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迷霧之中好放火

這時,寶龍船的船樓裏走出一位略微高瘦的中年男子來,隻見其身姿挺拔,緩緩踱步走到船首,然後雙手負在背後,昂首挺胸聳立著。那中年男子本來就站在高處,但卻還是仰麵打量著華鳴洲和小葉子,一副居高臨下俯瞰眾生不可一世的氣派,其須臾方抱拳道:“哎呀,原來是華副會長,幸會幸會!鄙人湖龍幫幫主冷慶龍,剛才都怪我手下的人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請多包涵。還請倆位上來一敘,如何?”

華鳴洲抱拳回道:“嗬嗬,原來是湖龍幫的冷幫主,難怪有這麽大的排場,這陣勢夠嚇人的!”他使了個眼色,和小葉子腳下一蹬,衣袂飄飄,輕鬆自如地落在了寶龍船的船舷上。冷慶龍見狀,不由心中一凜:“果然有兩下子,怪不得如此狂妄!”但臉上仍神情自若。

雙方又互相客套了一番,當華鳴洲向冷慶龍介紹小葉子時,冷慶龍不由多看了小葉子一眼:“聽說葉少年劍法不凡,在泰山武林大會上大放異彩!”小葉子微微一笑,並不謙虛,默然以對。冷慶龍便請華鳴洲和小葉子到船樓的客廳裏敘談。

喝過茶後,冷慶龍盡說些往年的江湖軼聞,不但未提起湖龍幫與鹽幫的矛盾,就連十多日前的泰山武林大會,也不再論及,華鳴洲自然也樂得不開這些話頭。

小葉子坐著一言不發,華鳴洲心中也不耐煩,任由冷慶龍一個人侃侃而談,口中哼哼哈哈地漫應著,眼角偷偷打量冷慶龍。隻見其麵容清矍削瘦,略有皺紋,留著順溜的山羊須,臉色祥和,言語輕悅。不過,細看之下,其眉秀而起旋峰,眼波長而睛赤黃,鼻梁高挺而準頭內勾,口角嚴整唇齒內收,法令深長如溝,其臉色雖祥和,但難掩陰鷙之色,言語雖輕悅,偏略帶豺狼之聲。華鳴洲閱人無數,見冷慶龍生得如此,不由心道:“得此異相,恐非良善之輩,其雖不一定為大惡人,但恐難免為實現自己的個人目的而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冷慶龍似乎注意到了華鳴洲和小葉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話鋒一轉,關心問起了廣義會的近況。華鳴洲便問一句答一句,卻也無它話。冷慶龍轉而又說道:“如今江湖風平浪靜,雖聽說出了個天樂宮,但那又如何,除了武林盟和各大名門正派,其他幫派還不是各自過自己的?江湖曆來打打殺殺難免,但如果隻是為雞毛蒜皮的小事,那多不值呀,其實個個無非是想擴大自己的勢力,吞並別人的地盤,才以致於水火不容!”

華鳴洲隻“嗯”了一聲,不予以評價,心中暗付道:“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朝廷上的奸臣貪官,以及江湖上邪惡組織及個人等,雖然有時也會為個人恩怨爭個你死我活,但最核心的鬥爭無非是權力和財富,隻有權力和財富的**才可以讓他們絞盡腦汁,各種手段無所不盡其極,滿口仁義,躬行禮節,無非表麵文章而已!但冷慶龍這麽說,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這話倒像是在說他自己?直到現在,他仍隻字未提前幾日陳英超等人到鹽幫總舵送信之事,可見其城府之深!”

