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孤身念舊鄉,脫險現驚變

徐子墨慢慢走進竹林深處,雖然這麽多年沒有回到這裏,但是那種悲憤與依戀的感覺卻深深地刻在他年輕的心裏,仿佛這裏的每一根竹子都對應著當年死去的一個鄉親。

徐子墨甚至感覺自己能叫出每一根竹子的名字,在微風中搖曳的竹竿又仿佛他們歡迎自己回到故鄉。

劉子晏在竹林外栓了馬,靜靜地跟在徐子墨身後不遠處,不想打擾他的心情。

到了竹林中央,有一片空地,空間顯得空曠起來。

徐子墨知道,這裏是當年清徽掌門超度亡魂的地方。

那一刻,死去的冤魂在他們周圍站立哭泣,正如身邊這片竹林一樣。

徐子墨抬頭望著竹葉間顯露的天空,小聲說道。

徐子墨:“爹,娘,老師,鄉親們,我回來了。”

五年間,徐子墨從未拋棄過複仇的想法,這股信念又恰恰是他堅持與奮鬥的力量源泉。

從最初的孩童,成長為學有所成的翩翩少年。

此時的徐子墨,既像一個學成歸來的學子,又像一個衣錦還鄉的故人,想要向親朋好友訴說這幾年的所見所聞與喜怒哀樂,甚至是神采飛揚地炫耀一下這些年的得意與成就,然後欣然接受鄉親們善意的肯定與讚揚。

但是現在,卻又無從說起,無人傾聽。

身邊,也隻有風吹竹葉的沙沙作響,與竹影搖曳牽動土地的咯咯聲。

還有一絲死氣,在空氣中遊**,仿佛在控訴曾經的慘狀。

一股孤獨感,在徐子墨的心頭油然而生。

那一夜父老鄉親的驚恐悲痛,老師於濱的視死如歸。故友言明的無奈與決絕,都在他的腦海一一浮現。

對複仇地渴望,越發強烈地在心頭激**。

徐子墨緊握雙拳,微微顫抖。

劉子晏見狀急忙上前,扶著徐子墨的肩膀。

徐子墨稍稍緩合下心情,微微低頭。

這時,竹林外傳來細細簌簌的腳步聲,很慢很慢。

可以猜到,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至少數十人。

他們好像在有意識的壓低腳步聲,緩緩將二人遠遠地圍住。

徐子墨也聽到了,用手掌輕輕拍了拍劉子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徐子墨小聲說道:“有埋伏。”

劉子晏心頭頓時一緊,凡人之軀的他從未學過法術,自然沒有聽到遠處的腳步聲。

隻見大概七十多個身披南漢官軍甲胄的兵士,頭戴竹編大帽,腳踩烏紗千層靴,手執碗口粗細的混鐵長槍。那些人輕輕揮動著紅纓,向二人逼近。

眼見包圍圈成形,那群人紛紛縮小圍攏,向二人鎖去。

這時,領頭的那人說道。

“喂!你們是什麽人!”

換做是平常,徐子墨自然會選擇以死相搏,不管這些人究竟是不是仇人,既然在此地埋伏,那十有八九與五年前的那些人是一丘之貉。

就算自己寡不敵眾,也可以運炁,破空乘風而去,這些凡人是萬不可能將自己捉住。

但是現在有清徽掌門的告誡在先,所以自己絕不可能動用炁體法相。

另外身邊還有劉子晏,他雖然在蜀山學得幾年上等武學,可畢竟是少年之軀,敵人又多,必然撐不得多久,萬一傷著了自己這唯一的朋友,那徐子墨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自己。

劉子晏伸手摸了摸背後行囊裏的小匕首,那是他日常的防身之物。自己行走江湖多年,靠著這把匕首多次化險為夷,這一次劉子晏也想靠它放手一搏。

徐子墨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一下心情。

劉子晏小聲說道:“一會我能殺出一條缺口,你就從那衝出去,馬栓在外麵,我斷後。”

徐子墨沒有說話,隻是在腦海中思索著對策。

一個手拿令旗的人,緩緩走上前,大聲吼道。

“你們是什麽人!問你們話呢!”

劉子晏伸手就要拔刀,卻被徐子墨突然打斷。

徐子墨滿臉堆笑,滿是不好意思。

徐子墨轉身,麵向那領班小將說道:“哈哈哈,這個不好意思哈這位軍爺。”

徐子墨:“方才我和劉兄見這竹林風光,便想吟詩作對。”

徐子墨:“在下不才,實在想不出來對策,沉著思索,所以沒聽見軍爺的話。”

那小將上下仔細打量著兩人,那眼神中仍舊是懷疑與凶狠。

“我問你倆是什麽人!”

