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惡犬攔路太猖狂
當孫善濟得知北麵山坡火起，立即明白情況有變，一方麵自己帶人迅速增援，另一方麵讓呂力雄帶著其餘的人衝上山頂。但他還是遲了一步，當他趕到北麵山坡時，華鳴洲等人已經突圍而去。功虧一簣，難免心有不甘，他一邊盤算道：“王飛虎等人此時已是疲憊不堪了，應該跑不了多遠！”便立刻帶著人追了上去。
眾人突出重圍後，華鳴洲不由鬆一口氣，心想：“這次若不是孫善濟主要目的是《無名紅掌書》，才沒命令對我們痛下殺手，加上圍攻我們的人武功雖高，卻未必全都是心狠手辣之徒，甚至有俠義之士在暗中放水，我們才得以全身而退，否則必無僥幸！”這令他想來不禁有些後怕，他估計孫善濟很快又會帶著人追了上來，因此也不敢休息，帶著眾人繼續向前飛奔。
不過奇怪的是，身後的孫善濟卻遲遲沒有追上來，華鳴洲等人也想不出其中有何變故，但他們卻清楚，前途凶險依舊！
原來，正當孫善濟帶人繼續追趕華鳴洲等人時，後麵有人前來報告，說是時不時有外人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中，這些人既有來自名門正派的，也有來自邪門歪道的，或是散淡人士等，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已多達三十人以上。
孫善濟聽後，心中暗付道：“沒想到王飛虎等人逃走的消息一夜之間就被傳開了，看來自從他們上山後，黑石寨周圍就布滿了各種眼線！後麵這些加入我們隊伍的人各懷鬼胎，一得到消息就紛紛趕來，但這些人卻並不是來幫忙的，這些人既有想漁翁得利的，也有想分一杯羹的，還有多管閑事或來湊熱鬧的，也許還有想幫王飛虎等人的。眼下，對於這些外人，還是不與他們衝突為妙！若是再繼續追擊下去，這些外人一插手，後果難料！而且王飛虎等人這一逃走，分散了江湖中人對黑石寨的注意力，未必全是壞事。再說附近州縣都是黑石寨的勢力範圍，王飛虎等人沒能這麽快飛出黑石寨的手掌心，眼下隻有等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再說。”於是他便命令幾位得力的下屬留在原地，監視那些外人的一舉一動，其他下人則全部集中在一起，然後返回山寨。
等孫善濟回到黑石寨時，才知道山寨一大早也熱鬧了，有不少江湖中人上山要求拜訪龍得雲。這些人上山的目的自然都和廣義會及《無名紅掌書》有關，其大致可分為三類，一是勸龍得雲不要為難廣義會及謀取《無名紅掌書》的；二是打探龍得雲是否已得到《無名紅掌書》，想分一杯羹的；三是想趁龍得雲急需用人之際，提出要加入黑石寨的。第一種人大多是名門正派或俠義之士，後麵兩種人則是來路各異，這些人和路上加入他所帶領的隊伍的人差不多。
龍得雲本疲於應對，見孫善濟回來了，便讓他接手。孫善濟心中又氣又惱：“這些人早先隻在看熱鬧，誰也不願挑個頭，等黑石寨請王飛虎等人上山後，才紛紛想插上一足。”
呂力雄本想這些人上山無非也是打《無名紅掌書》的主意，於是他解釋說王飛虎等人逃走了，黑石寨自然也沒拿到書，想要書的就自己找王飛虎等人去。可是這回他才知道歪心思比他多的人多的是，其中就有人起疑，說是“你們把書騙到手後，還想殺王飛虎等人滅口獨吞，於是王飛虎等人迫不得已才逃走的。”至於為什麽追一半就回來了，最好的解釋當然是：“既然沒追到，又把動靜弄得大家都知道，反正已把書拿到手了，也就算了！”等，此類胡亂猜測、閑言碎語種種，不可勝數，呂力雄百口莫辯，他這才知道請王飛虎等人上山帶來的麻煩，比預先想象的大多了！
