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啥好處沒

嗤,噗!

一支箭從亡命拚殺的人群上空飛射而過,擦著一個騎在馬上的金狼附離的盾牌上沿,狠狠的紮進這個金狼附離的脖頸。鋒利的箭簇在強勁的動力推動下,瞬間破開皮膚撕裂肌肉切斷咽喉從脖頸的另一側穿了出去。

鮮血飆出老遠,躺在網兜上的疊羅施也被噴了一身一臉。疊羅施眼看著這個金狼附離從馬上栽了下去,但緊跟著又有一個金狼附離縱身跳到馬背上。

新上來的金狼附離顯然是神箭手,他的身上背著四個箭囊,箭囊裏的狼牙箭已經用了一半。他躍上馬背之後不停地開弓射箭,每一聲弓弦崩響之後都會有一個敵人中箭倒地。

“第四個了。”

疊羅施小聲說到,這個神箭手是守在這個戰位上的第四個人,前三個都死了。這種四馬拽網兜是靠四匹馬拽著的,騎在馬上的四個金狼附離就是疊羅施最後的屏障。到現在為止,這四個位置上的金狼附離都已經不是最初那個人了。

喊殺聲越拉越近,巫摩達早已經騎上戰馬掄著彎刀和那幫白眼狼拚命了,就連重傷的莫戳也在戰鬥。疊羅施能聽見莫戳那已經變得嘶啞的吼聲,那聲音已經不再響亮了。

“為啥呀,你們為啥要殺我呀?我跟你們無仇無怨啊!你們是被那個女人騙了呀!”

疊羅施很想大聲喊出這句話,可是他剛一張嘴,肋上的傷口就針紮似的疼痛,他隻能小聲的重複著這句話,但他的聲音剛從喉嚨裏發出就被戰場上的喧囂衝的無影無蹤。

“我要死了,江小白能治我的傷卻救不了我的命。我知道是誰想要我的命,自從那個叫夷男的鐵勒小子和那個叫賀若懷安的人勾搭上之後,拓羯就越來越不好管了。賤女人,你自己生不出兒子,就想讓楊政道那小子接替我嗎?別做夢了,突厥的可汗隻能是突厥人,隻能是出自阿史那氏!即便我死了,父汗也不會讓你和那個崽子如願!騰格裏,如果我今天不死,我一定要跟那個賤女人算賬。不把她清除掉,突厥將永無寧日。騰格裏啊,求你拯救我吧。不論是誰隻要他能救我,我疊羅施願意跟他結為生死弟兄,這是我的誓言!”

嘟嘟嘟嘟!

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這是突厥人的牛角號發出的聲音,但號音卻完全和突厥的號音不同,正在鏖戰的人都不由得一愣。因為這號音讓人不明所以,誰都不知道這吹響號角的人到底是來幫哪邊的。

喧鬧的戰場上出現了片刻的安靜,但緊跟著拓羯們更加瘋狂地展開了攻擊。

既然分不清是敵是友那就按敵人對待,這是戰場上的規矩。此時,疊羅施的部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隻要再加一把勁就能把金狼附離殺光,就能把疊羅施給抓住了,所以拓羯的首領也不管來的是敵是友直接下令猛攻金狼附離。

拓羯首領的打算是這樣的。不管來的是敵是友,在他們殺過來之前先把疊羅施抓住再說。如果來的是友軍那就啥也不用說,如果來的是頡利派來的援軍,有疊羅施在手那也啥都不用怕。

拓羯的攻擊比剛才還猛,金狼附離們也知道到了最後時刻,突厥人骨子裏的凶悍之氣頓時完全爆發出來,雙方的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狀態。

疊羅施自然也聽到了號角聲,當他扭頭看向號角聲響起的方向時,他看見在距離戰場約有一裏多地的地方突然亮起了火把,近百支火把連成一排組成了一個很大的陣型。

由於距離不是很遠,疊羅施看到了陣型中間的一麵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誌的大旗,大旗上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火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金光。

疊羅施:“江小白?是他,來的居然是他。快喊,就說我們的援軍到了!”

那個神箭手聽到疊羅施的話立刻扯開嗓子吼到:“援軍到啦,大可汗派來了援軍,兄弟們撐住哇!”

“呦嗬嗬嗬嗬!”

所剩不多的金狼附離們頓時士氣高漲、戰意沸騰,竟把發了狂的拓羯打得後退了十幾步。

小白立馬土坡上,白馬部的三十部眾分列在他左右排成了一個橫排麵。

銀匠:“金狼附離名不虛傳,不過這也是回光返照了,堅持不了多一會兒了。郎君,我帶十個衝一下。”

小白很領導的伸手劃拉了一下然後說:“把拓羯吸引過來就行,不可戀戰。”

銀匠:“得嘞,夥計們,走著!”

戰馬奔騰而去,一裏多地眨眼就到。在十一匹戰馬靠近戰場的一刹那,銀匠大吼一聲:“放箭!三箭即止!”

嘣嘣嘣!

