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心

“恭喜你府試中第,位列案首。”林雪兒麵露笑意,微微抬頭看向蕭景雲,“過去的努力,沒有白費。”

“夫人說的沒錯。”

蕭景雲微笑著說道:“不過府試中第,沒有什麽好高興的,之後要參加的院試,才是關鍵一戰。”

“姑爺,您太謙虛了。”

嬋兒難掩激動,笑道:“這可是府試啊,參加府試的學子那麽多,姑爺您得中第一,喜得紅案,太了不起了。”

“就是,就是。”

翠兒點頭附和道:“姑爺先前要參加府試,奴婢心裏還想著,姑爺能否通過府試呢,畢竟府試那麽難,參加的人那麽多,沒想到姑爺不僅府試中第,還位列案首,真是太厲害了。”

蕭景雲府試中第,位列案首的消息,已經在林家上下傳開。

隻是這樣的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愁。

“你們去賬房,就說是我的意思。”

林雪兒走上前,對嬋兒她們說道:“林家上下見者有份,每人包個紅封,2兩銀子,內院再單獨包5兩。”

“是。”

“謝小姐。”

嬋兒、翠兒相視一眼,露出笑意,忙對林雪兒行禮道。

林府的丫鬟和家仆不少,林雪兒這樣一說,近千兩銀子就花出去了。

“其實不必這般破費。”

蕭景雲看向林雪兒,“就是一個府試中第,沒必要這般招搖。”

“應該這樣做。”

林雪兒眼神堅定道:“你府試中第,位列案首,不管怎樣說都該慶賀一番,再者說,我也想讓二房、三房知道。”

好吧。

這是故意想氣林長河他們。

所以…這算胳膊肘向外拐?

蕭景雲笑了。

“還有件事,不知你想過沒有?”林雪兒想了想,迎著蕭景雲的注視,麵露憂色道。

蕭景雲問道:“何事?”

“你府試中第,位列案首,隻怕在蘇州城傳來,定會引起不少注意。”林雪兒娥眉微蹙道:“倘若有人在暗中挑唆,說些……”

“不必擔心。”

蕭景雲笑著擺手道:“就算是傳出罵名,其實也沒有什麽,我這個林家贅婿,能位列府試第一,必會刺痛一些人。

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別人非議。

誰要是真覺得府試有問題,必會前去府衙抗議和申訴,到時頭疼的不是我們,該頭疼的是府衙才對。”

林雪兒沉默了。

蕭景雲在言行舉止間,流露出的那份坦**,讓林雪兒的心裏一揪。

如果沒有贅婿這層身份,那他就不必承受這些非議。

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他為葬亡父入贅林家,不顯山不露水,故意藏拙,就是清楚這些,才做出那種決斷的?

林雪兒的思緒有些亂。

……

“哈哈~”

爽朗的笑聲,回**在林府花園。

林長風坐在躺椅上,伸手指向林府,笑道:“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呐,這個蕭家子,就是不一般啊。”

“老爺說的沒錯。”

林福微微點頭道:“其實老奴也沒有想到,姑爺參加此次府試,能得案首,實屬出乎很多人預料。”

“你想說的是府衙那邊?”

林長風收斂笑意,看向林福道。

“不錯。”

林福正色道:“在府試的考場上,姑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針對,被安排到廁號,其實是有人指示的。”

“查出是何人指示?”

林長風雙眼微眯道。

“沒有。”

林福搖頭道:“老奴所能查到的就是府衙那邊,再想深查下去,線索就斷掉了,畢竟這件事情……”

“算了,不必理會了。”

林長風倚靠到躺椅上,擺手打斷道:“年輕人,多經曆些不公待遇,其實是好事,權當磨礪心誌了。”

此次蕭景雲參加府試,經曆的種種,林長風是知曉的,沉浮商海這麽久,林長風也清楚一件事。

蕭景雲的贅婿身份,參加府試也好,院試也罷,必然會遭受一些不公待遇,畢竟人心本就是這般。

“過幾日,你去府衙一趟。”

林長風想了想,伸手對林福說道:“去禮房托個關係,將蕭景雲的答卷謄抄一份,特別是雜文考、策論考,老夫想看看。”

“是。”

林福作揖應道。

處在這人世間,算計和博弈永遠是少不了,蕭景雲得中府試案首一事,必在蘇州城引起波瀾。

一個林家的關注,那隻是表象罷了。

“不簡單,不簡單啊。”

蘇州城的一處別院,金忠坐在太師椅上,麵露讚許道:“沒想到此子的見解,還真是夠獨到的,看來廠公看重此子,不無道理啊。

陸大人,你也是看重蕭景雲的策論,所以才點此子案首的吧?”

“不錯。”

披著鬥篷的陸文忠,點頭道:“相較於河政治理、私鹽販賣,下官更看重此子所書,冗兵現狀的見解。

很獨到。

很新穎。

說實話,這篇見解在府試亮出,多少有些可惜了,終究是府試罷了,如果能在會試中亮明,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嗬嗬~”

金忠笑道:“陸大人還是心向社稷啊,這個蕭景雲能在府試脫穎而出,就能在院試、鄉試、會試,乃至殿試大放光彩。

相較於他的才華,咱家更看重的卻是此子的堅韌。

被安排到那等惡劣的環境下,參加這次府試,依舊能發揮出這等水準,自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當真是不凡。”

“的確。”

陸文忠雙眼微眯道:“當初下官覺得此子,被這般針對下,就算能夠通過府試,也是平平無奇的。

到底還是廠公眼光獨到。

如果此子能擺脫贅婿身份,以正常人的身份,參加之後的鄉試、會試、殿試,今後在朝堂之上,必然會成廠公的臂膀。”

“此事不急。”

金忠擺手道:“那個林長風別看病了,也非什麽等閑之輩,蕭景雲能表現得這般奪目,隻怕他的心裏,也在想些事情。

對了。

將蕭景雲在府試考場上,被針對的事情悄悄透露出去,這樣一來的話,你到時麵臨的處境,就好過多了。”

“是。”

陸文忠點頭道。

“好啦,沒有別的事情,咱們就各自離去吧。”

金忠站起身來,扭動著玉扳指,對陸文忠說道:“廠公托咱家給陸大人帶句話,萬事莫急,有些事情要穩著辦,現在京城的情況不是很好,有些時候吧,順其自然反倒是好事。”

“下官明白。”

陸文忠抬手作揖道:“下官對廠公的忠誠,天地可鑒。”

“咱家會派人帶給廠公的。”

金忠微微一笑道:“對了,和那些人該保持聯係,還要保持聯係,要是能查出一些真相,陸大人就是首功。”

“是。”

陸文忠應道。

大魏當前的情況,遠比表麵所看到的複雜,一個小小的蘇州城,不能代表全部,科舉隻是統治的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