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技驚四座

蕭景雲一直都在觀察,與林家一樣,持有鎮守太監魏朝忠,所發錦繡詩會名敕者,還有20家。

這些家族的勢力和底蘊,要麽與林家旗鼓相當,要麽就相差一些。

按照魏朝忠定下的規矩,錦繡詩會以擂台形式進行比試,4次機會,各家封頂2萬兩銀子,這就是40萬兩。

玉扳指這一彩頭,就是魏朝忠下的注。

直指競選皇商資格的籌碼。

而利用人性的貪婪,通過後補競拍的形式,參與錦繡詩會者同樣不少。

這就是魏朝忠攪局的餌,以此增強擂台比試的難度。

在這場供需關係不對等的基調下,魏朝忠僅僅是憑借此局,至少能得40萬兩銀子,上…則不封頂!

明明可以去搶,卻偏偏要設套布局。

關鍵是此事即便傳揚出去,也能在蘇州府成就一段佳話,叫勝出者獲取名望。

妥妥的‘雙贏’啊!

有城府。

有心計。

蕭景雲有些感慨,倚靠在太師椅上,觀察著赴宴的群體。

其實蕭景雲能夠揣摩到這些,其他人同樣也都能揣摩到。

即便心裏惱怒或不滿,又能怎樣呢?

得罪魏朝忠這一鎮守太監?

皇商身份的尊貴,讓他們願意賭,願意拚。

倘若能用2萬兩銀子,贏得那枚玉扳指,以增強獲取皇商資格的籌碼,這買賣就賺大發了!

隻是其中存在的變數太多。

“這已經是第6家了。”

林雪兒的視線,落在趙南雄、李可為幾人的身上,“現在連一道鍾響都沒有,趙家、李家、程家……都夠沉得住氣的。”

“放心吧夫人。”

蕭景雲微微一笑,伸手拿起身旁的酒盅,語氣淡然道:“我知道夫人在擔心什麽,莫急,此事是能成的。”

林雪兒看了眼蕭景雲,卻沒有出言說什麽。

她緊張嗎?

肯定緊張!

這世上最具歧義的一言,就是所謂的感同身受,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沒有處在局中,何來感同身受一說?!

帷幔之內。

“一個個都夠謹慎的。”

魏朝忠倚靠在軟墊上,看向亭台上站著的數人,似笑非笑道:“既如此,那咱家就拋磚引玉吧,敲。”

嗡~

一道清脆的鍾響,回**在樓閣之間。

亭台上。

代表孫家的文士,露出激動的神情,其他站著的人,無不驚愕的看向那人,隨後黯然走下亭台。

“善!!”

孫家族長孫邦興,在所坐的末流席位上,忍不住站起身來,看向亭台,對那文士握拳喝彩道。

第一道鍾響出現,隻要能再得兩道鍾響,那他孫家就贏得此勝!

樓閣內的氣氛,在悄然發生改變。

“真是奇怪啊,林家、趙家、李家、程家這些人,怎麽到現在都沒有派人登台,莫非他們不想爭取皇商資格了?”

“是啊,當初傳出競選皇商一事時,他們這幫人可都是磨刀霍霍啊,現在一個個倒是能沉得住氣了。”

“其他幾家還好說,唯獨這個林家,我看是不敢出麵吧,蕭景雲這個贅婿,就是一酒囊飯袋罷了,入贅林家之前,才通過縣試而已。”

“沒錯,要我來看啊,隻怕先前林家進獻的詩詞,是另有高人所做,卻被蕭景雲無恥的挪作己用罷了。”

“真真是斯文敗類啊……”

位列末流席位的眾人,此時交頭接耳起來。

風向是直指林家,更對準了蕭景雲。

不過有些人的小動作,卻沒有瞞得過蕭景雲。

看似是在出言踩自己,實則卻暗中觀察趙南雄他們,一些耐不住性子的人,更是暗中授意隨行的人,交替登台比試。

商場無父子!

笑裏藏刀這等事情,蕭景雲見過太多了。

“姑爺,這些人真是可惡。”聽到這些議論的嬋兒,麵露不滿,低聲對蕭景雲道:“他們怎麽能這樣……”

“無需理會。”

蕭景雲笑著擺手道:“先靜觀其變吧。”

當前所處的局,登台做詩,是次要的。

什麽是最重要的?

叫魏朝忠滿意啊!

看似是在擂台比試,實則藏著的是人情世故。

他為何這般冷靜?

見蕭景雲這般,在旁坐著的林雪兒不免心生疑惑,對眼下交替登台的人,包括他們所做之詩,並沒有太在意。

林雪兒雖是一介女流,不過能執掌林家,能穩定林家產業,那也並非泛泛之輩。

時下所處的局,她能看透。

她心中唯一沒有底的,是蕭景雲能否在這等環境下,做出不輸於《出塞》、《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這等詩詞!

哪怕有《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兜底,可是初戰能贏得魏朝忠的鍾響,接下來要是沒有好的詩詞,那依舊是功虧一簣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嗡~

一道清脆的鍾響出現,叫林雪兒回歸現實。

“哈哈!!”

趙南雄爽朗的笑聲,回**在樓閣之間。

被趙家重金請來的讀書人,麒麟書院乙等班生員柳如生,手持一把竹扇,神情自若的立於亭台上。

“麒麟書院的底蘊,到底是強。”

魏朝忠麵露唏噓,向前探探身,看向柳如生,讚許道:“這首《離思》極佳,押韻極好,算是上品之作了。

難怪蘇州府的麒麟書院,能位列大魏72家書院翹楚,位比府學,一個乙等班的生員,就這般不凡。”

“幹爹。”

金忠微微欠身道:“參加錦繡詩會擂台者,衙署書吏皆已登記造冊,時下募得43萬兩銀子,這與原定的100萬兩……”

“這個趙南雄,太沉不住氣了。”

魏朝忠雙眼微眯道:“有麒麟書院的學子相助,竟這般快的出來,分明就是想壞咱家好事!”

魏朝忠冷峻的目光,透過眼前所放帷幔,看向趙南雄,看向柳如生,心底湧出一絲怒意。

他想要通過錦繡詩會一事,向內帑輸送100多萬兩銀子,以增加魏天子對他的信賴和倚重,繼而從蘇州府調回京城,好爭奪內廷所缺的重要位置。

可是現在才40多萬兩銀子,即便算上後補競拍的銀子,這也距原定數額依舊相差甚大,難道要用自己的銀子填補?

“林家,願意捐銀5000兩,響應廠公所辦錦繡詩會擂台。”

蕭景雲的聲音響起,讓魏朝忠冷峻的目光看去。

“《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蕭景雲似笑非笑,手持一壺美酒,緩步朝亭台走去,朗聲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這詞?

魏朝忠臉色微變,看向**不羈的蕭景雲,在柳如生的注視下,緩步登上亭台,大聲讀著那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心裏是暗驚不已。

當初林家進獻的那首《出塞》,魏朝忠在看過後就頗感驚疑,究竟是怎樣的人,能做出這等傳世之作。

而知曉此詩乃林家贅婿蕭景雲所做,魏朝忠就更感驚疑,倘若蕭景雲真的有才,為何要入贅林家?

現在這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魏朝忠在聽到以後,內心是忍不住的激動,此詞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