孫善濟本來還耐心接見了一些身份地位較高的江湖人士並解釋一番，後來他也煩了，就命人關閉寨門，謝絕訪客。他想：“王飛虎等人逃走的方向上，最近的州縣當數辰州。”於是他命呂力雄避開眾人耳目，喬裝打扮偷偷溜下山去，然後召集一批武功高手快馬加鞭趕到辰州，趕在前麵布下天羅地網，他自己則緊隨其後。
……
且說，華鳴洲等人確定孫善濟沒帶人追上來後，方停下來好好喘口氣，王飛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再也走不動了。華鳴洲想：“眾人已是又餓又困，如果睡覺或打坐是可堅持幾天不吃不喝，但一夜不停地戰鬥與奔跑，滴米未進，就算武功再好也難以堅持下去。”於是他就讓小葉子在附近打點獵物，趙青心和陳瑩則去采些野果子，他和王飛虎、李泰李達兄弟則留在原地輪流警戒。
不到半個時辰，小葉子便提著幾隻山雞野兔回來，趙青心和陳瑩也跟著回來了，此時眾人顧不上煙火是否會把孫善濟等人引來，隻想著先飽餐一頓再說，於是生起火堆就烤，然後狼吞虎咽一番。
華鳴洲知道孫善濟絕不會善罷甘休，因此要趁早作下一步打算。他想：“東南麵是黑石寨方向，自然不能回去；南麵或西麵是連綿數百裏人煙稀少的崇山野嶺，山路不好走，而且往南走還要繞過昨晚廝殺的地方；北麵是辰州方向，其仍然是龍得雲的勢力範圍，往北走很容易被孫善濟的眼線發現。而且，昨晚對我們進行圍追堵截的可能隻是平時散布在黑石寨附近的一小部分人馬，其外圍應該還有不少人馬在待命！如果孫善濟夠聰明，應該會把大隊人馬放在北麵和西麵，特別是西麵，也就是辰州的西南麵。”他曾答應過龍近溪和龍千千要想辦法消除龍得雲野心還寨子安寧的事，這一點他雖然沒說詳細，但卻與他上黑石寨的目的基本相符，所以現在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單單逃走就算了，可是還要趙青心、王飛虎、李泰李達兄弟、小葉子和陳瑩等繼續跟著他冒險，他心裏實在過意不去，這次差點不能全身而退，以後更凶險的事，怕是有多無少！
華鳴洲的本意是先向北，抵近辰州時再折向西南，與對方若即若離，展開周旋。和眾人商議後，王飛虎道：“這件事決不能半途而廢，既然走到了今天，就要堅持下去。當初我們在泰山玉皇頂上雖未正式結義，但其實大家一直都以兄弟姐妹相待，親如一家人，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共擔，不管什麽困難我們都不分開。再說，行走江湖哪有貪生怕死的，舍生取義方為俠道！”陳瑩道：“華大哥，我看你是個嘴硬心軟、重情義的人，江湖中人信守誓言的有，背信棄義的也有，所以結義隻是個形式，我們這些人本就一見如故，若非要結義，怕是你的心理負擔反而更重，更不敢帶著我們去冒險了！”其他人都附和王飛虎及陳瑩的話。
華鳴洲聽了，心裏一陣溫暖，動情道：“我隻希望今後不要帶大家冒不必要的風險，即便一定要冒險，我也希望有萬全之策可確保大家性命無虞，但這一點我覺得很難做到！”眾人聽了他的心裏話，一時不知說什麽好。行走江湖，凶險難免，他們不是怕遇到危險，怕的是哪一天誰或誰真的有什麽不測，眾人心裏都會很難過！
趙青心覺得氣氛有點壓抑，就笑道：“什麽萬全之策就算諸葛孔明也不敢保證有，如果有，你就自己慢慢去想吧！我們腦子笨，想不了那麽多。”華鳴洲道：“我這不是也沒更好的辦法，所以跟大家商量著來的嗎？”陳瑩也笑道：“你想不出來，那我們就更想不出來了！”小葉子道：“還是邊走邊瞧吧，我們跟他們玩捉迷藏去！”
於是眾人繼續向北行進，在山中走了一天，第二天中午到了一個小鎮子，便先找一家客店吃飯休息。華鳴洲突然想起了什麽，問小葉子道：“還記得以前總有人在背後盯梢我們的事嗎？”小葉子道：“哦，不說都忘了！隻是自從惹上湖龍幫後，一路走來，凡是人多的地方就會有人盯梢咱們，哪還分得清誰是誰了？”說完他瞬間明白了華鳴洲的意思，又道：“你們繼續吃著，我出去走走。”說罷便起身離開。
