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虛虛實實

楊善經:“大可汗突襲長安是聽了梁師都的計策,而梁師都和我們其實是同盟。我姐知道敕勒川被疊羅施給你之後,立刻派我來找懷安讓他停止攻占腦包,這是一個態度也是一個信號,是給你看的。”

小白:“善意的?”

楊善經:“當然,這草原上咱們漢人的地盤本就不多,敕勒川又是突厥門戶,如今落在你手中這是咱們漢人機會。我姐命我來找懷安一是讓他改變計劃,二是讓我來見你,隻要你答應和我們還有梁師都暗中聯手,這個冬天不管白災有多大你都不用擔心,所有的物資咱們定襄出了。”

小白:“價錢不錯哇,我有些心動。可是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大可汗在高陵所獲頗豐。尤其是他得了一件寶貝,會讓他實力大增。”

楊善經:“高陵?嗬嗬,你在試探我。高陵城隍廟整個陷入地下,連帶近千突厥兵全埋在了裏麵。哪來的所獲頗豐?”

小白:“我哪裏試探你了,陷進去了不是也可以挖嗎?”

楊善經:“哈哈哈哈。江小白,你的心機智謀已經超越你的同齡人太多太多了,但你畢竟不是神仙,不可能什麽都知道。我告訴你,高陵城隍廟的地庫凶險異常,那次地陷是有人觸動了總機關,也就是說那是玉石俱焚的做法。總機關啟動之後,地庫內藏寶的部分不會馬上坍塌而是會成為一片火海,在劇烈燃燒一個時辰後會有暗河之水灌入。即便還有沒燒毀的寶物也會被淹沒在水下,大可汗就算挖到那也隻能看到一股股的噴泉。暗河直通渭水,渭水不幹暗河不涸,突厥人誰敢潛入三丈深的水裏撈東西?所以,你是在試探我。大可汗根本啥也沒撈到。”

小白:“你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

楊善經:“家父生前是大隋匠做監甄官署令,高陵城隍廟就出自家父之手。嘿嘿嘿,故此某說你是在試探某家。”

小白:“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嗬嗬,好吧我承認我是在試探你。不過你不知道,疊羅施進入城隍廟在前地陷在後,疊羅施重傷退出的時候,有一個道士和一個穿著突厥皮甲的漢人一同進入了地庫。後來,那道士從別的出口逃出來卻恰好被守著出入口的大可汗的金狼附離捉住,那道士一言不合咬舌自盡。然後呢,金狼附離就把道士背著的一大堆書獻給了大可汗。你說這道士也真是蠢得夠嗆,放著那麽多值錢的玩意兒不要,非得弄一堆書出來,為了幾本書送命這是何苦來哉?”

楊善經的臉變色了,他手中的酒碗緩緩放下。

楊善經:“你說的是真的?可,可我的人告訴我,大可汗啥都沒撈到哇。小五呃不是,那倆人一個也沒出來呀。”

小白:“嘿嘿,那個道士叫小五,這就不是道號,看來是個假道士。”

楊善經嗬嗬一笑端起酒碗說:“你是個妖孽,老夫險些被你騙了。你根本就是在誑我。根本沒有什麽道士出來,那倆人根本就是一起死了。”

小白:“你也很機智,不過你剛才的話至少告訴我兩件事,那道士是你們派去的,大可汗身邊有你們的人。”

楊善經:“你猜對了。我是故意吐露出來的,這樣你就會明白和我們聯手你絕對不會吃虧。咱們本就是漢人,就算衷心耿耿為頡利賣命,人家也必定是防著咱們一層。與其被人當槍使不如自己當家作主。”

小白:“若能滅唐興隋那就更好了。”

楊善經:“嘿嘿,那是自然。不過還是先顧眼前,路總得一步步地走,不是嗎?”

小白:“人小哇,說的話都沒人信。我說那道士出來,你偏說他死了沒出來。哎呀,這隻飛鳳簪不知你見過沒有?”

