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觀點
“文兵說的就是這間客棧吧？”頂著巨大的風險，狗蛋和嘎子來到城東的客棧。他們所說的文兵就是那個潛伏在維持會的“二鬼子”。
“城東就隻有這家客棧，可文兵說目標殺掉鬼子就跳了，我們來這裏已經沒用了。”嘎子對這個地方根本不感興趣。
“反正都沒個準地去，先在這裏看看吧。”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棍的態度，兩人悄悄摸進了客棧，絲毫沒有注意到腳下被他們踩得霹靂帕拉的花生。
“好陰森的地方。”看著一地的血跡，嘎子冒出一身冷汗。
“走吧。”示意嘎子跟上，兩人將所有房間都搜一遍，但都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坐在櫃台裏，狗蛋無語地道：“看來他的確離開，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
“好的，最好能搞到點酒。”嘎子嘿嘿笑道。
“想得美。”說話間兩人進入廚房，幾經翻弄，他們終於找到了吃的東西。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兩個狗漢奸，準備領死。”暗想著，柴堆裏的豬娃緊了緊手裏的菜刀。狗蛋和嘎子剛進入客棧時豬娃便已發現，並將他們誤認為是偽軍。為避免節外生枝，豬娃並沒有主動出擊，可兩人卻無意中闖進了廚房，他也就不得不出手了。
“好多的花生，就是沒酒。”嘎子失望地道。
“仔細找找，這裏是以前是客棧，應該不止這些東西。”說著，狗蛋兩人開始翻箱倒櫃，並逐漸靠近柴堆。就在這時，豬娃忽然跳出，菜刀已經砍向嘎子腦袋，幸好狗蛋眼急手快，順起一根柴火檔在嘎子前麵檔住了豬娃的菜刀，可他自己卻被豬娃踢過去的炒鍋擊中，向後翻滾而去，待兩人回過神來，一把駁殼槍已對準了他們。
“兄弟，別衝動，自己人。”狠狠吐出一大口溢血，狗蛋總算順過了氣，若非廚房裏地方過於狹窄，他們兩個早已喪命黃泉。
“誰跟你們是自己人，狗漢奸。”豬娃罵著就要飛菜刀，周圍都是鬼子，不能隨便開槍。
“俺們不是漢奸，俺們是地下黨。”生死攸關，嘎子可顧不了什麽身份問題了。
“地下黨？是什麽黨？”豬娃一下就被這個新鮮詞匯搞蒙掉。長年生活在龍王寺，豬娃的信息來源其實非常局限。
“地下黨不知道？那八路軍，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共產黨，你總該知道吧？”確定豬娃隨時可能取走自己的小命，狗蛋盡力解釋清楚一些。
“八路嗎？知道，打鬼子的嘛。”對方表明身份，豬娃暫停殺掉兩人的念頭道，“可我怎麽才能相信你們？”
“你必須相信我們，我們真是八路。”對方聽說過八路，嘎子總算鬆了口氣。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們，說不定你們就是二鬼子，為了活命什麽話編不出來？”豬娃可不傻，偽軍雖然叫二鬼子，但他們可是如假包換的中國人，為了活命，他們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證明，證明……”豬娃不信，狗蛋又開始著急起來，“相思豆，對相思豆，你用來毒死鬼子的毒藥是在順天堂藥鋪買的相思豆裏提煉出來的對不對？”
“連這個都知道！繼續說。”豬娃已經開始分析這兩個人的話的可信度。
“那天你那個兄弟去買相思豆的時候我們都再場，隻是我們首長看他不像漢奸才沒有為難他，否則憑他一把槍根本走不出藥鋪。”
“就是，當時我們櫃台後麵藏著五六個人呢。”豬娃口氣有所鬆動，兩人總算鬆了口氣。
“我那兄弟長成什麽樣？”那天買相思豆回來後張文對豬娃說過當時的情形，與他們兩個說的一點不差。
“高高的，穿著一件灰色長衫，看上去有點文化人的樣子。”
“還有一把駁殼槍，嶄新的。”兩人盡量說得事無巨細，就生怕豬娃一個反悔幹掉他們。
“好吧，我信你們了。”收起駁殼槍，豬娃無所謂地道，“兩位八路，你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該不會是碰巧路過吧？”件事已經很明顯，假如眼前這兩個人真是漢奸，那毒死鬼子的計劃根本就無法成功。
“其實俺們是特意來找你的，內線說你在這個地方殺了六個鬼子，俺就來這裏撞撞運氣，想不到你還真在這裏。”剛才可謂是凶險萬分，狗蛋現在都還心有餘懼。
