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雲間

㝽諾

燦陽錦繡宮旁,二王子府。

㝽諾背著手看著牆上的疆域圖,若無其事地低聲道:“既然父王暫時不願意,那就慢慢來吧。回頭類似進言再多做幾次吧。”

㝽諾,為人聰穎,行事低調,深得靖王喜愛,領王府禁軍,掌管物資錢糧,處理內務雜事。

“是。”欽天監吳明點頭道,語罷作揖欲後退離開。

吳明原本是朝廷官員,之前就與㝽諾互通音書。鑒天苑掌管觀星者,鑒察天機,各王府不得私設,但如今觀星者已凋零殆盡,欽天監僅剩虛職。

“哦,對了,以後再來我處,要注意回避他人,我不想老大和老四對我有所懷疑。”㝽諾若有所思地補充道。

“明白,王子放心。”說罷退了出去。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㝽諾關上了房門,輕咳示意屏風後的人可以出來了。

“王子別來無恙。”走出來的人一身素衣打扮,作揖諂笑道。

㝽諾轉過身來,眼睛瞪圓,默不作聲。

“㝽諾王子,我奉煙陽王之命,此次來是……”不等他把話說完,㝽諾已“倉啷”一聲拔出桌上的配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來者劉陽,煙陽王帳下心腹門客。

作為自己和煙陽王的密使,㝽諾認得他,但依舊滿臉怒氣。

劉陽被這突然的舉動,著實嚇得不輕,慌忙跪下,戰戰兢兢。

“王子,我是奉煙陽王之命前來,有好消息。王子這是為何?”

“你好大的膽子,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擅闖本殿下府邸,還在此謠言惑眾,不該死嗎?”

“王子饒命,我扮菜農送貨而來,未曾引起任何人注意,請王子放心!”劉陽顫抖著慌忙解釋道。

㝽諾依舊麵無表情。

“王子,煙陽王對您推崇備至,來時特意交代要萬事小心。若有意外走漏風聲,引起懷疑,我自會撇清與王子關係,絕與王子無關。”劉陽繼續緊張地補充著。

㝽諾似乎動了下嘴角,慢慢撤掉了劉陽脖子上的劍。後者這才扶著旁邊的椅子站了起來。

“東海上找到了忘川的殘船,佩劍和隨身物品都在,未見其本人。但估計多半已在交戰中溺於大海,故特來向王子匯報。”劉陽低聲地說著,並一邊注視著王子㝽諾,生怕撤下去的劍再拿起來。

㝽諾默不作聲,斜視著劉陽,暗示他把話說完。

“追尋小王子辰軒時,途中幾次遇到了暗侍營和千機營,還有其它路數的人馬。我們的人都避開了,沒有與之交手。最後在棲霞嶺下,找到了下手的機會。但還沒等我們動手,千機營和其它人馬便打了起來亂作一團。辰軒已經受傷,在混戰中逃掉了,被我們的人追進了棲霞嶺。”

進入棲霞嶺,複還者寥寥無幾。除了食人的山戎族,還有各種未知的蛇蟲鼠蟻。

門客劉陽囁嚅著,嘴角微微抖動,露出似笑非笑的得意。

㝽諾依然默不作聲。

劉陽繼續補充。“得益於斯諾的部置,現在的情況是,潛逃的皇子就像驚弓之鳥,既不敢向府衙求救,也不敢相信暗侍營的人馬,無頭蒼蠅,一味竄逃,死的死,亡的亡。”說完抬頭查看㝽諾的反應。

“當晚就該幹淨利落地結束這一切。”㝽諾冷冷地不屑道。

“他們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帶來的希望。”㝽諾冰冷地看著劉陽,語氣仿佛結了冰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這……王子放心,我們一定把事情辦好,不留後患。”劉陽結結巴巴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

“活人,我要屍,死人,我也要屍。”㝽諾低沉地補充了一句,聲音向從地獄傳來的一樣陰涼。

盡管平時幾兄弟間為了世子之位明爭暗鬥,但在這件事上㝽諾和哥哥斯諾是一樣的,那就是先前已經賜名的王子們一個都不能留,必須都得除掉。

半晌無語。

“王子若求周全,何不再暗中加派力量?”劉陽略有不解。

㝽諾冷冷地看了一眼劉陽,未予理會。

“若暗侍營的人礙事,視情除之。轉告煙陽王,我答應他的事自會做到。”說罷揮了揮手。

劉陽受意從屏風後退了出去。

東海,崇明島。前將軍流雲站在海岸上,扶著滿是創痕的船舷,注視著海裏陸續上岸的殘兵,滿目愴然。

崇明島,東海中的不毛之地,島上都是走私駐腳的商販、海盜,乃至中州大陸被驅逐、逃亡之人。

本來從靖寧河逃出燦陽已經很慘了,還被不明來源的艦隊一直窮追猛打,混亂中流雲帶著殘存的船隻幾經周折、漫無目的地漂到了此處。在大陸思想的主導下,未上島前,流雲一行人以為偏遠的海島皆為漳淖之地,未曾料到島上竟有這樣複雜的人員情況。不過也好,島上的人對於這種情況已習以為常,他們的到來未引起大家過度的注意。

流雲回憶兩個月來顛沛流離的經曆,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從燦陽千秋大殿,到靖寧河沿途的不斷襲擊,再到波濤洶湧的東海,一直窮追不舍的,到底都是什麽人?燦陽城的防務,怎麽就在一夜間破碎支離?是內部的人蓄意破壞,還是亂賊真的有如此軍力?人王雖廢弛朝綱,但待人不薄,為何會有如此深仇大恨……”

“二弟,所有人都安置好了。我清點了一下,還有二十七人,幾乎都傷了,船隻能開動的還有兩艘。”流雲被一個粗獷的聲音拉回了現實。說話的人是彣宇,左將軍兼忘川的儲君府守備。

“大哥,少主好些了嗎?”流雲關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