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纖纖玉手細蔥指

第二天早上,華鳴洲等人又對林中豹的那三名下屬重新審訊了一遍,確定再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來,於是就把那三人狠狠教訓一番,然後便放了。

陳瑩過來問什麽時候動身,華鳴洲說道:“等中午我和飛虎兄弟、小葉子兄弟去通寶賭坊大吃一頓後再說。我昨晚已先跟桃紅姐約好了,今天中午還要去的。”陳瑩聽了,笑道:“你別老是拉上他們倆,我看是你舍不得桃紅姐了吧?我們可要先走了,要不你自己一個人留下,可好?”

華鳴洲道:“你胡思亂想些什麽,其實我也不想留下,隻不過還有其他事仍未明了,要是就這麽走了,心中的疑問就會老掛念著!”陳瑩問道:“還能有什麽事?”華鳴洲道:“我看那桃紅姐可不簡單啊,我要再去會會她!”陳瑩道:“被你這麽一說,我和趙姐姐倒也想去看看那狐狸精的真麵目,看她到底有什麽好!”

華鳴洲苦笑一下,說道:“你們可不知道,在我與她對賭時最後一局時,她與我中間隔著五尺寬的桌麵,卻能用手指上彈出的暗勁打翻我盅罩裏的一顆骰子,這種手法比用內力震翻骰子高明得多了,也隱蔽得很,我看其手法應該是從‘琵琶指’這門武功來的。你們說,以她這門武功,她本人及整個賭坊,會輕易屈服於林中豹的**威嗎,至少也應該先作一番搏鬥吧?我們去幫她打跑林中豹,隻不過是剛巧自己送上門,被她順勢利用了而已。”

華鳴洲又道:“賭坊裏的一名弱女子卻會有這門武功,定是大有來頭,其出身來曆、師承何處等,應有一番精彩故事!我這是想去摸清她的老底。”

原來,“琵琶指”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項奇門絕技了,要練成這門武功,其難度絲毫不亞於“一陽指”、“二指禪”之類的絕學,加之流傳甚密,所以極少有人能見識過。

剛開始練習琵琶指時,把穀粒或麥粒裝在袋子裏,然後用雙手的食指、中指及無名指在上麵輕輕彈奏,每天至少彈兩千下,等練習一段時間後,再逐漸增加手指彈奏的力道;練習一年後,再把袋子裏的東西換成黃豆,每天至少彈五千下;再練習一年,又把黃豆換成胡桃核,然後繼續練習,每天至少彈八千下,這一過程手指甲會慢慢變烏黑發亮且堅硬無比,直至可彈破木板,此時方算練到了第一層;接著,開始配合內力練習,站在五尺外對著牆壁淩空彈指,也是每天至少彈八千下,直至指上發出的勁力可以在土牆上打出小洞來,方算第二層初步功成;最後,在桌上點支蠟燭,中間放著一張紙當屏障,然後站在五尺外對著蠟燭淩空彈指,反複練習,直至能隔著紙張把蠟燭打滅,而紙張不破,方算練到了第三層!

因此,練習這門武功的艱難與痛苦可想而知,而且極其簡單枯燥,不是常人的毅力所能堅持並練就的。

琵琶指練至上乘後,其威力並不亞於其他指頭上的武功,且琵琶指隱蔽性更強,指勁更淩厲。其在彈指一揮間,重則可把人的內髒彈出幾個窟窿,而表皮無損,輕則可淩空點穴,製人於無形,往往令人不知不覺就著了道。因此,琵琶指也被江湖中人看作是一門極其陰狠毒辣的武功。

雖說功法陰毒,但若論琵琶指這門武功的淵源,其實也算是出自名門正派的少林佛門。原來,北魏時期的統治者崇信佛教,在河西走廊西端的敦煌地區大興土木,在岩壁上鑿出了大量的洞窟,洞窟裏除了有佛像和壁畫等,而且還藏有無數的佛家典籍。當年有位少林僧侶聽聞後,仰慕不已,便不辭勞遠徒步千裏至莫高窟觀閱,誰知在那裏一呆便是十年。

