵嫻熟的架起狙擊步槍,我看到山坡下麵人頭攢動,他們已經攻上來了。他們清一色老式綠軍裝,這種衣服我隻在電視劇和博物館裏見過,看著這幫人弓步射擊,我頓時有一種穿越了的錯覺。
老槍打翻幾個敵人,槍槍爆頭。下麵衝鋒的人不為幾個戰友的犧牲所動,攻勢反而愈發猛烈,密集的子彈雨點一般朝我們招呼過來,老槍把腦袋縮回防禦工事,我的子彈已經打空,我看毛三兒正灰頭土臉的射擊著。
老槍湊到小馬身邊,大吼道:“總部回了沒有?”
小馬戰戰兢兢的回答:“回了,讓我們堅持住,救援部隊已經出發了。”
老槍一拍腦袋,悲憤交集:“咱們五分鍾都堅持不了,那裏還能等到救援部隊到達。”接著,他又招手讓我和毛三兒過來,我們急忙湊了過去。
老槍對我們說:“弟兄們,眼前的局麵你們也看到了,我知道你們還有很多疑問要問我,這些問題我也沒辦法給你們解答,我是奉命行事。走到這一步,我們肯定是出不去了,全班要在這裏給失蹤的那個連陪葬,咱們的死是革命任務,我老槍也不覺得多遺憾。但是現在我要做一個決定,為了避免救援部隊遭受慘重傷亡,我決定請求炮兵部隊炮火支援,按照計劃,火炮會將附近一公裏區域進行全覆蓋式炮擊,我們和敵軍部隊將會屍骨無存。”
說到這裏,老槍看了我們一眼,他的眼圈紅了,我們無言以對。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死亡方式,比如被車撞死,為了愛情殉情,走在大街上被從天而降的廣告牌砸死,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會死在一支幽靈部隊手裏。
老槍看著我:“老三,你有意見沒?”
我急忙擺頭,“沒有,這個做法是我們最好的歸宿。”
老槍點點頭,對小馬說:“發報吧,請求立刻執行火炮覆蓋支援,立刻。”
小馬看著老槍,又看了看我們,眼裏淌滿淚水。他什麽話也沒說,蹲下去發報去了。山坡下的綠軍裝源源不斷從密林裏出來,借著幽暗的光線,我隻能看到漫山遍野無數的人影,那些綠軍裝一撥撥的衝上來,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連毛三兒的子彈也打完了,我們趴在防禦工事後麵,看著他們朝我們走來,子彈激起的沙子打在臉上生疼。我看著這幫沒有表情的軍人對我們瞄準,扣扳機,我似乎能感覺到不止一顆子彈射穿我腦袋的情形。
打頭那個軍人的扳機沒按下來,我卻看到無數的紅光從山下蜂擁而至,伴著炮彈破空的呼嘯聲,我知道我們的火炮打來了。
炮彈在人群裏炸開,斷木和屍體四處橫飛,隻是一瞬間,山上山下變成一片火海。我們龜縮在防禦坑道裏,身上蓋著厚厚的土層,耳邊充斥著炮彈爆炸的轟鳴聲,四處閃爍著雪白的光芒,整個山峰被照耀得亮如白晝。
一顆炮彈從山頂上飛瀉下來,我當時仰著頭看天上,隻看到一團火紅朝我飛來,我頓時腦子轟的一聲,陷入無限空白。伴隨著震天巨響,我看到毛三兒被炸出了防禦工事,飛到山坡下麵去了,然後,我徹底失去了知覺,昏迷的那一刻,我覺得我一定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