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院試
風輕輕吹，藏不住勃勃生機。
鳥鳴不絕，擋不住人間熙攘。
清晨的朝陽，煥發著朝氣蓬勃，沉寂一夜的蘇州，變得吵鬧起來，數不清的人，為了生計，開始奔波忙碌著。
蕭景雲走在青石板路上，看向不遠處的麒麟書院，臉上流露出淡淡笑意。
“姑爺，您難道不累嗎？”
隨行的嬋兒，不解的看向蕭景雲，“皇甫院正不是講了，博智班允許休沐數日，再歸麒麟書院進修。
咱們前日才趕回蘇州，還沒怎麽休息，您就來麒麟書院嗎？
何況您回來以後，就沒有閑著，不是讀書，就是鍛煉，就算您想參加科舉，也要照顧好身體。”
“讀書還累嗎？”
蕭景雲微笑著說道：“和那些忙於生計的人相比啊，我付出的這些辛勞，其實就不值一提。
你覺得我很累，隻是因為我沒有閑著。
吃不了讀書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
我其實算很幸運了。
不必為碎銀幾兩，而忙於奔波，陷於苦惱下。
能將書讀好，能參加科舉，就超過很多人了，有些人，即便很想參加科舉，奈何現實卻並不允許。”
嬋兒沉默了。
自家姑爺所言，是很現實的。
讀書。
科舉。
其實是很奢侈的事情。
並非什麽人去想，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去做，畢竟這期間要花費銀子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就像參加一場府試，前前後後，至少需要花費10兩銀子。
這還隻是最低標準。
但依舊是很多人的攔路虎。
對於出身好、家境好的群體，別說是10兩銀子，就算是100兩，200兩，隻要能府試中第，那都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畢竟這關係到階級跨越。
不過對於普羅大眾而言，10兩銀子，就需要全家勒緊褲腰帶，去過緊巴巴的生活，一點點省出來，可能攢一年，可能攢兩年……
寒門子弟若想改變命運，背後付出的辛勞和心酸，遠超一般人的想象。
“好啦，你就不用跟著我了。”
蕭景雲停下腳步，看著愣神的嬋兒，“趕緊回去吧，讓鐵軍領著你，去我說的那幾家書舍，把該買的書籍都買了。
多跑幾家，這樣你也能多逛逛，買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花我的例錢就行，等回去了，將書籍規整好就行。”
“是。”
嬋兒歡喜的點頭應道。
一個月100兩例錢，其實對蕭景雲而言，他根本就花不完。
吃穿用度這方麵，無需蕭景雲考慮太多。
消費娛樂這方麵，除了買些書籍，別的蕭景雲沒有興趣。
蕭景雲不想讓自己寶貴的時間，浪費到尋求刺激、填補空虛的諸事上，他要集中精力和時間，盡可能多的夯築基礎。
將自己的命運和希望，全都寄托在別人身上，就會像無根浮萍一般，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會頃刻間煙消雲散。
這絕非蕭景雲想要的。
或許當下的處境，已經變好很多。
可是這並非蕭景雲懈勁兒的理由。
看了眼蹦跳著離去的嬋兒，蕭景雲笑著搖起頭，隨後便轉身朝麒麟書院走去，開啟他忙碌的一天。
“本少爺敢和你們打賭，蕭景雲這廝絕對會來，100兩銀子，有誰敢下注嗎？本少爺坐莊啊。”
“就為此事，你把本少爺喊來？”
“誰跟你賭啊，擺明就是坑，人家蕭景雲就算是去金陵城，都不忘讀書，這有什麽可賭的？”
“不過真說起來，我還挺佩服蕭景雲的，單單是這份毅力，真不是常人能比的。”