那位僧侶在莫高窟不僅每日研習佛經,而且平時也不忘修煉武學。他在觀賞窟內的飛天樂舞壁畫時,時常被眾多琵琶舞的壁畫深深吸引,以致有一日在練武時,腦門上突然靈光閃動,一幕幕都是壁畫上樂伎跳彈琵琶舞的形象,便因此有所感悟。於是他索性把琵琶舞與武功結合起來,由此發明了一門新武功,招數似琵琶舞,詭異優美,懾人心神。不過,這門武功的招數倒在其次,其重點在於手指上發出的勁力,彈指之間,便可暗中傷人,令人防不勝防,故他把這門武功命名為“琵琶指”。

十年後,那位僧侶回到了少林寺,他自知“琵琶指”會被人看作是一門陰柔狠毒的武功,所以並未把它傳播開來,僅收錄在少林七十二絕技秘籍中,並將它束之高閣,就連本寺僧侶也不準窺看、練習等。

不過,當年那位僧侶在歸遊途中,曾邂逅一位江湖弱女子,念其生存不易,便把琵琶指教給她當作防身絕技用,並留下戒律:“非心無邪念的女子不傳。”此後這門武功就暗中流傳了下來,如今江湖上習得琵琶指的女子,皆屬其一脈。因此,這門武功的傳承極為隱秘。

據聞曾有位長得貌美如花的大家閨秀,亦是琵琶指的秘密傳人,一名采花大盜不知厲害,窺得其美貌後,便動了劫去**樂的念頭。於是那名采花大盜等到夜深人靜時,飛簷走壁闖入那位小姐的閨房,結果還未動手,便當場暴斃。

後來官府判案,雖定了那位大家閨秀無罪,但仵作再三查驗,卻一直查找不出那名采花大盜的死因,隻好籠統地定為猝死。再後來經高人指點,仵作打開那名采花大盜屍體的頭蓋骨,才發現其腦漿已亂成糊狀了。

原來,那位大家閨秀隻是練過琵琶指,卻不會其他武功,而且也未有過臨敵經驗,深夜就寢之時,突然有采花大盜闖入閨房欲行不軌,難免驚慌失措,因此,出於自衛的本能,她便伸出手指對著那名采花大盜淩空一彈,在此情急之下,難免失了準頭,也不知輕重,隻見那名采花大盜立即應聲而倒。

琵琶指這門武功的練習方法簡單,但練到大功告成卻很難,且練習者皆為女子。因此,華鳴洲以前並未聽聞過更未見過有誰練成了這門武功,而如今遇到賭坊裏的一名柔弱妖嬈的女子竟會這門武功,這叫他怎麽能按捺得住好奇心,放棄去摸清桃紅姐底細的機會呢?

桃紅姐能手藏衣袖打翻盅罩裏骰子,翻出自己想要的點數,單從這份巧勁來說,已臻上乘,隻是不知威力如何。因此,眾人聽華鳴洲這麽一說,都驚訝萬分,王飛虎更是直拍後腦勺道:“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隻是把這門武功用於賭場作弊,可惜了!”華鳴洲道:“若不是她用這門武功作弊,我倒沒能看出原來她也是江湖中人。還有,那名叫韋寶兒的侏儒,也像是個不錯的練家子。”

……

華鳴洲和王飛虎、小葉子等到了巳時末,再去到通寶賭坊,桃紅姐和宋錢已安排好了一桌酒席,在貴賓房裏候著了。眾人圍桌而坐,桃紅姐坐在了華鳴洲的左側,方便親自為他把盞,宋錢則在他右側陪坐。

酒過三巡,席間正值桃紅姐招呼王飛虎和小葉子多喝點、又在誇獎小葉子劍法了得時,暫且撇下了華鳴洲,華鳴洲就趁此拉著宋錢問道:“宋管事,聽外麵的人說你是這間賭坊的老板,但昨晚我聽桃紅姐說,你隻是這間賭坊老板的家仆?”宋錢連忙道:“是是是,桃紅姐才是這間賭坊的小主人。”

華鳴洲道:“那你的老主人是哪位?我昨晚幫了你們一個大忙,可到現在還不知道這間賭坊到底是誰的,這有點說不過去了吧?”宋錢聽華鳴洲這麽一問,並未馬上回答,而是偷偷看了桃紅姐一眼。

