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豔陽天淚垂梨花雨 塵世道坎坷江湖路

立姓不知自己何時下得山來,隻記得那時風雨驟至,此時已然站立山腳之下,望著山上樹木凋零,一切是那麽熟悉,竟癡癡出神。

立姓此時全然清醒過來,自己與哥哥同進冥界,自成名得知自己乃是殺害李笛真正凶手,二人後出陰府,成名一路冷漠以對,本以為見得師父,哥哥會坦白一切,供出自己,沒想到哥哥卻替己受過,隻身在那莫名之地受盡萬劫之苦,不由痛心悔恨不已。立姓本以為師父會格外開恩,從輕處罰哥哥和自己,自己已然犯下大錯,說什麽也遲了,現在自己也被逐出師門,隻能自怨自艾。如今自己身處荒蕪,孤身一人,天下之大,又該何去何從。

自二人被姬宗點化,幻作人形,在《山河社稷圖》中潛心修煉數十年,機緣之下出得混沌無極,來到世間,卻又在映芷山上隱居整整三年,方才下得山來,初涉人世,未得好好曆練一番,成名因故被打回冰寒之地,也隻三日光景,當真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且不說成名在那冰寒之地如何受苦,怎樣煎熬。卻說立姓收攬思緒,長長歎息一聲,回首瞥眼間瞧得一個瘦小身影,那影子見立姓望來,慌忙閃入一旁雜草之中。立姓恍惚間未曾看得仔細,稍稍疑心,喝道:“誰,出來”?

立姓一聲喝斥,未見動靜,又大聲喊了一句,同時邁步朝那邊移去。那人影大概被立姓嚇住,又得呼喚,這才慢慢探出頭來,又移出身子,立姓驚異道:“是你”!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牧之女李笙。原來成名立姓二人在山上被姬宗懲罰之時,李笙一直侯於一旁,那時情景看得仔細,雖然她隻是一個六歲小女孩,不懂人事,也明白了是成名殺害了自己哥哥,心中一顆仇恨種子就此萌芽。後成名被貶,立姓亦被逐出師門,姬宗已是年邁之人,和一位老爺爺在一起,如何能夠長久共處,李笙思量之下,覺得立姓似乎是親近之人,得空避開姬宗,待到風停雨住,竟悄悄尾隨立姓一路下得山來,立姓那時心智混亂,竟沒一絲察覺。

立姓訝異道:“你怎麽也下來了”?見李笙不語,沉吟片刻,又道:“爺爺知道嗎”?

那李笙依然沉默,交叉擺弄著雙手,看她愣愣表情,立姓尋思大概是她趁師父不注意,偷偷跟著自己獨自跑下來,自己竟沒留意,琢磨師父遲些畢竟擔心,道:“你快回去吧”!

李笙仍不答話,立姓暗想此法畢竟不妥,山路難行,豺狼野獸頗多,她已失去親哥哥,倘若她再有閃失如何能行,一念至此,便欲把她送回去,轉念即想自己戴罪落寞之人,如何再有臉麵回去。各種念頭一閃而過,看她柔弱表情,竟有些憐憫,道:“你是不是想跟著我”?

這時李笙才點了點頭,一臉崇往表情,立姓琢磨掂量一下,暗道自己尚且不知去處,況且世途險惡,無論如何不能帶著她一起,又無法回山上去,一時無計可施,惹得心煩意亂。

立姓突地靈光一閃,心中一喜,暗道:有了,對李笙道:“跟我走”!

隻見李笙聞語臉色由陰轉晴,頓時滿臉歡悅,立姓有見於此,便起步朝西而去,那李笙倒也順從,遠遠跟在身後。初時立姓步子邁得大些,李笙小跑仍然跟不上,相距甚遠,立姓隻得放慢腳步,盡量不把她甩下太遠。

你道立姓有何妙招,也非不能說的秘密。原來山腳下往西五裏處有一戶人家,居住一對夫婦,這兩口已過不惑之年,膝下無兒無女,老漢姓餘,老婦稱竇氏。老兩口釀得一手高粱酒,口味十分地道,平常也拿到集市上沽賣掉換些錢財,置辦些口糧,長年以此為生。立姓成名在山上之時,常常到這裏買酒,送來些菜米油鹽,時日既久,彼此十分熟悉。二人每次到來,老兩口都熱情招呼,對二人噓寒問暖,嘴上雖未明說,已將二人當作親子看待。立姓多次與二老接觸,家常絮叨之餘,深知二老心中遺憾。二老年紀漸長,容顏變老,立姓看在眼裏,卻也無計可施,感歎不已。此時那李笙隨己下山,正愁無處安放,立姓心想,那二老多年求子願望未果,如今天賜良機,李笙已是孤兒,年紀尚幼,何不將她寄存二老家中,以求收養,也好滿足多年夙願,相互有個依靠照應。若李笙待得習慣自然最好,若她不中意,日後師父也能輕易尋到,那時再帶她回山罷了。