十一個人快速射出三箭隨後俯身催馬狂奔,十一匹戰馬劃出一道弧線擦著戰場的邊緣來了個大掉頭,轉身直奔土坡而去。

三十幾支箭其實也傷不了多少人,關鍵是銀匠手氣太好,他射出的三箭射死了兩個拓羯,而最後一箭正中拓羯首領的眼睛。

拓羯首領疼的大叫一聲一下拔出狼牙箭,箭是拔出來了可也把眼珠給帶出來了,這下子疼的拓羯首領差點沒從馬上栽下去。劇烈的疼痛把拓羯首領徹底激怒,他嚎叫著調轉馬頭衝向小白所在的土坡。

首領改變攻擊方向,拓羯們自然要跟著首領跑。眨眼之間,除了還在和金狼附離糾纏的拓羯之外,其餘的拓羯都調轉馬頭殺向小白。

小白衝銀匠豎起大拇指說:“您行,這家夥全給我引過來了。”

銀匠:“這都是小道,眾家兄弟,弓箭準備!郎君,你靠後看著爺們是怎麽殺狼崽子的。”

小白聽話的挪到後麵,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拓羯首領領著三百多拓羯已經衝到弓箭的射程內了。這麽快的速度這麽近的距離弓箭也就能射出三支,小白這三十幾個人無論如何也是擋不住三百野獸的。

小白:“西億歐,開始吧!”

哐哐哐哐!

突厥兵一群群的從天而降,極速奔跑中的拓羯首領根本來不及勒住馬韁,狂奔的戰馬直接和堆成一堆的突厥兵撞在一起。刹那之間土坡前人仰馬翻亂成一片,不斷從空中砸下來的突厥兵跟冰雹似的密集,三百多拓羯竟然被數不清的突厥兵全部覆蓋了。

土坡前一片死寂,白馬部的部眾們一個個目瞪口呆,誰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銀匠:“天爺呀,這是啥仙術哇,這是把天兵天將給借來了嗎?廚子,趕緊掐我一下。”

廚子嗷嗚一口咬在銀匠手背上,銀匠疼的一哆嗦。

銀匠:“嘶!這一口咬的真狠,看來天上掉人是真的,可我咋就是不信呐!”

小白:“咳咳。那啥你們看夠了沒?看夠了我得收拾一下了,咱們自己人看了就看了,可不敢讓突厥人看到啊。”

唰,剛才眼前那堆得跟小山似的突厥兵以及被壓在下麵的拓羯眨眼間全沒了。

但是沒過一會兒,又劈裏啪啦從天上掉下不老少人馬來,這些人馬摔在地上後啥姿勢都有,但無一列外全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三十多人集體倒吸涼氣。

小白:“你們都牙疼嗎?”

銀匠:“牙不疼,腦袋疼。”

小白:“哦,那沒事。我不都告訴你們不管看見啥都不要大驚小怪嗎?趕緊幹活啦,每個拓羯身上都砍幾刀再插上箭。都快點,我還得去找疊羅施領功呢。”

銀匠:“夥計們,動手!”

小白這邊的戰鬥眨眼間就結束了,而疊羅施那邊的戰鬥卻還在繼續,不過這勝負已經轉。

剛才是拓羯勝利在望,金狼附離是憑借最後的勇氣拚死一搏。可是從拓羯首領很不理智的轉身殺向小白之後,苦苦支撐的金狼附離們的壓力呈斷崖式的減弱,此時無論是勇氣還是兵力,金狼附離都占據上風,勝利隻是早晚的事。

噗!

莫戳用盡力氣將一個拓羯的胳膊砍斷,趁著那拓羯慘叫的時候,莫戳雙手握刀猛地劈下。鮮血噴出老高,人頭滾出老遠。莫戳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咵啦啦啦,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靠近,莫戳咬咬牙從地上跪了起來,他費力的舉起彎刀。

迎麵而來的卻不是拓羯而是一個很好看的少年,在少年身邊是一個舉著一麵黑色戰旗的和尚。

莫戳:“江小白?”

小白:“誰呀,是誰在叫我。戒色你看看地上這個黑乎乎的家夥是誰,剛才是不是他在叫我?”

戒色:“是他,是他在叫郎君。”

莫戳:“江小白,是我在叫你,我是莫戳。呃。”

小白:“原來是莫戳呀。你再忍忍哈,我先去救疊羅施,我保證一會就來救你哈,保證。”

小白和戒色慢悠悠的從莫戳身邊走過,這哥倆連一點停下來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神箭手:“是誰!”

小白:“白馬部之主,江尚江小白。疊羅施何在?”

神箭手:“在這呢。莫賀啜設,小喀木來救你了。”

疊羅施:“江小白呀江小白,你咋才來呢~~~”

小白:“我能來就不錯了,要不是巴拉根跑到我那我都不知道你們居然自相殘殺了。這幫人是不是瘋了?”

疊羅施:“他們沒瘋,他們就是一群沒腦子的蠢貨,是那個鐵勒小子和那個賤女人瘋了!”

小白:“賤女人這個稱呼我聽到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大概其知道你說的賤女人是誰。可是這鐵勒小子又是誰呀?”

巫摩達:“小白呀!有沒有吃的有沒有酒,快拿出來,我快餓死了也快累死了。快來看看我的傷。”

天朦朦亮的時候,疊羅施和巫摩達大口的吃著刀削麵,在血戰一夜死裏逃生之後,在這深秋的清晨,能吃上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刀削麵,那絕對是人世間最美的享受。

疊羅施狼吞虎咽的吃光一碗之後就抱著碗哭了,疊羅施一哭還活著的那些金狼附離也全都掉了眼淚,就連巫摩達都忍不住涕淚橫流。出發時千人的金狼附離在兩天兩夜之後隻剩七十多人,而且還是人人帶傷,這情景用一個慘字都不足以形容了。

小白:“內個,要不咱們別走了,等著大可汗來了再走吧。”

疊羅施摸了一把眼淚說:“江小白,你願意和我成為生死兄弟嗎?”

小白眨眨眼問到:“有啥好處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