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是非曲直直也屈

誰知第二天早上,正當何九運與華鳴洲等人在前廳喝茶閑聊時,就有湖龍幫的三人前來送信。門衛攔住不讓進,來人說是他們冷幫主特別交代,封件一定要親手送到何幫主手上。何九運聽了匯報,便命門衛放那三人進來。

隻見進來的那三人,為首的是位青年男子,身材高大,顴平腮方,相貌冷俊,一直板著臉,麵無表情,長目半閉,不見眼神,隻是閃爍間偶爾有一絲寒光外露,其腰間掛著柄寶劍。那位青年男子左側是一名身材中等的少年,卻長著一副娃娃臉,看起來有點胖乎乎的,肥頭大耳,滿臉堆肉,鼻梁塌而準頭圓隆,五官短促,皮下脂肪過多,一雙小眼睛都快被擠成一條細縫了,其肩上扛著一把九環大砍刀;右側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削瘦,臉形也是削瘦狹長,雙顴凹陷,但鼻子卻是又高又大,中間梁骨結節突起,準頭如鷹鉤,這樣的鼻子長在那樣的臉上,更顯得特別突出,其腰間插著兩支判官筆。

那三人來到前廳中,先向何九運抱拳行禮,其青年男子說道:“在下湖龍幫陳英超,代冷幫主向何幫主問好!”何九運道:“不必多禮,也請轉達我對冷幫主的問候!”

陳英超又介紹道,他左側的那人叫周小濤,右側的那人叫丁世財,皆是湖龍幫的人。然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雙手捧著,稟道:“我們是奉冷幫主之命,前來送信的。這是我們冷幫主親筆書寫的信件,請何幫主過目。”

何九運道:“哦,把信呈上來。”林水福聽了,方要上前,誰知陳英超一運氣,那信件便自他手上緩緩而起,若一片羽毛輕飄飄地飛向何九運。

華鳴洲等人看了,心想:“看來冷慶龍派人來是有意直接在何九運麵前豎威了,單單陳英超顯示出來的這份內力之強大、運用之巧妙,已足以令江湖上一流的武功高手望塵莫及!”

何九運巋然不動,待信件飛到眼前,方伸手抓住來信。何九運讀完,便一手把信件拍在桌麵上,隻見其雙眉直豎,滿臉怒氣,卻不發話。

華鳴洲把信拿過去一看,隻見其字體娟麗秀長,一手好字,倒象是書生的筆墨。再看信的內容:“信麵上,冷慶龍先是一番感慨,懷想自己與何九運倆人陳年舊事種種,說是倆人交情雖淺,但卻點滴在心;又說目前湖龍幫正處於發展壯大的上升時期,而鹽幫卻是在走下坡路,等兩幫的現狀;但信中卻絕口不談兩幫相爭之事,而是說湖龍幫將來會如何了得,念及舊情,所以有意拉鹽幫一把,希望鹽幫放下架子加入湖龍幫,共謀大業,定然益處多多,並許以何九運及鹽幫兄弟共享榮華富貴等;最後,又情深深、意切切說了幾句關懷之語!”大概如此。

華鳴洲看了也不禁嗤笑兩聲,沒想到冷慶龍一介江湖草莽,竟有如此文采,對自己與何九運倆人及湖龍幫與鹽幫之間的事,如此娓娓道來,竟滴水不漏,仿佛是在敘述一個完美動聽的故事!

陳英超見何九運已看過信,就說道:“我們冷幫主有交代,請何幫主見信後,當麵給予明確的答複。”

何九運沒想到冷慶龍的下屬竟也如此放肆、囂張,怒吼道:“給我滾出去,回去告訴你們冷幫主,這事還要問我們鹽幫上上下下各位兄弟答不答應!”陳英超道:“何幫主這樣說,我等無法回去複命,還請何幫主把話直接說明白,否則我們就不敢走了。”

何九運聽了,氣得渾身發抖,手上一用力,便把椅子扶手的把頭抓個粉碎,他怒瞪著陳英超道:“難道你們還想留在這裏不成?”陳英超不答,隻是抬頭冷冷地看著何九運,以其身份地位,竟無視一幫之主的威嚴,簡直無禮至極!頓時,雙方殺氣陡起。