立姓一念至此,也已打定主意,於是攜李笙直奔二老家中,避李笙於二老說明來意。那餘老漢和老伴兒二人見小女孩生得乖巧可愛,自然十分歡喜,滿口應允。立姓見二老答應下來,事情也已好辦,哄騙李笙出去一趟,遲些回來,要她乖乖聽話,李笙哪會懷疑,傻傻點頭。立姓又對二老交待些許言語,歎口氣,終狠心離開。

立姓尋思李笙知道事情真相後定會哭鬧爭執一番,隻是她柔弱不堪,終究折騰不起大風浪,慢慢總會好起來,再說將來之事誰能預料,走一步算一步了,折返大路,望一眼映芷山風景如畫,斷流河悠然自得,決絕而去。

話說成名立姓二人離去邯鄲未久,秦將王翦既知李牧已死,憐惜之餘,心中大喜,率大軍猛攻邯鄲,勢如破竹,趙已無良將可與之匹敵,隻能奮力抵抗,節節敗退,兩軍此時酣戰正興。立姓知曉此節,放眼各地烽煙四起,戰事連連,實不願再次置身其中,趟這渾水,想起哥哥教誨,終稍避鋒芒,不由迂回北上,漸入燕國境內。

且說立姓安頓好李笙,孑然一身,也算了無牽掛,北上途中,一路渾渾噩噩,浪**放肆,仗著身上些許銀兩,每天好酒好肉,喝得爛醉如泥,倒也快活逍遙。立姓夜宿驛館,日行山野,購置良馬,更換新衣,翻景山,越獨河,恍惚一月有餘,這才臨近燕國邊境。

這日,立姓一早趕路,棄小道擇大路,徐徐而行,隻見路上人影漸密,樹木漸稀,已有半日行程,再走半個時辰,已見前方城池熠熠,到至城門,未得守城士兵詳細盤查,輕易入得城來,城中不盡喧鬧嘈雜,便是燕都薊城了。

立姓穿梭城中幾處街道上,心中感歎不已,雖邯鄲近在咫尺,早已烽火連天,此城卻繁榮昌盛,似乎絲毫不受影響,立姓揮揮思緒,不再想這些。但覺腹中空空,已然有些饑餓,覓一家飯館,招牌“北國食府”,立姓心道好拽的名字,想必此處便是城中最高檔的飯店了,引了坐騎,甩甩衣帶,大步邁去。

立姓已入館中,環顧四周,隻見大廳中密密麻麻全是人頭,十來張椅桌都已滿座,店家三五個小二端茶上菜,忙東忙西,似乎並未瞧見自己,半晌未得招呼,立姓心中有些惱火,喝道:“人呢”!

一聲吆喝,果然起了效果,廳中賓客紛紛側目,片刻卻又恢複原樣,竊竊私語,隻見一名小廝小跑過來,將抹布披在肩上,賠笑道:“客官久等了”!

立姓看他滿臉堆笑,倒也不好為難,問道:“裏麵還有座位麽”?

那小二些許打量立姓一番,徐徐道:“不好意思客官,趕巧今天生意好,位置爆滿,您見諒,要不換別家吧”!

立姓聽罷又掃視一眼客廳,眉頭稍皺,確實如小二所說,也別無他法,擺擺手,扭頭便要離開,聽聞小二道:“客官您慢走”!

沒走兩步,迎麵卻與一人相撞,說是相撞,也隻是衣角摩擦而過,立姓歉意向那人點點頭,並無話語避開身子便要離開,卻冷不防被那人推了一把,聽那人道:“沒長眼睛啊,走路看著點”!

立姓本無意此事,低頭便要離去,不料徒生變故,聽聞這人出口髒話,不由扭頭去看,這才注意到那人油頭粉麵,身材圓滑,一行還有兩個同伴,皆是衣著豔麗,趾高氣昂,立姓怎麽忍受他人不敬言語,便要發作,轉念間想起師父哥哥教誨,心想忍忍算了,隻是冷冷看那人一眼,算作回敬。

那人被立姓眼中精光鄙視,不由心頭一顫,差些倒退兩步,心道此人是個狠角色,不料同行之人卻不識趣,看立姓眼光直盯過來,一人道:“看什麽看,小子不服氣啊”!

立姓聞語頓時火冒三丈,便要上去教訓這幾個不知好歹的家夥,心道還是算了,何必跟這些粗俗之人一般見識,勉強克製住心中怒火,看小二已然上來招呼那三人,轉身便要離開。

隻得回身,耳聽身後那人道:“還有房間麽”?

小二笑嘻嘻道:“有有有,知道幾位爺要來,包廂給您備著呢,這邊請”!

那人道:“嗯”!

