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公孫琦再述前仇,徐子墨逃難茯苓

徐子墨隨著那小將帶路指引,一路走出了竹林。

隻見五年前的村落廢墟早已不見,零零星星的幾處卻也是荒草萋萋。

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十幾個羊皮軍帳,將一處升起黑煙的礦井圍的水泄不通。

遠處,兵丁的叫罵不絕於耳,還有勞役叮叮當當鑿石劈土的聲音。

空氣中,滿是揚起的塵土,與燃燒過後的炭火味。

不一會兒,那小將便帶著徐子墨走進了一處中軍大帳。

“大人請上座。”

眼見徐子墨坐下,那小將馬上忙碌起來,一陣端茶遞水,忙前忙後。

許久,才緩緩在徐子墨身旁坐下,隻開了門口的侍衛。

此時的軍帳中,除了二人之外,隻留下劉子晏,與那小將的兩個親信。

那小將緩緩說道:“下官叫公孫琦,大漢洛中十年中武舉人,及至今日蒙陛下信任,官至茯苓鹽卒校尉長,至於原職恕下官不能相告。”

徐子墨輕輕地點了點頭。

公孫琦:“大人既然問我五年前汶陽一案,下官隻能將自己所知全盤托出,至於其中細節與其他事情,恕下官不知。”

徐子墨:“但說無妨。”

公孫琦:“其實我等一直本應是在鹽鐵布政司的衙門校場駐軍操練,自下官調任此地來四年有餘,一直如此。”

公孫琦:“那校場離此地隻有不到二十裏。”

徐子墨:“這麽近?”

公孫琦:“對。”

公孫琦:“但是就在五年前,大漢洛中十四年,八月十四上午。”

公孫琦:“鹽鐵衙門來了一道聖旨,送旨那人急匆匆的,甚至來不及打開聖旨便宣讀詔令。詔令我等八百軍卒,暫遷至裏此地七十裏外的蜀南軍演場去。”

徐子墨:“可就隻有你們一支軍隊?”

公孫琦:“不是,與我們同去的還有其他幾路軍隊,近乎將這茯苓一帶的駐軍全部調出。”

公孫琦:“我等八月十四即刻拔營,片刻不敢耽誤,日夜兼程。”

公孫琦:“可是八月十五趕到蜀南軍演場時,那邊軍督尉卻拿出一道虎符,令我等各回原處。”

徐子墨:“中間沒有停留對嗎?”

公孫琦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公孫琦:“等到我等再回到衙門校場時,已經是八月十六的傍晚。”

公孫琦:“可就在校場欄門外,我等卻看見一個人。”

公孫琦:“那人一身教書先生打扮,手執一把斷劍,滿身是血。”

聽到這裏,徐子墨的心頓時一緊。

教書先生打扮,那隻能是於濱,因為汶陽方圓數十裏隻有他一個教書先生!

徐子墨極力壓製悲憤的內心,眼神緊緊地盯著公孫琦,不敢漏過一個細節。

公孫琦:“我等急忙將那老先生扶進營帳治療。”

公孫琦:“可惜那老先生傷勢太重,我等也是無力回天。”

公孫琦:“那老先生也自知命不久矣,隻是口中一直叨念著。”

“汶陽,汶陽,是先朝的埋銀地。”

“七百六十萬兩,可再造四萬軍。”

徐子墨見公孫琦停頓片刻,急忙問道。

徐子墨:“還有呢?隻是說了這些嗎?”

公孫琦看了看徐子墨,緩緩搖了搖頭。

公孫琦:“那老先生說完,我等不敢耽誤,急忙寫了奏疏便向蜀南郡府和朝中軍機處上報。”

公孫琦:“等到朝中回複下來時,已是九月二十日。”

公孫琦:“朝廷令我等即刻圍了汶陽村,男女老少不得放過。”

公孫琦:“但是等我等來到汶陽時,卻發現村落荒廢,人影全無。”

這時,徐子墨發現公孫琦的眼神中浮現出一絲不解,甚至是恐懼。

公孫琦:“這是最奇怪的。”

公孫琦:“我等在茯苓駐紮四年,縣中各處了如指掌,甚至小有來往,但是汶陽百姓仿佛是一夜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公孫琦:“更重要的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此地荒廢已久。”

公孫琦:“我等隻得將此事上報軍機處,可軍機處的回複隻是叫我等如期開礦,尋找前朝埋的那七百六十萬兩白銀。”

公孫琦:“於是下官便帶著軍卒民丁采礦至今,未有一人出差錯。”

公孫琦:“可惜直到今日,還是沒有找到銀礦所在。”

公孫琦輕輕喝了一口清茶:“下官,也隻知道這麽多了,望大人見諒。”

聽了公孫琦的講述,徐子墨的腦海中快速飛轉,理順著思緒。

於濱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但是徐子墨知道,自己這次是假借平陽王府的身份,如果問話過多必然會引起懷疑,倘若日後牽扯到平陽王府,那稍稍一查便可知道今日來此的是自己。到那個時候,在想下山在南漢闖**想必就難了。

所以在徐子墨心裏,正思索著任何推辭脫身。

徐子墨急忙起身,作揖施禮。

徐子墨:“下官受命來此調查,承蒙將軍指點,訴說此事,也讓我等方便交差。”

徐子墨:“下官這就回府複命。”

公孫琦也急忙起身:“這是下官職責本分。”

兩人彼此恭維間,緩緩走出營帳。

公孫琦命人牽來二人馬匹,送到軍營欄門外。

徐子墨翻身上馬,抱拳施禮。

徐子墨:“將軍中正不阿,在下佩服,此番離去,將軍不必再送行了。”

公孫琦也抱拳施禮:“甲胄在身,下官就不遠送了。”

兩人施禮道別,徐子墨帶著劉子晏策馬飛奔,揚長而去。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公孫琦的臉上逐漸收起了笑容,浮現出一絲陰冷。

之前留在營帳裏的親信走到公孫琦的身邊。

“大人,這兩人真的要殺嗎。”

公孫琦:“此二人絕非善類,但是還沒有必要殺。”

“大人,您是怎麽看出來的?”

公孫琦:“方才談話間,我說道那老頭時,他的眼神閃了一下。”

“他們認識?”

公孫琦慢慢點了點頭:“不僅認識,還是老相識。”

公孫琦:“所以我沒說是我等殺了那老頭。”

公孫琦:“那少年的腰牌是真的。”

公孫琦:“可惜平陽王失勢不過朝夕之間,要不然真可以借這少年再尋靠山。”

公孫琦:“當年我等沒有上奏朝廷。那件事,還是等到時機成熟時再做打算。”

公孫琦:“畢竟七百萬兩白銀,足以稱霸一方,立萬世基業。”

公孫琦:“當今皇上庸腐,握不住這筆錢。三賢王嗜殺成性,日後必不會容得下我們這些‘異己’。”

公孫琦:“有了這錢,日後委身蜀南還可周旋保命。”

“大人英明。”

另一邊,徐子墨二人不敢怠慢,向茯苓奔去。

劉子晏:“子墨,我們現在回蜀山嗎?”

徐子墨:“回不去了,身後跟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