冷慶龍接著道:“除了各大名門正派,根深蒂固,無懼風雨飄搖,其他小幫派想要在江湖上立足,就不斷發展壯大自己的實力。但單憑一兩個或幾個人武功較好人還是不行的,更不用說行俠仗義了,最多做個流俠而已,單單落個好名聲,又有什麽益處,終究難成大業?”說著,頓了一下又道,“如今湖龍幫在眾兄弟的努力下,正如日中天……”

華鳴洲突然不知趣插話道:“雖說弱肉強食,但如今天下太平,江湖上有武林盟主持公道,又有少林武當等各大名門正派維護正義。冷幫主高論,恐怕失之偏頗!”其實他已知道冷慶龍接下去要說什麽了。

冷慶龍打量了華鳴洲一眼,心中不由疑惑道:“林因明得知廣義會的人在鹽幫做客並對何九運出手相助、阻礙了我的計劃後,緊急來信說,對於廣義會的人應極力拉攏,以利誘之為主,威逼為輔,不知他是怎麽想的?隻是事後派人尋找王飛虎等人的蹤跡,幾日未果,今天卻剛巧碰上了華鳴洲和小葉子,不過,他們倒更像是主動送上門來似的!”於是他又道:“若論江湖道義,那就遠著去了。我們當然不能做邪惡幫派,但也不必學少林武當,動不動就以維護江湖正義的名門正派自居,反為虛名所累,我們當下還是帶領兄弟們奔個紅紅火火日子,才是最實在的!”

華鳴洲聽了,知道與冷慶龍多說無益,便冷笑道:“不違反江湖道義最好,但怕是有人說一套做一套!”冷慶龍臉色陰沉,雙眼直瞪著華鳴洲,華鳴洲也平靜地看著他。倆人對視了須臾,冷慶龍突然一掃臉上的烏雲,哈哈笑道:“那是,那是!我們且莫說別人的事,今日有幸相會,鄙人有一想法,正不知當提否?”華鳴洲也笑道:“冷幫主過慮了,何不一吐為快?”冷慶龍道:“好!那我就直說了,冷某人想請廣義會及倆位加入湖龍幫,如何?”

華鳴洲心中暗付:“若是不答應冷慶龍的請求,他必會一步步開出利好的條件進行利誘,不然再威逼,實在不行就連前幾日的舊賬一起算。因此,與其盤磨下去,最後還是會不歡而散,既然這樣,倒不如直接激怒他一下,反正久留此處多費口舌無用。”於是他道:“多謝冷幫主抬愛,不過冷幫主費心了,廣義會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加入湖龍幫的。廣義會以江湖大義為己任,唯武林盟主劉代天的馬頭是瞻!”

冷慶龍聽了,不由大聲喝道:“放肆,你們廣義會不過是一個新成立的小小幫派而已!我冷某人誠心邀你們加入湖龍幫,如此看重你們,沒想到你們倒好,到了我湖龍幫的地盤上,竟如此狂妄自大,不將我冷某人放在眼裏,還拿武林盟主來壓我!”

華鳴洲隻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竟側過頭去看著窗外,似乎在說:“就是不將你及湖龍幫放在眼裏!”雙方沉默了一會兒,冷慶龍拂袖冷笑道:“好…好……也罷,既然如此,倆位就不必再留在冷某人的船上了,怕是會髒了你們的鞋。來人,送客!”說罷,便起身背對著華鳴洲和小葉子。

華鳴洲抱拳道了聲:“打擾了,再會!”便和小葉子回到漁船上,然後慢慢劃開,寶龍船也率領著大篷船掉頭返航。

……

華鳴洲站在船頭,看著雙方的船隻拉開一段較遠的距離後,對小葉子笑道:“小心了,湖龍幫可能要動手了!”小葉子也笑道:“剛才冷慶龍說‘送客’時,言語間暗藏著殺氣,其已不安好心了!”

小葉子話音剛落,漁船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又連晃了幾下,但他和華鳴洲仍穩穩地站在船上,他們抄起篙竿,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往水裏猛戳幾下,刹時漁船四周的湖麵都在冒著紅色的血水。

過了一會兒,沒有了動靜,華鳴洲和小葉子又聽到船艙底下有聲響,走進船艙仔細一聽,船底似有刀斧之聲,他們便猛地拉開船底的木栓,用篙竿往船底猛戳幾下,然後再堵上。原來,他們事先在船底鑿了幾個圓洞,再用木栓塞緊,需要時可拉開木栓,專門用來對付躲在水裏鑿船的人。