桃紅姐立即插話道:“華大爺,這事您幹嘛問他呢,怎麽不直接來問我得了?”華鳴洲突然臉色一沉,怒道:“哼,我看昨晚你一番托詞,也沒有要說的意思,今天我隻好問宋管事了!”桃紅姐見華鳴洲突然變得喜怒無常,心中微微一驚,賠笑道:“問我還不是一樣?”華鳴洲冷冷道:“我就隻問宋管事。”

宋錢道:“這…這……我家老主人已退隱江湖多年,在下實在不方便說,還請華大爺海涵!”桃紅姐跟著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華大爺又何苦為難人呢?”說著又轉頭向王飛虎和小葉子道:“兩位兄弟你們說是不是?”但王飛虎和小葉子並不言語,似乎隻看華鳴洲的臉色行事,桃紅姐見狀,就給華鳴洲倒了一杯酒,雙手舉著遞到他麵前。

華鳴洲接過酒一飲而盡,又問宋錢關於賭坊的收入等情況,宋錢半虛半實地回答著。

桃紅姐便起身離席,從裏間捧出一個圓盤來,上麵蓋著紅布,捧到華鳴洲麵前,才掀去紅布,原來是幾根金燦燦的金條,上麵還有堆著一些珠寶。桃紅姐道:“昨晚多虧了華大爺和兩位兄弟出手相助,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華大爺和兩位兄弟笑納!”

華鳴洲未置可否,把盤子輕輕推給王飛虎,王飛虎就暫且先收著。

桃紅姐隻好又問道:“華大爺嫌少了不成?”華鳴洲冷笑道:“就這一點東西,當打發叫花子嗎?要麽賭坊的收入一半歸我,要麽貴賓房的收入歸我,你們二選一吧!”

桃紅姐聽華鳴洲說這話時,語氣雖平淡,但卻態度卻十分堅定而不容反駁,她不由愣了一下,但馬上又滿臉堆歡,笑道:“華大爺這才吃幾杯酒,怎麽這麽快就醉了呢!”華鳴洲冷哼道:“本大爺是認真的,林中豹要七分紅利,我替你們把他給打跑了,現在我要五五分成不算過分吧?你們要是不給,那我們走了以後,說不定林中豹還會再回來的,或者說不定又是誰會來把賭坊全占了也說不定。”

桃紅姐還未說話,宋錢插話道:“你以為我們真的怕了林中豹不成?就算……”桃紅姐急忙對宋錢使眼色,製止他繼續說下去,轉而又滿臉委屈地向華鳴洲訴道:“華大爺這又是在為難奴家了,再說賭坊的事又不是我和宋管事能做得了主的,還請華大爺寬限些時日,我們再作答複如何?”宋錢也跟著幫腔求情。

華鳴洲似早已聽得不耐煩了,對桃紅姐道:“你義父既然已退隱江湖多年了,又怎麽會在乎這間小賭坊呢?幹脆這樣,不如你跟他老人家說一聲,讓他把賭坊交給我經營,我肯定比你們管得好,保證你們後半輩子安享榮華富貴,如何?”

宋錢在旁邊再也忍不住了,拍了一下桌子,憤憤不平道:“你…你這又得寸進尺了,這怎麽可能!”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華鳴洲的一個小指頭,所以說這話時未免有點底氣不足。

華鳴洲不理宋錢,對他說的話置若罔聞,仍繼續對桃紅姐道:“昨晚可是你自己說了,要是幫你趕跑了林中豹,你就什麽都依了我。要不然這樣也行,這間賭坊我不要了,隻要你跟我走就可以了。”桃紅姐媚笑道:“奴家倒想跟了華大爺,從此有人疼有人愛,也不用怕受別人欺負,這多好啊!隻是奴家既好吃懶做,又不會洗衣做飯、鋪床疊被,您要奴家作啥?”說著,又倒了杯酒,雙手端著遞到華鳴洲麵前。

華鳴洲並未用右手接杯,而是舉起左手,把桃紅姐的右手連同酒杯一起握住。桃紅姐咯咯笑道:“華大爺幹嘛握住奴家的手不放?您要是這麽喜歡握奴家的手,倒是先把這杯酒喝了再說,奴家就什麽都依你!”

