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再戰高邈2

烈日炙烤下,一股沉悶的熱浪襲來,叫人窒息。

看著已經徹底失去鬥誌的崔萬山,高邈淡淡地說:“你的功夫精進了。殺過人的人,氣勢不一樣。”

他繼續道:“有兩點,注定了你非輸不可。第一,你選錯了比武的地點。景公流涕處是你上次失敗的地方。你有沒有想過,這輩子有多順?從小被人寵著,衣食無憂,除去你我一戰,幾乎從沒有受過挫折。江南之行隻是驗證了你的功夫出類拔萃。再次麵對同樣無法回避的挫折時,你有多順你的心理陰影就有多大越大。俺故意晚來,更是對你自信心的考驗。你想的就越多,越焦慮,自信就消失一些。高手對決,自信比功夫本身還要重要。第二,你的狀態很差。眼睛裏的血絲血絲,額頭、脖頸處暴起的青筋,都顯示你心浮氣躁。根本無法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比武上。與人對決時就要專注,心無旁騖。把自己身體和心態都調整到最佳。這是高手必須做到的,也隻有這樣才稱得上高手。記得上一次我們比武時,你就是為了戰勝俺,心無旁騖,信心十足。”

崔萬山臉色由蠟黃轉為灰白。是的,就憑這兩點中任何一點,他絕無勝算。今天敗的比上一次比還要難看。

高渺繼續道:“你頭腦無法保持冷靜,胸中滿是憤怒、悲傷。這些可以給你力量,但心神和身體二者再無法做到天人合一,你的功夫最多能發揮出八成。高手對決差之毫厘,便是生死。”

高邈娓娓道來,依舊像是在指點崔萬山。

“拿不起,放不下,不是大丈夫所為。你闖出江南第一殺手的名號,為了女人竟變的如此消沉?”高邈語重心長。

“在江南的事,恁如何知道?”崔萬山問道。

高邈大笑道:“江湖上的事能瞞住俺的還真是不多,高閣莊的事更是無法瞞過俺。今天你叫俺到這裏來不是為了比武,你是想殺俺。”

當高邈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突變。周圍空氣似乎凝固,一種無形的力量壓向崔萬山。

崔萬山無有了鬥誌,但並不怕死。他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高邈哈哈大笑,拍拍崔萬山肩膀道:“家裏的變故,俺深感遺憾。從你紛亂的思緒,能感覺到你並不想和俺比武。但俺也知道你想什麽。”

高邈伸手示意崔萬山在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下。看似很隨意的很有親和力的舉手投足,給崔萬山的感覺是不容置疑。

他又無限真誠的看著崔萬山繼續說道:“白靜是個好女人,你怎麽可以聽他人置喙。當年俺被人打了一掌,受傷極重。那人掌法平淡無奇,但掌上卻有劇毒,和隴西火焰門的赤練掌毒性相似,但要強橫百倍。“

高邈突然語氣裏充滿恐懼,低沉道:”打俺的那人,應該是世間最神秘的人之一,修仙者。因為放眼江湖,沒有人有如此能力。“

崔萬山冷冷的看著他,心道,恁武功高,但也不該狂妄到江湖無敵。真不知那來當這份自信。

高渺繼續說:”當時,熾熱蝕骨般的劇毒在俺體內遊走,俺已經陷入昏迷狀態。恰好遇到了白靜。這些年來你應該也知道,白靜是世間萬中無一的玄陰之體。當時俺在半昏迷狀態時不知道抓住了什麽,隻是覺得涼涼的,就按在真正燃燒的胸膛上。毒火導入她的身體,然後傳入地下,與地火相融,化為無形。換了別人,隻能和俺同歸於盡。即使白靜是玄陰之體,當時也十分凶險,也是九死一生。她救俺一命,俺欠她的。所以答應幫她找個好人家,找個有擔當的大丈夫。自從你和俺妹子比武之後,莊裏人都知道你喜歡她。可咱終是同宗同源。俺看白靜長相和俺妹子相似便給你們做了媒。”

高邈說道:“你應該知道,玄陰之體是很好的習武之才,可惜白靜年齡大,再習武卻晚了。但她的孩子也必是練武奇才。”

崔萬山心亂如麻,他不知道高邈想說啥。

他說:“你們後來又為何見麵,又做了什麽?”

高邈麵露尷尬之色,冷哼一聲說道:“沒想到你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俺本以為你是明白人。實不相瞞把白靜妹子嫁到你崔家當時也是為了高崔兩家關係。難道你懷疑俺和白靜有苟且之事?實話告訴你,如果俺想要白靜,娶了她便是,又何必要她嫁給你?”

高邈接著又戲謔自嘲道:“俺可不想娶一個長相和妹妹一樣的女人。”

“別扭。”

“老二,今天如果隻是為了向你解釋這事,俺不會來。大丈夫誌在四方,怎麽可以為了女人自甘墮落?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高、崔本就是一家,今天約你是要大幹一場,為我們高閣莊,為我們的子孫後代闖出一片天地,拚出一個未來。讓高閣莊成為江湖第一莊。”說著他看著遠方,揮舞著白皙有力的大手。

“老二,請不要懷疑。如果不知道自己家的功夫是天下最強的功夫,俺也不敢妄想。你能闖出江南第一殺手的名號,說明什麽?說明咱們的功夫就是江湖絕學。既然知道了,就不應該守著這寶不去用。什麽少林、武當,俺都去過,算個球。咱莊隨便走出個婆娘,功夫都不會比那些江湖人差。武夷宮又算什麽東西,遲早俺要消滅他,為恁報仇。這隻是第一步,……”

崔萬山迷茫的看看高邈,見他眼神熾烈如火,如癡如狂。

他忽的記起白靜死時最後說的話,要他小心……。雖然沒有說要他小心什麽,但現在他有些怕了。

快意恩仇說起來好聽,裏麵的悲慘和血腥誰人知道?至於未來,他還有嗎?

他聽著高邈壯懷激烈鬥誌昂揚的表演。崔萬山猜測高邈和白靜最後一次見麵的動機,是想通過白靜向他傳話。也許白靜就是要他小心眼前這個“瘋子”。

也曾聽說過這個瘋子,在江湖上搞出了很多的事情,隻是瞞著莊裏人罷了。怕是這個瘋子會把高閣莊帶入無盡的黑暗。

他抓起身邊一個酒壇子猛灌了一通,始終沒有說話。他後悔約了高邈。這人心太大,太野,讓人看不清。

高邈看著渾渾噩噩的崔萬山,拍拍他的肩膀說:“老二,聽說過‘玄武殿’嗎?”

高邈壓到他肩頭的手掌,綿軟白皙冰冷有力。

高邈什麽時候走的他不知道。

最後,他隻是記得夜裏那場大雨,和雨水一樣冰冷的周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