水麵突然跳出一個人來,手持明晃晃的匕首,**著上身,在半空中叫道:“有本事到水裏一會!”說著,一個翻身又潛入水裏,形同魚躍。小葉子見狀,從船頭一躍而起,在半空中頭下腳上,手持長劍,如鰹鳥般俯衝入水。那人剛要往水裏深處遊去,誰知小葉子的劍從上一貫而下,差點刺到他的後背,他急忙一翻身,迎戰小葉子。

水裏突然又出現兩條人影,手持匕首向小葉子襲來,小葉子見狀,並不與他們纏鬥,而是在水裏遊走,以圖各個擊破。匕首本是水裏近戰第一順手的利器,但小葉子揚長避短,靠變換身形調整方向,手中的長劍隻做回抽與刺出的動作,防止貼身纏鬥,況且他在水裏遊速極快,身法靈活,絲毫不亞於常年在水中打滾的人。那三人本想仗著自己深諳水性,激華鳴洲和小葉子到水裏一鬥,但不承想才幾回合,便被小葉子一一刺中,葬身於水底。

確定了水裏再無活人,小葉子才回到船上,卻見華鳴洲守在船頭警戒。原來,湖龍幫的船並未全部離去,仍有四艘大篷船停在不遠處的霧團裏,對著漁船呈弧形排開,而寶龍船和另外四艘大篷船已不見蹤影。

突然,大篷船上亮起了火光,接著一支支火箭便密密麻麻地射了過來!華鳴洲和小葉子想保住漁船,隻好用刀劍撥掉飛來火箭,這條漁船可是老漁翁的根基,任其付之一炬,就算已經足了銀子,想必他也會心疼不已。

華鳴洲和小葉子擋了一陣子,火箭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看來大篷船上備用的箭矢不少。華鳴洲便獨自一個人在船頭擋著,讓小葉子踏著木板滑水而行,繞一大圈,去偷襲對方的大篷船。

小葉子剛繞到一艘大篷船背後,正想躍上船去,抬頭卻見船篷上突然濃煙滾滾,火光大熾,似乎是著火了,緊接著,兩條人影躍下船來,正是趙青心和陳瑩倆。原來,她們藏在蘆葦洲中,見湖龍幫人多勢眾,火箭連綿不斷,華鳴洲和小葉子騰不出手來,她們便踏著木板滑水而來偷襲大篷船。趙青心示意小葉子去偷襲另一艘大篷船,於是他們三人又分別滑到另兩艘大篷船背後,上去放火。

本來,四艘大篷船上的人本也隻顧著向漁船射火箭,疏於防守,但同伴的船接二連三地著火,很快所有人便都意識到自己的船隊遭偷襲了。因此,第四艘大篷船的人便提高了警惕,不一會兒就發現了在水麵上滑行的趙青心、小葉子和陳瑩三人。

第四艘大篷船射來的箭矢甚緊甚強,趙青心等人隻好離它遠點,在周圍悠轉,另作打算。他們正想著是否進行強攻,卻見華鳴洲也踏著木板滑水而來。原來,華鳴洲見大篷船接二連三地著火,其上麵的人再也顧不上向漁船射火箭了,因此他估計小葉子已得手,便也棄船滑水而來。

華鳴洲看了一下形勢,見那三艘著火的大篷船火勢並不大,估計很快會被撲滅,於是他手一揮,喊道:“先攻上第三艘大篷船再說!”

趙青心和小葉子、陳瑩雖不知華鳴洲的意圖,但聽他這麽說,知道他心中必已是有了計算,便都隨他撲向第三艘大篷船。第三艘大篷船上所有的人正忙於救火,見華鳴洲等人跳上船來,隻好留下一部分人救火,其他人來對付華鳴洲等人。

