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線

牽線

牟國安是出了名的厚臉皮,直勾勾的眼神把人姑娘臊的躲房裏不肯出來還不自愧,眉眼飄春地勾過茶杯呡了一口,衝鄭劍鋒耍賴皮道,“我不,我就賴你家了,打我這命被你救起那天開始,我就是你們鄭家的人了,你爸媽就是我爸媽,你姐姐姐夫就是我姐姐姐夫,你妹妹就是……嘿嘿……”

笑的那叫一個迷人,那叫一個**……

鄭劍鋒深知他的二皮臉本性,一巴掌拍向他的後腦勺:“滾你的狗犢子,沒皮沒臊的,誰跟你是一家人,再胡咧咧你給立馬滾蛋,你還當這是部隊呢?你逗個嘴皮子耍個賴,老子就讓你少做兩個俯臥撐,我告你丫挺的,少打我妹的主意,我們老鄭家還指著她上大學給我們老鄭家爭光添彩呢?”

牟國安摸著被打疼的後腦勺,一本正經地說:“鄭劍鋒同誌,這我可就要批評你了,你也是進過部隊當過兵的人,弟兄們為了保衛祖國保衛人民,在邊疆守衛在戰場衝鋒陷陣,哪裏有時間有精力考慮個人問題,作為班長的你是否要代表國家代表組織給予關懷給予幫助,兄弟我也老大不小的了,早該到了找個媳婦過安穩日子的年齡,俗話說的好,後方設備齊全,才能投入更多的精力和精神投向前方的事業,你不能因為個人小家庭榮辱而阻止戰友尋找幸福生活,這是不道德的行為,有悖國家原則滴,應該給予重大警告處分,國家是怎麽教育你滴,部隊是怎麽教育你滴,有好東西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嘛,要主動幫助困難的同誌解決個人問題嘛,現在,基於你過往的政績,組織決定給予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拍拍鄭劍鋒的肩膀,慎重其事地說,“牟國安同誌的終身幸福,你還是要多多費心,國家和組織對你寄予無限的厚望,”

一番抑揚頓挫的官方嬉皮話,把喬小麥逗樂了,嗬嗬……沒想到小姨夫也有這滑稽逗趣的一麵,很難跟上世那個鐵麵無私、嚴肅剛強、鐵骨錚錚的小姨夫聯係起來。

鄭劍鋒抬腳踹向牟國安的大腿,大吼一聲,“滾,”

牟國安迅速地躲開,跳了出去,衝鄭劍鋒呲牙裂嘴地挑釁道,“誒,踹不著,踹不著,”一個旋轉將一把將喬小麥從沙發上拎了起來,“走,牟舅舅帶你去街上玩,”

他是想說小姨夫來著,可又怕被鄭劍鋒削。

當然他現在的戰鬥能力早已超過鄭劍鋒,可鄭劍鋒是他的老班長,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再怎麽樣也不能幹出以下犯上、欺師滅祖的行為。

“姐夫讓您笑話了,”鄭劍鋒頭疼啊,“這小子無論是軍事、戰鬥、訓練,能力都是極強的,也是能吃苦受罪的人,就是一張嘴太哈皮了,臉皮子比城牆還厚,三連發的子彈都穿不透。”

“小夥子挺有意思的,”喬建國笑,“看他打扮應該還在部隊吧,”

一身軍綠色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倒是很顯威武帥氣。

“不在了,去年考上了南京解放軍理工大學,”鄭劍鋒說這話時,一臉的驕傲和自豪,就好像是他考上的一樣。

越戰之後,鄭劍鋒複原回家,牟國安傷好後申請去東北帶兵,冰天雪地、寒冬臘月的遭了不少罪,可人愣是沒叫一聲苦,沒喊一聲累。

按理說他爺爺、外公是跟毛主席一起打江山的老革命軍人,他爹是軍長,兩個哥哥一個是政委、一個是參謀長,也算是三代軍人家庭,他本人能力不凡,在越戰中的表現可圈可點,受了個二等功的勳章,要求調個好點的地方也是應當的,可他就是放棄了回京的指標,去了東北那旮旯。

一年前,部隊有軍校報考名額,他得了一個,以部隊生第一的成績考上了南京解放軍理工大學。

就憑這幾點,他看上自家小妹,怎麽說也是他們鄭家高攀,說出去,不知幾多人羨慕,說他們老鄭家祖墳出了搖錢樹也不為過。

鄭劍鋒也不是沒想把兩人湊上一起,隻是他家小妹心氣高,一心想考北大,再說兩人年齡相差五歲之多,再等小妹大學畢業,牟國安都多大了,他願意等,首長能同意?