啪嚓一聲,楊善經的酒碗掉在了地上。他伸出手去抓飛鳳簪,然而就在眼前的飛鳳簪卻忽然消失不見。

楊善經使勁的揉揉雙眼四處尋找,但卻再也沒看見飛鳳簪的蹤跡。

楊善經:“天呐,難道是我喝多了眼花麽?啊!”

飛鳳簪出現在小白的而另一隻手裏,楊善經一聲尖叫後指著飛鳳簪說不出話來。

小白:“我救了疊羅施的命,他把這支飛鳳簪送給了我,看來這飛鳳簪是城隍廟地庫內的藏品。我聽說這玩意兒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女人就能戴的。老楊,你給我說說唄?”

楊善經咽了口口水說:“你,他。你剛才說那道士背了一大堆書出來?”

小白晃著飛鳳簪說:“哦,你別信我的,我從小就喜歡騙人。我最喜歡看別人被我騙的團團轉了,嘿嘿。”

楊善經:“不!你剛才沒騙我,這支飛鳳簪就是證明。這隻飛鳳簪我認識,當年煬帝命家父監督打製飛鳳簪,說是要冊封公主時用。家父按例打製了兩支呈給煬帝和蕭皇後甄選,蕭皇後挑了一隻鳳嘴裏叼著紅寶石串的留下,另一支卻被煬帝賜給家父。家父回府路上恰逢我和賀若懷安,我們三人人隨即把酒言歡。當時家父掏出這支飛鳳簪告訴懷安,這將來會是我姐的嫁妝。第二天聖旨臨門,我姐被封公主遠嫁突厥。”

小白:“也就是說這樣的飛鳳簪一共有兩支,一支在你姐那裏,而另一支在令尊手裏。你挺會編啊,眨眼之間就順著我給的思路編出這一段故事來,佩服。”

楊善經:“我姐手中那一支的鳳凰叼著紅寶石串,而另一支的鳳凰嘴裏叼著石榴石串。雖然乍一看顏色一樣,但行家一看就知道孰高孰低。你手裏這支的鳳凰嘴裏叼著的,就是石榴石而不是紅寶石。”

小白:“我家窮,沒見過啥寶石。所以,我不信。”

楊善經:“家父有個習慣,隻要是他做的東西都會在暗處留有標記。一個小葫蘆,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在鳳凰左翅根處。”

小白:“我瞅瞅。哇,真有一個小葫蘆噯。富邦?”

楊善經:“那是家父名諱。”

小白:“哦哦,抱歉抱歉,恕罪恕罪。那啥,既然你信我的了,那還敢不敢跟我聯手呢?我現在可是疊羅施的人啊。”

楊善經:“聯手,越是如此就越要聯手。你放心,頡利得到的那些用不了多久就會到我們手上。沒有我們,他就算得到也沒用。”

小白:“應該說是沒有你,頡利就算有了圖形也做出不八牛弩。”

楊善經:“你!你竟然連這都知道,你和疊羅施的關係竟如此親密!”

小白:“來人,把他單獨關在一座氈包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見他。若敢逃跑立斬不饒!”

廚子:“喏!”

楊善經:“江小白,你為何突然翻臉。你不要覺得現在得勢,突厥人是狼,是白眼狼。他們不會信你的,你有用的時候他們會捧著你,一旦你沒了用處,他們立刻一口咬死你!我們是有教訓的,你不要想著能成為突厥可汗信賴的權臣,疊羅施和他老子一樣都是個眼高手低,心胸狹隘的人,不值得你為他賣命。江小白,這是實話,你得信啊!”

大帳裏安靜了,小白回頭看著巴拉虎、穆倫和胡敦圖。

小白:“楊善經說,大可敦想跟我們做生意,你們覺得咋樣?”

胡敦圖跳起來喊到:“可汗,不可以,不可以跟他們做生意。他們是豺狼,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和他們做生意,我們一定會吃虧的,他們會把我們身上的血一點點的榨幹的!”