湖龍幫在自己的地盤上作威作福自大慣了,所以此次出巡,冷慶龍除了帶幾名武功高手在寶龍船上護衛外,其他大篷船上並未派武功高手坐鎮。況且他們長年在水裏打滾,自恃水性了得,就算武功不濟,但到了湖裏,便誰也可不必放在眼裏,他們認為,武功高的不一定水性好,水性好的武功不一定高,有所長必有所短,這是常理,但他們哪裏想到會遇上華鳴洲等人,不僅武功好,居然還會踏著木板在水麵上滑行的功夫。加之此時第三艘大篷船的人正忙於救火,疏於防衛,也不承想會再度被偷襲。因此,華鳴洲等人一下子便趁亂跳了上去。

第四艘大篷船見離自己最近的第三艘大篷船又受到華鳴洲等人的偷襲,而另外兩艘大篷船正各自忙著救火,無暇兼顧,便把自己靠了過去,想助第三艘大篷船一臂之力。誰知這一舉動正中了華鳴洲的下懷,他本想先攻下第三艘大篷船作為平台,再對付第四艘大篷船,這樣至少可以改變在地利上的失勢,沒想到第四艘大篷船自己靠了過來,正好一並拿下。

華鳴洲用傳音入密對趙青心、小葉子和陳瑩說道:“不要急著攻下這艘船,等第四艘大篷船靠近了,再一並拿下。”趙青心等人聽了,便放緩了攻勢,隻守住船尾,作僵持不進之狀。

見第四艘大篷船已近在咫尺,華鳴洲大喊一聲:“是時候了!”便和趙青心等人,突然發力,一鼓作氣拿下了第三艘大篷船。第四艘大篷船見狀,雖情知不妙,但已來不及逃走了,很快也被華鳴洲等人攻下,而另外兩艘大篷船見狀,哪裏還敢前來救援,巴不得躲遠點。

華鳴洲見雖然輕易地攻下了兩艘大篷船,但船上湖龍幫的人除了受傷逃不了的,和一些投降不敢逃的,其餘的大多數人都跳進水裏,紛紛向兩艘大篷船遊去了,再作追擊已無多大意義。於是,他便到船艙裏的灶台上找了幾瓶醬醋等,倒成一盆,又找了支帚把來,命湖龍幫的人升起船帆,然後他拿著蘸滿醬汁的帚把,一個旱地拔蔥衝天而上,在身形下落的過程中,用帚把當筆,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在船帆上寫下了“惡龍幫”三個大字。

華鳴洲等人把湖龍幫的俘虜教訓了一番,便自行而去。

……

華鳴洲、趙青心、小葉子和陳瑩等棄船登岸後,又回到了盱眙,大搖大擺地到鬧市中逛了一番,等林水福領著鹽幫的兄弟來找人時,他們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他們又暗中潛到山陽,找王飛虎和李泰李達兄弟會合去了。

華鳴洲等人之所以先在盱眙露臉,其不僅是要引起鹽幫的注意,更重要的是要引起湖龍幫的注意,盱眙雖是鹽幫總舵所在地,但湖龍幫肯定早已在這裏安插了暗樁,他們這麽一露臉,冷慶龍就會以為他們又回到鹽幫中去了,就不會為了尋找他們暫時放過鹽幫。

華鳴洲之所以這麽做,其根本目的:一是不想讓鹽幫坐收漁翁之利,雖然湖龍幫作惡多端,他們去招惹湖龍幫並不是為了鹽幫,但這畢竟對鹽幫是有利之舉,不能讓鹽幫就這麽閑著坐收漁翁之利,況且以他們幾個人力量還不足以對抗湖龍幫;二是以湖龍幫現有的勢力,目前還無法一口吞下鹽幫,但鹽幫如果總是一味求和,不奮起反抗,就會有被慢慢蠶食掉的危險,他要趁現在逼何九運早下決心;三是鹽幫如今雖不再販賣私鹽了,但它隻顧於自己的營生,缺少名門正派的俠義之氣,因此才會放任湖龍幫這等黑惡勢力在身側慢慢發展壯大,現在是逼它選邊站的時候了。

華鳴洲等人與王飛虎、李泰李達兄弟會合後,華鳴洲估計湖龍幫很快就會大鬧盱眙,和鹽幫鬥起來,於是他便把自己的計劃向眾人說了,想聽聽眾人的意見,但眾人都隻是拍手叫好或點頭說妙,並無其他看法。

