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猛虎發威碎敵膽

北麵是辰州方向,華鳴洲等人走後,卻偏偏向北而行。華鳴洲心中算計道:“就算辰州高手如雲,但他們南下的過程中卻不一定會全都聚攏在一起,半路上仍有機會收拾其落單的人馬,這雖是步險棋,但出其不意,也未嚐不可!隻是不知道坐鎮辰州的是孫善濟,還是呂力雄,倆人都在可能性不大,另一人必另有安排。”

走了二十多裏,華鳴洲選了個近半裏長的小山穀,兩邊斜坡以外是連綿數裏的山嶺樹林,地形複雜。道路從山穀中間穿過,穀底狹長,開闊的地方不大,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也是個利於撤退潛逃的好地方。於是,華鳴洲等人便埋伏在兩邊的山坡上,以逸待勞。

約等一頓飯工夫,北麵穀口便有一大隊人馬湧入,華鳴洲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等這一大隊人馬穿過小山穀後,他略卯一下,這一大隊人馬竟有近百人之眾!不一會兒,北麵穀口又有一大隊人馬衝入,也有數十人之多,接二連三,如此過了三大隊人馬方歇。華鳴洲看得直咋舌,心中暗道:“沒想到投奔黑石寨的江湖人士竟然如此之多,這些人應是散布在附近州縣的,平時留在山上的隻是冰山一角!”

過一盞茶功夫,又有一支僅十二人的小隊伍進入北麵穀口,緩緩而來,為首的正是呂力雄。見呂力雄僅帶著十二人押後,華鳴洲不由心中大喜:“天助我也!”便讓王飛虎帶著李泰李達兄弟去攔在路中間,他心中早有計較:“若是呂力雄帶著一小隊人馬走在最前麵當急先鋒,那說明他後麵還跟著大隊人馬,而且很可能是孫善濟押後,那就沒有收拾他的機會了。但現在的情況是呂力雄帶著十二人押後,而且還落單了,這說明了孫善濟並未跟他一起坐鎮辰州,同時也給了我們收拾他的機會。”

呂力雄進入山穀後,見王飛虎帶著李泰李達兄弟三人攔在路中間,不由心中大惑:“我的大隊人馬剛過不久,他們三人卻突然出現在這裏,這是什麽情況?他們中的其他人又哪裏去了?”若是孫善濟在此,一眼便可識破機關,呂力雄雖然也是老江湖,但他並不像孫善濟深謀遠慮,他最直接的想法是可趁此拿下王飛虎等及李泰李達兄弟,所以他心中雖也起疑,卻未曾深想。

王飛虎微笑道:“呂副寨主,別來無恙,您這是何事急著趕路?”呂力雄對身邊的人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聽他的口氣,已視王飛虎等人如囊中之物,驚喜之情和輕蔑之意表露無遺!其又向王飛虎道:“原來是王會長!我們正要去找你們呢,沒想到你們仨倒自己送上門來了,你們中的其他人呢?”王飛虎胡謅道:“剛才我們三人到林中小解,他們就留在路上等我們,誰知突然來了一大隊人馬,把他們嚇跑了。那一大隊人馬見狀,就跟著追了下去,真是莫名其妙!等我們提了褲子追出來,已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呂力雄聽後,雖有幾分不信,但也不由心中暗喜,笑道:“哦,原來是這樣!”王飛虎道:“不過你們在後麵緊跟著來了,可見那一大隊人馬也是你的人吧?”呂力雄得意道:“正是,若是追上了更好,這樣你們就可以會齊了。”

李達憤憤不平插話道:“呂副寨主這麽說,是想把我們綁了一起送上黑石寨吧?”呂力雄道:“正有此意!”李達道:“你們總是仗著人多,日後說出去也不怕江湖上笑話!”呂力雄道:“如果想單打獨鬥也可以,我們樂意奉陪。”李達道:“好,那我就先向你討教幾招。”呂力雄蔑笑道:“不必這麽麻煩,就我跟王會長比一場便夠了,輸了你們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呂力雄心想:“聽說廣義會中偏偏是身為會長的王飛虎武功最弱,還夠不上一流高手。但前天晚上圍追他們的時候,王飛虎的拳法剛猛,威力不小,表現得比傳說的好,估計是被逼急了便盡力而為,同時江湖傳言也有幾分貶低的成分。”因此,雖說王飛虎的拳法不弱,但他仍覺得以自己的武功打敗王飛虎綽綽有餘。原來,呂力雄也是個拳法的練家子,精於“螳螂拳”,江湖上鮮遇對手,早在黑石寨上時,他就有意想跟王飛虎較量一番,那樣既可打壓廣義會的氣焰,又可為黑石寨豎威,隻是礙於王飛虎的身份不便提起,此時無外人在場,豈容再錯過機會?