立姓無意聽到這些話語,這才著實惹惱了立姓,暗道原來那小二誆騙自己,這口惡氣如何能忍,又轉過身來,已見那小二正躬著身子引三人朝那邊走去,立姓瞧瞧四周,整整衣領,順順頭發,也昂首跟隨進來。

立姓再次入店,並未引起許多人注意,看那小二已然領三人入了包間,心中主意已定,便在樓道邊上閣樓扶梯處靠立。耳聽包房裏陣陣細語,時而又高腔指點,分辨出小二斷斷續續應答,言語中唯唯諾諾。

候不多時,交談聲斷,接著那小二從房間內退出,稍合房門,便朝櫃台方向走去,想是要前去對賬吩咐後廚。立姓見那小二走來,心中了然,隻等小二走得近些,身形微傾,正擋小二去路。

那小二走得匆忙,並未仔細看路,恰與立姓撞個滿懷,手中物什險些掉落,抬頭定睛一看,正是方才那人,些許吃驚表情,囈囈道:“客官,你,你怎麽又回來了”?

立姓舒展一下胳膊,這才悠悠道:“怎麽?不歡迎嗎”!

小二略帶焦急道:“不是跟您說了嗎,爆滿呀,您也看到了,您還是走吧”。

立姓緩緩道:“我就奇了怪了,哪有做生意的把上門顧客往外趕的呢,又不是不給你錢,你怕什麽”!已然摸出一錠金子,在小二麵前晃悠一番。

小二見立姓掏出金子,看那金子明閃閃的,隻怕有十兩之重,咽口口水,道:“我也很想幫你,但是沒有辦法呀”,又道:“要不這樣,您在這稍等一會兒,有人走了,小的立馬安排您上座,您看這麽樣”?

立姓皺眉道:“可是我肚子好餓,一刻也等不了了呀”!

小二道:“那怎麽辦,客人正在用餐,我總不能轟人家走吧”。

立姓眼珠一轉,神秘道:“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你聽是不聽”?

小二道:“什麽主意”?

立姓道:“剛才你不是領了三個人進包廂麽,一時半會兒,想必他們此時不會用餐,正好讓他們走,豈不兩全其美”。

小二道:“那怎麽能行呢,人家都點過餐了”。

立姓假裝思索一下,凝目道:“這樣吧,我手中這金子分你一半,你去勸他們離開”。

小二道:“不行的,您賄賂我沒有用,小的又做不了主,這要請示掌櫃,再者裏麵那三位爺,您也惹不起的”。

立姓哦聲道:“怎麽”?

小二歎口氣道:“看客官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不妨告訴你,那三位爺大有來頭,其中一位是王府中侯爺獨子,侯爺有權有勢,平時對愛子愛溺有加,誰敢招惹”。

立姓道:“這麽厲害”,徐徐道:“可是剛才是我先來的,你也看到了,總得先來後到吧”!

小二道:“唉,您就認栽吧,這種事誰也說不來啊”!

立姓道:“這樣吧,我把這錠金子全部給你,你幫我擺平他們”。

小二道:“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我一個店小二哪有那麽大能耐”。

立姓道:“我教你一招,你進去可以告訴他們家裏著火啦,火勢凶猛,看他們能不著急嗎”。

小二急道:“你瘋了吧,不要命了”。

立姓道:“沒有啊,不就兩句話的事,上下嘴唇一張一合就搞定了,還能賺一筆大錢,我也能安安心心吃頓飯,何樂而不為”?

小二此時已然明了立姓是在消遣自己,不悅道:“得了,我也不貪您的錢,廢話了這麽多,口幹舌燥,您還是走吧”。

立姓道:“那怎麽能行呢,好歹都說了半天了,起碼泡壺茶喝喝吧”。

小二道:“你這人怎麽這樣,怎麽這麽不講理,你再不走,我可轟你了啊”。

立姓笑道:“好好好,我走是肯定走得,隻是肚子實在太餓,實在走不動一步路啦,想在這裏吃飽了再走”。

小二悠悠道:“也行,反正現在桌椅板凳也沒有了,你要執意留在這裏,倒是有好幾處犄角旮旯,委屈客官將就一下了”,說著指向一處,道:“那邊就可以”。

立姓聽出小二嘲諷之意,興許是在惱火自己拿金錢耍了他,惹得心中不樂意,立姓卻不動怒,道:“想這北國食府在薊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飯店,小爺我也是堂堂一表人材,如若委屈蹲在那晦暗之處,不論小爺失了身份,這樣一來豈不是打了店家招牌門麵,世人已知店家是這般待客之道,以後誰還敢來”!

小二聽立姓一段說教,懶得理會,也領會不了,勉強笑道:“嗬嗬,你愛怎麽說都行,我不想和你討論了,浪費這許多工夫,你自己一個人待著吧”。說罷便欲離開。

立姓攔道:“你去哪兒,找掌櫃過來嗎”?