華鳴洲笑而不答,握著桃紅姐的纖纖細手,突然一發力,似乎要把桃紅姐的手連同酒杯一起握碎。桃紅姐頓時驚得花容失色,連忙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在華鳴洲的手掌裏用力一彈。華鳴洲掌心一痛,隻好鬆開,但卻順勢一滑,抓住了桃紅姐的手腕。

桃紅姐剛才那麽一彈,要是彈在普通人的手掌上,頓時便可彈穿出三個血洞來,但她的手連同酒杯一起被華鳴洲用力握住,活動不開,不大使得上勁,而且華鳴洲已先運氣護住自己的手掌,所以,她隻彈痛了華鳴洲的手掌,並沒有給他的手掌造成傷害。

華鳴洲冷笑道:“好一手‘琵琶指’,我若不是事先有防備,這隻手掌怕是要廢了!”桃紅姐顧不上說話,她的右手腕被華鳴洲抓得發麻,並迅速上傳至手臂,她知道華鳴洲正在用內力發功,急忙運氣至手臂及手腕進行抵抗,奮力一掙,手腕翻轉,又用手指彈擊華鳴洲的手臂。

華鳴洲不敢冒險讓自己的手臂直接被桃紅姐彈中,隻好縮手,桃紅姐掙脫了華鳴洲的手掌,不再有顧忌,緊接著就用左手指彈向華鳴洲的胸口。華鳴洲連忙側身,一閃躲過,坐在他右側的宋錢卻遭了殃,一時反應過來,躲閃不及,冷不丁地就被桃紅姐指上的勁力彈中了左胸。宋錢一下子痛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椅子都帶倒了,哪知又被身側的王飛虎趁機點住了穴道。

華鳴洲側身閃過桃紅姐的那一指時,左手立即點向她的右腰,桃紅姐見狀,以攻為守,就用剛掙脫的右手,手指彈向他的左肩。華鳴洲左肩及整條手臂迅速收縮,同時回抓桃紅姐的手臂,誰知桃紅姐竟不顧自己右手臂再次被抓住的危險,轉過身來正對著華鳴洲,改為左手出擊,手指再次彈向他左腰,她想抓住先機,免得總是疲於應對。

桃紅姐本來就坐在華鳴洲左側,倆人距離較近,所以反應速度與手上技法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她手臂的力量雖不及華鳴洲,但她仗著琵琶指的威力,令華鳴洲不得不防。但如果倆人拉開了距離,那她指上的勁力就完全要靠內力發出,她內力不高,隔空造成的傷害終究不如直接彈在對方身上所造成的傷害大,而且,如果華鳴洲內力深厚或練過護體神功,那麽所造成的傷害可能就很小,甚至如隔靴搔癢,況且房間內還有王飛虎和小葉子倆,小葉子就坐在她左側。所以,她知道這次是逃不掉的了,隻能放手一搏,如果能先製服華鳴洲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而華鳴洲尚不清楚桃紅姐是正是邪,況且是女流之輩,所以並不想傷了她,而是想生擒後再說,因此他就用小擒拿手的手法,步步緊逼。他見桃紅姐的改用左手出擊,仍彈向他的左腰,由於倆人都坐在椅子上,又是毗鄰而坐,他想要躲過桃紅姐這一指,光靠挪動屁股躲閃已來不及了,況且他也不願失去一次抓住桃紅姐的機會。於是,他用去抓桃紅姐右手臂的左手,臨時改向去抓她的左手腕,同時弓背縮腰,運氣護住左腰部。

華鳴洲的左腰被桃紅姐指上的勁力近距離彈中,頓時感到又痛又麻,但他也抓住了桃紅姐的左手腕,幸好桃紅姐的琵琶指雖已練至上乘,但內力卻不是很強,否則剛才這一下就算沒被彈中穴道,他的左腰也非受重傷不可。

桃紅姐正想再次掙脫,但這回華鳴洲抓得很牢,她翻轉一下手腕,沒能掙開。而華鳴洲卻抓住桃紅姐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的身體帶離座椅,旋轉半圈,落入他懷中,他便從背後抱住了桃紅姐,同時右手也抓住了她的右手腕。華鳴洲這回不敢大意,在抓住桃紅姐的兩隻手腕後,按住了她的手脈及腕間的穴道,以防被她再次掙脫。

桃紅姐兩隻手腕被抓得很緊,又痛又麻,動彈不得,她就不再掙紮了,幹脆靠在華鳴洲懷裏,媚笑道:“原來華大爺不隻是喜歡握奴家的手,還想抱奴家,早知道奴家就讓你抱個夠!”