王飛虎見呂力雄言語間充滿輕蔑之意,不由大吐兩口氣,祛除胸中的怒火。自從和華鳴洲等人成立廣義會後,大家需共進退,個人毀譽倒在其次,若非如此,他也不必如此忍耐。

王飛虎怒氣一下,豪氣頓生,大聲道:“就你我倆人痛痛快快比一場,若是我輸了,便退出廣義會,若是你輸了,退出黑石寨,如何?”呂力雄聽了,哈哈笑道:“這可以答應你!”又假惺惺道:“不過,拳腳無眼,既然立了賭約,那就不能怪我手下不留情了。”王飛虎堅定道:“生死由命,我都認!但請從此以後黑石寨不再為難廣義會的人。”他已抱定跟呂力雄拚命的決心,就算不是其的對手,也要跟他拚個兩敗俱傷。呂力雄道:“那好,就這麽定了!”

李泰李達兄弟雖擔心王飛虎不是呂力雄的對手,但又不好阻止。王飛虎和呂力雄劃開場子,一個使的是鐵臂神拳,一個使的是螳螂拳,王飛虎的拳法雖剛猛,看起來威風凜凜,但十幾招過後,便露出生疏之跡,而呂力雄的拳法則以“快、準、狠”著稱,迅速突然,凶狠多變。王飛虎雖在鐵臂神拳夫婦的幫助下打通了任督二脈,並獲得他們兩各五分內力,舞起拳頭時感覺輕快多了,但招數轉換間仍有些生滯,因此,與呂力雄過招,節奏仍有些跟不上。

不到五十招,王飛虎已身中兩拳,其中胸口一拳被打實了,肺髒震**,甚是難受!他雖也有兩拳打在了呂力雄身上,可都沒能打實,隻傷及對方皮毛。不過,呂力雄也沒想到王飛虎的拳法雖欠火候,但招數精妙,威力似乎還未完全發揮出來,而且王飛虎的拳法剛猛,內力也很強,又兼筋強骨壯、天生蠻力,還戴著一副精鋼護臂,令他幾次招架時,手臂疼痛無比,所以他也不敢盲目地一味強攻,硬打硬接。

再不到三十招,王飛虎右腋下又中了一拳,腋下乃柔軟之處,他尚來不及運氣抗打,這一拳便被打實了。按說練武之人,意念所至氣也至,但呂力雄這一拳實在太快太突然了,他尚未意識到,呂力雄的拳頭便已先到。

被打中後,王飛虎頓時感到右腋下一陣巨大的疼痛,估計自己的肋骨已被打折了兩根,急忙連揮幾拳,把呂力雄逼退。

巨大的疼痛反而使王飛虎變得異常冷靜,照這樣打下去,拚個兩敗俱傷的機會很小,他突然想起鐵臂神拳夫婦交代過的話:“拳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出拳時一要料敵先機…二是占位…三是出拳……”這一諄諄教誨,瞬間在他腦子裏一閃而過。

呂力雄被逼退幾步,但他是何等老江湖,明白這是王飛虎受傷了需要喘口氣,反攻為守,於是他又立即反撲上去,不給王飛虎留喘息的機會。王飛虎見呂力雄連退幾步後,腳下突然一停,上身向後微微一晃,便知道他立即要反撲了。

情急之下,王飛虎勇猛無畏的鬥誌反而被激發了出來,不由熱血直上,大吼一聲,腳下一個大邁步迎了上去,雙手往呂力雄臉上一抹,又突然收至腰腹間,雙拳在呂力雄肚子上一搗。這是一招虛實結合、變化突兀、攻守合一的近身招數。

王飛虎這一邁,幾乎和呂力雄撞了個滿懷,也顧不上自己哪裏會被打了,隻想作最後一搏。而呂力雄剛反撲上去,沒想到王飛虎突然一個大邁步,與自己相向而行,頓時就知道自己要中招了,隻覺得眼前一花,不由上身向後仰,腹部空檔大開,緊接著就感受到了肝髒和脾髒被搗碎的那種無與倫比的疼痛!