林水福見狀,心想:“總舵周圍有不少高手在暗中拱衛,隻要幫主一聲令下,立刻就會出來收拾陳英超等人。但幫主暫時還不想跟冷慶龍撕破臉,而陳英超等人卻偏偏不知進退,非要幫主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複,這分明是在挑釁,故意惹怒幫主!”於是,他走上前去對陳英超道:“三位遠道而來,不如先坐下喝杯茶再說,鹽幫和貴幫之間的事,各自有各自的理,還有待細細商量。再說,昨晚的事還沒找你們討個說法呢,想必你們冷幫主也不知道這事吧,要不然他應該不會縱容下屬做出這樣的事來!我們鹽幫與你們湖龍幫相處二十多年相安無事,遠親不如近鄰,大家還是和和氣氣為好。再說大家都是討口飯吃的,都不容易呀,又何必相互為難呢……”

林水福常年在碼頭做事,自然習慣了能用嘴巴解決的事,就用嘴巴解決,決不動手。所以,他一上前去,就滿臉堆笑一句接一句說個不停。

不過,林水福的一番說辭雖一時緩和了氣氛,又令陳英超也無從駁起,但說到底,對冷慶龍吞並鹽幫的野心無絲毫影響。因此,陳英超三人今天不達目的,必不會就此罷休,對於他們來說,林水福隻不過是囉嗦了一堆廢話而已,他們沒有心思去理論,更不會無所作為就回去向冷慶龍報告。

果然,丁世財聽不下去了,惡狠狠地冷哼道:“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就算你想加入湖龍幫,我們還不一定會要你這號人呢!”說罷,便上前亮個架式,又道:“…來,且讓我看看你有幾斤幾兩!”林水福見狀,也知道無理可講了,就道:“鹽幫還輪不到你們來撒野,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領教了!”便行個請字式,以掌法相對。

丁世財也不客氣,手中的判官筆一支直點林水福的麵門,另一支斜點林水福的腰間。林水福站在原地未動,隻是側身扭動一下身體,就躲過了丁世財的筆尖。丁世財沒想到鹽幫裏這個其貌不揚的人竟能如此輕易躲過自己的這一擊,於是他就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兩支判官筆如兩條銀蛇般在交相飛舞,那筆尖就象蛇頭,接二連三向林水福的身體飛咬過去。林水福見狀,就使了一套“遊龍八卦掌”與之纏鬥。

遊龍八卦掌源自武當,手法及內功心法以八卦掌為主,步法靈活多變,腳踏陰陽八卦的方位行走,身子順其自然地跟著旋轉,步法及身法吸收了遊龍掌的部分特點,動起來時就象一條遊龍在八卦上來回盤旋,故名“遊龍八卦掌”。此掌法乃武當幾位先輩共同研創,曆經幾代人修改而成,此掌法具有內外同修的特點,不僅可以臨陣應敵,也是一門宜日常練習強身健體的好功夫。林水福會這門武功,想必跟武當派有一定的淵源。

而判官筆的手法主要有穿、點、挑、刺、戳等,用法之靈活,幾乎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而招數則吸收了點穴手法、拳法、掌法等諸多招數,所以這門功夫的淵源流傳已無處可考。由於其小巧輕便,便於攜帶,因此江湖上以判官筆為武器的並不少見。

丁世財的手法招招陰狠毒辣,不知其是從何處習來的,象這樣的招數,在江湖上一般都是不公開流傳的,大多隻是在師徒之間秘密傳授。因為,江湖上一個人學的若是正派的武功,除了事出有因,否則大多是願意公開其師門的,而學的若是陰狠毒辣的武功,自然見不得光,也就大多不願公開師出何門。

幫派有正邪之分,名門正派中固然也難免會有一兩個心術不正之徒,邪惡幫派中偶爾也會出現一兩個出淤泥而不染的正人君子,但到底不足以影響幫派本身的正邪之分。武功除了可以強身健體,就是用來防身、製服對方、殺傷或殺死對方的,名門正派的武功中也含有必殺絕技。隻不過人的目的與手段有正邪之分,習武之人會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想法或意念灌輸到武功招數之中,久而久之,就會導致同樣的武功,經正人君子手上使出來時,就會帶有一股光明磊落的正氣,經邪惡之徒手上使出來時,則難免帶有一股陰狠毒辣的邪氣。因此,武功也有正邪之分。

林水福和丁世財大戰了八十回合,仍不分勝負。此番冷慶龍也是有意給鹽幫一個下馬威,所以派來的這三人中,陳英超和丁世財都是一流以上的武功高手,特別是陳英超,劍法超群絕倫,冷慶龍料想何九運目前還不至於對他們三人痛下殺手,所以才授意他們要故意挑起爭端,不能白來一趟。

