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麻煩新添係自找

第三天下午,王飛虎回來了。眾人見他神色略帶哀傷,還以為他是因拜師不得而心裏失落,待知道真正的原因後,眾人不由感歎一番。

原來,王飛虎雖對拜師學藝沒抱多大希望,但他還是秉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態度,按照沈寶明的指點,一路尋去。

待尋至一山穀深處,隻見裏麵有幾間茅舍竹屋,在四周翠竹的環繞下,顯得十分清幽僻靜。王飛虎見狀,心道:“應該就是這裏了!”便走近前去,隻見門前有一對老夫婦,正忙著一些農家瑣碎。夫婦倆雖形神蒼老,肌膚消瘦,但身姿挺拔,巍峨如山,動作矯健有力,絲毫不亞於年輕人,且兩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武功精湛之人。

王飛虎抱拳行禮道:“倆位老人家好!倆位老人家可是‘鐵臂神拳夫婦’前輩?”老夫婦倆一臉困惑,上下打量王飛虎一番。那老夫淡淡道:“江湖上已沒有什麽‘鐵臂神拳夫婦’了,不知閣下來此有何見教?”王飛虎一聽,便知道找對人了,揖首再拜道:“晚輩王飛虎,是沈寶明伯母介紹過來的,希望在拳法上能得到兩位老人家指點一二!”

這對老夫婦正是鐵臂神拳兩位前輩,老夫姓鄭名誌堅,老婦姓謝名愛幼,他們在武夷山隱居已久,就算有路過的江湖中人遇見,也未必有能認得出他們來的,況且在他們隱居前,仇人幾乎沒半個,好友也很少,隱居後就極少有人來訪了。因此,來人除非是同隱居在武夷山一帶的武林高手或是以前的好友介紹來的,才有可能知道他們倆的真實身份。

鄭誌堅道:“這麽說來,你是那‘廣義會’的王會長吧?聽說王會長連湖龍幫都不放在眼裏,我們哪裏還指點得上!”王飛虎道:“說來慚愧!我這會長是承蒙各位兄弟姐妹的抬愛,實在是愧不敢當,況且我武藝不精,拳法不得要門,有事全賴他們從中照應。湖龍幫作惡多端,不知有多少俠義之士想除之而後快,隻是我們不知天高地厚,先起了個頭。”謝愛幼在一旁問道:“那沈寶明的女兒也是跟你們在一起的?她們母女團聚了?”王飛虎道:“正是,陳瑩妹子現在在沈伯母那裏。”

夫婦倆與王飛虎談了大半多個時辰,又自個兒嘀咕了一陣。鄭誌堅見王飛虎學藝心切,就說道:“你想學鐵臂神拳,我們倒樂意教給你,今天若不是你來,我們都快忘了這門拳法了!隻是我們看你也不會在此地久留,光學一點皮毛也沒用。”謝愛幼也笑道:“我看那沈寶明雖留下了她的寶貝女兒,但以她的暴脾氣,不出三五天就膩了,估計你們在這裏呆不了幾天,就會被她趕走。”

聽鐵臂神拳夫婦倆的口氣,王飛虎知道他們已願意教,心中大喜,就跪在地上抱拳道:“那就勞煩二位老人家辛苦點,且把我死馬當活馬醫罷了,晚輩感激不盡!”鄭誌堅道:“嗬嗬,看來你也隻能囫圇吞棗了,能消化多少就消化多少,消化不了的就先記著,日後再慢慢領悟!”王飛虎正欲磕頭,行拜師之禮,鄭誌堅製止道:“我們這麽大把年紀了,怕教不好,也沒打算收徒弟了,磕頭就不必了!”但王飛虎還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誠懇道:“晚輩愚鈍,不敢給二位老人家丟臉,日後若能把鐵臂神拳發揚光大、重振江湖,再拜師門!”