小二道:“憑你也配請動我們掌櫃”。又要離開。

立姓怎能放他走開,一把抓住手肘,聽小二喊一聲“想幹嘛”,待要分說幾句,瞥見臨處那包廂中探出一人,正是先前隨行那闊少中一人,見他朝這邊探了探,瞧見小二,喊叫道:“小二,飯菜好了沒”?

立姓聞語鬆脫小二,那小二驚恐道:“馬上,馬上”。

那人不耐煩道:“這都半天了,連酒都不上,幹什麽吃的”。

小二道:“這就跟大爺們上酒”。

那人道:“快點”。說罷便欲縮回身子。

立姓微微換念間,見狀高聲道:“沒得酒嘍,酒不上嘍”!

那人剛縮回半截身子,聞語這又探出腦袋,道:“你說什麽”。

立姓不經意道:“剛才這位小二說了,要趕你們走,騰出房間,好讓小爺我先享用一番”。

卻道那小二已經走出幾步,聽到立姓言語忙回頭來,急道:“你瞎說什麽”,又對那人道:“小的沒說這話,都是他瞎編的,爺您別聽他胡說,小的這就給您上酒去”。

這時那人已探出身子,移向這邊,看看小二,又盯住立姓,恐嚇道:“小子你找茬兒是吧,活得不耐煩了”!

立姓悠悠道:“朋友何必動怒,有什麽話咱們坐下來好好說唄”。

立姓與那人對峙,引得飯館中客人都瞧向這邊,些許賓客已然圍了過來湊熱鬧,眾人議論紛紛,此時那漢子兩個同夥也從包廂中出來,明朗陣勢後,便站於那人右側,三人正麵唬住立姓,氣氛十分緊張。

那人見己方優勢明顯,對麵隻是一個乳臭未幹小夥子,嘲道:“誰跟你是朋友,憑你也配和我們坐一起”。

立姓弱弱道:“不坐就不坐嘛,幹嘛這樣子啊,嚇死我了啦”!

那人聽立姓語氣鬆軟,還以為此人心虛了,笑道:“小子認慫了,呐,現在給你個機會,跪下叫聲“爺爺我錯了,放過我吧”,再嗑三個響頭,就放你走”。

隻見立姓怯弱道:“真的麽,會放過小人麽”?

右側那人哈哈大笑,道:“快點,快點跪下”!

立姓看一眼那人更甚精虛體胖,豬頭油麵模樣,稍感厭惡,卻道:“好,好”,作出姿勢看似向前跪去,突然扶住腰間,作扭捏狀,口中呼道:“啊,不行了,閃到腰了,快來扶爺爺一把”。

右側那人見立姓摔倒趨勢,又聽他口中言語,便慣性探身去扶,身子微傾,隻覺哪裏不對頭,這才意識到著了此人的道,忙收了手,罵道:“小兔崽子,敢耍你爺爺”,又出拳去擊立姓,口中道:“看打”!

立姓看他笨拙動作,怎會將他放在眼中,見他出掌過來,正了身,肩膀又微微側傾,輕易避開,待那人一拳擊空,待要回拳時猛地出手,單手抓住那人手腕,一用力,聽那人“啊”地一聲慘叫撲倒在地。

整個過程稍縱即逝,未得眾人反應過來,那漢子便已完敗,匍匐在地不斷呻吟。此時左側那漢子見己方三人倒下一個,終歸不相信立姓能耐,還道同伴大意,大呼一聲,拳腳並用,撲向立姓。

立姓心中冷笑,口中道:“又來一個送死的”,任由那人拳腳攻擊過來,待那人逼至自己麵前,這才不慌不忙掃出右腳,直中那人左腿,隻聽那人也是一聲叫喚,重重摔倒在地。

立姓既已得手,蔑視地看看地上不自量力二人,仍然嚎叫著看似十分痛苦,不再理會,漸漸將目光移向正麵這人,一言不發。

剩下這人是三人中的大哥,見二護法慘敗立姓手下,心中已怵,知道碰到了個狠人,此時見立姓又逼向自己,不由哆嗦一下,後退兩步,口中顫道:“你想幹什麽,知道爺是誰嗎,知道…我是誰嗎”?

立姓本欲再次出手搞定此人,此時看那人慫包模樣,甚覺可笑,哈哈笑道:“你是誰呀”?

那人抖道:“我是姬湛,王府侯爺世子,你敢得罪我,可沒好果子吃”!

立姓佯裝害怕道:“原來是侯爺世子啊,誤會啊,是我錯了,不該出手這麽重,打了您的奴才,你大人大量,放過我好嗎”?

那姬湛徒見立姓服軟,還道震住了他,腰杆微直,道:“哼,知道怕了吧,你打了我的朋友,要我放過你哪有這麽容易”,眼珠一轉,道:“你先自廢右手,我再考慮放你一馬,不然抓你回去坐牢,有你小子好受的”!