王飛虎這一招乃近身必殺絕招,按江湖規矩,若非對方為死敵不得隨意使用,因為所謂的絕招,不僅指招數妙絕無雙,出乎意料之外,而且還指絕人性命,或給對方造成不可逆的嚴重傷害等。因此,雖然諸多流派的武功往往會留有一兩手絕招,但都不能輕易使用,也不能輕易傳授、顯擺等,除此以外,還有一些類似於絕招的手法、技法等,也都是如此。

呂力雄踉蹌著後退幾步,雙手按在腰腹間,彎腰弓背,慢慢蹲在地上,隻見其臉色慘白,擰眉擠鼻、裂嘴齜牙,一張臉都嚴重變形了!其隨從見狀,知道他被傷得不輕,便上前扶著他察看傷情。可是不一會兒,呂力雄便麵如金紙,額頭的汗珠如黃豆般滾落,牙關緊咬,蹬了兩下腿,便昏死過去,看樣子已活不成了。

此番王飛虎一拳打倒呂力雄,實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包括王飛虎自己,也都不敢相信。其實,除了呂力雄有幾分輕敵大意,也虧王飛虎自己臨危不懼,一時智勇迸發,更是因為他已把鐵臂神拳夫婦的教誨如滾瓜般爛熟於胸,自武夷山下來後,他並沒多少時間練習鐵臂神拳夫婦所授的拳法,隻好一路在心中反反複複地默念,他的悟性雖不高,但熟能生巧,急能生智,加上他獲得了鐵臂神拳夫婦各五分內力,呂力雄的肚子如何經受得起他雙拳一搗?因此,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合乎情理。

呂力雄身邊的那十二名隨從,可與黑石寨的其他江湖人士不同,都是一些不太將江湖規矩放在眼裏的凶狠之徒,正因為如此,對得上呂力雄的脾氣,才成了他身邊的親信。他們見呂力雄本已穩操勝券,誰知一招失手,便性命難保,於是就留下兩個人照看呂力雄,其餘的人全都圍了上去。

王飛虎被打斷了兩根肋骨,肺髒受挫,剛才大吼一聲,已把鮮血逼到喉頭,又兼最後一招被呂力雄一記實拳打在了胸口上,因此,打倒呂力雄後,他自己也不由大吐幾口鮮血。李泰李達兄弟見狀,趕緊上前護著他。

李達見呂力雄的隨從圍了上來,就怒道:“你們還講不講江湖規矩了?你們呂副寨主輸了,你們還有什麽臉麵再動手?”對方一人道:“不是我們不講江湖規矩,剛才是呂副寨主與你們立的賭約,他輸了便退出黑石寨,這與我們無關,我們還是黑石寨的人。我們是受命於龍大寨主,來把你們捉回去的。”李泰道:“就算是鑽空子,也不能這麽不要臉,真是無恥至極!”對方另一人道:“反過來說,就算我們跟著呂副寨主退出黑石寨,但他被你們打死了,那我們還是要為他報仇的。”李泰聽了,不由又氣又好笑,心中暗付道:“呂力雄也罷,沒想到他身邊的人也個個如此!”多言無益,於是他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手上見真章吧!”

呂力雄的隨從剛圍上去,華鳴洲、趙青心、小葉子和陳瑩立即從山坡上衝下來,那十二人見狀,心就虛了,便縮成一團,其中兩人架起呂力雄向南逃去,餘下的人邊打邊退。

華鳴洲心想:“這些人逃走也就算了,把他們逼急了拚起命來,己方若有人再受傷就大大不妥了,以後的路還很長,現在保持戰鬥力才是最重要的。”他剛才讓王飛虎出來攔住呂力雄,本是想先麻痹呂力雄,再發動突然襲擊,沒想到王飛虎卻應下呂力雄的賭約。這呂力雄是惡犬式的人物,本不必跟這種人太認真,但他卻不能讓王飛虎也跟呂力雄一樣不講江湖規矩。雖然最後王飛虎險中求勝要了呂力雄的狗命,不過王飛虎自己也身受重傷,而孫善濟及其所帶領的人馬還沒現身,所以他認為現在還不是拚命的時候。

王飛虎服下趙青心給的丹藥,又坐在地上運功療傷,過了一會兒,便覺得自己的傷已無大礙,為了不讓眾人擔心他的傷勢,就催促著趕路。他也不敢耽誤眾人太多的時間,怕是時間一久,呂力雄那十二名隨從就會招呼著大隊人馬返回,或是又有什麽意外發生。幸好他吸收了鐵臂神拳夫婦各自五分內力,才能扛得住呂力雄最後那一記實拳,也才能恢複得這麽快!