華鳴洲等人剛從山裏走出來，此地尚在龍得雲的勢力範圍內，能最先發現他們行蹤的必然是龍得雲手下的眼線。小葉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出店後，便悄悄飛上屋頂，躲在高處觀察，就像老鷹一樣在空中瞰視著整個鎮子，鎮子小小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小葉子突然發現有個人往鎮北飛奔而去，速度迅捷，看樣子輕功不錯。小葉子想：“北麵是辰州方向，此人很可能就是孫善濟布在此布下的眼線，此人必是發現了我們的行蹤，趕去報信的。”
小葉子跟著那人剛出了鎮子不遠，見前方有座大院，那人一頭紮入了院子裏。小葉子料想此處是他們的據點之一，就伏在草叢裏觀察。不一會兒，院子裏又跑出三個人來，騎上快馬向北飛奔而去，接著又有一大隊人馬從裏麵出來，為首的人又是杜重山，隻見他把大隊人馬分成兩組，然後沿著鎮子邊沿包抄而去，他自己則留一小部分人守著院子。小葉子想：“若單單是杜重山這些人還好應付，隻是時間再一拖久，辰州方向的大隊人馬便會趕到，就會象上次一樣重蹈覆轍，陷入他們的重重包圍之中。”於是他立即趕回去向華鳴洲報告。
華鳴洲得知情況後，心中盤算道：“目前的情況雖凶險，但也是消滅杜重山一部分人的機會。杜重山兵分兩路，留守院子的人較少，反而成了軟肋，對其發動突然襲擊，必收奇效，關鍵是行動要快，而且要在短時間內迅速解決戰鬥。”
事不宜遲，華鳴洲稍作考慮後，便決定立刻行動，先消滅杜重山及其留守的那一部分人馬再說。
來到鎮北的那座大院，小葉子見院子外圍已多了些警戒的人，看來杜重山還是提防著他們從正麵突圍。華鳴洲也把自己的人分成三組，他和趙青心一組，王飛虎和李泰李達兄弟一組，小葉子和陳瑩一組。
華鳴洲等人收拾外圍的警戒時，杜重山聽到了動靜，便立即率人衝了出來，一邊命人發出警訊。華鳴洲等人隻想速戰速決，趕在杜重山派出的那兩組人馬返回之前解決戰鬥，於是不再客氣，照個麵便動起手來。
雙方纏鬥了一陣子，一時勝負難分，杜重山留下的人雖不多，但仍是華鳴洲等人的兩倍！
華鳴洲和趙青心共同對陣杜重山及其身邊的四人，他們倆之前見識過杜重山的武功，知其不好對付，但沒想到他身邊那四人的武功並不在其之下，因此一交上手便令他們倆倍感吃力，相形見絀！
那杜重山十分狡猾，知道華鳴洲等人甚是棘手，便躲在後麵指揮，在沒有十分把握的情況之下，並不急於拿下華鳴洲等人，隻命下屬纏鬥不休，想拖到派出去的那兩組人馬返回再說。
不過，小葉子和陳瑩、王飛虎和李泰李達兄弟兩邊卻漸漸占了上風，已放倒了幾個人。特別是小葉子和陳瑩，倆人的劍法一個神出鬼沒，一個輕靈飄忽，相得益彰，令人防不勝防！日後他們若是能雙劍合璧，其威力與華鳴洲和趙青心的刀劍合璧比起來，當各有千秋，甚至更勝幾分，隻是小葉子的劍法實在太突出，怕是雙劍合璧時陳瑩跟不上節奏，反而會拖他的後腿，因此還不如相互配合為妙！
杜重山見兩頭較弱，便命身邊左右各一人前去助戰，然後親自拔劍上陣，帶著另兩人繼續圍攻華鳴洲和趙青心。華鳴洲和趙青心倆人心意相通，見杜重山迎了上來，知道機會來了，便突然發力逼退餘下的兩人，然後齊攻向他。
華鳴洲使的是舞風刀法中的一招“風動影移”，迅疾如風，趙青心使的是萬花劍法中的一招“飛花逐風”，輕暢如流，隨風而動，倆人的招數配合得天衣無縫！
華鳴洲和趙青心一刀一劍，風格迥異，撲將過來，杜重山見狀，不由一心兩用，同時接招。如果說杜重山的武功比華鳴洲和趙青心高許多也罷，但他們三人武功相差無幾，一心兩用正是大忌，但杜重山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麽更好的招數可以同時應付一刀一劍，再說雙方交鋒隻是一瞬間的事，容不得他多想，因此他便自然而然地一心二用，先接招再說。
