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眾生相（2）
林府，別院，氣氛很是壓抑。
“老二！你到底是怎樣想的？”
林長宗向前探探身，眉頭緊鎖，看向沉默的林長河，“蕭景雲這個贅婿，真真是可惡至極，接連破壞我等好事。
先是錦繡詩會，作出數首傳世之作，讓林雪兒競選上皇商身份。
後是品酒會上，作出一首傳世之作，叫林雪兒解除了所遇煩惱。
按著此等勢頭來看，想要爭奪林家產業，已成妄想之事，這和我們先前所想，是完全不同的。”
“你問我，我問誰！”
林長河眼神冷厲，緊握雙拳道：“這個卑微贅婿，沒想到隱藏的這般深，現在的優勢不在我等這邊。
咱們的那位侄女，深得大哥真傳。
原以為林雪兒抽走林家的現銀，賄賂魏朝忠這個死太監，是次難得的機會，到時聯合幾位在外的大掌櫃，就能趁機向她發難。
萬萬沒有想到，事態竟會這般發展，依著當前的形勢來看，我等想要掣肘林雪兒已不現實。”
“可惡！！”
林長宗不甘道：“這肯定是大哥所為，除了他，誰還能藏著釀酒秘方，先前我等根本就不知曉此事。
為了讓林雪兒坐穩，他還真是處心積慮。
這個老不死的，都那樣了，還這般的多管閑事，林家又不是沒有人，讓女流之輩執掌我們林家，遲早要敗！”
“現在說這些，沒用。”
林長河皺眉道：“想要從林家內部謀勢，得到咱們想要的，已經是不現實的事情，何況這個蕭景雲，我始終不放心。
此子隱藏的很深。
倘若蕭景雲真的有才，他為何要入贅林家？其究竟藏著怎樣的目的？
為了林家，為了我們，有些事情必須要做，林雪兒終究是一介女流之輩，不能代表我們林家。”
“真要和趙南雄他們聯手嗎？”
林長宗有些遲疑，看向林長河說道：“要知道他們的背後，可是……”
“我等有得選嗎？”
林長河反問道：“咱的那位大哥，哪兒都好，就是太頑固了，不想拜倒在權貴門下，不想看人臉色。
可懷璧有罪啊。
林家沒有靠山，就能發展到這等規模，你覺得會沒人覬覦嗎？在世人眼裏，咱們林家家大業大。
可在權貴的眼裏，狗屁不是！
你也不想想，此前大哥的身體很健康，就是那次被綁票後，才落下的病根，難道這裏麵沒藏著秘密？”
林長宗沉默了。
的確。
他們林家在蘇州府的根底不差，可是放眼整個大魏，林家又算得了什麽呢？
在權貴的眼裏，林家就像螻蟻一般。
林長河也好，林長宗也罷，很清楚林家的處境，他們不想讓現在擁有的，有朝一日都消散掉。
天下熙熙皆因利來。
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在絕對的利益麵前，任何層麵的關係，都沒有牢不可破一說。
親情？
友情？
愛情？
都是經受不住考驗的。
活在這滿是算計的人世間，就是會見到人間百態，能得一二知己，能遇一良人，這已是彌足珍貴了。
“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在林府的花園響起。
林長風倚靠在躺椅上，臉色慘白，額頭青筋暴起，半蹲著的林福，麵露擔憂，伸手輕撫林長風的後背。
“哈哈！”
林長風盡管很難受，但依舊是大笑起來，伸手強撐著坐起身，“老夫果真沒有看錯人，這個蕭家子，就是叫人稱奇啊。”
“老爺，您沒事吧？”
林福擔憂道。
“無礙，老毛病了。”
林長風笑著擺手道：“一首《將進酒·君不見》，算是將品酒會的名聲，徹徹底底的打出去了。
雪兒現在很忙吧？
憑借酒水蒸餾的秘法，推出的那些名酒，不僅能幫著林家解決眼前的問題，還能幫著林家擴展名下產業啊。
這背後產生的價值，不是一個10萬兩銀子，所能衡量的，現在老夫很是奇怪，蕭景雲為何要這般幫雪兒。”
“老奴也有些奇怪。”
林福捧起身旁的清茶，遞到林長風麵前，“這個蕭景雲的想法，總是叫人琢磨不透，他想做什麽，要做什麽，根本就想不到。”
“罷了，這些事情，咱們就別擔心了。”
林長風接過清茶，淡笑道：“相信雪兒能處理好這些，現在老夫唯一好奇的，是接下來的府試和院試，蕭景雲的表現究竟怎樣。
此子有大才啊。
如果說他能通過科舉，一步步通過鄉試、會試、殿試，不說考中狀元郎，就算能授賜進士出身，那今後的林家，才算真正的解圍了。”
“老爺是擔心二爺、三爺他們？”
林福皺眉道。
“兩個自以為是的蠢材！”
林長風臉色冷厲，嗤笑道：“拜倒在權貴的門下，就能讓我林家解圍？那不過是取死之道罷了！
士農工商，這是不變的法則。
縱使商賈的地位，現在提高不少，可是有些東西，藏在人心之下，是不會輕易就能更改的。
林家想要解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提前謀勢。
老夫這些年，就明白一個道理，靠任何人獲取的安穩，終究有崩塌的時候。
老夫不行了。
雪兒還小，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步邁向深淵。
隻要蕭景雲值得托付，縱使將整個林家都贈予蕭景雲，隻要能換取雪兒一生幸福，這都不算什麽。”
林福沉默了。
他追隨林長風許久，見過太多爾虞我詐，也見過多變的人心，對林家所處的境遇，他心裏也是清楚的。
縱使是這般，他也沒有想過背叛林家。
他能有今日，能傳宗接代，都是林長風給予的。
“阿福，去跟鐵軍知會一聲，要保護好蕭景雲。”
林長風放下茶盞，看向林福，雙眼微眯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現在的蕭景雲，風頭太盛了，這不是什麽好事，他的這個贅婿身份，會給他帶來不少麻煩。
不過老夫就是想讓他記得，現在所經曆的種種，其實根本就不算什麽，等到他金榜題名時，此後會麵對的處境，遠比眼下要艱難多了。”
“是。”
林福當即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