時間有限,閑話少說,鐵臂神拳夫婦當即一邊考察王飛虎現有的武功,一邊傳授鐵臂神拳功法。起初他們見王飛虎的資質確實很適合練鐵臂神拳,可是接著又發現王飛虎之前所學拳法雖多,卻皆為普通拳法,也無一精通,加之其悟性不高,重頭教來實在費力,而且王飛虎的內功基礎也差,內力平平,更別說打通任督二脈了,打拳靠的是天生蠻力。

但此時已容不得從頭練起,王飛虎熟悉了鐵臂神拳功法後,夫婦倆叫他把其中精要銘記在心,不求甚解,等日後再自己慢慢領悟並勤加練習。

本來,夫婦倆覺得自己已年逾古稀,一隻腳已邁進了棺材裏,以前既然從未收徒授拳,現在更是沒必要起這一念頭了。因為鐵臂神拳走的是純剛猛路子,一出手便容易傷人,就算是友好切磋,但稍有閃失仍可能會致對方重傷甚至死亡,而且在與普通人交往時,即使是不經意間輕輕觸碰了一下對方的身體,也可能會使對方肌膚挫傷甚至骨折,鑒於這種情況,夫婦倆寧肯讓這門絕技失傳,也決意不收徒授拳。

夫婦倆年輕時育有一子,由於顧忌自己的手勁大,他們從未抱過孩子,孩子一出生便由他人照料,夫婦倆常以此為憾!後來子又生孫,正值孫子剛學會走路,一次不小心腳下一絆,突然向前磕倒,站在一旁謝愛幼出於自然反應,想伸手拉住孩子的手臂,誰知情急之下,手上的力道沒控製住,竟把孩子的臂骨捏了個粉碎,從此兒子兒媳便帶著孫子另尋住處,不敢與他們共同生活,以免再發生誤傷之事。夫婦倆心存愧疚,幹脆就把房子及地產等全留給兒孫,他們自己則跑到武夷山中隱居。

不過這回夫婦倆還是對王飛虎另眼相待、鍾愛有加了!夫婦倆雖然拒絕收王飛虎為徒,但他們見王飛虎誠懇重義、胸懷俠氣,心裏卻不知不覺已把他當成了唯一的關門弟子,再說,他們到底舍不得讓“鐵臂神拳”這一門絕技失傳。況且王飛虎來去匆匆,不可能在此地作長久停留,夫婦倆若不趁早下定決心,錯過了機會就很難再有下次了。所以夫婦倆一合計,決定“拔苗助長”,不惜以他們倆人的內力替王飛虎打通任督二脈,況且他們倆年事已高,已不再在江湖上行走,空有一身武功也沒用。

於是,第二天晚上,夫婦倆叫王飛虎盤膝坐在席子上,說是要詳細考察他的內功。王飛虎依言而坐,鄭誌堅就坐在他後麵,雙掌抵在他後背上,要王飛虎全身心放鬆,不可運功相抗。

王飛虎隻覺得背後有兩股暖流緩緩注入體內,使他渾身十分舒暢,剛開始他並不明白鐵臂神拳夫婦倆的用意,但等他明白他們夫婦倆是在消耗自身的內力替他打通任督二脈時,已無法拒絕,此時他的內力已受對方控製,渾身動彈不得,更別說運氣相抗了。不過也好在王飛虎內力平平,對鐵臂神拳夫婦輸送的來的內力毫無抗拒之力,接收起來反而更容易。

一般人修煉內功,就算一樣地勤學苦練,也非得練個十年八年才能打通任督二脈,有些悟性較差的人,甚至要練二十年以上,隻有個別悟性極高、天賦極佳的人,且練習的又是上乘的內功心法,才可能在五年內打通任督二脈。

然而,用自身的內力替他人打通任督二脈,是件非常費力且得不償失的事,除非對方的內力已經快到了可以打通任督二脈的地步,自身隻需消耗點內力幫忙引導一下而已。否則,自身的內力不僅要高出對方許多,而且在其過程中會消耗掉大量內力,假如自身所用的內力為十分,那麽在其過程中就會被消耗掉七分,這七分會在對方的任督二脈打通時被吸走五分,並留在對方體內,再也收不回來,另外兩分則會在其過程中自然流失,最後,自身隻剩下三分。不過,好處是對方的任督二脈打通後,再修煉內功時,便會進步神速,並把其所吸收到的內力轉為己用。

至於江湖上“醍醐灌頂”將自身畢生的內力轉注給他人一說,終究過於誇張,隻是用來哄那些不明就裏、幻想不用勤加練習可以一夜收受神功的懶人而已。深諳內功的高手皆知道,把自身內力輸送給對方,不僅有風險,而且也有極限。其風險就是方法不當,或雙方的內力互相衝撞無法調和,或中途受幹擾等。其極根就是對方人體潛能的極限,比如對方是一隻空木桶,而你自己是一隻裝有水的木桶,你把水倒給對方,那麽你的水自然就會變少,而對方被加上了水,最多也不過是加到滿而已,再加則溢,因此,受製於人體潛能的極限,吸收他人內力的行為不是可以無窮無盡地進行下去,否則師傳徒、徒子傳徒孫,徒子徒孫代代相傳,越積越多,豈不美哉?