若是同時應對一刀一劍也罷，即使武功相差無幾，也足以應付一下，但要命的是這風格迥異一刀一劍竟配合得十分默契，甚至融為一體。杜重山不知道華鳴洲和趙青心倆刀劍合璧的厲害，其雖倆人兩招，實則猶如一人一招，且威力大增，更勝於一人一招，令人防不勝防，因此，他分心的瞬間，便是送命的瞬間！
杜重山身邊的那倆人救助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杜重山被砍倒在地，華鳴洲和趙青心轉而又攻向他們。那倆人加入黑石寨，並不是賣命給龍得雲的，隻不過圖個前程罷了，雖不能與龍得雲稱兄道弟，但也非主仆關係，而杜重山隻是他們這一隊人馬的帶頭人，與他們並沒有過命交情，再說，《無名紅掌書》指不定是不祥之物，少沾染為好，他們都是老江湖了，功過得失無不了然於胸，因此，他們見華鳴洲和趙青心刀劍合璧如此厲害，便不攻自退。那倆人的其他同夥見狀，表麵仍在賣力佯攻，其實大多已萌生退意，隻不過防著華鳴洲等人趁機反撲而已，等沒過幾招，一有機會便也紛紛後退。
華鳴洲等人見這些人雖武功高強，但帶頭人被殺後便立即變成一盤散沙，組織紀律還不如江湖上任何一幫派！其實，並非龍得雲不想做到法令森嚴，隻不過這幾年急於擴張勢力，怕的反倒是招不來人、留不住人，因此難免恩有餘而威不足，把這些人慣金貴了，哪裏還能令行禁止？再說，江湖中人都散漫慣了，在黑石寨誰也不願屈居人下，任別人呼來喝去，能湊在一起，無非是看在龍得雲和孫善濟的麵子上罷了。
華鳴洲見對方退意已現，遂大喝道：“大家且慢動手，聽我說！”待雙方皆停下手來，他又道：“你們奉命前來圍追我們，我們與黑石寨並無過節，龍大寨主隻不過是想要得到《無名紅掌書》罷了，可是我們連這本書都沒見過。其中誤會，還望你們回去向龍大寨主稟明，替我們多解釋幾句，大家為一本連見都沒見過的書互相拚命，實在不值！”對方有一人道：“話雖如此，可是我們就這麽放你們走了，回去怎麽交代？”華鳴洲道：“那你們想怎樣？”那人道：“我們不過是奉命而來，你的話我們怎麽能相信，你這麽三言兩語就想把我們打發了嗎？”
那人多作口舌之爭，無非是想拖延時間，待杜重山派出的那兩組人馬回來，好再繼續圍攻華鳴洲等人。華鳴洲自然知道那人的心思，暗想：“實在不行，就趁現在揚長而去，諒對方也攔不住。”於是他冷笑道：“懶得跟你解釋，你不過是想拖延時間，你們的另兩組人也快回來了，不過那又如何？我們自會趁他們到來前先行離去，就你們幾個還攔不住我們。你若想跟杜重山學樣，隻不過徒交性命罷了，你自己看著辦！”
趙青心察看一下躺在地上的杜重山，發現其雖傷在要害處，但還有一口氣在，於是就點了他的穴道止血，然後向其手下的人道：“你們的杜首領還有一口氣在，及時抬回去救治或許還能活過來，若再拖延時間，那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平時與杜重山有點交情的幾人上前察看，見果然還有一口氣在，便想把他抬回去醫治。另一些不想拚命的人見狀，正好就坡下驢，也紛紛上前關心杜重山的傷勢，還有些人則去關心其他受傷倒地的同夥，因此一個個滿是重情重義樣子，似乎除了救助受傷的同伴以外，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可置若罔聞。餘下三兩個仍心有不甘的，眼見如此，也無可奈何了，哪還敢再阻攔華鳴洲等人？華鳴洲等人見狀，便趁此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