……

華鳴洲帶著眾人繼續往北走,不出幾裏便到了一個小村子,除了南北大道,村子周圍還有些的小路四通八達。

華鳴洲選了條向東的小路,可王飛虎卻不走了,他道:“我們原先不是計劃好了,先向北再拐向西南的嗎?”華鳴洲道:“北麵是辰州,雖然呂力雄手下的大部分人馬都南下了,但仍會留一些眼線在辰州,我們若北上,很容易被其發現,而且呂力雄身邊的那十幾名隨從很快便會召集大隊人馬返回。我是沒想到這些年投奔黑石寨的江湖人士竟會如此之多,單這次呂力雄所率領的人馬加上杜重山率領的人馬,就有三百之眾!那麽,假如孫善濟正帶人在辰州西南方向等著我們,其人數絕不會在此之下,我們若還硬要往西南方向走,那就很危險了!我原先估計不足,因此我還是決定向東走。”

王飛虎不樂意道:“你是怕我受傷了,會拖累大家,其實我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麽,不影響戰鬥。鐵臂神拳兩位老人家幫我打通任督二脈,同時留了些真氣在我體內,又有趙姑娘的靈丹妙藥,一點小傷很快就能恢複的。”華鳴洲道:“我覺得往西南方向走還是太冒險了!”王飛虎道:“我們人少,要藏起來很容易,因此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可以。我們本就是故意惹麻煩的,往東走可能暫時安全,但我們原先的目的就無法達到了。”華鳴洲搖頭道:“那孫善濟頗有將帥之才,怕是早已布好了陣勢在等著我們了!我們還是慢慢跟他周旋為妥,麻煩早晚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趙青心見倆人意見不一,就上前道:“南北兩個方向就不用說了,東麵人煙較多,往東走很快就會被黑石寨的眼線發現,而且呂力雄的大隊人馬很快就會返回來尋找我們,因此,往東剛開始好走,過後就要另作打算了。西南方向山高林密,就算孫善濟帶有五百之眾,想要圍住我們也不容易,但那孫善濟的確精於排兵布陣,往西南方向走怕是正好落入他的囊中。因此,往東走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蹤跡,往西南方向走則又太過於冒險!”王飛虎道:“這麽說還是往西南方向走為好,另外,就算我們算準了孫善濟已在西南方向等著我們,也保不準他在東麵就沒安排人手。”

趙青心笑道:“我這麽說並沒有讚同往西南方向走,隻不過是說說我的看法而已。我個人覺得還是先向東走再另作打算會比較安全,雖說西南方向山高林密,但我們不可一再低估孫善濟的將帥之才!”王飛虎道:“既然是呂力雄坐鎮辰州,那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孫善濟不在辰州,他肯定在兩邊等著我們,但誰能算準他一定是在東或者是在西呢?”華鳴洲道:“要不然大家一起表決。”王飛虎知道眾人必不肯讓他再冒險,於是就道:“大家肯定也是左右為難,我看不如抽簽決定,聽天由命。有了…就讓小葉子和陳瑩倆人來抽!”

王飛虎執意如此,眾人也無話可說,可抽簽的結果卻偏偏是往西南方向走。於是華鳴洲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往東走,出了村子繞大半圈,再悄悄向西南方向行進,好迷惑呂力雄手下的眼線。”眾人就都依他所說。

越往西南,越是山高林密,道路險峻。華鳴洲等人走走停停,隱隱感覺已離危險越來越近了,所以都打足了精神,提高警惕,一路上話不多。

道路前方突然出現兩條人影,迎麵飛馳而來,這倆人卻是華鳴洲等人認識的,正是黑石寨的董衛平和王保成。

待到跟前,董衛平先抱拳道:“各位好!敢問王會長、華副會長,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華鳴洲抱拳道:“怎麽閣下是想攔住我們嗎?”董衛平道:“不敢!隻是你們已攪得黑石寨不得安寧,就這麽一走了之,怕是不妥吧?”華鳴洲怒道:“那要我們怎樣?”