徐子墨急忙賠笑道:“回軍爺,我倆自平陽來,都是讀書人。”

小將有繞著兩人緩緩轉了一個圈,見兩人身上沒有帶兵器,模樣也確實像讀書人。

“伸手我看看。”

二人伸手,給那小將檢查。

翻看過後,沒找到有勞動或者使用兵器所留下的老繭,領隊小將便稍稍放鬆了警惕,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我看你們二人細皮嫩肉,文質彬彬,倒也像是讀書之人。”

劉子晏:“就是就是,軍爺您眼光高明。”

“兄弟,我也不想難為你們,隻是上官有令,閑雜百姓不得來此逗留,否則押解七十日,勞役三十天。”

劉子晏急忙從懷中掏出錢袋,鼓鼓囊囊一並遞給那小將。

劉子晏一臉賠笑:“軍爺,軍爺您網開一麵,我們這不是不小心嘛,你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卻沒想到那小將竟對這錢袋不屑一顧,一把推開。

小將:“你當本官是什麽人!”

小將厲聲說道:“本官從軍八年,會收你這不義之財?!”

小將:“來人!將這二人給我拿下!”

圍攏的眾軍快步上前,就要將兩人拿下。

徐子墨心頭一緊,他也沒想到此人如此剛正。

徐子墨慌亂喊道:“我等不是閑雜百姓!”

話音剛落,那小將令旗一揮,眾軍士紛紛停下腳步。

小將:“那好,拿出能證明身份之物。”

小將:“是秀才衙門會有聘契,或者是書院的腰牌。”

剛才那一嗓子,是徐子墨下意識喊的,因為這小將曾說過閑雜百姓不得來此,給他銀錢他又不要。既然收買不得,那隻能證明自己不是“閑雜百姓”。

不過徐子墨心裏知道自己哪有什麽證明身份之物!

徐子墨心中一陣慌亂,下意識急得撓撓胳膊。

突然,手指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這,這是?袖袋!

徐子墨心想:左邊,左邊是言明兄的銅印。

那右邊,右邊是......

是長孫洛依的玉佩!

徐子墨心中大喜,急忙從右手袖袋中取出玉佩。

徐子墨心頭竊喜:哈哈哈哈!天助我也,下次見到她一定要抱起來親兩口!

徐子墨雙手遞上玉佩:“軍爺,您過目。”

那小將接過玉佩,仔細打量。

突然,小將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恐。

“這,這是......這是平陽王府的親信腰牌!”

徐子墨急忙裝糊塗,強作鎮定:“軍爺你認識?”

那小將急忙作揖施禮:“下官失禮了。”

眾軍卒也紛紛抱拳施禮。

小將:“甲胄在身,恕我等不能跪拜。”

那小將將玉佩雙手奉上。

徐子墨也禮貌地接過。

徐子墨:“軍爺快快免禮。”

徐子墨就勢一陣胡侃:“我是平陽公主的伴讀書童,昨日我家公主選親,特地放我外出遊玩,故賜我這個腰牌。”

小將一指身旁的劉子晏:“那這位是......”

徐子墨:“我的貼身家奴,負責養馬。”

劉子晏心裏一陣招呼:我尼瑪!我成家奴了。

但是麵子上還是滿臉低賤地笑了笑。

小將:“既然大人坦誠相告,下官也不能遮攔了。”

小將:“我等受陛下禦旨,秘密在此地開采礦銀,平陽王殿下是我大漢的‘錢袋子’,下官自然要將此事與大人細說。”

徐子墨眉頭一轉,心中想到:陛下密旨?那為何還要向平陽王府的下人說起?這隊人不受三王統領,那五年前的事情他們知道多少?

徐子墨:“那正好,平陽王想要查一樁多年前的密案......”

那小將眼神突然一閃,又緊緊地盯著徐子墨的眼睛。

徐子墨:“別人來恐怕引人注意,隻好派我一個下人來掩人耳目。”

徐子墨:“將軍有什麽知道的,請務必告訴我,這關乎朝中大計。”

那小將猶豫片刻,緩緩說出:“五年前?”

徐子墨也是心中一驚,極力壓製住心中怒火,緩緩點了點頭。

隻見那小將伸手:“此地不方便,大人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