立姓暗道這小王爺果然刁橫,裝作麵上服帖,卻道:“好好,隻要王爺不取了小的性命,廢一隻手又有何難”,說罷胳膊上抬,隻聽哢嚓一聲,接著手臂下垂,顯是斷了。

姬湛沒想到立姓這麽容易就依了自己,心中大喜,悅道:“蠻聽話的嘛,把左腿也廢了吧”!

立姓吃驚道:“這……”?

姬湛不耐煩道:“這什麽這,你想蹲牢麽”!

立姓難為情道:“可是王爺您說過隻要小的一隻手啊”!

姬湛道:“我是王爺,說話反悔不可以嗎”,厲聲道:“你廢是不廢”!

立姓無奈道:“好吧”,左腿一抬,又是“咕嚕”一聲,接著一個趔趄,身體側傾,忙用右腿吃力,這才勉強站穩”。

姬湛見立姓已成廢人,哈哈大笑,上前兩步,先前被立姓撂倒那二人也緩過來勁,此時起身候於姬湛身邊,姬湛右手指向立姓,對二人呼道:“拿下他”!

這二人聽姬湛一聲令下,雖有些膽怯,卻也咬牙切齒,為報此前之仇,左右雙雙撲向立姓,意欲一擊即中。

卻說場中早已圍滿了賓客遊人,目睹現場發生的一切,時時有人喝彩叫好,亦有人反駁抨擊,待到立姓自斷手腳,多有人聲扼腕歎息,道:“可惜了小夥子”,又有人興奮辱罵,道:“看你小子還狂不狂”。隻見來客匆匆,少有人影離去,畢竟熱鬧一場,錯過豈不可惜。

隻見那二人撲向立姓,已然把住立姓雙肩,眼看勝利在即,二人卻突地腦袋相撞,麵門無隙,待到二人分開,臉朝後仰,口吐鮮血,雙雙跌到在地,幾乎不省人事。

哪有人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也沒有人看得清楚發生了什麽,待到眾人反應過來,姬湛驚呼道:“你,你,你不是手腳斷了麽,怎麽……”!

立姓冷笑道:“怎麽又好了是嗎”,說著活動一下筋骨,分明完好如初,直直逼向姬湛。

那姬湛心中一涼,癱倒在地,道:“你想怎樣?

立姓道:“要了你的狗命”!

姬湛道:“你敢殺我,不怕王法嗎”?

立姓冷哼一聲,道:“現在跟我說王法,遲了”!

姬湛左右環顧,向人群中疾呼:“快來人呐,救救我”!

立姓朝姬湛一步步靠近,姬湛屁股朝後一點點挪動,便在此時,立姓耳聽身後一人道:“不可”!

立姓聞聲停了步伐,回頭去看,隻見人群中走出一人,那人中年扮相,身材瘦弱,兩眼深凹,模樣精明,走近立姓,聲音懇切道:“大俠切莫衝動啊”!

立姓疑道:“你是誰”?

那人道:“鄙人姓高,是這家店的掌櫃”,又道:“這位公子乃王府侯爺,金貴無比,你我都惹不起呀,老夫勸壯士莫作傻事!

這人正是店家掌櫃老板,憑著朝中多層勢力,又與達官貴人來往密切,這才開了薊都最豪華地客棧酒館,店裏平時來往都是一些公子富家哥,此前那小二見立姓衣著寒酸,臉麵又生,便以狗眼相看,是以拒之門外,待到立姓與三人衝突,禍事已起,忙去請掌櫃出麵。那小二早喚掌櫃下樓,掌櫃等人一直隱於人群,此前見立姓製伏小王爺身邊二人,待要脅迫小王爺之時,便欲出麵製止,後小王爺又占上風,便不動聲色。此時見立姓殺意已起,小王爺性命堪憂,不得已現身製止。

立姓道:“你就是店老板呀,為什麽現在才出來,剛才去哪了”!

高掌櫃陪笑道:“剛才有事耽擱了,耽擱了”!

立姓道:“你早過來就好了呀,招呼小爺美美飽餐一頓,哪還有這麽多事兒”!

高掌櫃道:“小人伺候不周,壯士見諒,這就請壯士樓上雅間去,盡管飽餐一頓,盡情享受樂嗬一番”!說著躬身去請立姓。

立姓心想那小王爺畢竟位高權重,雖看不慣高掌櫃曲意逢迎,亦知他們同屬一丘之貉,可自己畢竟初來乍到,不宜惹是生非,把事情搞大,有愧師父哥哥教誨,笑道:“掌櫃的,你是怕我要了他的命,心中不忍,還是怕他既已死命,會引禍連累於你”?

高掌櫃看看地上姬湛,虛道:“都怕,都怕”。

立姓道:“要我放過他也行,可是他幾番不敬於我,不能就這樣算了呀”!

高老板拜道:“還望壯士高抬貴手,小事化了,既往不咎啊”!

