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如果倒黴有等級

天空慢慢變亮,西方的太陽緩緩升起,無憂結束了一夜的打坐站起身來,房間裏空無一人,林曉宵自從昨夜離開一直都不曾回來,無憂倒也沒覺得如何,對於林曉宵,無憂隻是有些習慣而已,更深的情感,那是沒有的。八年來耳邊的嘶吼聲越來越大,讓他實在沒有什麽心情去和人交際。

收拾好住了八年的房間,把流星落的秘籍藏在床下的青磚下麵,隻帶著紅雨刀,紅雨刀橫挎在腰間,雖然身穿道袍掛著刀看起來多多少少有些另類,不過無憂顯然沒有這個覺悟。八年之間雖然無憂不再是原本那個對外界毫無了解的雛兒,但也沒有好過多少,隻是一些最基礎的常識還是知道的而已。

無憂趁著天色還早,一個人默默走下山。山路也是冷清得很,再怎麽虔誠的香客也不會天剛亮就上山來上香,更何況最近幾年來,上香的香客可是越來越少了。一個人走下了山,站在山門前不禁一陣恍惚,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八年前,那時候還是和傾城劍派的人一起,來參加天師選拔,一下子就是八年。無憂沒有過多回憶,順著官道一路向鬆陽府走去,既然下山了,先去看看師父吧。

突然離開了龍虎山,倒是茫然了起來,雖說自己想的是去報仇,可是回過頭來看,就連帶著天師劍的張道元都沒能找到謝金拓,自己又該去上哪裏找?

心神不寧地往鬆陽府的方向走,約有小半個時辰,無憂看到官道邊躺著一個人,地上還有一些血跡,無憂連忙上前,是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短發女子,嘴角還有血跡,小腹也有一個傷口,不過上麵已經敷好了藥。無憂如今也不是當年的小鬼了,對於內力的一些基本運用還是了解的,無憂雙手扶住黑衣女子,盤膝坐在女子身後,雙手抵住女子後心,內力沿著掌心進入黑衣女子體內,內力一進入女子體內,無憂才察覺到女子的傷勢有多重。小腹上的傷口已經傷害到了內腑,而筋脈更是一團糟,尤其是心髒附近,應該是被人用內力擊中,跳動很慢,內力流過都能感覺到有些發滯,多半是血成為了血栓堵住了經脈。無憂沒有多想,驅使內力沿著掌心進入黑衣女子體內,慢慢疏通堵塞的經脈,足有盞茶時間,無憂這才鬆開手,長長呼出一口氣。

黑衣女子傷的很重,好在自己的天長地久長春不滅功還算有些火候,勉強可以疏通經脈,不然即便黑衣女子日後恢複,武功也多半要大打折扣。愣神間,黑衣女子悠悠轉醒,睜眼看到無憂很是慌張,雙手一前一後擺出個架勢,緊張地問道:“你是何人?”

無憂啞然,不過倒也沒覺得意外。看黑衣女子的傷勢這般重,想來就是與人動過手,醒來看見自己有些防備之色也實屬正常。“貧道無憂,從龍虎山來,看到你倒在這裏……”無憂用手在地上比劃了一下,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按照師父的說法,修道人當行善的,但萬萬不可索要報酬。如若自己說自己救了怕不是有所報嫌疑,可是不說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一時之間,隻得尷尬地笑了笑。

黑衣女子低頭看到自己衣衫整齊,這才放下手。心中放下防備,剛剛的傷口又在痛了,“我叫……白曦,東漠塞外人士,無憂道長,剛……小心!”白曦正說著,隻見不遠處一大漢奔來,大漢雙眼赤紅,看到二人直接單臂揮了過來。

無憂正背對著那大漢,聽到白曦示警,下意識回過頭,大漢的雙臂已經離自己很近了,大漢雙臂一前一後正對著自己天靈蓋落下來。許是人在涉及生命危險的事情上都多多少少有些過激反應,無憂雙手往地上一拍,同時雙腳使力,往白曦身上退了過去。

大漢雙臂擦著無憂的衣衫落在地上,地麵上直接被大漢雙臂砸出一個大坑,雖然無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大漢出手毫無餘地,也隻得出刀。慌亂間出刀,速度比平時練習的時候慢了許多,左手單刀反撩,那大漢也不出聲,單手一撐,身體往旁邊一側,單刀揮了一個寂寞。

