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陰陽二釘

奶奶沒有回答我，隻是有些感激地看著王瞎子佝僂的背影越走越遠。

然後她看著我，像是交代後事一樣囑咐道：“娃，你以後不管出沒出息，一定要照看好大彪啊。”

我點點頭，大彪和我從小耍的好，但是以前發高燒把腦殼燒壞了，所以現在有點傻乎乎的。

大彪是王瞎子的親孫子，和我屋裏關係也好。

山裏的天色越來越晚，太陽也下山了，山裏麵刮起一陣風，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奶奶喊我還有大彪趕緊進屋，然後把我們兩個關到房間裏麵。

房間外麵，整個祖屋四周全部灑滿了白石灰，還拴住了好幾條狗在那裏。

奶奶沒有進屋，而是在外麵手裏端著一個碗，碗裏麵裝的都是白色的大米。

民間一直有說法，白米辟邪。

我想出去，但是奶奶死活不準，讓我和大彪在屋裏麵老實待著，不管等下發生什麽，千萬不準離開那個房間半步。

房間裏麵也灑滿了白色的大米，還貼滿了各種各樣的黃紙，上麵都畫滿了符。

之前的玻璃窗戶上留下的血手印已經被奶奶擦掉了，我和大彪透過玻璃窗戶外麵可以看到門口發生的一切。

天越來越黑，農村夜的比較快。

大家的精神都高度緊張，隻有大彪一直傻笑個不停。

我看著這個比我起碼高一個頭，腿比我腰還粗的傻子，心裏不禁有些感慨。

小時候大彪可聰明了，而且力氣也大，村裏麵的人都誇他。

沒想到時過境遷，大彪竟然發燒燒成了這樣。

奶奶搬了張凳子坐在大門口，手裏端著碗，神色很緊張，好像是在等什麽東西來。

剛才王瞎子說有東西晚上九點鍾肯定會來帶我走，我也不曉得他們講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但二十年前的今天晚上九點鍾，就是我出生的時辰，分秒不差。

我看了看時間，距離晚上九點鍾也隻有十多分鍾了。

好像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但是想到之前屋外麵沒燒完的紙錢，還有窗戶上麵留下的血手印。

我雖然極力的告訴自己不要亂想，現在是新時代，凡事要講科學，不要搞封建迷信那套。

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心裏有些發毛。

“咕咕咕”忽然，寂靜的夜晚被一陣陣雞叫的聲音刺破了。

一般來說，這個點雞肯定是不會叫的。

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雞叫了起來，好像是全村的雞都在這一刻叫了起來。

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狗叫聲，狗的叫聲非常急促，好像受到了什麽蠻大的驚嚇一樣。

我奶奶一下子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那條山路，像是如臨大敵。

我的心也沒由的緊張了起來，這種感覺太壓抑了。

緊接著，我透過窗戶和昏黃的燈光，看到那條通往我祖屋的山路上有一個一瘸一拐的人影。

“是王瞎子！”我激動地喊道。

那人影不是別人，正是拿著陰陽二釘曉不得幹什麽去的王瞎子。

奶奶在外麵一看到是王瞎子也鬆了口氣，剛想開口喊他。

突然奶奶發現了不對勁，王瞎子隻比爺爺小幾歲，而且腿腳不便，但是這一刻卻比正常成年人還快，還帶著陣風。

“你不是王瞎子！”奶奶驚慌地喊了起來。

“桀桀”從王瞎子口中忽然發出了陰森的笑容。

月光下，王瞎子嘴裏還帶著血，手裏抓著一大把燒了一半的紙錢。

那樣子要多瘮人就有多瘮人，我透過玻璃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發現了不對勁。

“莫......莫過來！”奶奶一邊後退一邊衝著王瞎子大喊了起來。

可是王瞎子好像根本沒聽到一樣，將手裏沒燒完的紙錢往空中一扔。

緊接著整個人倒了下去，下一刻屋外麵刮起了大風，奶奶直接被刮倒在地上。

我和大彪雖然被關在屋裏麵，但依然可以聽到外麵有古怪的聲音發出。

那聲音和白天敲打門窗的聲音一模一樣。

然後屋外麵灑的白石灰上居然留下了一連串雜亂無章的腳印，隻不過腳印猜的位置，一下子就變成了黑色。

我真的嚇到了，因為雖然是夜晚，但是借著屋裏麵散發出來的燈光，我清楚地看到石灰上什麽人都沒有。

這黑色的腳印到底怎麽來的？

奶奶拚命大喊著，抓起碗裏麵的白米朝著腳印的位置撒了下去。

“劈裏啪啦”像是電路短路一樣，不斷有火花迸濺而出。

“你害我孫崽，我和你拚了。”奶奶一邊灑米一邊大喊著。

可是好像根本沒有什麽作用！

“砰砰砰”

“啪啪啪”

門窗再次和白天那樣響了起來，像是有人在猛烈的拍打一樣。

我嚇住了，臉色慘白。

因為我起眼看到，掛在窗戶外麵的黃紙符居然自動燃燒了起來。

然後，玻璃上再次出現了一道血手印。

有種不屬於人類的聲音在發出，像是一個人喉嚨裏麵含了口水在咕嚕咕嚕的作響。

下一刻，我看到了一張模糊的臉，那是一個女人的臉，很白很白，白的沒有任何血色。

透過玻璃，那個女人好像認得我，對我笑了下。

我真的再也扛不住了，連續倒退了數步，雙腿發軟，差點倒在地上。

因為我太熟悉了，這個笑容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和十年前，我爺爺去世時的那個笑容一模一樣，說不出來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