丁世財見林水福的掌法攻守兼備、掌力純厚綿長,自己一時難以取勝,於是心中盤算道:“這樣久戰下去不是辦法!”手法突然連變,一時詭異莫測,林水福猝不及防,反應慢了分毫,身上幾處便被他的判官筆尖劃中,鮮血外泌,幸好隻是皮外傷。但丁世財卻也真正占不到多大便宜,因為林水福的掌力實在令人忌憚,他隻能一沾即走,若非如此,就算他能重傷林水福,自己也很難躲過林水福的回擊,結果隻能是兩敗俱傷。

李泰李達兄弟見丁世財用的是兩支判官筆,就很想用自己的雙短劍會會他,但這裏是鹽幫總舵,要顧及何九運的臉麵,他們隻好先忍著。

華鳴洲見林水福和丁世財纏鬥不休,便起身喝道:“二位且慢動手。”但丁世財剛占了點便宜,哪裏肯就此罷手,仍招招相連緊逼,沒有停手的意思,華鳴洲見狀,便抓起一隻茶杯向他擲去。丁世財見茶杯飛旋而來,速度並不算快,不料等到了眼前,卻突然加速,他躲閃不及,就用手中的判官筆點向茶杯,茶杯頓時被點碎,但茶杯的碎片及茶水仍帶著餘勢濺了他一身。

丁世財沒想到濺來的茶水仍帶有不小的勁力,就象一顆顆石子打在他身上,而且有幾塊茶杯的小碎片鑲嵌在他的皮肉上,雖傷得不深,但足以令他的動作大打折扣,他隻好停下手來,叫道:“好哇,閣下竟敢暗器傷人!”華鳴洲笑道:“我打的是不聽話的狗!”丁世財道:“有本事就下來過兩招。”

陳英超本就不將鹽幫的人放在眼裏,來到大廳時雖見華鳴洲等人不像是鹽幫的人,但也未仔細留意,直到見華鳴洲剛才那一擲,沒有強大的內力和奇巧的手法是做不到了,比他剛才淩空送信的那一手還要高明些,他才不由重新打量華鳴洲等人一眼。

陳英超知道丁世財絕不是華鳴洲的對手,於是上前攔下丁世財,問道:“閣下是哪位?為何出手傷人?”華鳴洲大模大樣地道:“我乃廣義會副會長華鳴洲是也,諒你無知小子不認得。我看他實在過於猖狂,隻不過是叫他住手罷了!”

陳英超聽了,一時愕然,他也聽說過泰山武林大會上廣義會出了不少風頭之事,特別是小葉子與昆侖派掌門向永靖比劍法居然勝負難分,但他很快平靜下來,仍板著臉道:“敝人奉勸閣下不要插手湖龍幫和鹽幫之間的事,否則……”華鳴洲聽他這麽說,像是反倒來了興趣,笑著追問道:“否則會怎麽樣?”陳英超還是板著臉,冷冷道:“閣下最好不要招惹湖龍幫,我們冷幫主雖胸懷寬廣,但也不可能容忍無度。”華鳴洲道:“這麽說有機會倒要會會你們冷幫主!”

陳英超不再理華鳴洲,轉向何九運道:“請何幫主明示,讓我們回去稟報冷幫主時好有個交代。”但華鳴洲未等何九運發聲,先說道:“你們冷幫主不就是想讓鹽幫加入湖龍幫嗎?這事本與我無關,他們鹽幫的人願不願意加入你們湖龍幫,那是鹽幫的事。”

陳英超聽了,抱拳道:“那就好,那請閣下不要再插手。”華鳴洲又笑道:“我們本也懶得插手,但鹽幫欠我們廣義會三千兩黃金、八百萬兩白銀,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鹽幫拿不出現成的黃金白銀,何幫主已將所有的資產及地盤作抵押。所以鹽幫的東西你們一點都不能動,至於鹽幫的人以後是不是會加入你們湖龍幫,這我管不著。但他們的資產及地盤若仍不足抵債,日後我仍向他們要,你們湖龍幫可不能把人藏起來。”

華鳴洲這麽說,等於冷慶龍想吞的鹽幫地盤已是廣義會的了,湖頭幫再也不能動,而且鹽幫若是加入湖龍幫,日後若是廣義會找不到鹽幫的人,就會向湖龍幫要人。陳英超聽了,自然不信,但一時不知從何駁起。

何九運及林水福一時也聽懵了,但見華鳴洲的表情帶著戲弄陳英超的壞笑,方明白過來,原來華鳴洲這是在幫鹽幫,有意把禍水往自己身上引。何九運豈能讓華鳴洲來替自己出頭,那他的麵子何在?他正想站起來說話,突然腰間一麻,便坐在椅子上使不出力氣來。何九運驚訝萬分,不知是誰偷襲的,回頭一看,原來小葉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陳瑩再也耐不住自己的嘴巴,拍手笑道:“那我們日後就吃住在鹽幫了,哪一天呆膩了,再到別的地方收債去。”陳英超道:“鹽幫什麽時候欠你們那麽多錢了,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數目,從來沒聽說過。”陳瑩道:“你沒聽說過的事多著呢!你們和鹽幫的事我們不管,我們和鹽幫的事你們最好也別插手,你們若是想要鹽幫的人,那就先替他們把債還清,免得日後我們追到湖龍幫向他們要債,這可會毀了你們冷幫主的麵子!”