立姓手掌一揮,朗聲道:“好,既然高掌櫃有求於我,小爺總不能不近人情,待我問問他的意見”,說罷轉身,俯視地上姬湛道:“你是否求饒於我,要我饒你一命啊”。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更何況一個嬌生慣養的小王爺,隻見那姬湛撲通跪倒,顫聲道:“爺,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別跟小人一般見識,饒小人一命吧”,說罷砰砰連嗑響頭。

立姓看這小王爺卑微模樣,與剛才威風凜凜判若兩人,心中鄙夷,掃視場上一眾芸生,徒覺淒涼,猛地哈哈大笑,又覺腹中空空,不再搭理姬湛,轉身朗聲道:“安排好酒好菜”。

高掌櫃道:“是,是,樓上請”。

立姓畢竟涉世未深,既然得罪達官顯赫,本應速速離去,免得惹禍上身,隻怪立姓藝高人膽大,不知禍事將近。

立姓見高掌櫃虛情假意相邀,人群也已分開一道,倒也不客氣,便是剛剛邁出一步,隻覺掌風驟至,耳聽一人厲聲道:“拿命來”。

立姓心知不妙,忙回身來看,便見鋒利匕首直刺左胸,立姓忙後搖身體,避開鋒芒,匕首穿衣而過,立姓一把抓住此人手腕,擊落匕首,定睛一看,正是姬湛,惱怒不已,不由多想,一拳擊向姬湛肚皮,隻見姬湛身體騰空而起,撞了梁柱,又掉在木桌,口中直吐鮮血,眼看隻有進得氣兒了。

這姬湛倒是學過幾手功夫,也不能說是稀鬆平常,平常與人比劃,皆礙於世子身份虛敗下來,姬湛未遇敵手,加上養尊處優,平日裏橫行於市。這日同攜兩名富家子弟遊玩城中,不巧偶遇立姓,爭執之下損傷兩名幫手,見立姓手辣心狠,倒也被嚇住,在立姓逼迫之下受盡屈辱,臉麵盡失,一口惡氣如何能忍,心想此人雖然勇猛,畢竟肉身凡胎,自己本領在身,哪能容他放肆猖狂,隻是不宜正麵交鋒,便趁立姓不備之際,以隨身匕首偷襲,卻不料殞命至此。

卻說立姓擊斃姬湛,這才稍許清醒,暗道闖了大禍,環視周遭眾人淒迷表情,又看高掌櫃驚愕未定,瞧見店門正開,退意已生,便欲奪門而去。耳聽門外街道上步履錚錚,兵器嘩嘩,便是大隊官兵集結,霎時間人頭密密麻麻,將大門圍個水泄不通,隻聽高掌櫃一聲令下:“圍住他,別讓他跑了”,人群中竄出十幾條大漢,手持木棍砍刀,團團包圍立姓,便是官兵在外,高手在內,今時今日立姓插翅也難逃。

原來立姓與那姬湛交惡之初,高掌櫃看出勢頭不對,已秘密命人前去通報王爺,王爺既知愛子有難,急命人趕去支援,隻可惜還是來遲一步,那將軍領兵趕到之時,姬湛已命喪立姓之手。

高掌櫃又是一聲:“上”,十幾個大漢揮舞著手中武器,如財狼餓虎般撲向立姓,立姓見狀忙伸手招架格擋,先是奪了一根木棍,連連防護,又抽空斷了幾把長刀,咄咄進逼。憑立姓一身好本領,他人若想傷及自然不易,隻是立姓無心戀戰,不想再傷人命,隻求退路,尋覓四下出口。

分神間,一把長刀割破右腿褲管,險些刺到腿上,立姓一驚,忙收攬心思,此時門外士兵也湧將進來,烏壓壓逼向立姓。立姓連連後退,心中叫苦,回想當日邯鄲城外血戰,實在慘不忍睹,這些官兵何以苦苦相逼。既已退至牆角,看這長矛,長槍全都招呼到自己身上,依稀聽得那邊高掌櫃撕心裂肺喊叫:“這人殺了王爺世子,罪惡滔天,罪不容誅,若不將他砍為肉醬,天理不容”。

立姓看一眼麵前這些勇猛卻又無辜士兵,自己已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卻又不能坐以待斃,眼中滑落一顆淚水,抬起手中長刀,朝人群揮去。

……

立姓已不記得砍掉多少個胳膊,刺破多少人喉嚨,隻是呆呆望著麵前屍堆如山,血流成河,許多沒來得及逃命的堂客亦無辜喪生,卻依然有人源源不絕衝將上來,然後倒下,衝上來、倒下,立姓竟殺得有些麻木了,他聽不清這些人在喊些什麽,隻覺得這些聲音無比刺耳,以致於振聾發聵。立姓幻想,難道是自己天生嗜血,還是自己本就不該活在世上,哪怕心中還有一絲絲仁慈憐憫。

立姓終於放下手中屠刀,淒迷道:“你們來殺我吧,我再也不還手了”。

屍山下麵一眾士兵見立姓如此勇猛,前鋒士兵一個個倒下,下一個就是自己,其實早已心中膽怯,若非軍令之下,誰會奮不顧身,此時見立姓放下長刀,落寞神情,一時愣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耳聽下麵軍官吆喝:“上啊,弟兄們”,其中一個士兵這才壯著膽子朝腿上砍了一刀,見立姓果然沒有反應,又一個士兵往肩上一刀,一塊肉掉下,頓時血流如注,士兵們都又歡呼起來,道:“這個人傻了,哈哈哈”!

