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龍潭虎穴偏向行

華鳴洲等人一路繞行,直到半夜方停下來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華鳴洲讓小葉子獨自前去問路,得知再往前十多裏就是浦口碼頭了,於是華鳴洲帶著眾人在其上遊幾裏外的岸邊,雇了一條漁船過江。過了江對岸就是金陵城了,其扼守在長江咽喉要道,平時過往的商旅極多。

華鳴洲等人走在路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和一位少女的呼喝聲:“讓開,讓開,瞎眼了嗎!”聲音中帶著點霸道的怒氣。

眾人急忙分兩邊讓道,小葉子笑著對華鳴洲道:“看這架勢,可比你以前擺的譜還大!”王飛虎等人聽了這話,皆微微一笑。

隻見那少女騎著一匹大紅馬,其衣服和披風也是紅色底料,猛一看,就像一團燃燒著的紅色焰火。其模樣、年齡與陳瑩相仿,長得也甚是漂亮可愛,隻是衣飾華麗,神態高傲,兼此時臉上帶著一股怒氣,更是讓人覺得招惹不起。

那紅衣少女疾馳而過,陳瑩不由在背後歎道:“騎這麽快,可不要撞到人才好!”

誰知話音未落,前麵一名中年漢子挑著籮筐,正走在路中間,躲閃不及,那紅衣少女喊了聲“找死!”一提韁繩,神駿的大紅馬便躍過扁擔頭,同時,她隨手甩了一鞭子,抽得那中年漢子在原地轉了一圈方摔倒在地,她也未回頭看一眼,揚長而去。

那中年漢子受了無妄之災,肩頭及至胸口被抽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又是疼痛又是委屈,籮筐裏的東西散了一地,便坐在地上哭了起來。路人見狀,有的圍上去安慰他,有的對那紅衣少女遠去的方向指指點點。

華鳴洲等人見這一鞭抽得挺重的,非常人的手勁可比,看來那紅衣少女也是習武之人。趙青心拿出一瓶藥水,叫那中年漢子解開上衣,幫他塗上藥水。塗上藥水後,那中年漢子頓時覺得傷口冰涼,疼痛減了大半,也不再往外滲血珠子了。

趙青心問道:“這是誰家的女兒,怎麽這般囂張跋扈?這一鞭雖未傷到骨頭,但皮肉都差不多被抽爛了!”眾人一時議論紛紛,有人小聲道:“那可能是本地‘任氏三雄’老二任仲霸的掌上明珠,大家都招惹不起,受點皮肉傷就算了。”

要知道這任仲霸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家大業大,雄踞金陵,無人可與之比肩,同時也是位江湖豪客,有不少武林好手投在他門下。華鳴洲和王飛虎都聽說過任仲霸的威名,若是在平時,華鳴洲等人倒有興趣會會這任仲霸,但唯恐中途遲滯過久,給冷慶龍充足的時間調度人馬截殺他們,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因此,他們隻好以趕路為要。

等走出兩三裏地,隻見那匹大紅馬停留在街口,一旁紅衣少女正指著一位藍衫少年在數落些什麽。那藍衫少年長得臉方、眉濃、唇厚,一副憨直之相,被紅衣少女說得低頭垂臉,顯然胸中憋屈,卻又不敢頂嘴。

華鳴洲等人從他們身旁經過,本不欲多管閑事,但陳瑩還是忍不住冒了句:“又在這裏欺負人了!”

陳瑩聲音雖小,但紅衣少女和藍杉少年卻聽得一清二楚,紅衣少女氣極,又舉起馬鞭,向陳瑩抽去。

藍衫少年見狀,急忙在身後一把攬住紅衣少女的腰,另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叫道:“不可隨便打人!”紅衣少女一下沒能掙脫,氣道:“你竟然和她一起來管我!”說著,擺身、擊肘、抬膝等武功招數都用上了。藍杉少年一一輕易化解,隻是鬆開了懷抱,但還是扣住紅衣少女的手腕不放,非得讓她答應不再打人才肯放手。

紅衣少女雖心中氣惱萬分,奈何手腕掙脫不出來,也隻好忍氣吞聲,先答應不再打人,但藍杉少年一放手,她卻一鞭子抽在他身上。由於相距太近,這一鞭子藍衫少年沒能躲開,著實挨了一下。不過,藍杉少年雖被抽中,好像也沒事似的,看樣子武功修為不錯。