華鳴洲還沒回答,本想嘻嘻笑兩聲,隻是剛一動,左腰立即跟著一陣劇痛,於是他雙手拇指按在桃紅姐手腕的“內關穴”上,把內力逼入。

桃紅姐現在已知道華鳴洲第一次抓住她的手腕時,並沒有用上全力,所以她才有機會運氣抵擋並掙脫,但現在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機會了,於是幹脆不再運功抵擋,不一會兒,她就被華鳴洲的內力逼得全身麻木,軟在他懷裏,咯咯地笑個不停。

華鳴洲見桃紅姐已被自己製服,就點了她的幾處穴道,讓她動彈不得,然後把她放在椅子上。他站起來運氣一番,又揉了一陣自己的左腰,剛才被桃紅姐那麽一彈,痛得像是連腸子都被彈斷了似的,現在方好受些。

華鳴洲見小葉子臉上掛著點壞笑,就道:“剛才也不出手幫忙,害得我沾了一身脂粉味。”小葉子道:“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日後要是傳了去,那可不好聽得很!”

桃紅姐看著華鳴洲,仿佛在凝望著深不可測的大海,她心中暗付道:“原來這位華大爺昨晚在與我賭最後一局時,已發現我用琵琶指這門武功作弊了,但他卻一直不動聲色。都怪自己還心存僥幸,想利用他來解賭坊之厄,要是早知道他也會來這一手,當初不如我們自己想辦法對付林中豹得了,真是迎惡煞趕凶神,到底都是遭殃!把惡煞迎進門,凶神倒是趕走了,現在卻輪到惡煞施虐了!”

桃紅姐幽怨道:“華大爺這是怎麽啦,一下子就變得這麽凶狠,可嚇壞了奴家!”接著又委屈地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要不是我們自己不方便出手對付林中豹,我們也不敢請華大爺來幫這個忙。”

華鳴洲隻道:“你當本大爺是好哄的?”便不再理會桃紅姐,點了她和宋錢的“啞穴”,然後招呼王飛虎和小葉子坐下來繼續吃喝。

等桌麵上的酒菜吃得差不多了,華鳴洲才站起來解了宋錢的啞穴,一把抓住他的胸襟,惡狠狠地道:“說,這間賭坊的老板是誰?”宋錢道:“我家主人已退隱江湖多年,小的不能說。”

華鳴洲也不再逼問,又點了宋錢的啞穴,然後使出幾手刑訊的小手段,加上一頓拳打腳踢、拉筋錯骨等,隻那麽三五下,宋錢臉上就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想哀嚎卻又叫不出來,漸漸地汗如雨下,身體也開始抽搐起來。華鳴洲沒想到宋錢原來如此經受不住,見他臉上滿是求饒之色方作罷。

華鳴洲道:“現在可以說了吧?”宋錢哀求道:“小的確實不知道這間賭坊的老板是誰,小的也並非這間賭坊老板的家仆,其實小的以前也是經營賭坊的,隻因遭到擠兌經營不下去,隻好關了門,剛好又遇通寶賭坊新開業,於是就來這裏謀了個管事。”

華鳴洲又問道:“那你們每月賺取的銀子有多少,都去了哪裏了?”宋錢道:“這…這……樓下大廳每月賺取的銀子在五千兩上下,貴賓房則不一定。每月初都會有人來拉走銀子,具體是怎麽一回事,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在這裏隻不過是個擺設。”