大漢也不等無憂繼續出刀,以手為支撐,向無憂一個空翻,右腿帶著風聲奔著無憂而來,無憂隻得再退,可是身後就是白曦,哪裏退得開?隻得轉身抱著白曦一個懶驢打滾,大漢一腿落空,人已經站直,見無憂抱著白曦在地上滾了幾圈,雙腿發力就準備再次上前,白曦雖然受了重傷還被無憂抱在懷裏,可是論江湖經驗,無憂可是遠不如白曦了。白曦就勢在地上抓起一把土對著大漢的方向一揚,雙手拍在無憂雙臂,無憂隻覺雙臂上的力道一下泄了,白曦借著無憂鬆開的雙手,小臂在地上一撐,雙腳點在地上,跟著揚起的土衝向大漢。無憂哪裏能讓白曦一個人對付這瘋子?所幸剛剛紅雨刀沒有離手,手握紅雨刀跟著白曦身後衝向大漢。

大漢也是倒黴,剛好有土進了眼睛,下意識一閉眼,但立刻睜開隻見白曦已經貼近自己了,隻能一式雙峰貫耳,希望白曦能夠稍稍顧及一下,暫緩攻勢,可白曦沒有給大漢機會,矮身躲過大漢的雙峰貫耳,雙掌擊在大漢肋下,單腳提膝對著大漢的下身就是一下。大漢吃痛,不自覺雙腿發軟,哪知白曦這還不算完,借著剛剛單腳提膝的這麽一下,腿落在大漢身側,單腳轉身一掌砍在大漢頸部。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無憂此時還沒靠近,就見白曦靠近大漢的一瞬間,大漢就推金山倒玉柱般倒在了地上,剛剛交手白曦雖然沒被大漢接觸到,但是剛剛那麽幾下,卻把身上的傷口撕裂,一股血從白曦腹部噴了出來,白曦也倒了下去。

這下無憂傻眼了。自己原本就是下山想要回清風觀,哪知道路上碰到個受傷的女子,剛把她救醒還沒說上兩句話就碰到一大漢,出手毫不留情,一轉眼又被白曦打倒了,白曦也因為傷勢複發倒在地上。這可怎麽辦?

無憂看了看那大漢,又看了看白曦,猶豫著把白曦攔腰抱起,走向森林深處。

李元相坐在輪椅上,旁邊的桌上點著一盞小油燈,李元魔推門進來,懷裏抱著一個黑布包裹。他徑自把包裹放在桌上,掃了眼李元相,說道:“該換衣服了。”李元相點點頭,李元魔從包裹中拿出一件黑袍給他穿好,又從裏麵拿出一個銀白色的麵具,麵具上用黑色顏料畫著幾道波紋。

“你也換好衣服,時間快到了。”李元相接過李元魔手上的麵具戴好,李元魔也套上黑袍,臉上同樣帶著一張銀白色麵具,不同的是,李元魔的麵具上空空如也。

李元魔一言不發地推著李元相離開了房間,房間外是一條陰暗的地道,牆上隔著十來步才有一盞油燈,二人一路順著地道走到深處,推開了最裏麵的一扇木門。木門裏麵的房間空空****,隻有中央擺著一張圓桌,圓桌中央放著一盞油燈,這是房間裏唯一的光亮。

李元魔推著李元相走到桌邊,從懷裏掏出一個漆黑的圓盤,大概人頭大小,圓盤正中央鑲著一顆透明的寶石,李元魔吹息桌上的油燈,把圓盤放在油燈的位置上,做完了這一切,李元魔安靜地站在李元相身後。

李元相對這些仿佛習以為常,安靜地盯著黑暗中的圓盤一言不發,房間裏隻能聽見二人的呼吸聲。不多時,圓盤中的透明寶石突然發起光,圓盤在寶石發光的刹那開始無聲地旋轉,寶石的光越來越亮,照在房間裏,圍繞著圓桌的地方,突然顯露出二十幾個光影。光影起初還有些模糊,不過隨著圓盤越轉越快,光影逐漸穩定,除了李元相的位置,圍繞著圓桌邊坐著十一個光影,每個光影後麵還站著一個光影,每個人都身穿黑袍,唯一的區別就是坐著的光影臉上的麵具上有著黑色的波紋,而身後的人隻帶著空白的銀白色麵具。竟是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憑空出現了另外二十幾個人的影像,這等完全違背這世間常理的事情若是換作在外麵發生,百分之一萬會被捕快當做邪教直接抓進大牢,莫說是別人,就是李元相自己,第一次看到這樣奇異的事情發生,也是在麵具後瞠目結舌。但是在場的眾人當中,別人不知道,因為每一次見麵都是這般身披黑袍頭戴麵具,但想來剛參加第二次的李元魔不過是第二次見到這般場景,也不再緊張,在場的眾人即便是剛帶來的新人應該也不會太過於震驚了。

光影穩定下來,其中一個帶著黑紋麵具的人站起來,右手舉起,在麵前做了一個波浪的動作,最後握拳錘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會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