這時,華鳴洲等人已看出那紅衣少女和藍杉少年的關係不一般,而且藍杉少年的武功比紅衣少女高出不少,便不再管。誰知紅衣少女卻又指著陳瑩道:“你和他是什麽關係,我們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管了?”陳瑩啐道:“你們的事我才懶得管,但剛才你在路上把人家抽得皮開肉綻的,這是何理?路又不是你們家開的,憑什麽?”紅衣少女聽了,自知理虧,但又不肯認錯,也許是霸道慣了,反而賭氣道:“那是他擋了我的道,活該找打。”

趙青心知道陳瑩和紅衣少女繼續吵下去,隻會不可開交,於是就上前,心平氣和地對紅衣少女道:“好了,這事且不再作計較,日後不可再胡亂傷人了,否則早晚會吃虧的!”

趙青心比較成熟穩重,而且氣度莊嚴,說這話時如同師長對晚輩的諄諄教誨,入情入理。紅衣少女一時無言以對,又不好再任性,隻好低頭擺弄衣角。那藍衫少年見狀,便擋在紅衣少女前麵,抱拳道:“各位兄長、姐妹,實在抱歉!都怪我表妹今日心情不好,正在氣頭上,一時衝動,多有得罪,在下先替她賠個不是。至於打人之事,在下日後定去賠禮道歉,還望各位海涵!”說著,向眾人深深一揖,便硬拉著紅衣少女要走。

陳瑩道:“看兩位也是武林中人,本當行俠仗義,懲強扶弱,豈可逆其道而行,任性妄為!”藍衫少年連連稱是,而紅衣少女一聽,氣得差點暈過去,轉眼又見她表哥不僅隨聲附和,而且看陳瑩時的眼神似乎有點異樣,就冷笑道:“今後我就隻欺負他,打他罵他,這你還管得著嗎?”陳瑩又氣又好笑,道:“好吧,你表哥喜歡讓你打他罵他欺負他,那是他的事,與我們無關!”她知道紅衣少女驕橫慣了,講理也沒用,所以說完也不再搭理紅衣少女,扭頭就走。

……

華鳴洲等人找了一家小客店,正埋頭吃飯,門外不知何時來了一位青年男子,悠閑地站在門口。隻見那青年男子身上一襲絲綢長褂,腰纏金蟒帶,發綰碧玉簪,足蹬翹頭靴,其生得形容俊俏,氣質高雅,風度翩翩,令市井走卒見之自慚形穢,此時雖已初交寒露節氣,但他手裏仍拿著一把折扇,用它輕輕地拍著另一隻手的掌心,其雖隻是站在門口,但衣服麵料又白、又亮、又光鮮,把光線反射進店裏,猶如其身上光芒四射,大堂仿佛也被映得一亮!

店小二見有人來了,立即迎了上去:“客官好,這位爺是要吃飯還是住宿?…哎呀,這不是任三爺嗎?”青年男子點頭微笑道:“不必驚慌,本三爺是來找人的。”說著便一腳跨進店來,向華鳴洲等人抱拳道:“各位有禮了,在下任家莊三莊主任季聖。”其他人依舊埋頭吃飯,隻有王飛虎站起來抱拳回道:“在下廣義會會長王飛虎,閣下客氣了!”任季聖道:“久仰大名,初次見麵,幸會幸會!不知這幾位是?”

華鳴洲等人聽任季聖這麽一問,出於禮貌,隻好都站起來回禮,自報一下名號。趙青心本來側對著任季聖,待轉身回禮時,始正麵相向,任季聖一時被她的美貌震驚到,不由多瞟一眼,但表麵仍不露失禮之處。

原來,任季聖除了二哥任仲霸,還有一位大哥叫任孟雄,三兄弟被江湖中人合稱為“任氏三雄”。三兄弟以任仲霸武功最高,最有豪氣,也最有魄力,所以在江湖上數他名氣最大,任家莊的家業主要也是由他開創的,因此他成了任家莊的實際掌權人;老大任孟雄則為人低調謙和,平時由他管理任家莊內部事務;而老三任季聖則風流瀟灑,不為俗事所拘,又仗著二哥的權勢,大哥的溺愛,出手大方,四處吟風弄月,因此不知有多少女子爭著在他麵前賣弄風情。任季聖此番前來,正是受侄女任貴玉所求,來向華鳴洲等人爭回麵子的。

