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貪官民不聊生

二人又將地上的血跡清掃幹淨,忙完之後,關了山門,一起回到肅羽的房中。

此時,已經將將四更時分了。

那人從懷裏取出一包碎肉,放在案頭,招呼肅羽一起吃。

自己斜依在炕頭取下腰間的葫蘆,拔出塞子,對著嘴喝起來。

二人吃喝了一會兒,隨意聊起天來。

原來,那人姓李,名鶴,練得一身穿房過瓦的輕身功夫,又最愛喝酒,江湖綽號:太白鶴。

他到大都打探一件事,被禦龍衛盯上,他四處躲避,也甩不掉他們,欲躲進山中,又被他們尾隨而至,不得以才動起手來。

太白鶴說到這裏,衝著肅羽笑道:“這一次,若非你,我命難保,你這小子,小小年紀,竟救了我兩回,可是我的大恩人呢!”

肅羽聽罷,隻是撓撓頭,憨憨笑道:“那隻是巧了,不算什麽的!”

太白鶴也笑道:“江湖中人恩怨分明,算,自然要算!”

說罷,轉而問道:“肅羽,那後來幫我們的紫衣女子她是何人?我緊追那逃跑的禦龍衛,到了河邊,正好看見她們母女合力將那名銅衛殺了,好生了得!你可認識她們嗎?”

肅羽道:“那女子是我的姨媽,就在這裏後山居住,那個女孩兒是她的女兒名叫羽羅!”

太白鶴微微點頭,也不再多問。

太白鶴料定伯顏損失兩名禦龍衛,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定會攪得各處不得安寧。

為了暫避鋒芒,太白鶴也不外出,隻每日與肅羽呆在寺裏,相處的久了,肅羽便纏著他教自己功夫。

太白鶴有些奇怪道:“肅羽,因你天資純良,也是報答你救我之恩,我教你些功夫不算什麽,隻是,你那姨媽武功好生了得,可以瞬間殺死一名禦龍衛的侍衛,與那銅衛廝殺時,也一直占據上風,她照顧你多年,對你感情可想而知,卻為何不將自己的武功交給你,隻是指導你練習基本功呢!”

肅羽也說不清緣由,隻說姨媽曾說過,她們的武功隻能是島內相傳,不得外傳。

太白鶴聽了,隻當是本幫派既定之規,這才答應肅羽,教他功夫,但不能有師徒名分。

肅羽隻覺得他們個個古怪,雖然不解,也就不去細問。

自此後,每日裏,肅羽都在太白鶴的悉心指導下練習武功。

肅羽自幼錘煉基本功,功底紮實,又癡迷肯學,自然進步極快。

轉眼已是半年過去,外麵的風聲也漸漸過去,太白鶴又開始盤算起自己的事情來。

天色微明,山中的霧色還沒有退,在倚雲寺水重樹影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已經開始了一天的操練。

隻聽得“吱拗”一聲,旁邊的禪房開了,一個細瘦的身影,披衣出來。

少年趕緊停住,過來招呼道:“師父,你醒了?”

那人點點頭道:“肅羽,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以後可不要叫我師父了!”

肅羽不由得撓撓頭,傻笑兩聲道:“我知道了,師父!”

太白鶴聽得無奈,隻得苦笑道:“孩子,我不讓你叫我師父,是為你好,唉!如果你實在不容易改口,隻可以在背後叫叫,也就罷了,有人時,萬不可這樣稱呼的!”

看到肅羽連連點頭答應,他也不再說。

將手裏的酒葫蘆遞給肅羽

“酒葫蘆裏的酒沒了,你去到青州城,老宋家的酒坊,為我買酒去”

說罷,又從懷裏多掏了些銀子,遞給肅羽

“順便再從他隔壁的驢肉館裏,多買些肉來,不要耽擱,速去速回啊!”

肅羽答應著,接過酒葫蘆與銀子,開了寺門,踏著濕漉漉的霧色,往青州去了。

直到太陽偏西,還是不見肅羽的蹤影,太白鶴一時酒癮上來,又擔心肅羽,急得坐立不安,山門也不知被他開關了多少次。

他正焦躁,聽得外麵腳步聲,慢吞吞的過來。

太白鶴立刻出了院子,打開寺門,見肅羽剛剛滿頭大汗的到了門邊。

太白鶴拉住他,急急地道:“你這孩子,我不是讓你速去速歸的嗎?怎麽這老半天才回來啊?可把我擔心壞了呢!”

說罷,自他腰間抓過酒葫蘆,搖了搖,上下打量肅羽道:“嗯!你買的酒在哪兒呢?怎麽是空的?”

