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劫後餘生
得到了蕭老的同意，沈長卿連忙囑咐繡娘將帶來的薑湯分發給在場的眾人。
“天哪！”
“這水位怎麽還在漲？”
“該死，已經無力回天了嗎？”
無數的民眾失聲痛哭，眼睜睜的看著洪災將至卻又無能為力。
跑？
他們能夠跑去哪裏？
嚴寒刺骨的冬季，就算逃離了白雲城，他們也沒有足夠的盤纏支撐生活。
此刻，絕大部分人麵若死灰。
“諸位，別放棄，我們一定能行！”沈長卿高喊一聲，為眾人打氣助威。
隻可惜，他的話語非但沒能起到作用，反倒是引起了更為激烈的爭吵。
“沈少爺，你說的輕巧！”
“沈家家財萬貫，就算洪災來了，對他也沒什麽影響！”
“老天爺的懲罰，人力怎可能與其對抗？”
“完了，全完了！！！”
大運河附近哀聲怨道，沈長卿看在眼裏，心中充滿苦澀，他若想走何須等到現在？
醞釀片刻，目光看向所有人：“諸位，我沈長卿以前或許做過很多不堪之事，可這一次我一定會與你們共同進退！”
“還有老夫！”蕭老上前一步，同樣盯著眾人，沉聲道：“諸位，再堅持一天，若是水位還不退去，大家夥便各奔東西！”
“本官也會陪你們到最後！”
“我亦如此！”
劉縣令與方寒煙紛紛挺身而出，這個時候他們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見此一幕，原本喪失信心的眾人也隨之重燃希望，無盡的水源在眾人的搬運下不斷的灑向山穀。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這一夜無比漫長。
沈長卿徹夜難眠，目光始終盯著運河水位，隻希望能夠出現奇跡。
天亮了！
伴隨著第一縷陽光投入大地，數萬人也隨之徹底喪失希望。
大運河水勢不曾下降，哪怕他們拚盡了全力，還是沒能阻攔漲水的趨勢。
“小友... ...”蕭老雙目一閉，最可怕的事終究是發生了，水位距離上限已經不足一指，隨時都有可能破開堤壩衝入大地。
“撤，所有人統統都撤！！！”沈長卿癱坐在地，他也絕望了，事到如今，隻能撤離。
“哎！”蕭老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又何嚐不想保住江南一帶？
隻可惜，木已成舟，必須做出決斷了。
下一刻，眼眸看向眾人：“諸位，無力回天了，所有人統統撤離！”
一聲令下，人群慌亂，紛紛朝著白雲城奔跑而去。
既然守不住了，那就盡可能跑吧！
密密麻麻的人影肆亂逃竄，好似那億萬烈馬狂奔，震撼的景象整整持續了半柱香。
“蕭老，咱們也走吧！”方寒煙招呼一聲，掠上了最近的馬車，蕭老、劉縣令等人也隨之紛紛上車。
“少爺！”繡娘輕輕呼喚，看著失魂落魄的沈長卿隻感覺到無比心痛。
“小子，你盡力了，縱然守不住這裏，你也無愧於任何人！”夏侯殤由衷地讚歎。
“扶我起來！”沈長卿陰沉著臉，在繡娘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了身形。
“咱們走！”方寒煙與夏侯殤駕馭馬車，一行人緩緩朝著遠處離去。
車內，蕭老看著麵無光彩的對方，安撫道：“小友，水位上漲太猛，每隔一個時辰都會攀升一截，留給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沈長卿苦澀一笑，撩開車門靜靜的看向外界。
驀然，他的眼瞳閃爍出些許光澤，從剛剛開始撤離之時水位距離上限就隻有一根手指的距離。
可如今，整整過去了一個時辰，他怎麽看著水位沒什麽變化，甚至隱隱約約間還產生了下降的錯覺。
“停車！”高喊一聲，連忙走下了馬車。
“色胚，你要做什麽？”方寒煙冷峻著麵龐。
“方姑娘，你看看那水位是不是下降了一些？”沈長卿神情振奮的說道。
方寒煙撇了撇嘴，認為是他的妄想：“色胚，別耽誤時間了，趕緊上車咱們還要離開！”
“你聽我說，咱們剛剛撤離之時水位線就是一根手指，可你現在看看那水位線是不是絲毫沒變？”沈長卿連連搖頭。
“小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蕭老走了出來，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是真的！”夏侯殤驚呼一聲，他的眼力遠超常人，一番仔細觀察之下，水位線不僅沒有上升，反而還下降了那麽一點。
哦？
聽聞此話，方寒煙隨之看了過去，她也是習武之人，自然能分辨清楚。
“這... ...”一看之下，震撼不已，水位線居然真的停止上漲了？
“丫頭，他說的可是真的？”蕭老開口詢問，由於距離運河還有段路程，以他的眼力已經無法分辨仔細。
“嗯！”方寒煙重重的點了點頭，在兩人的確定之下，蕭老也隨之振奮起來，若是水位停止上漲，說不定他們就不用逃了。
“夏大哥，有勞你探探水位，咱們在這裏多等待一個時辰！”沈長卿思緒飛轉，他也不敢真的確定。
夏侯殤點了點頭，連忙前去測量水位。
轉眼間，一個時辰悄然流逝，一行人焦慮不安的等待。
“降了，降了... ...”高昂的嘶吼傳開，夏侯殤策馬奔騰而來，他的麵容裹挾著無盡的喜悅。
“小子，真的降了，比起剛剛整整降了一寸！”
“一寸？”沈長卿瞪大眼眸，難以遏製的喜悅湧現而出。
“哈哈哈，上天眷顧，皇帝保佑！”蕭老仰天狂笑，目光看向後方：“劉大人，速速將這個消息告訴全城百姓！”
“遵命！”蕭老、繡娘、沈長卿、方寒煙、夏侯殤五人繼續停留於此，劉大人則是快馬加鞭趕回白雲城。
伴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剛剛狂奔逃難的民眾也隨之紛紛匯聚而來。
入目，原本已經不足一指的水位線，此刻居然退下了整整三寸有餘。
“真的退了？”
“太好了，天不亡我江南！”
“沈少爺，多謝了，今後但又吩咐，我等絕不推辭！”
所有人麵帶喜悅，如果沒有沈長卿的堅持，恐怕他們早就撤離此地，洪水也必然會淹沒一切。
而且，早有傳聞這一次的計策可是全部仰仗了他的功勞。
“各位，雖然水位退了，咱們也不能大意，還需要繼續派人搬運水源，不然若是再漲一次水可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三天後，水位降到了一個安全範圍，大運河附近一裏之地擺滿了赤紅的鞭炮。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也預示著眾人劫後餘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