華鳴洲最後說道:“鹽幫的勢力達浙蘇皖魯豫五省,而且根基深厚、富可敵國,但湖龍幫仍想吞並掉它,可見湖龍幫的野心之大,而鹽幫受侵犯後,竟隻是忍氣吞聲,可見湖龍幫勢力之強。因此,得罪了湖龍幫,今後我們得處處小心了……”

華鳴洲還想說下去,王飛虎接口道:“自從泰山玉皇頂上那夜開始,我們說過的話決不反悔,自是有福共享,有難同當。況且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一有危險就畏首畏尾,因此,隻要是俠義之事,我們就一幫到底,要幹就幹痛快的!”

李泰李達兄弟和小葉子在一旁跟著叫好,陳瑩站起來說道:“我和趙姐姐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但我們也會一幫到底。”眾人聽了,哄然大笑。華鳴洲卻有點鼻頭酸酸的,他和王飛虎等人一見如故,又很快便親如兄弟姐妹,他自己心中更是愛戀著趙青心,但江湖險惡,他真心希望他們每一個人,今後都能平安地渡過每一個險關。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時就是這麽奇妙,有些人一見即相知,有些人交往了幾年乃至幾十年,仍隻是普通朋友,甚至還兩麵三刀。

華鳴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說道:“自從泰山下來以後,我們身後有不同的兩夥人在暗中斷斷續續地跟著,到了汶上通寶賭坊那件事後,就變成隻有一夥人了。後來我們在洛水碼頭甩開了那一夥人,但我們在盱眙現身後,那一夥人隱約又出現了。”小葉子道:“那兩夥人都是專門跟蹤監視的高手,這種人不是普通幫派所能訓練出來的,因此說明他們背後都有一個嚴密且龐大的組織,按說各大名門正派是不會這麽做的,那會是誰呢?會是天樂宮嗎?如果有一夥是天樂宮的人,那另一夥人背後組織又是誰呢?誰會這麽快就有興趣監視我們呢?”華鳴洲道:“算了,還是別猜了,無憑無據妄加猜測反而容易誤導自己,我們就當誰都有可能,包括各大名門正派也是。這事當時我們就討論過了,我現在重新提起,隻不過是想提醒大家多留一個心眼。”

其實,對於那兩夥盯梢的人,華鳴洲等人都猜對了其中一夥是天樂宮的人,但他們想不到的是,另一夥人竟會是林因明派出來的,即使他們想到了或許與武林盟有關,也絕對想不到會是林因明假公濟私的行為。

至於本來有兩夥人,為什麽後來又變成隻有一夥人了呢?原來,在汶上通寶賭坊那件事後,林立至得知自己的父親和天樂宮都在盯梢廣義會的人,於是他就利用自己在天樂宮擔任天鷹護法的身份與地位,命令天樂宮的那夥人停止行動,改由他另行安排,免得兩夥人馬不巧撞在一起。而天樂宮那夥盯梢的人的上峰,本來就不大將廣義會放在眼裏,雖聽說它旗下的人在武林大會上出了不少風頭,但他還是覺得不必拿它與各大武林名門正派相提並論,隻是剛巧在泰山腳下遇見了華鳴洲等人,就順便派人跟了下來,既然是天鷹護法主動接手此事,他當然樂意拱手相讓。

小葉子道:“剛才華大哥這麽一說,我認為我們日後隻能暗中行事了,要是再被跟蹤上了,就主動出擊,先解決掉盯梢我們的那夥人再說。否則,萬一要是派人盯梢我們的神秘組織和湖龍幫聯手起來,可就夠我們受的!”陳瑩笑道:“就你和華大哥感情好,愛替他瞎操心!華大哥剛帶著我們在盱眙露臉,現在又跑到湖龍幫的老巢附近來了,他這‘引蛇出洞’、‘聲東擊西’再並個‘圍魏救趙’三計合一,就他這腦子轉的,湖龍幫幫主冷慶龍就算再老謀深算,也玩不過他的大智慧!”小葉子道:“這麽說,以後要是他暗中把我們賣了,我們還應該挺樂意的,否則就對不起他的這份智慧了。”眾人聽後都笑了,陳瑩呸道:“他敢?”說著側身靠著趙青心。