“誰說不是啊，對自己夠狠！本少爺要是有這股狠勁兒，別說府試中第了，就算是會試中第，都不在話下。”
“你就吹吧，院試叫你吃了？鄉試叫你吃了？你要是能會試中第，那本少爺就是大魏狀元郎！”
來到博智班，就聽到各種吵鬧聲，這讓蕭景雲眉頭微皺。
這幫家夥都來了？
一個個都轉性了？
蕭景雲帶著疑惑，走進博智班，入眼就瞧見第五晟、李誌博、荀勖、齊斌他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還真來了！”
一位學子的聲音響起，叫眾人齊刷刷看去。
“你們不在家休息，怎麽都來書院了？”迎著眾人的注視，蕭景雲邊走邊說，“一個個何時這般好學了？”
“怎麽？就允許你來書院，我等就不能來了？”
荀勖故作嚴肅道：“論起來，我等也是有名氣的，想當初在秦淮河文會，那也是轟動無數人的……”
“你高興就好。”
蕭景雲麵露笑意，走到自己的座位，撩袍坐下，“荀大才子，小生不才，就先勤能補拙了。”
說著，就拿出一本書，認真的翻閱起來。
“哈哈……”
眾人見狀，無不大笑起來。
搞的荀勖頓覺羞臊。
“蕭景雲，你先別讀了，有件事情跟你說。”
第五晟拍拍肚子，走上前，坐到蕭景雲的對麵，“此事你肯定關心，你說吧，要給什麽報酬來換？”
“和我有關？”
蕭景雲目不斜視，繼續讀著書，平靜道：“我等剛回蘇州沒幾日，能有什麽事情，要你這般見利忘義？”
“去去去，你就是見錢眼開。”
李誌博一臉嫌棄，擺手走來，“人家蕭景雲，當初叫你在秦淮河文會揚名，可是沒要你一兩銀子。你個死胖子，張口就是錢，滿腦子都是阿堵物。”
“你這廝。”
第五晟瞪眼道。
“還是本少爺說吧。”
荀勖輕咳兩聲，走上前，看著蕭景雲道：“你可知院試開考了？”
嗯？
蕭景雲放下書，看向荀勖。
“何時的事情？”
蕭景雲皺眉道：“今年的院試為何提前這般早，按理來說兩浙路的院試，不是要等到5月中旬，才會……”
“要說你運氣好啊。”
第五晟感慨道：“今年的院試，恰逢三年兩考的收尾，咱兩浙路的院試，杭州府及臨近府縣先考，等本路學政主持完該期院考，就會趕來咱蘇州府開考。”
為何這般急？
蕭景雲覺得不尋常。
“感覺到壓力了？”
李誌博笑道：“今年的院試，你要是能中第的話，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鄉試，到時要去省城參考。
要是不能中第，就算明年再召院試，想參加鄉試，就要再等三年了，這時間還是很緊張的。”
蕭景雲沉默不言。
時間的確緊張。
現在杭州府那邊，已經開始院試了，要不了多久，蘇州府、鬆江府兩地，就會在本省學政的主持下進行院試。
院試，學政於駐在地考試就近各府應試童生，其餘各府則依次分期親臨考場主持。考試分正試、複試二場。
“蕭景雲，區區院試對你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府試那般難，你都能位列案首，參加院試，就算不能做榜首，後續排案首，那也能中第啊。”
“你這算什麽話，就蕭景雲的能力，參加院試，必然是該期榜首，到時兩浙路各期院試結束，真要排案首的話，也必是蕭景雲。”
“本少爺覺得也是，要是蕭景雲能院試中第，那可是咱博智班的驕傲啊。”
“不過這個院試，咱們不能參加，誰給蕭景雲互結、具結啊，說起來，今年麒麟書院的人，參加院試的也不少。”
“就是啊，你要不說此事，本少爺還險些忘掉了，給蕭景雲互結、具結，這還真是個麻煩事。”
博智班的一眾學子，圍在蕭景雲身邊，你一言，我一嘴，討論著接下來要開始的院試，一些問題就顯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