趙青心聞到任季聖身上的脂粉味,又見其風度翩翩,臉帶桃花之色,於是她就戴上紗巾,退到陳瑩身側,不多看他一眼。陳瑩本站在華鳴洲身邊,見趙青心過來,就移一步,讓趙青心站在她和華鳴洲中間。

任季聖表麵又客套幾句,心中卻不由妒火暗生,他玩弄過美女無數,而且隻要他使點小手段,她們就會主動向他投懷送抱,但現在見趙青心對自己甚是冷漠,有唯恐避之不及的意思,而且眾人之中華鳴洲不僅年紀與趙青心般配,也算長得英俊瀟灑,因此他就把妒火撒在了華鳴洲身上。

任季聖覺得,以趙青心的稀世美貌,實在不應該和這些庸碌的人混在一起,更不該成為華鳴洲的女人,布裙荊釵,過著勤儉節約的生活。在他心目中,沒什麽所謂的般不般配,而是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應該過上美好的生活,享盡人間奢華。在他看來,華鳴洲雖長得也不錯,但卻不一定能給趙青心提供與其美貌相匹配的物質享受。

不過,任季聖和其他登徒浪子不同,他喜歡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女人的身體倒是其次,他要得到的是女人的心。他本來就長相甚佳,善解風情,又揮金如土,即使大多數風月場中的女人,更喜歡的是他的才貌和金銀財寶,但這就已經足夠了,對於他來說,虛情假意也無所謂,他要享受就是這種眾星捧月的尊榮,他反而認為,貪慕榮華富貴的女人才是最真實的,而對於那些保守拘謹的貞潔玉女,他認為那是她們不懂風情,對她們反倒沒興趣,也從不強人所難。

但誰知此時,任季聖心魔已生,他見趙青心對自己退避三舍,本來也就算了,隻因有華鳴洲在,他便把趙青心對自己產生這種態度的原因歸咎於華鳴洲。

因此,任季聖心中一時妒火難消,就反而厭惡起華鳴洲來,他對華鳴洲那是越看越不順眼,恨不得好好羞辱華鳴洲一番,也好教趙青心看著華鳴洲出醜,他心裏才會痛快。這就像是他見到一顆美麗的稀世珠寶,即使不屬於他,但若是屬於身價與之匹配的富商,他便認為理所當然,也就罷了,但如今它卻偏偏落在一個窮人手裏,叫他怎能不心生妒火?因此,他得不到的,也不允許別人擁有它,要麽毀了它,要麽毀了擁有它的人!

客套話說得差不多了,任季聖便話鋒一轉,說道:“聽說剛才我侄女受了欺負,不知各位是何見教?”華鳴洲道:“這是哪門子事,不知閣下的侄女是哪位?”任季聖道:“我侄女叫任貴玉,就是剛才穿紅衣服騎大紅馬、從這裏經過的那位少女。”華鳴洲笑道:“都是少年脾氣,嘴上互相說了幾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敝人這就向她賠禮道歉,還請閣下代為轉達!”

任季聖冷笑道:“說得輕巧!我侄女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她是我二哥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沒受過半點委屈,她這回去一哭一鬧,我們任家莊可三天三夜不得安寧了!”華鳴洲聽任季聖這話頗有故意為難的意思,知道光賠禮道歉已不能了事,就道:“嗬嗬,還好她不是這金陵官老爺的女兒,否則當地的百姓都不得安生了!”

任季聖道:“果然如我侄女所說,淨會耍嘴皮子欺負人,有本事手上功夫見真章!”華鳴洲想:“與其糾纏不清,還不如打一場再說。”於是應道:“那好,隻是一番拳腳下來,此事可了?若再徒增不平,豈不有違本意?”任季聖冷笑道:“好,無論勝負,雙方皆就此罷休。這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到了店外,任季聖把扇子插在腰間,行了請字訣,待華鳴洲擺好架勢,便率先出招,隻見他右手食指與中指駢在一起,向華鳴洲疾速點去,到了中途,指勢突然衰慢,左手為掌,迅速擊出。華鳴洲見他虛實之間,變化如此之快,而且指法、掌法揉和在一起,因此不敢大意,邊退邊拆招。

