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有事做
他一個主考，又不負責地方刑事案件的偵破，就算這案子破不了，也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那是成都府衙門的事情。
當然，如果這老秀才是自己病死的，那就更沒有責任了。
所以，這鄒翰林對唐大鵬關於這老秀才不是凍死的這種說法很感興趣。
唐大鵬躬著身說道：“晚生之所以認為這老秀才柳嚴學不是凍死，是因為……因為凍死的人會自己脫掉衣服。”
唐大鵬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引來圍觀秀才們一片議論之聲。
鄒翰林身後一個巡考官員忍不住叫道：“一派胡言！凍死之人害怕冷，隻會將衣服緊緊裹在身上。惟恐衣服太少，怎麽反倒脫掉衣服呢？你再在這裏胡說八道，立即拿下治罪……”
鄒翰林回頭瞪了一眼這巡考，鼻孔裏重重地哼了一聲。那巡考趕緊閉嘴。低下了頭。
見主考發怒。眾考生都不敢再議論，靜靜聽鄒翰林問話。
鄒翰林問唐大鵬道：“你這麽說有什麽根據嗎？難道你見過凍死之人？”
明成祖雖然殘暴，但在他統治期間，百姓卻也安居樂業。沒有發生大的饑荒動亂，雖然比不上唐太宗的太平盛世。卻也很不錯的了。所以這一時期凍死人的情況一般人還是很難見到的。
唐大鵬所說的凍死之人反常的脫衣現象是存在的，這是因為凍死之人在死亡之前，遇到寒冷刺激後，肌體腎上腺分泌增強。而腎上腺素和腎上腺皮質激素增強會使人產生燥熱地幻覺而脫掉衣服。
另外，在低溫環境裏，人的血管和體溫調節中樞產生抑製。引起肌肉血管因麻痹擴張，擴張血管使皮膚體表充盈著較高溫度的血液。從而使人一方麵對寒冷刺激麻木，另一方麵會使人產生熱感，因此，也會出現這種反常的脫衣現象。
唐大鵬方才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本來是要這樣解釋的，可他馬上發現，自己如果這樣說，不但別人聽不懂，反而會以為自己腦袋有問題，在胡說八道，那後麵自己的話就沒有人聽得進去了，反而適得其反。
正在他思考如何用通俗的話解釋清楚這種現代醫學上地問題的時候，鄒翰林地話提醒了他，連忙順著鄒翰林的話說道：“正是，晚生小時候家境貧寒，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忤作小學徒，不過沒有正是入籍，曾經跟師父一起勘查過凍死的人的屍體，所以知道，至於為什麽會這樣，晚生也不大清楚，隻是見到凍死之人經常出現這種情況，故此才貿然說了出來，請大人恕晚生唐突之罪。”
鄒翰林對身後監考說道：“查一下唐公子的簡曆，看看是否屬實。”
那監考連忙從隨從那裏拿來一本厚厚的登記簿，翻開查找，很快找到了唐大鵬的登記情況，看了一下，說道：“記載的確如此。”這巡考又看了幾眼，微微有些詫異，說道：“這位唐秀才是，是捐資國子監的例監。”
這話一出，那些圍著看熱鬧的秀才們頓時又是一片議論之聲，有的甚至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唐大鵬，就好像現代社會裏，重點中學的學習尖子們看一個走後門進重點中學插班的差生似的。
明朝的時候，通過捐獻金錢財物而成為“捐監”的國子監學生，雖然可參加鄉試，但被認為是“雜流”，就算能考中進士，地位也較低。所以，那些通過童試一級一級考上來的正途秀才們，對於唐大鵬這種用錢取得考試資格的人，既羨慕人家有錢財，又鄙視人家沒學問。
鄒翰林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大鵬，本來想問他不是窮得當忤作學徒嗎，怎麽一下子那麽有錢，連例監都捐得起了，不過，古人是比較忌諱問人家經濟來源的，尤其是有學問而又自恃清高的文人。
既然唐大鵬曾經是忤作學徒，的確有這方麵的經驗，鄒翰林對唐大鵬剛才所說的話已經相信了七八成，問道：“既然它不是凍死的，那又是怎麽死的呢？”這個問題才是他最關心的。
唐大鵬躬身說道：“如果大人準許的話，晚生願意檢驗一下屍體。”
鄒翰林點頭同意。
唐大鵬來到這號房門外，先不著急進入，站在門口仔細觀察裏麵的情況。這號房和自己的那一間一模一樣，磚木結構，靠裏的牆上有個小窗戶，上麵貼的油紙完好無損。
唐大鵬一邊觀察一邊問道：“發現這老秀才死亡之後。有哪些人進來過？”
沒聽到回答，唐大鵬回頭看了看，那幾個巡考正鄙夷地看著他，並不答話。好像是在說你一個小小的國子監監生有什麽資格問我們問題。更何況還是個捐了錢才撈到資格的例監。
唐大鵬心頭火騰的一下就升起來了，心想這老秀才死在考場關我屁事，我吃多了管這閑事幹什麽，何苦熱臉貼你們冷屁股。靠！走人！唐大鵬冷著臉邁步就往外走。
那鄒翰林咦了一聲：“唐公子，你怎麽走了？”
唐大鵬冷聲道：“這些巡考大爺看我不順眼。我幹嘛要在這裏惹人煩呢？這裏死了人，又不關我的事。”邁步又要走。
“公子請留步！”鄒翰林說道，轉身對那些巡考說道：“事關人命，這位唐公子是本官邀請進行屍體檢驗的。哪一個不認真回答唐公子的問題，就是不給本官的麵子！”
那幾個巡考麵麵相覷，低下頭喏喏連聲。
唐大鵬這才轉身走了回來。又問了一次：“是誰先發現屍體的？”
一個監考回答：“本官先發現的。”雖然回答了，但話語之間卻還是官架子十足。
“你說一下經過。”唐大鵬也不客氣。心想老子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可是皇上頒布聖旨親自任命的，你這芝麻小官算老幾？再說了，這主考官剛才當眾說了請我幫助查案，案件稽查中涉及到的人，不管你是大官還是老百姓，都得給我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既然你不客氣，我憑什麽給你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