“既然敢躲在曾經殺過人的地方，大哥的勇氣真是讓小弟佩服。”幹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事後還敢跑回原點，這份勇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你懂個屁，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中國人懂，小鬼子可不懂。”瞪了嘎子一眼，豬娃淡淡地道，“你們找俺幹什麽？”
“找你主要是因為殺掉這麽多鬼子，敢於反抗，就憑這點我們就敬重你，所以得知你正被鬼子追殺後我們就特意來找你，助你出城。”誤會解除，狗蛋說明來意。
“這麽好？”豬娃一臉質疑地道，“現在整個龍王縣城被鬼子封得像隻鐵桶，你們有什麽方法助我出城？”
“我們是共產黨領導下的工農武裝，團結一切抗日力量是我們的宗旨，凡是抗日的都是我們的朋友，朋友幫朋友當然是兩肋插刀。”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狗蛋輕聲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有一條通往城外的地道，接口就在順天堂藥鋪，現在的難點是怎麽到達縣城最西邊的藥鋪。”
“是呀，這裏是城東，去城西必須穿過整個縣城，現在滿大街都是通緝你的畫像，你一出現就會被很多人認出來。”嘎子不無擔心地道。
“俺的畫像？畫得像嗎？”豬娃饒有興趣地問道。
“至少九分像，鬼子在這方麵是很厲害的，往往見過幾次麵的就能弄出畫像來。”狗蛋無奈地道。
“嗬嗬，滿街貼了才好，免費捧俺出名。”豬娃豁達地道。
“對，鬼子的通緝令就是我們中國人的光榮榜，可不是誰都可以上的。”說著，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助俺出去真就沒有別的目的？”題外話扯完，豬娃言歸正轉。
“真沒有，就是覺得你是個英雄就而助你。當然，如果你覺得俺們八路不錯的話也可以加入，帶著你手下那幾個兄弟，你立了這麽大的功，首長一定會好好安排你們的。”時機成熟，狗蛋試探性地道。
“就知道你們有目的。”狗蛋說完，豬娃恍然大悟地道，“雖然俺從來沒離開過龍王縣鏡內，但你們也別想騙俺。”
“騙你什麽？”狗蛋不解地望著豬娃。“別以為俺不知道，你們八路裝備差，待遇差，穿不暖，吃不飽，加入這樣的部隊俺一天就餓死了，還殺狗屁的鬼子呀。別說俺現在不想參軍，就算將來想了，首選的也是中央軍，那才是正規軍。”從小生活在中央軍統治區，豬娃的接受的都是國民政府搞出來的那套思維模式，他剛才沒說出土八路就已經很給麵子了。
“你說什麽，找死嗎？”自己被打倒沒什麽，可豬娃說八路的不是嘎子就一下跳了起來。“找死的是你吧？難道俺說的不對嗎？”豬娃本質是個直爽的人，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八路軍的概念於他來說全部來自於民國政府的宣傳，印象當然好不到哪裏。
“沒錯，我們八路軍現在條件是差，但是我們是真心為老百姓打天下的呀！”關於豬娃提出的質疑，狗蛋直接無法反駁。
“八路打鬼子，中央軍同樣也打鬼子呀？大家不都是為老百姓打天下嗎？”豬娃實在無法理解狗蛋的話。
“額，好吧，我明白了，你對當今中國的局勢認知很片麵。有些事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現在還是先考慮一下如何離開這裏到達順天堂藥鋪吧。”示意嘎子冷靜，狗蛋無奈地道。他很清楚，有豬娃這種心態的青年在當今中國不再少數，要改變他們的觀點不是一兩天的事。“我這樣說八路軍你們還願意助我出城嗎？”雖然躲在縣城裏十天半個月豬娃也不會害怕，但如果能出城的話當然更好，至少可以不讓秀兒他們擔心。
“說什麽呢？俺說助你就一定會助你，並不會因為政治觀點不同就反悔。”瞪了豬娃一眼，狗蛋無奈地道，“現在的問題是怎麽轉移到西邊。”
“其實去西邊也不難，弄幾套鬼子的衣服偽裝一番就可以，沒有人認出來的。”豬娃老早就想到了轉移的方法，隻是他不知道該轉移去什麽地方。
“好辦法。”豬娃一說，狗蛋也覺得此計可行，“俺叫狗蛋，他叫嘎子，兄弟你怎麽稱呼？”“豬娃。”
相互自我介紹了一翻，三人開始製定行動方案，最後他們決定主動出去，尋找小股鬼子伺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