任季聖的手上功夫確實不簡單,指法輕靈,掌法嚴密,配合得當,內力強勁,而且他指法與掌法可雙手交替變換,又可同時出指或出掌,實在是變幻莫測,足以與一流以上的武功高手抗衡。

華鳴洲又退了幾步。任季聖雙手出擊,其勢未至,突然右腳一抬,橫踢向華鳴洲的腰部,他這一腳竟是在雙手剛出擊的同時踢出,而且上身不動,肩頭不晃,甚是突兀、隱秘。看來任季聖不僅手上功夫多變,腳下功夫更是厲害,他這一突然襲擊,華鳴洲差點被踢中。

華鳴洲退一大步。任季聖剛才雙手出擊,雖餘勢不足,但一腳沒能踢中華鳴洲後,雙手立即變招,接連出擊,而且餘勢突然大增,對華鳴洲步步緊逼。華鳴洲剛欲撩開任季聖的雙手,任季聖又突然收住雙手蹲身,地下立即來了一個掃堂腿,這一掃雖不及上一腳隱密突然,但卻威力巨大,華鳴洲後躍躲避時,隻覺得腳下一陣旋風,似可飛沙走石。

華鳴洲剛落地,任季聖起身後又一個飛踢直取他麵門。華鳴洲剛躲過當麵飛踢,任季聖突然變手上功夫為輔,腿法為主,連連出招,而華鳴洲一味退讓。原來,任季聖真正厲害的是腳下功夫,手上功夫雖變幻莫測,但太過花俏反而威力不大,而且就開頭那三招兩式比較唬人,用完就黔驢技窮了,所以平時隻當是用來迷惑對方罷了。

任季聖使的是“鴛鴦連環腿”,此腿法雖不如少林“大力金剛腿”神威,但動作連貫性更高,速度更快,幾乎一氣嗬成。這一腿法要求身體的協調性要很好,雙腿靈活矯健,而任季聖雙腿健美修長,富有彈性,天生適合練習這一腿法,更兼其一襲白衣,風度翩翩,使這一腿法時更是顯得瀟灑好看。

華鳴洲雖躲得有點狼狽,但王飛虎等人都已看出了點門道,知道他的武功絕不止於此,就在前天傍晚他對付卜顧義時也尚未盡全力,而任季聖武功並不在卜顧義之上,甚至還弱了不少,其腿法大多是虛張聲勢而已,實則外強中幹。因此,就算華鳴洲不出刀,也不至於如此不敵,看來他是有意讓任季聖贏點臉麵。

隻是鴛鴦連環腿太過於耗力氣,不利久戰,所以三十招過後,任季聖見華鳴洲似敗非敗,心中也有點著急了,但他的攻勢正盛,這時若稍一放緩,勢頭便會落下來,因此他想再加把勁、一口氣打敗華鳴洲再說。

任季聖把華鳴洲逼到牆下,突然一個雙腿連環掃,華鳴洲躲閃不開,隻好使出壁虎功貼牆而上。任季聖緊跟著起身一個向上飛踢,華鳴洲雙手下按,借著任季聖的腿力,飛過他的頭頂,翻身落在他後麵。

圍觀的路人不由驚呼或喝彩起來,眼力不濟的還以為華鳴洲被任季聖踢翻了。

任季聖雙腿在牆上用力一蹬,也翻過身來,如影隨形,借勢使了招淩空連環蹬。華鳴洲剛落地,見眼前滿是腳影,勁風撲麵,他不敢硬接,急忙雙腿劈叉,身體下沉,接著在地上一個翻滾避開。

眾人見華鳴洲已窮於應對,看似已無還手之力,而任季聖風頭正勁,因此,那些平時喜趨炎附勢,或得過任家莊好處的人,不由鼓掌喝彩起來,而善良的人們,隻能無奈地暗暗替華鳴洲擔心。

這時,突然有人喊道:“三弟,不可造次!”聲音雖不高,但雄渾厚重,如獅吼虎嘯,聲震全場。任季聖聽了,就立即停止進攻,華鳴洲也退在一邊,頓時全場寂靜。

接著隻見一頭的人群兩邊分開,中間走出一個人來,約四十五歲的年紀,其生得筋骨壯實,臉方鼻正口闊須卷,一雙濃眉特別惹人注目,而且雖濃眉壓眼,但仍掩蓋不住雙眼中逼人的精光,令人望之生畏。

那人走到場中,先雙眼掃了一下全場,方抱拳向華鳴洲道:“失敬失敬!敝人任仲霸,乃任家莊二莊主,這是三弟任季聖,一時魯莽,失禮之處,還望見涼!”華鳴洲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抱拳回道:“我等初來貴地,冒犯虎威,都怪我等有眼不識泰山!”任仲霸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華鳴洲自報名號後,任仲霸拍額笑道:“哎呀,原來是廣義會華副會長!聽說過,久仰久仰!”