因此,對於內力相授,歸根到底就是幫對方打通任督二脈,同時留一部分內力在對方體內,使對方內力猛增,最終還是要依靠對方激發自身的潛能形成自己的內力,對方的潛能有多高,內力就有可能達到多高,若強加過多的內力,反而會害了對方。而對於已打通任督二脈的人來說,自身內力越強,對外來的內力所產生的排斥反應就會越激烈,若無法調和,兩股內力互相衝撞,就極易走火入魔,因此,這些人還是以繼續自我修練為要。

另外,江湖上還秘傳一些吸取他人內力的邪功,如“吸星大法”等,其實道理也一樣,隻是個人意願不同而已,用這種邪功吸取他人的內力,同樣不可能越吸越多永無止境,超過自身人體潛能的極限後,就會走火入魔。修煉這種邪功的人,不僅自己的內力要比對方強許多,才能吸取對方的內力,而且吸取他人內力後,還要有一個轉化過程,等形成自己的內力後,才能繼續吸取他人的內力,否則新吸收的內力就會反噬原有的內力,或是兩者互相衝撞、抵消等。所以,修煉這種邪功的人,內力增長的也不是一蹴而就,隻快得了一時,快不了一世!而且修煉這種邪功的人,往往貪念較熾,難以自製,所以最後都不得善終!

其實,曆來內力深厚的絕頂高手,幾乎無一例是靠吸收他人內力成功的,反而是那些自身天賦較佳又長期勤加修煉的人,最後練成了絕頂高手。而那些修煉邪功吸取他人內力的,即使成了絕頂高手,最終也隻是曇花一現。

鐵臂神拳夫婦倆輪番上陣,直到第三天早上,方替王飛虎打通了任督二脈。此時夫婦倆已如油盡燈枯,瞬間蒼老了十歲,精神萎頓。要知道他們本來就年紀大,此番一耗盡內力,要再完全恢複過來已絕無可能,能恢複其中自然流失掉的那兩分內力已算很不錯了。

而王飛虎的任督二脈被打通後,又得了鐵臂神拳夫婦倆人各五分內力,頓時覺得丹田處內力鼓**,經脈真氣流暢,渾身輕鬆,精神百倍,於是他就服侍鐵臂神拳夫婦倆先休息一會兒。

要知道拜師學藝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都說頭三年師父看徒弟,後三年徒弟看師父。除了有錢人用重金聘請,窮人家的孩子往往要先在師門當三年的雜役,邊幹活邊學藝,好好表現,孝敬師父,直到師父滿意了,才有可能被正式收為入門弟子。而且,即使是表麵親如父子的師徒關係,其徒弟往往也很難得到師父的傾囊相授,做師父的大多會留一兩手獨門絕技,以防徒弟日後做出背叛師門、欺師滅祖的事來。所以王飛虎能以短短兩日之內,就獲得鐵臂神拳老夫婦如此垂青,還不惜消耗自身的內力替他打通任督二脈,實在是恩同再造,這也許就是師徒的奇妙緣分!

早飯過後,鐵臂神拳夫婦倆又把王飛虎叫到跟前。鄭誌堅慎重道:“我們夫婦倆也沒什麽可教你的了,此後你一個月內,不論是與他人過招,還是自己練習,皆不得用力過度。一來鐵臂神拳走的是純剛猛的路子,不好控製力度,一旦出手,容易傷人;二來你的任督二脈剛打通,又吸收我們的一部分內力,丹田未固,用力過度容易使真氣亂竄,傷及經脈,甚至走火入魔。因此,切不可貪功冒進,隻可循序漸進。”王飛虎道:“晚輩謹遵教誨!”