這時底下高掌櫃卻道:“此人殺了王爺世子,罪大惡極,若這樣砍死了他,豈非便宜他了,不如交由將軍,帶回去狠狠折磨,這才泄我等心頭之恨,以慰世子在天之靈,報世子之仇啊”。

那帶頭將軍略一沉吟,道:“高老板言之有理”,扭頭朝上麵高聲道:“弟兄們先不要殺他,將他綁了帶回去交由王爺處置”。

於是上麵士兵接了下麵遞上來的繩索,將立姓五花大綁。屍身難行,眾兵士隻好從二樓樓梯將立姓馱下來,那將軍看看立姓,雙眼依然黯淡無神,對高掌櫃道:“高老板,我等這就回去複命了,這裏交由你收拾了”!

高掌櫃道:“好,將軍慢走”。

眾人與立姓酣戰之時,將軍已命人再次探了小王爺氣息,確認無救,命人用白布裹了。隨行另外兩人倒還生還,隻是身受重傷,生命垂危,將軍命人抬去救治。也算立姓命不該絕,這將軍拿了立姓,命手下士兵綁縛結實,又命兵士將小王爺抬上擔架,留下些許兵士協同高掌櫃處理戰場,便率兵折返王府。要說立姓便欲掙脫繩索簡直易如反掌,隻是無心反抗,倒也想去看看他們究竟會怎樣處置他。便是十幾個兵士前麵開道,七八個士兵拉扯驅趕立姓,又有四五個兵士擔抬小王爺,一行人引得城中行人紛紛注目,議論不休,且任由眾人說辭。

且說立姓被眾士兵打罵鞭笞,徑來到一座府第處,府邸門前兩尊青石獅子,威武鎮守宅院,那門匾上刻“壽王府”。門衛見將軍等人到來,拉了大門,立姓一眾人簇擁而入。

閑話少說,眾人進了庭院,將軍稍作吩咐,領人將立姓一路押解逛**,終拐至一處廳房門外,對眾兵士道:“看好他”!眾人應道:“是”。

將軍既已施令,直朝廳房走去,未及行至,遠遠便看見廳中一人來回走動,那人高貴裝束,中年模樣,神態顯是急躁不安,見將軍回來,快步迎上去,道:“怎麽樣了,世子呢”?

將軍囁嚅拜道:“王爺,世子他……”!

王爺急道:“說,世子怎樣”!

將軍顫道:“小王爺已經命喪敵手了”!

隻見王爺身軀一震,臉色發白,一個踉蹌,差些摔倒,將軍忙上前攙扶穩住,懇切道:“王爺保重身體啊”!

王爺半晌凝思,顫道:“怎麽會這樣,你是不是搞錯了,世子現在在哪”?

將軍道:“在外麵”,稍作猶豫,扭頭喊道:“將小王爺抬上來”!

話音剛落,兩名士兵擔抬一人走進廳中,上麵白布遮蓋,隻見王爺顫巍走過去,目視良久,顫抖著雙手便要去掀披條。

將軍勸道:“王爺節哀,千萬別悲傷過度啊”!

王爺一愣,還是伸手揭開臉布,便在一刹那間,時間仿佛凝固,隻見麵前這人血肉模糊,麵目全非,哪還像個人樣,隻能依稀分辨出愛子模樣,白布終於從手中滑落,重新蓋在那人臉上,王爺凝噎道:“不可能,不會的,快去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救活他”!

將軍看王爺失魂神情,竟也不知怎麽開口安慰,隻是道:“王爺”!

王爺失神良久,自語道:“可憐我兒年紀輕輕,竟遭橫死”,仰天長嘯道:“老天爺,你為什麽對我這麽不公”!說罷顫巍巍幾欲摔倒。

將軍看王爺站立不穩,忙將王爺扶至座椅,揮手示意衛士將姬湛抬下,跪下自責道:“都怪屬下辦事不力,晚去一步,小王爺才慘遭毒手,請王爺責罰”!

王爺無視將軍,隻是楞楞出神,突然厲聲道:“凶手是誰,抓到凶手沒”!

將軍道:“抓到了,小人已將他綁縛至此”!

王爺眼露凶光,恨恨道:“快帶上來”!

將軍道:“是”,起身走至門口,喝道:“把他帶上來”!

一聲令下,四名士兵推打著立姓進入花廳中央,見到王爺嗬斥立姓道:“跪下”!