陳瑩的話陳英超自然不信,他轉念一想,頓時明白了華鳴洲等人是在替鹽幫出頭,他心中暗付道:“作口頭之爭,自己贏不了,況且多言無益。”於是他的臉板得更緊了,但口中仍平靜道:“鹽幫加入我們湖龍幫後,鹽幫有沒有欠你們的錢,欠了多少,要不要還,我們冷幫主自會處理。”陳瑩譏笑道:“你還沒聽明白嗎?鹽幫的資產及地盤現在就已經是我們廣義會的了,還用得著等鹽幫加入湖龍幫後,再由冷幫主來還債嗎?你們不嫌麻煩我們可嫌麻煩呢!”

這時,周小濤走上前來,色眯眯地向陳瑩道:“嗬嗬,日後不僅鹽幫要加入我們湖龍幫的,恐怕連小姑娘你也是要加入我們湖龍幫的,正好我身邊還缺個鋪床疊被好丫頭!”原來,這周小濤自從進來後,看見陳瑩清純水靈的模樣,早就饞得直咽口水,一雙小眼珠子在被皮下脂肪擠成細縫的眼眶裏一直在偷偷地打量著陳瑩,此時見陳瑩若鶯啼燕囀,他便忍不住上前來搭訕。

陳瑩的劍法在趙青心和小葉子的指點下,再加上她天生聰慧,基礎紮實,短短數日便突飛猛進,剛才見林水福和丁世財過招時,她就已躍躍欲試,此時周小濤出來招惹她,她就道:“看見你這頭大狗熊就覺得惡心,還想本姑娘加入湖龍幫,先問問我手中的劍再說!”說著便飛身而出,行了個請字訣,一劍刺出。

周小濤一邊應戰,一邊道:“好,我這就把你扛回湖龍幫去!”說著,側身避過陳瑩刺來的劍,雙手握刀,斜劈而下。他雖垂涎陳瑩的美色,但手中的九環大砍刀卻半點不含糊,下手的狠勁絲毫未減,這一刀迅猛無比,勢必要把陳瑩斜劈成兩段。

陳瑩也不硬接周小濤這一刀,跨步移身躲過,同時回劍刺向他兩隻手腕的下方。周小濤這一劈餘勢未盡,等於將自己的手腕向陳瑩的劍尖迎去,好在他人雖長得胖,反應卻也迅速,他並未用力硬生生地收住刀勢,而是雙臂向後拖拽,使刀身砍向陳瑩的劍尖,同時抬腳踢向陳瑩小腹。

陳瑩這一招雖被周小濤化解,但她的劍法輕靈無比,也不與周小濤的刀硬碰硬,立即劍鋒一轉,砍向周小濤踢來的那一腳。周小濤沒想到陳瑩的劍法如此輕靈刁鑽,急忙收腳,後退三步,止住劣勢。

周小濤高舉著刀,凝神而立,深吸一口氣,突然大喝一聲,又撲上前去。隻見他刀刀快如旋風,刀刀連綿不斷,刀刀要命,其刀背上掛著九個圓環,刀風呼呼直響!原來,他使出了“大旋風刀法”,此刀法一招接著一招,順勢而為,由手腕控製刀刃走向,手臂、身體及腳步則自然地跟著翻轉、變換等,看起來象是刀帶著人在轉,而不是人在使刀。

陳瑩見周小濤這種刀法,簡直就是一種拚命刀法,隻攻不守,幾乎每刀過後,都會留下明顯的空檔。不過,雖是如此,卻也令人沒辦法抓住攻擊的機會,因為刀刀前後相連,快如旋風,就算你能擊中前一刀留下的破綻,後一刀立即會補上來,把你傷著。由此看來,這是一種兩敗俱傷的拚命刀法。

大旋風刀法確實是一種拚命刀法,看似威猛無比,勢頭唬人,實則簡單拙劣,因此算不上是一門上乘的武功,江湖上也很少有人願意去練習這一刀法。不過,這一刀法雖然破綻多,但卻有同歸於盡、置死地而後生的氣概,因此那些喜歡以命相搏的亡命之徒,倒是比較推崇這種刀法。

