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張光凱的女兒

那天之後,張光凱還一直喊我去健身房,我自然推脫了。對我這種人來說,去健身房就是找罪受。

過了大概兩個月吧,張光凱結婚了,他請了我,我也去了。新娘子也是健身房他的一個會員,比他大,長得人高馬大,據說身家不菲,我隔壁桌子上有人悄悄地說,新娘子可能是離過婚的。

我覺得很正常,找這樣的新娘,才是張光凱必然要走的路。

又過了大概半年時間,張光凱又請我去喝他女兒的滿月酒。半年時間孩子就滿月了,我隻能說,不愧是健身教練,身體太好了。

滿月酒上,剛生完孩子的張光凱老婆更壯實了,她抱著女兒,一臉眉開眼笑。

敬酒的時候他們轉到我這桌,那孩子突然對我張開嘴笑了。張光凱的基因強大,他女兒雖然才百天,可是生得珠圓玉潤,眼睛深邃而明亮,頭發濃密,百分百的美人坯子。

“雲雲笑了!”張光凱的老婆說。

“哈哈,看見胡哥就笑了,胡哥,抱一個吧!”張光凱會來事,把孩子遞給了我。

我長得一副屌絲樣,刀條臉尖下巴,之前沒見哪個孩子衝我笑過,今天奇了怪了。

我抱起了這個孩子,忽然,我看見孩子的肚皮上、小腹左側有一塊印記。深紅色,是胎記。這胎記的形狀,和百合花極像。

肚子上,小腹左側,百合花形狀的胎記。這和那天晚上,張光凱用酒瓶在潘雲肚子上捅出來的傷痕一模一樣。

“說不定我們還會再見麵的。”我想起那晚,潘雲消失之間說過的話。

那孩子笑嘻嘻地看著我,小小的眼睛裏滿是溫暖,像那種見到老朋友似的溫暖。

“雲雲真乖!”張光凱的老婆誇到。

這孩子的小名叫“雲雲”。

潘雲說的沒錯,我們又見麵了,隻不過,我見到的是這一世的潘雲。

她到底還是回到了那個曾經殘忍地傷害過她的男人身邊,隻不過,換了一個身份。前世的她,最想得到這個男人的愛,但是卻得不到,她賠上了性命,終於在這一世如願以償。

這一世,她將是張光凱最愛的女人。

那麽美麗的女人,用兩世的時間,去愛了一個男人,去愛了一個曾棄她、傷她的男人。

“狗~日~的!”望著張光凱攜妻護女離去的背影,我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如果這會兒有人說我不是嫉妒的話,我一定不會承認。

我必須感謝我那位沒見過麵的舅舅,他的遺產使我的生活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過去我時常生活拮據,動不動就一文不名,現在我卻可以優哉遊哉的過一段時間了。

基本上不怎麽去考慮未來的事情,我的考慮範圍隻固定在一個月左右。

我買了一輛銀色的現代SUV作為座駕,我隻祈禱棒~子們一定要和我天朝維護好關係,要不然,哪天說不定我的車就會被狂熱分子砸成一堆廢鐵。

成天睡到自然醒,餓了的話點個外賣,上網打打遊戲,找找高清資源;或者找個熟悉的小麻將館玩玩牌,贏了錢就喊幾個牌友喝點酒吹吹牛必,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瀟灑無比。

作為一個曾經的屌絲,這樣的生活已經夫複何求。

可是我很快地發現了,我空虛了。

人,真是身處什麽層次就會有什麽層次的煩惱。過去我顛沛流離的時候,就盼著有點錢,好安逸地好日子,而現在,錢有了,人反而變得空虛。

我經常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自己發著呆,一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有一次,百無聊賴的我還去了遇見潘雲的那個酒吧,我還特意往她出現的那個位置多看了幾眼,空空的,沒有人。

簡音酒吧我已經好久沒去了,但是我感到,它卻經常在召喚我。不是我要去,是它在召喚我。

好多個酒後的夜晚,一個人走在路上,我的腳步會不知不覺地往簡音走去,走出一半,我才幡然醒悟,強迫自己停下來。

可是,那種召喚卻越來越強烈。馮叔和潘雲都說過,我是被未亡人挑中的人。

為什麽我能看見未亡人?

潘雲說過,其實能看見未亡人的人也不少,為什麽他們會挑中我?

這些問題,我毫無頭緒,但是我卻知道,如果想揭開這些謎底,我隻有回到簡音,再次跟未亡人打交道,才有可能。

又是一個無聊的夜晚,我一個人開著車,漫無目的地閑逛。因為沒有明確地目的地,所以我見到紅燈就右拐。

幾個拐彎之後,我發現,我宿命般地又來到了簡音酒吧門口。已經半夜十點半,沒有行人,沒有聲音。

我熄了火,坐在車上,打了幾個哈欠之後,我閉上了雙眼。我想睡,但是睡不著。

雖然閉著雙眼,但我明顯能感覺到,有人向我的車走了過來。這種感覺很奇妙,不是用眼睛看見的,而是用心去“想”的,我的心裏浮現出一個畫麵:一個苗條的女孩子慢慢走向我的車。

這女孩子苗條得有些過分,簡直有些骨瘦如柴。漫畫主人公一樣的五官,尖尖的下巴。這是一張網紅臉。

“當當當。”她敲了敲我的車門。

我睜開眼睛,拉開了車門,她坐了上來。

坐上來之後,她伸手拉下了副駕駛的遮陽板,對著上麵的鏡子開始擺弄頭發。

她擺弄得很仔細,斜著頭,仰著下巴,多少有點搔首弄姿的意思。

我沒說話,就這麽看著她照鏡子,擺弄頭發,隻是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也給我一根。”她說話了。

“你們也會犯煙癮嗎?”我遞過去一根。

“癮倒是沒有,不過身邊的人就在抽煙,我也總想來一根。”她轉過頭:“你是胡俊才吧?”

“我是。你是誰?”

“我的真名你沒必要知道,你可以叫我小小。”她挺高冷。

“有個稱呼就行,你真名叫啥跟我也沒什麽關係。”我懟了回去:“找我幹什麽?”

“這酒吧是你的,我要用一下這裏。”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