王保成插話道:“聽說你是俠義中人,龍大寨主待我們也不薄,所以我希望大家還是不要傷了和氣。此番董兄帶我趕來,是想勸各位回黑石寨的。”華鳴洲道:“要是我們不回去呢?”王飛虎也道:“我們本來就是愛惹麻煩,身上是非多,再跟你們回去,黑石寨也一樣不得安寧。要怪就怪你們龍大寨主野心大,自找麻煩上門。”董衛平道:“我看其中有些誤會,你們還需做個了結再走,日後好相見!”

華鳴洲覺得:“這董衛平和王保成武功不錯,但單憑他們倆人之力根本攔不住我們。這倆人突然出現在這裏顯得有些意外,並不像是孫善濟派來的,而且這倆人雖口口聲聲要我們回山寨,但始終言語和善,並無勉強他人之意。”於是他也放平語氣,問道:“你們是奉龍大寨主之命,或是奉孫副寨主之命前來的嗎?”董衛平道:“此番前來,是我們自己想協調解決你們與龍大寨主之間的誤會。”華鳴洲舒了一口氣道:“這就好說了!你們倆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如果你們真心為黑石寨著想,就回去勸勸龍大寨主,勸他少過問江湖是非,守著寨子安生過太平日子為好!”

董衛平不解,問道:“龍大寨主乃雄才大略之人,豈能困守在一個小小寨子裏,涉足江湖本不足為奇,又有何不妥?”華鳴洲冷笑了一番,方道:“心誌高大未必是好,守著寨子安生過日子容易,但若是想做春秋大夢,怕是離大禍也不遠了!你們回去勸勸龍大寨主,莫做蚍蜉撼樹之舉,那才是真心為寨子著想。”頓了頓,又道,“前朝末年,兵荒馬亂,群雄爭霸,最苦的都是黎民百姓。當年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世間多了多少孤兒寡母,種種慘狀,兩位年紀稍長,想必見過不少吧?像我們這兩輩人,有多少親人是死在兵禍中的,想必兩位也經曆過吧?”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董衛平和王保成已聽懂了華鳴洲的言外之意,回想黑石寨的種種,一時默然。

論武功、智慧及品格,董衛平和王保成皆是上等,特別是董衛平更甚。他隻因不甘寂寞,才投入黑石寨,不過,他雖深得龍得雲敬重,卻因武功高強,德智雙修,又頗有號召力,深受孫善濟和呂力雄忌憚,從而遭到暗中排擠。表麵上他被好生供奉著,實則一直未受重用,但他也因為長日閑著無所事事,於守靜之中,反而對大是大非看得更清楚些。

華鳴洲又道:“倆位既是江湖豪傑,又是忠厚之人,那就請你們多替黑石寨的幾萬寨民想想,若是讓寨民卷入江湖紛爭,終難免傷及無辜!我們並非存心要與黑石寨過不去,我們手裏也確實沒有什麽《無名紅掌書》,我們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想讓龍大寨主清醒清醒。我看你們的孫善濟副寨主才是這一切的禍根,你們倆要和他保持距離才是!”董衛平抱拳道:“華副會長的話我們會認真考慮的,我們這就回去勸勸龍大寨主,先告辭了!此番前去山高林密,多有豺狼虎豹等野獸出沒,你們還是另尋它路為好!”華鳴洲道:“多謝提醒,我們自有打算。你們回去勸龍大寨主,千萬莫惹出滅族大禍來!”

董衛平和王保成告辭後,華鳴洲對眾人道:“聽剛才董衛平的弦外之音,看來孫善濟確實在前麵等著我們了!我看天色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夜裏再趕路。”

華鳴洲安排眾人輪流警戒,先由李泰李達兄弟值守一個時辰,再由他和趙青心接替,最後由小葉子和陳瑩當值,王飛虎則抓緊休息養傷,三個時辰後再出發。

待時間一到,華鳴洲等人起身後,卻發現隻有陳瑩一個人守在路口。華鳴洲問道:“小葉子去哪裏了?”陳瑩道:“不知道呢,我們倆分別在兩頭值守,就半個時辰前,我隱約還看到有他的影子在。”眾人到小葉子值守的那頭路口尋找,發現地上劃有“我先走了”四個大字,看來小葉子獨自先去探路了。現在擔心也沒用,不過眾人都知道小葉子不僅武功好,又十分機警,既然他想先去探探路,應該不會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