鄭誌堅又道:“拳法最講究的是占位。拳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料敵先機占好位置,出拳時自然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若是占位不佳,就算拳頭再厲害,難免事倍功半,甚至勞而無功。還有一事,十多年前,有位來自閩南的朋友前來拜訪,其正在研究一種新拳法,在與他交流切磋時,我發現其拳法雖簡單,但卻是一門極其上乘的武功。於是我就向他請教了新拳法的要訣,得知其新拳法取意於鶴形,強而不剛,柔而不弱,手法上講究‘推、拉、揉、擺、甩、捧、壓、崩、擠、分’等字訣,出手時臂微曲,勢不盡展,力不盡出,總留有餘地,幾乎沒有奮力出拳打擊對方要害取人性命的招數;腿上動作以一前一後同時下屈為主,未進先謀退,進而有守,退而不亂,迅速靈活;身形略微彎腰駝背,五髒六腑內收,抱而不展,守住要害;練習時講究‘意、氣、力’遍布全身,用力均勻,收發自如,以意引氣,以氣引力,寧可氣力用得不足,亦不將氣力用盡。我現在把這一新拳法的要訣轉授給你,你一定要牢記在心,練習鐵臂神拳時,試著結合這一新拳法的要訣來練或許更好。先前我說我們夫婦倆都快忘了‘鐵臂神拳’這一拳法了,原因就在於這門拳法走的是純剛猛的路子,容易傷人傷己,所以這十多年來再也沒練習過,我們雖覺得這一新拳法的要訣甚好,或許正好可以使鐵臂神拳剛柔相濟,但我們夫妻倆年事已高,無心研習,因此還需要你去探索一番。”

鐵臂神拳夫婦又用了一上午,從頭到尾再教一遍,下午就讓王飛虎走了。王飛虎臨行前,鄭誌堅說道:“你出去後,若能把‘鐵臂神拳’發揚光大,也不必說是我們教的,我們都這把年紀了,要那虛名也沒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們隻想在這裏安渡晚年罷了。日後你若是有空,能來看看我們,我們也就很滿足了!”王飛虎道:“晚輩日後一定會再來看望二位老人家的!”謝愛幼囑咐道:“在江湖上行走,危險自然不會少,**也很多。你要好好保重,小心誤入歧途,一定要堅守正道,成不成大俠無所謂,但一定要做到無愧於天地良心!”王飛虎當即起誓道:“晚輩謹遵教誨!晚輩日後決不敢做出有違俠義之道的事來,若有違此誓,人神共憤,天打雷劈!”

拜別鐵臂神拳夫婦時,王飛虎請夫婦倆端坐在椅子上,然後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二老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後,他見二老麵容蒼老、神態慈祥,又想到此番一別,再見難期,大恩不知何日得報,不由淚流滿麵!

……

王飛虎回來後,華鳴洲便再也坐不住了,急著想走,沈寶明也無心挽留。陳瑩對母親有些戀戀不舍,誰知沈寶明見了這般模樣,反而更是心煩了,她心中雖也對陳瑩也有一絲不舍之情,但口中卻反而催促著眾人快點走,甚至有恨不得把他們掃地出門的勁頭。

華鳴洲等人離開武夷山後,不出三五日,江湖上突然流言四起,說是:“世上有那麽一本奇書,名為《無名紅掌書》,書中記載著一個秘密,其秘密關乎著一個巨大的寶藏,寶藏裏不僅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而且還有許多武功秘籍,其囊括之多獵及之廣,十分豐富,就連各大名門正派決不外傳的獨門絕技也有手抄副本,甚至是絕世孤本!因此,誰能擁有這個寶藏,即富可敵國,亦可稱霸武林!而現在這本書,卻落在了廣義會王飛虎等人的手裏。”

經幾番添油加醋,繪聲繪色,流言便越傳越玄乎,就連那本書是哪裏來的?是誰編寫的?又怎麽會落到了廣義會王飛虎等人手裏?這些問題本無從說起,但有些人為了炫耀自己消息靈通,竟妄自揣測、胡亂編造一番,把來龍去脈補充完整。因此,一時竟有多種說法,同與不同,或各持己見,或互相吸收融合,都說得有板有眼,各有各的理!

其中有些人甚至把華鳴洲等人是因為挑了湖龍幫的泗陽分舵並殺死周小濤才導致冷慶龍派人一路追擊截殺他們的,說成雙方是為了爭奪那本《無名紅掌書》才大動幹戈的,這種說法雖過於牽強,但被傳播者對其中情節斷章取義並增刪拚湊一番等,竟也說得頭頭是道,半信半疑者大有人在!

