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北疆雖冷,血卻熱

陳樂是幸福的,自打那天他身體的不同尋常被發現後,跟沈皎月相處的時間階段性增加。陳樂又是痛苦的,因為他跟陳皎月相處的時候並不是在聊理想聊人生啊,而是成為了一款特別的人肉沙包。

陳樂還有些糾結,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自己有一天會不會過夠了。那時候咋辦?還得跟小月亮姐姐生娃啊。

就是帶著這麽複雜的心情,都讓他錯過了好多旅途中的風景。不知不覺之間,已經來到了北疆的轄地之內。

不愧是北疆,哪怕現在僅僅是九月,也就是剛剛秋收的時節,這裏的天已經涼得不行。

“陳伯,這也算是故地重遊了,應該開心才對。”陳樂給陳伯倒滿了一碗酒後淺笑著說道。

“少爺,今天我真的沒有心情陪你玩了。”陳伯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以為我能夠很坦然的麵對北疆,可是我的心中卻始終牽掛著這裏。在我的心中,這裏才是我的家啊。即便是死,我也想死在這裏,陪著老爺和諸位哥哥們。”

說到這裏,陳伯眼角緩緩淌下兩行濁淚。

陳樂端起酒碗,直接灌了小半碗,然後就是劇烈的咳嗽。還是有些衝啊,衝得不僅僅是喉嚨,也是心。

“少爺,你老實告訴我,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等陳樂的咳嗽平息了後陳伯盯著他問道。

“陳伯啊,我能有啥想法?”陳樂苦笑著搖了搖頭。

“咱們啥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總算是可以過上好日子了,所以咱們仔細的過就行。熬吧,再熬兩年,我跟姐姐成親了,到時候生個小娃娃你好帶著玩。”

陳伯也端起酒碗,來了個一口悶,“到時候別忘了給我找個好看的老太太。”

邊上正在留心聽著的三兒,差點兒將筷子給插到鼻孔裏去。還以為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情呢,哪裏想到又開始歪樓了。

這時候,沈攬山領著沈墨軒和沈辰雨從帳篷外邊走了進來,語氣低沉的說道,“樂樂,知道我為什麽今日在此駐紮麽。”

陳樂搖了搖頭,靜待下文。

“可能你也聽丫頭說了,北疆之所以能夠守住,其實還是源於北疆中剩下得為數不多的陳家軍。”沈攬山坐下後說道。

“即便是現在在我軍中,我仍然讓他們打著當年陳家的旗號。這次帶你過來,其實也是要將他們交還給你。”

“你是說當年的那些人還在?”陳伯端著酒碗的手晃了一晃。

“將軍還剩下兩位,陳紅衣和花將軍。”沈攬山麵色平靜的說道。

“其餘的人,在抗擊北野的時候,全部隕落。如今我已經將他們安排在疊字關,作為抵禦北野的最後一道防線。”

陳伯皺了皺眉,這兩個名字在他聽來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沈攬山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陳紅衣,便是當年的陳小山。自從陳叔叔隕落,傷好之後便將自己的名字改為紅衣。血仇不報,紅衣不脫。”

“花將軍,就是以前陳大哥經常帶在身邊的那個花小花。當年他也在現場,不過在發現情況不妙之後,就別大哥直接給送出了戰圈兒。”

“臉,已經在數次征戰中被毀了。現如今帶著一張花臉麵具,名字也改為花將軍。因為大哥當年說過,他是當將軍的料。”

“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小山和小花,他們竟然沒死,真好、真好啊。”陳伯大笑著說道,眼角上留下來的淚卻更多。

“沈叔叔,也就是說,我陳家的人,在周家接手北疆事務之時,已經死了好多?”陳樂輕聲說道。

“哎,早知會如此,我當年便應主動請纓。”沈攬山歎了口氣。

“沈家老爺,小花可曾說當年到底是如何?”陳伯插言問道。

沈攬山搖了搖頭,“事發倉促,小花是唯一的活口。那時候他的年紀也小啊,根本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了,就被大哥給甩了出來。”

“這些年我真的沒有停留過一瞬,一直都在努力查詢當年事情的真相,可是卻沒有半點收獲。”

“周家啊周家,當日真的應該斬盡周家人。”陳樂寒聲說道,“沈叔叔,還有幾日可見到兩位將軍?”

“最多兩日,也許明天他們就會迎過來。”沈攬山說道。

“如今你來了,我也要將他們交還給你。能夠將北疆給守下來,陳家軍的血流得已經夠多了。”

陳伯沒有再說話,隻是一碗接著一碗喝酒,最後更是將整個酒壇抱起直接喝。陳樂也沒有說話,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好似一支輕快的小曲兒,隻不過聽在每個人的心上都是沉甸甸的。

所有人都知道,陳樂雖然有些操蛋,但是他又不是真的傻。在這個時候,他又怎麽可能會有愉快的心情。

“沈叔叔,還是讓他們在您的軍中吧。”沉默了一會兒後陳樂開口說道。

“我文不成、武不就,他們跟著我,沒有好日子過。而且陳家的血流得已經夠多了,沒有必要讓更多的人再流血。”

“可恨、可歎,該死的活著,該活的死了。憋屈啊憋屈,世事不如人意。北疆雖冷,血卻熱。我心裏難受,誰也不用管我。我想喝醉,誰也不要幹涉我。”

說完之後,陳樂就抱著另一個酒壇往外走。

沈攬山給兩個兒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跟著陳樂。

陳樂的身體處於兩個極端,哪怕他的身體能夠化解掉一些氣勁兒,可是他的身體又很弱。那麽一壇子酒要是真個的喝了,恐怕他都不是醉一場了,而是可能會醉掉這條命。

“這個事情,為何早些年不說啊。”陳伯輕聲問道。

“他們倆不讓我說。”沈攬山說道,“其實他們還是想戰死沙場,所以我才將他們調防到疊字關。”

“死了好啊,死了便能一了百了。我也是該死的人,卻偏偏沒有死。”陳伯咧著嘴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也要喝酒,你們去照顧少爺吧,不要來管我。少爺不怕凍,讓他睡得舒服點就行。哥哥們啊,鐵蛋兒想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