華鳴洲沉吟了半晌,說道:“今後我們還是要忽明忽暗、忽東忽西行蹤不定為好。既不能完全甩開負責盯梢我們的那夥人,也不能讓他們隨時掌握我們的行蹤,我們要變被動為主動。”王飛虎道:“明白了,華兄是想今後必要時,可以通過他們主動暴露自己的行蹤。”華鳴洲道:“也不知道今後那夥人的上峰會不會把我們的行蹤告訴冷慶龍,但冷慶龍是肯定會派人四處搜尋我們,反正都一個樣!”

華鳴洲又道:“最初我是以查清天樂宮的底細為首要目標的,但泰山武林大會後,我漸漸改變了主意。既然武林盟早已掌握了天樂宮的一些情況,並且在武林大會上公開聲稱要剿滅天樂宮,這件事我可先做個旁觀者,且看雙方下一步的動靜再說。至於林中豹、韋寶兒、王自豐這些人,我們可等日後有機會再會會他們。後來我又想跟大家在江湖上走一遭,多認識些人,多經曆些事,再作打算,但沒想到今天我們在這裏和湖龍幫杠上了。我是不願做個遊俠,痛快地殺幾個人放幾把火了,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管後事如何,我想要杠就杠到底,你們覺得如何?”

小葉子道:“打住!韋寶兒隻要不離開汶上,日後要再會會他很容易,至於林中豹還能不能再碰上,隻能看機緣了。但王自豐背後是什麽組織,這一點你應該早就知道吧,你直到現在還沒告訴我們呢!”華鳴洲笑道:“你不也是現在才問嗎?現在不妨告訴你們,王自豐是天樂宮的人,我本來打算等查清楚些再告訴你們,但後來覺得既然不急著去查天樂宮的底細,就想等日後再說。”

陳瑩歎道:“我倒是想,日後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桃紅姐的風姿!”李達在一旁歎道:“衙門裏的捕頭抓賊抓慣了,看誰都像壞人,都愛這麽捕風捉影、刨根問底,對別人又神神秘秘的,日後我們還是防著他點為好!”眾人聽了,又是一陣哄笑。

陳瑩見華鳴洲雖也笑得很開懷,但臉上還是有一點尷尬之色,就故作嚴肅,學著華鳴洲的口氣指著李達道:“李二哥這麽說,肯定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了的事,或是藏了什麽寶貝,我這可就盯上你了!”除了小葉子不怎麽笑,其他人都笑翻了,趙青心強忍著對陳瑩說道:“看你跟你華大哥學的!”

小葉子又對華鳴洲道:“你說說,林中豹會不會恰巧就是那‘豹使’呢?他們行事詭異神秘,會不會是天樂宮的人?”華鳴洲道:“這也隻是猜測,完全沒半點依據,白費心思也沒用,等下次有機會拿住他再問清楚。不過,你這疑問卻提得好!如果林中豹就是豹使,那麽那夜你追蹤林中豹,替他攔下你的那一蒙麵人應該是他同夥或上司,再加上王自豐,這三人倒是串在同一條線上了。”

小葉子見華鳴洲這麽說,也就不再問了。其實,對於華鳴洲來說,刑部裏另有其他兄弟也受命暗中參與了調查天樂宮及《無名紅掌書》一事,並向他提供了一些線索,但有些事實缺少依據,還不能完全確定事實的真相,也隻是“也許、可能”等,因此他暫時不願多說,加上他的任務本身是秘密的,能不多說自然就不多說。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天色漸暗,華鳴洲便說道:“大家還是先吃晚飯吧,吃完休息一下。盱眙那邊說不定晚上就會有動靜了,我先去聯絡幾位願意幫忙的捕快兄弟,看看有什麽新的消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