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臨時法庭
本來周雲霆還覺得司令官上台，是一個勵誌故事，沒想到這竟然是個政治鬥爭的結果。
公孫鞅簡單說了說，他跟執政官最早時的“蜜月期”，以及後來的爭鋒相對。公孫鞅剛上台的時候，執政官很支持他探索基地外的行動，即便在行動初期時遭遇了巨大損失，執政官也一直力挺他。再到後來公孫鞅識破了執政官的偽裝，執政官的策略其實很簡單，如果一個司令官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基地外，那麽這樣的司令官和他的軍隊，是不會對執政官的權利造成任何威脅的。
公孫鞅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想盡了辦法才使得基地內全民皆兵。這讓執政官很不高興，認為是公孫鞅在奪權，兩人漸漸開始出現爭執。好在公孫鞅很有政治天賦，懂得政治妥協的要領，一直跟執政官維持著鬥而不破的局麵。
最後，公孫鞅道：“執政官的死讓我很意外，雖然他的時代結束了，但是我，包括我的每個親信都沒有想過殺死他，最多不過是逼他交出執政官的權利。”
“可是他必須死。”周雲霆淡淡地道：“這是我第一次殺人，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但如果他不死，會有很多人因他而死，所以當我開槍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
公孫鞅歎了口氣：“對，他死是最好的局麵，同時又是最難收拾的局麵。”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出了很長一段距離。周雲霆又問：“今後有什麽打算？”說著話，兩人開始往回走。
公孫鞅指了指指了指前方：“隧道那頭通往江南市的市中心，我早已經派人堵住了。另一頭幾十公裏外有一個三岔路口，向北通往亳州市，向南通往句章，這個方向的喪屍早就清理過，而且在亳州的方向做了一定的堵截。我準備帶著大家往句章的方向走，途中有一站離未建成的五號基地不遠。”
周雲霆點點頭，看來公孫鞅早有準備。他用手電照了照隧道高高的頂部，感歎道：“修這麽條隧道，得動用多少人力物力？”
公孫鞅笑道：“那時候基本上都是機械作業，修起來很快的。當時地麵的高速公路、高鐵等線路越來越多，造成了一定的混亂，轉入地下是個大趨勢。這條隧道，是江南市第一條連接周圍城市群的地下交通。”
一邊閑聊，兩人一邊回到宿營地，然後各自回去休息。周雲霆依舊躺到馮連長和小幺身邊，他想到剛才跟公孫鞅的談話，想到殺死執政官的瞬間，他久久不能入睡。
馮連長也沒有睡著，他聽到周雲霆翻來覆去，便問：“你為什麽要留下？”
“我覺得我該留下，所以才決定留下。”
“你不怕死？”他明明記得周雲霆聽到喪屍圍城的警鍾時，差點就要崩潰了。
周雲霆沒有馬上回答，他頓了幾秒鍾之後才道：“怕，但是我更怕沒有希望。你說那時候是死還是不死？公孫鞅讓我看到了一些希望。”
馮連長總算明白過來，周雲霆雖然說自己怕死，但是他不怕死。之前他聽到警鍾時的表現，不是他怕死，而是他絕望！可能隻有公孫鞅懂周雲霆的可貴，也隻有周雲霆懂公孫鞅的可貴，這倆人頗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一夜注定是睡不好，周雲霆隔段時間就看一次手表，他現在隱隱地期盼對他的審判。終於到了七點多鍾的時候，公孫蓉來押送周雲霆去臨時法庭。
臨時法庭設在一座廢棄的月台上，隻有簡簡單單的十幾把椅子組成了臨時法庭，有十幾人在角落裏打著手電，為法庭提供光源。月台下，黑壓壓地站滿了來聽審的人，他們都被要求不要開手電，免得晃到月台上的法官。
周雲霆被押來之後，群情激憤，紛紛擠過來要扭打周雲霆。要不是公孫蓉早有準備，調動了上百名軍人護送，估計周雲霆還沒到達法庭，就已經被打死了。周雲霆被推到月台上之後，大家的情緒才稍稍得以緩解。
在周雲霆麵前有一名法官，和十名陪審員。本來周雲霆的案子隻需要一名法官就能判刑，在公孫鞅的強烈要求下，才啟動了陪審員製，隻是公孫鞅隻爭取到了三個陪審員的名額。
基地內的陪審員製很大程度上借鑒了西方的法律體係，隻有一些影響到整個基地未來走向的大案和要案才會啟動陪審員製。但是又跟西方的陪審員製不同，西方的陪審員都是從各行各業中選出來的，而基地內的陪審員多是政要，或者執政官幹脆指派陪審員。所以兩者的作用是不一樣的，西方的陪審員是監督法官，而基地的陪審員則是代表執政官，或者代表非法律體係的高層，對重要案件的影響。
這是喪屍災難爆發，各基地均接收了一批西方的學者和精英後，產生的法律係統變革。這也是東、西方的最後一次合作，之前跟周雲霆一起做考察的馬克，就是那個時候逃來東方的。但是這次變革並不成功，或者說變革本身就是在應付公事，所以才產生了這種變了味道的陪審員製。
周雲霆在法官和陪審員麵前站定後，月台下的群眾從剛才的咒罵，變成了一起高喊：“槍斃他！”“打死他！”
坐在中央的法官起身，用手勢讓大家漸漸安靜。他道：“六號基地人民法院臨時法庭現在開庭！”法官故意頓了頓，但是因為沒有他想象中的鼓掌聲和歡呼聲，他又道：“今天法庭將審理執政官被刺殺一案，現在先請公訴人發言。”
公訴人是一名五十多歲的女性，她怒視了周雲霆一眼才道：“執政官是位可敬的領導者，他帶領我們建起了圍牆，使我們十三年免受喪屍的襲擾。這十三年裏，執政官兢兢業業，一直在為基地內的每個人謀福祉。可是執政官卻被這個人殺害了！”
群眾們又開始呼喊：“槍斃他！”也不知道是誰先從地上撿起石塊，朝周雲霆扔去，把周雲霆打得頭破血流。要不是怕誤傷了法官和陪審員，憲兵會任由群眾們打死周雲霆。
等大家的過激行為被製止，公訴人才接著道：“即便不考慮被殺的是執政官，根據相關法律，周雲霆的行為也足夠判處死刑！”
眾人歡呼。
公訴人像是得勝的將軍一樣看向周雲霆，她卻發現滿臉是血的周雲霆正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