華鳴洲問道:“任二莊主,我們廣義會最喜打抱不平,懲強除惡,前些天還惹上了湖龍幫,這您可也聽說了?”任仲霸聽了,臉上並無尷尬之色,隻是故作驚訝道:“哦,這事暫時還沒聽說,估計很快便會傳到這裏,不知湖龍幫怎麽得罪了幾位?”

華鳴洲聽了,心裏不爽,並不具體回答,而是冷冷地道:“沒什麽得不得罪的,湖龍幫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任仲霸心中藐視道:“就算你們幾個人武功再高,但廣義會隻不過是個小小新幫會,一拳難敵四手,如何應付得了冷慶龍及其湖龍幫?還滿口俠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他嘴上卻笑道:“那是,那是!”說著,又轉向王飛虎抱拳道:“想必這位就是王會長了?”

於是雙方互相客氣一番,任仲霸拉上三弟任季聖向華鳴洲賠禮道歉,接著又邀請王飛虎及華鳴洲等人到莊上做客。

華鳴洲心中暗付道:“這任仲霸也算是雄視一方的梟雄,此時邀請我們到莊上做客,不知是不怕得罪冷慶龍,還是和冷慶龍早有勾結,不懷好意?”於是拒絕道:“不敢打擾,我們還急著趕路。”王飛虎會意,跟著道:“任二莊主不怕引火燒身嗎?日後要是湖龍幫來尋不是,倒是我們不好意思了。”

任仲霸聽王飛虎的話一語雙關,臉上稍有慍色,大聲道:“我們任家莊和湖龍幫井水不犯河水,在金陵還由不得他們胡來,就算是冷慶龍親自來了,也得對我以禮相待,我也正好可幫你們與他談和說圓,這一點大家盡管放心!”又道,“敝莊就坐落在前方不遠處,王會長此番南下不是正好順路嗎,路過敝莊,怎麽說也得進去喝杯熱茶再走,否則就是瞧不起我任某人了。”

王飛虎笑道:“任二莊主高義,實在令人敬佩!隻是不怕湖龍幫明著胡來,就怕它在背後捅刀子,防不勝防!”任仲霸反問道:“你們和湖龍幫有過節,難道江湖上其他人就不能與你們交往了嗎,非要人人退避三舍不成?那麽同理,那些與湖龍幫有交往的,豈不是也要跟它劃清界線了,否則不也一樣招惹上你們了?”任季聖哪能不知道他二哥的心思,因此也一旁幫腔。王飛虎聽了,嘴上喃喃道:“若是誰和湖龍幫沆瀣一氣,為非作歹,我們當然也不會放過他們。”似在自言自語,然後方向任仲霸回道:“那倒不是,隻是我們確實是趕路要緊!”

任仲霸越是盛情邀請,華鳴洲就反而越是懷疑他和冷慶龍相互勾結,或另有圖謀。因此,華鳴洲想:“就算任家莊是龍潭虎穴,也偏要去闖闖再說,至少可以弄清任仲霸的真實目的,是好是歹,立見分曉。”轉念又想,“卜思仁和卜顧義兄弟往日行蹤不定,而且銷聲匿跡多年,但其一天之內便突然出現在半路上截殺我們,實在匪夷所思,除非他們與冷慶龍早已互相勾結,或是本來就躲在湖龍幫裏逍遙,才會來得如此之快。因此,如果任仲霸平時也與冷慶龍有來往,那他應該也早就收到消息了,否則就是他臨時起意,另有圖謀!”

華鳴洲主意已定,便同時對任仲霸和王飛虎道:“任二莊主盛情難卻,本人與任三莊主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既然如此,我們就去喝杯熱茶再走,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王飛虎聽了馬上改口道:“那也罷,隻是多有打擾!”任仲霸聞言,哈哈笑道:“哪裏哪裏,真是貴客難請,各位一到敝莊,定可令蓬蓽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