陳瑩被周小濤逼得躲閃連連,不敢直接招架他的刀鋒,也無法攻擊對方的破綻,隻好邊躲閃邊思考應對之策。

陳瑩接連躲了二十多招,本來希望周小濤會因這種拚命的刀法耗力過快而慢下來,但此時他仍是刀刀快如旋風,一時半會兒沒有慢下來的意思。陳瑩急中生智,手中的劍既不是直接去招架周小濤的刀鋒,也不是去攻中他的破綻,而是順著他的刀勢,使了“粘、纏、拖、帶”等字訣,抓住先機,當周小濤的刀一揮出,她的劍便立即貼了上去,象是附在他的刀身上,帶歪了刀刃的走向。

周小濤的刀被陳瑩的劍附上,頓時就像背上了包袱,旋轉不再順暢了,而且刀身也象是被加重了。周小濤幾次變刀,想甩開陳瑩的劍,但他使的是蠻勁,而陳瑩使的是巧勁,他變陳瑩也跟著變,他的刀剛甩開陳瑩的劍,但很快又被附上。

五十多招過後,周小濤感覺自己手中的刀越來越沉重了,要是在平時,他可接連揮刀一百多招不成問題,但現在他就像是在劈柴,刀刀劈歪了,反而比劈個正著更傷力氣!而且,陳瑩摸清了他的刀法後,灌注在劍身上的內力逐漸加強,因此,陳瑩的劍就像附在他的刀上的吸鐵石,成了甩不掉的負擔。

周小濤腳下連連變步,想甩開陳瑩的劍再變刀,但這次反而被陳瑩抓住了機會,陳瑩緊跟上去,向他變刀之際產生的空檔連刺兩劍,第一劍挑中了他的左肩,第二劍刺向他的小腹。

突然一道劍光一閃而至,陳瑩手中有劍便被撩開了,她急忙後退守住要害。原來,這一道劍光來自陳英超之手,周小濤變刀之際空檔大露,他見狀便知情況不妙,急忙拔劍上前救護。

陳英超拔劍、出劍,快如閃電,一氣嗬成,速度之快可見一斑!幸好他出劍隻是為了救下周小濤,並無傷害陳瑩之意,否則陳瑩恐怕很難全身而退,也許大廳中就隻有小葉子出劍的速度能比他快一絲一毫。

趙青心和小葉子飛身上前護著陳瑩,陳英超救下周小濤後也未有再出劍的意思。華鳴洲便上前攔在中間道:“閣下好快的劍法!”陳英超道:“不敢,承蒙誇獎!”他話雖如此,但仍板著臉,既無謙遜之色,也無傲氣,好像是在承認自己的劍法確實很快,而且理所當然。

華鳴洲又道:“閣下有這等好身手,在湖龍幫供人驅使,可惜了!”陳英超仍板著臉,對華鳴洲的話充耳不聞,轉向何九運抱拳道:“剛才多有冒犯,請何幫主慎重考慮我們冷幫主的建議,我等告辭了!”說罷,便領著周小濤和丁世財,大步出門而去。

其實,陳英超也知道鹽幫總舵周圍有大批高手在拱衛,今天他們三人是來挑事的,料定隻要把握好分寸,何九運還不至於對他們痛下殺手,但現在卻被廣義會橫插一杠,他們隻好先回去複命再說。

小葉子在後麵叫道:“山不轉水轉,但願日後有機會領教閣下的劍法!”陳英超聽了,在門口回身抱拳道:“想必閣下就是廣義會小葉子了,日後定當請教!”周小濤回頭惡狠狠地哼道:“早晚讓你們好看,走著瞧!”說罷,跟著陳英超、丁世財揚長而去。

湖龍幫不斷在侵蝕鹽幫的地盤,雖然鹽幫的勢力比不上各大名門正派,但它畢竟是一個成立百餘年的幫派,根基深厚,不僅在江淮一帶大大小小設有十多個直屬分所等,而且在浙皖豫魯設有分舵,分舵下又有分壇,勢力一點都不比湖龍幫差,但鹽幫卻一再忍氣吞聲,還在幻想有朝一日能與湖龍幫劃清界線,互不侵犯。其實,冷慶龍自己也清楚,以湖龍幫目前的勢力,並無法一口把鹽幫吞掉,所以他極力約束自己的部下,采取慢慢蠶食的方式,讓鹽幫慢慢習慣被欺壓、被侵蝕,直至最終屈服,接受被吞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