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雲間

上岸

忘川,龍晟嫡子,千秋殿大劫時三十有四,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將來中州大地的統治者。為人正心誠意,心懷天下,秉持正義,寬和不殘暴。紀靈末年,龍晟外出巡遊時,常由忘川監國。

左將軍彣宇和前將軍流雲,是忘川兒時的夥伴,交往甚密,無話不說,朝夕相伴。後紀靈王推行“藩權自治”,彣宇和流雲連戰連捷,小有名氣。

彣宇,高大威猛,力大無比,衝鋒陷陣,無人能擋,有萬人軍中取上將首級之勇,雖百人而不能近身。使硯血月牙大刀,長三米半,重百十斤有餘,為高地天外隕石所鑄,四信無盟統管高地時所送。前將軍流雲,灑脫靈動,足智多謀,兵出奇正,變化多端。

醉臥沙場,三人私下結為兄弟,忘川最小為弟。隨戰功累積,各自擢升,但相互信任,一直未變。故燦陽城破,宮中大亂之時,二人拚死護衛忘川,雖顛沛流離、朝不保夕,在所不惜。

“箭已經拔出來了,流了不少血,還在昏迷,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彣宇回望了一眼營帳答道。

“大哥,你說到底會是什麽人一直在追殺我們,要置我們於死地?”

“當晚與我交手的人,雖然經過喬裝打扮,但可以確定有月支的校騎和鬲津的人。沿河而下和在海上追擊我們的,外表和兵器都經過仔細地掩蓋,看不出什麽。”

“看戰法,像是煙陽王的人。”流雲補充道。

沉默了一會,流雲歎息著:“接下來的路恐怕會無比艱難了。希望少主快點好起來吧。”

島上都是中州大陸遺棄之人,大家心照不宣,皆不問出處。流雲一行人靠岸之後,沒有受到多大抵觸,很快便安頓下來。

兩天後,忘川帳中,流雲和彣宇焦急地踱著步子。

忘川慢慢睜開了眼睛,踉蹌地想要坐起身來。

“少主,你可終於醒了!”彣宇語氣裏夾雜著舒緩的氣息,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我睡了多久?”

“兩天多了。”坐在床邊的彣宇關切地應答著,高大的身軀配上此時關切的神情顯得特別不搭。

“這是哪裏?”忘川一隻手拂著額頭,微微起身。

“東海,崇明島。”流雲蹲在了身邊。

忘川略作遲疑。

“放心吧少主,我們離中州大陸很遠了,島嶼附近洋流湍急,我們在這暫時很安全。”流雲一邊扶著忘川慢慢坐起,一邊平靜地說著,順便拿了枕頭墊在了他的身後。

忘川示意帳中站在兩側守護的兩個侍衛先退下。虛弱地問道:“我們還有多少人?”

“還有二十三人,上岸時有幾人受傷太重,沒挺過去……”彣宇低聲說著,難掩失落。

“下葬了嗎?”

“都葬在了島上。”彣宇繼續答複著。

“活著的人都安置好了嗎?”

“都安置好了。”彣宇低聲說著。

“少主,你先好好養傷吧,別的事先不要掛心了,放心吧,有我們呢。”流雲誠懇地安撫著。

“勞煩大哥、二哥費心了。”忘川虛弱而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流、彣二人輕步退了出來,來到帳外。

“二弟,接下來我們怎麽做?”彣宇忍不住急切地詢問著。

“我們現在孤懸海外,島上敵我不明,決不可掉以輕心,走漏風聲,讓大陸知道我們的境況。島上多為漁夫販卒,魚龍混雜,我們的人也應避免與之過多接觸。少主尚在恢複,避免有人別有用心,刺探我們虛實。”流雲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每一個字說得都很清楚。

“好,我現在就去。”

彣宇說完正要離開,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轉身後站在了原地。“這幾天我派人暗中調查了一下,島上現有六百多人,沒有府衙和統一歸屬,有兩股海盜左右這個島,島東的號稱霸王蛟的王金,位於島西販夫是號稱什麽狡麵魚的於氏。兩家明裏暗裏常有糾紛,但誰也吃不下誰,就這麽僵持著。昨日,於氏已經過來拜訪過了,還送了些糧食。”彣宇停頓了一下。

“這個於氏還是個魚族,二弟,我們暫時要不要選擇一邊呢?”彣宇看著流雲。

流雲略加思索。“我們不選邊。島西島東都是環境和位置不錯的地方,我們在這裏對雙方的利益都沒有損害,隻要我們不對他們的勢力構成威脅,不侵害他們的利益,雙方暫時都不會排擠我們。”

說話間,流雲把頭轉了過來。

“我們剛剛死裏逃生,這些事還是少摻和地好,現在要緊的是盡快鞏固自己。魚販子也好,海盜也罷,一旦我們站住腳,他們……”流雲說了一半,咽了回去,嘴角一絲邪魅一閃而過,風吹起碎發,目光再次飄向眼前的大海。

“二弟,那我們下一步具體幹點什麽?”彣宇充滿了疑惑。

海浪拍打著礁石,流雲似乎沒有聽見,並未回答。

見流雲並未答話,彣宇提出了自己的觀點。“那我抓緊時間把戰船修繕一下,於氏送的糧食還夠我們堅持一段時間。”彣宇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撓了撓下巴,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看不出那是希望還是疑惑。他這個人有個特點,一旦他用手抓下巴,就代表他決定了什麽事。

迎著海風,流雲回過頭來看看忘川和自己的幾個營帳,不慍不火地說著。“大哥,我們這身衣服都太顯眼,脫了吧,我們也適應適應島上的生活。”

“嗯。”彣宇拖著長聲,還是有點不明覺厲。

“我們也做一段時間海盜吧!”流雲拍了拍彣宇的後背,冷笑道,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