立姓於門外侯立之時,也曾聽到房中些許言語,想那小王爺雖然驕橫跋扈,仗勢欺人,終歸一條鮮活生命,這王爺痛失愛子,畢竟人父,立姓看他蒼老神態,心中竟有一絲愧疚。那士兵見立姓未有反應,抬腳從後麵去踢立姓膝蓋,立姓本不願下跪,此時心腸一軟,竟順勢跪倒。

將軍見立姓跪下,示意四名士兵退侯門外,道:“啟稟王爺,便是此人殺了世子,又殺我眾多士兵”。

那王爺已從座椅起身,圍著立姓轉了一圈,立於立姓麵前,開口道:“是你殺了我兒”?

立姓抬頭看看這位王爺,看他目光冷峻,也不躲避,應道:“不錯”。

王爺看此人堅毅目光,徐徐道:“湛兒犯了什麽錯,與你有何愁怨,你要這樣對他”!

立姓凝思,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幹脆道:“人是我殺的,殺人償命,多說無益,王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王爺不料此人如此倔強,怒道:“好,本王爺定將你剝皮抽筋,要你生不如死,受盡折磨”。

立姓不語。

王爺又道:“你可是受人指使”!

立姓搖頭。

王爺道:“你叫什麽,父母是誰,師出何門”!

王爺冷笑道:“你這歹毒之人,能有廉恥之心”!說罷又覺不如意,又道:“能教出你這樣的惡徒敗類,必定亦是宵小無德之輩”。

立姓聽這王爺辱罵恩師,哪能忍受,隻覺血脈噴張,便要發作,轉念一想他喪失愛子,心中悲痛,不應與他計較,隻是嗖得起身,正視王爺。

王爺見他突然起身,目露凶光,著實嚇了一跳,再看他手腳綁縛,這才鬆了一口氣,罵道:“王八蛋,敢瞪本王,你能怎樣”!

那將軍見立姓起身,忙上前護衛,見王爺無恙,拜道:“這小子嘴硬,不若交由末將審訊,讓他見識一下末將的手段”!

王爺揮手道:“不必,本王爺想親自動手,看看他的骨頭究竟硬不硬”,厲聲道:“拿刀來”!

將軍忙從方桌上取過水果刀,遞與王爺,王爺接過刀,冷笑一聲,將刀刃置於立姓麵門,來回滑動,歎道:“多麽俊美一張臉皮,可惜了”,問將軍道:“鄒將軍,你說是先割花左邊呢,還是從右邊下手”!

鄒將軍附和道:“王爺樂意從哪邊下手都行”!

王爺搖頭道:“那怎麽能行呢,這樣吧,你和本王猜拳,要是你輸了就從左邊開始,要是本王爺輸了就從右邊開始,你覺得怎麽樣”?

鄒將軍喜道:“王爺果然睿智,此法甚妙”!

王爺皺眉道:“這樣會不會很殘忍”?

鄒將軍道:“不會,他能受您老人家一刀,便是他一分福份”。

王爺道:“真的嗎”?

鄒將軍道:“當然了”。

王爺道:“那開始吧”。

鄒將軍道:“是”。

立姓於一旁看這王爺和鄒將軍你一言我一語戲耍自己,一幅滑稽畫麵,倒也不生氣,心想若能減輕一份罪責,怎樣都行,任由他去吧。看二人熱罷前身,擺好姿勢便欲開始,耳聽門外一人風火聲音:“報告將軍,外麵有人求見”!乃是一名護衛前來稟報。

王爺正在興頭之上,突然被打斷興致,罵道:“真掃興”,又道:“什麽人”?

護衛道:“高侍郎”。

王爺疑道:“哪個高侍郎”?

護衛道:“城西高漸離”。

王爺沉吟道:“是他”,對護衛道:“不見”。

護衛道:“高大夫說有要事拜見王爺”。

王爺道:“就說本王不在府中”。

護衛道:“諾”,起身便欲離去。

王爺揮手道:“慢,還是將他帶來吧,領他在府中多逛會兒,再帶到這裏”。

護衛道:“是”,領命轉身而去。

見護衛已去,鄒將軍道:“他來幹什麽,高漸離這時候來拜訪將軍,莫非已經知道小王爺已去,還是為了樊將軍之事”?

王爺蹙眉道:“等他來會會他”!

王爺道:“他一個小小侍郎,玩不出什麽花樣”。

鄒將軍道:“王爺英明”,看一眼立姓道:“這小子怎麽辦”!

王爺看看立姓道:“先放過他,你且帶下去嚴加看管,等騰出空再來擺置他”。

鄒將軍道:“是”,又道:“此事要不要通報官府知曉”?

王爺怒道:“本王便是官,這件事暫且嚴加保密,切莫走漏風聲”。

鄒將軍道:“小人遵命”,喚了門口侍衛,鎖了立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