這些流言的源頭當然是華鳴洲找人散布的。聽到消息後,最納悶的無非是林因明及林立至,還有天樂宮主,因為知道有《無名紅掌書》存世的人少之又少,而且此書不止隻有一冊,而是分成了四本,要集齊四本才能破解書中秘密。因此,不僅是這四本書中藏有秘密,而且這四本書的自身就是一個秘密:“其共有幾本,從何而來,又分別在誰手裏?”知道四本《無名紅掌書》自身秘密的人,要麽就是現在擁有的人,其自然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要麽就是曾經擁有的人,不過該死的都死了,死人自然是不會外傳的;要麽就是他們身邊的人,可能會多少知道一點,但知道的也很有限,而且知道其中利害關係的人是決不會輕易泄露消息的,所以知道這四本書自身秘密的人少之又少。而現在說什麽“有一本名為《無名紅掌書》的奇書落在了廣義會王飛虎等人手裏。”這一消息是從哪裏來的?對於《無名紅掌書》自身的秘密,又有多少人知道?對於這兩個問題,天樂宮主、林因明和林立至無從知曉,自然會納悶不已。

林因明自己手裏原本就有一本《無名紅掌書》,後來用作替換林立至帶回來的那本,原來的那本讓林立至帶去向天樂宮主複命,所以他手上現在雖然隻有一本,但他實際上已掌握了其中兩本的秘密。天樂宮主本來也持有一本,後又有林立至帶回的那一本,所以他手上現在也有兩本了。還有另外一本,原本在川北關好朋手裏,林因明指使昆侖七鬼去奪取,誰知最後卻又落在楊遠風手上,後來楊遠風又把它藏在少林寺裏,這一點已被林因明猜中,隻是少林寺藏龍臥虎,又不知楊遠風藏書的具體位置,因此林因明想把謀取這一本的行動放在最後。

所以,包括林立至從上天門帶給自己的那一本,換了另一本讓林立至拿去向天樂宮主複命,還有一本為楊遠風從昆侖七鬼處獲得,林因明已掌握了其中兩本的秘密,並且實際已知道了《無字紅掌書》第三本的著落。至於第四本,他估計就在天樂宮主手上,因為當林立至帶回另一本去複命時,從天樂宮主不對那一本的真偽產生疑問的情形看,天樂宮主可能已掌握了其中一本,才能通過對比參照來判定那一本也是真的,不然林立至不可能獲得其信任和重用,甚至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由此也可以確定,天樂宮主手上早已持有其中一本。這麽一算來,第三、第四本《無字紅掌書》的著落他林因明都已掌握了,所以當聽說有一本《無字紅掌書》落在了廣義會王飛虎等人的手裏時,就數他最不相信。

當然,自從泰山武林在會後,武林盟及各大名門正派對天樂宮也並非毫無動作,隻是一來鏟除上天門後,要防著天樂宮報複;二來天樂宮聽到消息後也收斂了很多,不再輕舉妄動,因此雙方盡皆以固守為主,誰也不輕易出手,最多也是小打小鬧做做樣子而已,雙方都想保存實力。倒是天樂宮底下的一些小分壇,以前在江湖上招搖慣了,這回被武林盟及各大名門正派收拾了不少,這些小分壇被鏟除時,天樂宮並未派人前去救援,其實是因為這些小分壇利用價值不大,而且容易惹禍上身,加上一些小分壇是下麵的壇主背地裏私自招兵買馬建立的,其中山頭林立,難以掌控,於是天樂宮便紛紛把它們拋棄,以作壁虎斷尾之舉。

雖然林因明也巴不得早點剿滅天樂宮,但事關重大,他思考了很久,也拿不出令人滿意的計劃,因此無法獲得武林盟主劉代天的同意,況且還要征詢各大名門正派掌門人的意見,意見基本統一後方能最終確定方案。

如今江湖上許多人都知道了《無字紅掌書》的存在,但對於林因明來說並非是一件壞事,因為他已掌握了其中兩本的秘密,並且已知道另外兩本的著落。而天樂宮主就不同了,他對另兩本的著落並不知情,即使他對王飛虎等人手裏是否真的持有其中一本《無字紅掌書》有所懷疑,但他聽到消息後一定會坐臥難安,暗中派人奪取,再鑒別真偽,若剛巧奪得的是真本那最好,若傳言為假也無妨。廣義會雖是新成立不久的小幫會,但連湖龍幫也敢惹,可見其膽氣和能量不小,而且牽一發而動全身,江湖上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因此,隻要天樂宮主一向廣義會出手,他林因明就可坐收漁翁之利。