肅羽一屁股坐到台階上,連連喘著粗氣

“師…師父,我老早就…就到了青州老宋家,誰知他家沒有開門,我等了半天,也沒有人開門,敲門也無人應,沒辦法,就到其它的地方買酒,誰知道,我跑遍了青州,所有的酒坊都沒有開門!”

太白鶴聞聽,也不免泄氣,又問道:“唉!怎麽會這樣?既然如此,你可買些肉回來?先吃點,墊補,墊補補!等我吃過了,親自去買也罷!”

肅羽聽了,更是泄氣道:“師父 ,那些賣肉的也都關門了!什麽吃得都買不到了!而且……銀子也被人拿走了!”

太白鶴聽了,惱怒道:“什麽人拿你的銀子?難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搶了不成?”

“師父,我因為跑得累了,有些憋尿,就找個角落小解,誰知,過來幾個差役,說什麽尿尿要交稅,我不肯給,被他們摁住,所有銀子都掏走了!我本想去搶回來,可是,你一再叮嚀我,出外不可惹禍,隻得忍了,空手回來了!”

肅羽說完,不免羞慚,淚汪汪道:“都是徒弟沒用,害得師父沒酒喝,還要挨餓!”

太白鶴聽罷,心裏疑惑,不知這半年多來,青州發生了什麽,竟會有如此蹊蹺之事發生。

他暗自拿定主意,也不再問,安慰肅羽幾句,拉著進了院子,隨便弄點吃的,應付了事。

第二日,天不亮,又是風涼露重之時,隻見一個瘦削的身影,悄悄自禪房出來,來到前院。

也不開門,到了院牆處,縱身而起,單腳輕點牆頭,身影便翩然落在院外。

幾個縱身,已經隱入水霧蒸騰的密林之中。

進了青州,太白鶴拐過幾條路,已經置身於那熟悉的酒巷裏,往日那飄散各處的濃重酒香,今日卻淡了許多。

太白鶴懷著疑惑,快步前行,不多久,便來到一處店鋪門前。

以往,為了買到剛釀好的醇厚頭鍋烈酒,幾個附近的老酒鬼,早已經歪斜著身子,在此等候了。

而此時,卻見酒坊的半朽木門緊閉,就是那日日在風中飄擺的酒幌子,也已經撤去,隻剩下一根細竹竿孤零零的挑在那裏。

太白鶴好不奇怪,隻管上前拍門,又喊了幾聲,側耳聽聽,屋裏依然毫無反應。

太白鶴又急又饞,實在等不得,撤身兩步,看四下裏無人,才縱身上房,跳入院中。

他正四處打量,隻聽得後院正房裏,有人低低的說話

“老頭子,今天來得是咱的老主顧,要不,偷偷開門賣些給他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歎口氣道:“我聽到了!隻是…如今官府太也的狠毒,賣他酒,被官府發現,我們就要傾家**產了!”

“可是,如此下去,我們沒有了生意,怎麽生活啊?”

那老者又是歎息道:“唉!誰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太白鶴聽得真切,幾步到了門口,伸手將門推開,正看見一對老夫妻坐在方桌邊上,發愁。

突然有人闖入,他們二人驚嚇不已,待細細看了,見是太白鶴,老者忙起身招呼道:“是,是…李老弟啊!你這是…怎麽進來的?可有事嗎?”

太白鶴也不客氣,拿過一個木凳,坐了,冷冷道:“老宋頭,我今日前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情!”

“老弟照顧我生意多年,有何事,你自管問就是!”

太白鶴冷笑幾聲道:“且不說誰照顧誰,我隻問你,我叫門半日,為何不開門?難道怕俺賒你的酒錢不成嗎?”

老者聽罷,不禁連連擺手慌道:“老李啊!你照顧我們老兩口的生意多年,就如我們的衣食父母一般,我們真是感恩不盡,怎麽會不願意賣酒於你呢!這如今,關門,不賣酒,也是逼不得已啊!”說罷,老者竟然用袖口擦起淚來。

太白鶴聽罷,不禁問道:“那到底是何原因,竟然逼得你生意也不做了呢?”

老者擦著眼角的淚痕,欲言又止。那老太太憤憤道:“就你膽小,老李是老主顧了,說說怕什麽?”

那老者聽了,才又歎口氣,說出原委來。

原來,這青州最近來了一個新任的達魯花赤,他沒有什麽能耐,卻每日裏想盡辦法,盤剝當地的百姓。

就是各種稅目,已經添了百種。

兵荒馬亂,生意本不好做,可是官府不管這些,隻管每日裏前來征稅,隻要開門,就需納稅。

一天裏,連本帶利,也不夠他們的,還要欠下許多,湊不齊,那些差役便會拿東西,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