穆倫:“我本來是想去定襄過冬的,我想告訴賀若懷安有大白災的事情。在孟和汗來到草原之前,賀若懷安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的預言有多重要的人,但是現在我不想去了,我是白馬部的人。我養過狼,我養的狼就是赤那諾海。我現在不想再養狼了,可汗,我也不想你和我一樣,養一隻能把自己咬死的狼。”

巴拉虎:“我的主人,巴拉虎不知道該怎麽辦,但巴拉虎知道,主人讓我咋辦我就咋辦!”

小白:“巴拉虎,我把楊善經交給你看著,不要給他任何機會,他敢邁出氈包一步,你就給我把他砸碎!”

“嗷!”

巴拉虎大吼一聲拎著狼牙棒就走。

小白:“巴拉虎,拿著這個!”

灌得慢慢的酒囊飛向巴拉虎,巴拉虎伸手接過,他沒跟小白客氣隻是重重的點點頭就咚咚咚的走了。

小白:“胡敦圖,今晚你和穆倫還有呼畢勒罕住在一起,放心,我保證你的部眾和親人明天一定能回來。”

胡敦圖:“我的主人,胡敦圖此生誓死追隨於您,從現在開始就沒有啥胡敦圖部了,胡敦圖和我的族人都是白馬孟和部的部眾,都是白馬孟和汗最忠誠奴仆!”

小白:“你的衷心我毫不懷疑。穆倫,你替我照顧好薩摩哈。這些日子,它也很辛苦。”

穆倫:“是的,我的主人。”

小白:“今晚養精蓄銳,明天才是見真章的時候!”

“喏!”

眾人散去,小白卻並沒有睡,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銀匠、廚子和裁縫先後回到大帳內。

銀匠:“郎君好智謀,不僅試出了楊善經、賀若懷安的虛實,還順便試了試胡敦圖他們的衷心。高!”

小白:“你們知道我和楊善經說的是啥?我倆說的可是成紀土話,關中人可不一定聽得懂啊。”

銀匠嗬嗬一笑說:“能跟著郎君來的都是色爺一個個挑的,色爺是哪的人郎君知道吧?”

小白:“秦州成紀啊,我們是鄉黨,我得管色爺叫爺叔。慢著,你們,你們不會都是秦州成紀人吧。”

廚子:“郎君,若非如此陛下豈能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咱們辦呢。”

裁縫:“一百多兄弟全是秦州成紀人,全是鄉黨!”

小白:“上陣親兄弟!”

“打虎父子兵!”

嘿嘿嘿嘿,四人頭碰頭笑的很是猥瑣。

小白:“楊善經的話有真有假,義成公主要拉攏咱們是真,但為拉攏咱們而終止賀若懷安收取敕勒川這絕對是假的,應該另有隱情。”

銀匠:“郎君用城隍廟來誑楊善經,就是為了探出虛實吧。”

小白:“沒錯。義成公主把城隍廟庫藏告訴疊羅施有兩個目的,一是想要那些製作武器的手劄,二是想害死疊羅施。楊善經其實不是個廢物,他是可敦部的匠做大匠,他家學淵源啊,這是個人才。”

廚子:“怪不得他說就算頡利得到那些手劄,最後也得到他手裏,郎君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

小白:“義成公主的兩個目的都沒達成。疊羅施活了,這有目共睹,所以義成公主打算跟頡利緩和一下,暫時不占敕勒川。但是,今天我告訴楊善經頡利得到了手劄,義成公主應該就有了新的想法。”

銀匠:“她會跟頡利要那些手劄。”

廚子:“可是頡利沒有哇。”

小白:“你若是頡利,你會不會承認沒有?”

裁縫:“哈哈哈哈,我明白了。郎君,該怎麽做就請郎君吩咐。”

“請郎君吩咐。”

小白:“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