俗話說:“懷璧其罪!”華鳴洲故意有一本《無名紅掌書》在他們手裏,即使隻是江湖傳言,但相信的人已不少,或信三分或信七分。其中有些人並不在乎,隻是好奇而已;有些人難免怦然心動,夢想能湊個份子分得一杯羹;有些人更是生起不軌之心,想占為己有而後快。因此,黃山的一場腥風血雨剛過,江湖上不論正邪兩派,剛歇口氣,都又把目光重新聚焦在華鳴洲等人身上。

如果說最不相信廣義會王飛虎等人持有一本《無名紅掌書》這一傳言當是林因明,那麽最不願意相信卻是少林慧生大師。慧生大師雖然參與江湖之事並不多,平日口中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但“眼觀鼻,鼻觀心,心裏一片空明”的他,對江湖之事反而洞若觀火。因此他對於傳言,已隱隱感覺到事出有因,但至於是何種原因,他暫時也不得而知。

而最擔心王飛虎等人的則是武林盟主劉代天,他身體舊傷落下的頑疾難以痊愈,對江湖之事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他變得十分愛惜青年才俊,特別希望年輕一輩英雄輩出,如日月星辰輝映江湖。因此他一聽到傳言,不禁又替王飛虎等人擔憂起來,覺得他們還挺會惹麻煩的,自從武林盟一別,就接連惹上兩個天大的麻煩。

就這幾日,華鳴洲等人離開武夷山後改為向西行進,目前已到達江西撫州。

華鳴洲等人這回走得並不快,而且他們似乎還故意四處閑晃,像是生怕不被別人看到,但一碰見江湖中人時,他們卻又躲躲閃閃,一副不願被別人注意到的樣子。於是慢慢地,便有人跟在他們後麵,而且越聚越多,形成了一條長龍,剛開始這些人還在裝模作樣,佯裝是偶然遇見,後來人一多,大家幹脆就明目張膽地跟著,隻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華鳴洲見狀,並不介意。其實這些明目張膽跟在後麵的人,不僅來路各異,而且都是些江湖上閑雜無聊之士,他們以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居多,他們聽說過冷慶龍派人一路追擊截殺華鳴洲等人及黃山大戰的事,新近又聽聞華鳴洲等人手裏有一本《無名紅掌書》的傳言,所以他們知道,隻要繼續跟著華鳴洲等人,就一定會有好戲看。

華鳴洲等人在撫州城裏逗留半天,才雇了三輛馬車,不徐不疾地一路向西行進。雖然跟在他們身後的隊伍中,有些人中途離開了,但又不斷有新人加入,所以人數總在五十以上,一路上或近或遠尾隨著,蔚為壯觀。

華鳴洲望著身後浩浩****的一大隊人馬,不禁啞然失笑!他預想的事卻沒發生,這一路走來平平安安的,並沒有人有出手搶奪《無名紅掌書》的意思,隊伍中也有與王飛虎及李泰李達兄弟認識的人,但他們卻總是遠遠地落在隊伍的最後麵,也不上前來打個招呼。

華鳴洲想:“除了跟在後麵的隊伍,應該還有不少人躲在暗處窺察,但這麽多天過去了,就是沒有人出手來搶奪《無名紅掌書》,是書中所藏的秘密還不夠誘人?或是人們對書的存在以及它落在了我們手裏的流言尚是心存疑問?或是有些人雖想得到《無名紅掌書》,但卻忌憚我們這些人的武功等?還是沒有人想當出頭鳥?可是若其中一本真的在天樂宮主手上,那他就是四本《無名紅掌書》最原始持有者之一,那這四本書存在的真實性,對他來說就是確切無疑的,那為何直到現在他也未派人來搶奪?是無法確認另有一本在我們手上,所以不急著出手,還是在等待出手的機會?”

華鳴洲又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後麵跟著一大隊人馬,目標太明顯,就算有人想出手也不太方便!”可是他一時也想不出權宜之計,可令後麵的隊伍自行散去,因此他也隻能先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