“呀,那出來就是軍官拉,小妹不就是軍官太太?那你說,到時他還能看上咱家妹子嗎?”喬建國很是擔心。

鄭劍鋒擺擺手,“我倒不擔心他,我救過他的命,他若沒看上小妹便罷,看上了自是一心待他、她,倒是小語,眼界高的很?追她的男孩不在少數,哪個都不差,媽醫院的院長還給他兒子提過親呢?被媽以她要考大學拒絕了,還有教育辦徐主任的兒子也看上了她,可你見她搭理過人家沒?她現在一門心思地準備考大學,我就是想給他們撮合,也得小妹配合啊,再說,若是耽誤了國安的終身大事,首長還不拿軍刀削我,”

喬建國點頭表示認同,“也是,我看國安也是個惹女孩子惦記的人,追他的女人也少不了,咱們不摻和了,看他們自己的,”

鄭劍鋒歎氣,“看看吧,若真是能成,我也樂意啊,”

門外牆邊,喬小麥勾著牟國安的脖子小聲地說,“牟舅舅,你都聽到了吧,想做我小姨夫的人很多,你不見得能抱的美人歸,”

牟國安往牆上一靠,“不能吧,我覺我這條件也不差,爭取爭取應該有機會的,不都說女人對當兵的都有一種崇拜感,你小姨不該例外才是,”

“問題是小姨現在連你麵都不見啊,”

“可你小姨願意見你啊,”

喬小麥眉頭抽抽,難怪把她抱出來,太奸詐了,太狡猾了……

“我幫你,那我有什麽好處?”喬小麥抱胸跟他談條件。

“當然有好處,我成了你小姨夫,咱兩就是親戚,就是一家人,你說都成了一家人,我能對你不好嗎?”

喬小麥胃抽搐:這人是從部隊裏出來的嗎?怎麽連小孩子都繞啊!

太壞了,太無恥了……

難道自己上世就是被這麽繞進去,然後被他利用的嗎?

喬小麥想想,反正自己現在也沒啥想要的,先保留權利,日後向他討要,量他也不會賴賬。

再說靠著將軍好乘涼。

“牟舅舅,你對鎮上熟悉嗎?咱們出去後,你能找回家嗎?”喬小麥衝著屋裏扯著嗓子喊道。

牟國安眼珠子一轉,跟著喊道:“我昨天才來,對你們這還真不熟,怎麽?丫頭你對鎮上不熟,認不得回來的路?”

喬小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接著喊,“牟舅舅,我五歲還不到,怎麽可能做你的向導帶你領略我們柳泉鎮的美麗風光,”

牟國安一臉為難,說:“那怎麽辦?外婆和媽媽要燒飯,小舅和爸爸有事談,誰給咱們做向導呢?”

說著,眼睛瞄向溫嵐走來的方向。

“小姨啊,小姨沒事做,她可以帶咱們出去玩,”喬小麥一臉天真地說。

牟國安仍是一臉為難,“這不好吧,小姨在看書,還是別去打攪她複習了,咱們就在家裏陪舅舅和爸爸嘮嗑、閑聊好了,”

“那好吧,”喬小麥說,一臉沮喪。

“大過年的,總在家呆著也悶得慌,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雖說咱們鎮小,沒北京地界廣,但各地有各地的風貌和風俗,出去看看、遛遛、逛逛,也算是來了一趟,”

溫嵐剛好走過來,她見不得喬小麥委屈,再說牟國安是從北京皇城裏來的貴客,怠慢不得!

“溫媽媽說的是,我也是這麽想的,讀書破萬卷,不如走萬裏路來的有意義,多看看多走走多聽聽還是很好的,隻是家裏人都忙,我對這地不熟,麥麥還小,怕出去找不著回家的路,”牟國安裝大尾巴狼道。

喬小麥撇嘴:你就裝吧,你……

“當然不能讓你倆出去,”溫嵐撩起圍裙擦了擦手,走到鄭昕語的房門口敲了敲她的門,“昕兒,大過年的別擱屋裏呆著了,帶國安和麥麥去街上逛逛,”

她對牟國安的印象很好,大地方來的人,爸爸是軍長,孩子性子、脾氣也是極好的,說話風趣,好相處,不像一些當官人家的孩子,驕橫、霸道、傲氣,眼睛長在頭頂上,瞧不起小地方的人,自家兒子跟他結交,怎麽都不虧。