華鳴洲聽後,回頭看了桃紅姐一眼,又問宋錢道:“那你說是誰叫你過來的?桃紅姐歸你管嗎?是你還是她先來到通寶賭坊的?賭坊裏的其他人都是些什麽樣的人?”等一連串問題,宋錢一一答道:“桃紅姐是這間賭坊老板的義女,自然一開始就是這裏的人了,是她同意我來這裏當管事的,還有,那韋寶兒您也是知道的,他一直在樓下大廳的那張大賭桌坐莊,他也是一開始就是賭坊裏的人,至於他們倆先前的事,小的就不知道了。其餘的有一個在前台迎客、八個在看場子,他們都是些本地人,除了大前天晚上被林中豹打傷現在還在家裏躺著的那兩人外,這些人您也都見過了。”

華鳴洲聽後,作出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欲再行刑。宋錢哭叫道:“小的句句是實話,絕不敢有半句謊言,小的……”

華鳴洲便點了宋錢的啞穴,轉身解了桃紅姐的啞穴,問道:“現在輪到你交代了,若有半句不實,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桃紅姐笑道:“華大爺這麽不懂得憐香惜玉,奴家那是什麽都不知道,也沒什麽可交代的。您若想折磨奴家為樂,那就放馬過來吧,奴家倒想嚐嚐您的手段!”說完,輕輕閉上了雙眼。

華鳴洲心中猶豫了,對桃紅姐的身體用刑,不好直接動手,這裏又沒什麽刑具可用,於是,他就拆了兩條椅腿做夾棍,不過他並沒有點住桃紅姐的啞穴,讓她隨時可以開口求饒。夾了幾次,桃紅姐的兩隻手臂已是瘀痕累累,但她始終沒有露出痛苦的神情,而是麵帶輕蔑的微笑。

華鳴洲見桃紅姐仍笑得出來,惱火道:“我就讓你笑個夠!”於是就點了她的“笑腰穴”。笑腰穴被點的人,即使心裏或身上是痛苦的,但仍會忍不住笑個不停,桃紅姐也想笑,但她卻偏偏強忍住不笑。

笑腰穴被點後,若一開始就忍不住開口笑了出來,就沒有什麽痛苦可言,忍住不笑才是真正痛苦的。但是,一直笑下去身體也會受不了的,若一直笑個不停,久了就會漸漸覺得,原來笑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而且笑久了會大傷元氣,直到虛脫昏厥過去,甚至直接笑到死的也有。當然,如果隻在一個時辰之內不停地笑,還是不會傷身的,隻是笑出來容易,但強忍住笑,卻是沒幾人能做得到的。

隻見桃花姐胸口起伏,但雙唇緊咬,硬是不讓自己笑出來,卻又不開口求饒。過了一會兒,她臉也憋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了幾圈,終於簌簌而下,一張粉臉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華鳴洲見狀,沒想到桃紅姐會如此倔強,隻好作罷,解了她的笑腰穴。

桃紅姐深吸了幾口氣,淡然道:“華大爺就這點手段嗎?”華鳴洲冷笑道:“我還有更厲害的手段在後頭呢。”桃紅姐歎道:“沒想到華大爺還真是狠心!”口氣中帶了點嘲諷的意味,不料她這一句話,像是徹底的把華鳴洲給惹惱了,他一把抓過她的手按在桌上,另一手高高舉起一隻小凳子,惱羞成怒道:“不說是不是?不說我這就砸爛你的手指。”

桃紅姐這回嚇得花容失色了,但仍不開口求饒,她淒惶地看了華鳴洲一眼,然後又輕輕閉上雙眼。華鳴洲見狀,不由心中一軟,其實他並不是真的能下得了手,桃紅姐雖非正派之人,但也不能確定她就是大奸大惡之人,她的武功和賭技可全都是手指上的功夫,要是手指被砸爛就等於全廢了,那也太可惜了,而且這一懲罰對於她來說也太重了。

不過,華鳴洲並未放下凳子,口中仍惡狠狠地道:“還不想說是不是,那就別怪大爺狠心了,我隻數三個數!”說著一邊裝腔作勢,作欲砸之狀。桃紅姐聽了,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他,幽怨道:“奴家也是有苦難言,奴家雖然利用了你們,但謝禮也給了,華大爺又何必如此苦苦逼人?唉,難道天下之大,竟沒有小女子的容身之處?”說罷,又是滿眼淚水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