“媽,我還要看書、複習功課呢?”鄭昕語還在為剛才的事不好意思,就像牟國安說的,女孩對軍人多少有些向往,而且牟國安長的也不差,談不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但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談吐不凡,懂得也多,再加上牟國安比她年長五歲,又在部隊裏磨礪了五年,給她的感覺就是比她周邊追她的男孩來的成熟大氣,有安全感。

她不見得對牟國安一見鍾情、非君不嫁,但好感肯定是有的。

隻是這感情尚在朦朧中,就被喬小麥一嗓門給揭開了,逼著她不得不去正視,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別看了,出來休息休息,換換腦子,也不差這會兒,”溫嵐不知女兒的心思,自然不會給她逃避的機會。

最終,鄭昕語還是出來了,沒敢看牟國安,隻是給了喬小麥一個猙獰的眼神,嚇的喬小麥朝牟國安的懷裏躲了又躲。

牟國安厚顏無恥的衝她綻放出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麻煩昕語妹妹了,”

喬小麥嘴角抽抽:你個大尾巴狼還真能裝。

喬小麥勾著牟國安的脖子小聲說:牟舅舅,為了你,我可是把半條命都搭上了。

牟國安從剛才起就覺得這丫頭是個小人精,這會更是這麽認為,捏了捏她的臉頰,鄭重其事地說:你的恩情,在下定當牢記於心,不敢相忘,呆會街上隨便看看,隻要看上眼的,舅舅買單。

喬小麥樂了,小子,很上道嘛!

鄭昕語前頭帶路,牟國安後頭抱著喬小麥跟上,三人這麽靜靜默默了一路,出了巷口,鄭昕語和牟國安同時開口說道:“你們想先去哪?”“你想帶我們去哪?”

喬小麥樂了,捂著臉總結道:“你兩還真有默契!”

然後,空氣一下子靜默下來,鄭昕語的臉再一次不爭氣地被她這個吃裏扒外的小外甥女給羞紅了。

牟國安卻很開心,帶這小拖油瓶出門也並非沒好處。

“沒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你想好報哪所大學了嗎?”牟國安抱著喬小麥緊跟兩步,小心問道。

喬小麥覺得這個時候當燈泡的話,會被某人記恨在心的,於是要求自己走路。

牟國安不動聲色地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眸。

亮光閃閃的眼眸裏寫著:小家夥,你真是舅舅的小甜心呢?

“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學醫,我媽說醫生這職業無論什麽時候都吃香,不會沒飯吃。”

牟國安曾聽鄭劍鋒說過,鄭昕語是個心氣高的人,她想去北大,上中國第一高等學府。

也知道她有這實力,便說,“北醫不錯,集教學、科研、醫療為一體,以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為主,學科覆蓋基礎醫學、臨床醫學、口腔醫學、藥學、預防醫學、護理學等六大門類,專業齊全,是學醫者首選。”

鄭昕語咬著下唇,略微沉思片刻,“我沒考慮北醫,”

“為什麽?”牟國安看著她因咬而格外紅豔的下唇,隻覺口幹舌燥,“北醫挺好的,再說你又不是沒那個實力,幹嘛不考慮。”

北京是什麽地方,他的革命根據地,牟國安尋思過了,若她打算去那上學,那是再好不過了,一來,他可以給予無限的幫忙和照顧,說句不好聽的話,想搞點特權也容易;二來,堅決必須在這期間將人拿下,做他們老牟家的媳婦。三來,媳婦在自己的地盤好掌控。

“我長這麽大,最遠的地方就去過市裏,北京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怕到了那不適應,還有爸爸媽媽年齡不小了,哥哥不能長伴他們左右,姐姐姐夫也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我再去那麽遠的地,我怕家裏太空,爸爸媽媽會覺得孤單,”她不是沒有想過去北京,可一想到要跟家人分別四年或者更久,她就覺得心窩那塊悶悶的疼。

“人生在世,有得有失,你有沒有把這些想法跟家裏人說過,問問他們的意思?”

鄭昕語搖頭,“他們肯定希望我趕最好的學校考,不用顧慮他們,”

“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鄭昕語點頭。

“鄭爸爸、溫媽媽還很年輕,身子也很好,兩人都有各自的事業,離退休還很早,我認為比起你留在他們身邊照顧他們,他們更願意看到你學業有成、生活幸福。就算是為他們想,你也該考個好學校,你哥哥和姐姐生在那樣的年代,錯過了上大學的機會,他們將希望寄托在你這個妹妹身上,你既然有能力將夢幫他們圓的更美更燦爛,幹嘛不去試試呢?”

鄭昕語望著前方,若有所思了許久,才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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