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天
太尉府，蕭老主持大局，沈長卿從旁輔助，木匠、鐵匠、瓦匠但凡用得上統統都被給予重任。
然而，他們兩人未曾注意到的是，方寒煙卻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這裏。
“蕭院長，我等空有力氣，可能做些什麽？”
“若有用得上的地方，還請您老盡管吩咐！”
... ...
大門口處，人潮人海，幾乎統統都是百姓，不曾見過半點朱門貴族身影。
其中，李家、陳家、王家三大家族作為代表，在接到了消息的第一時間便立刻撤離出城。
沈萬財愁容滿麵，他雖然也想離開，卻拗不過沈長卿。
萬般無奈之下，唯有解散了府上的所有家丁，除去繡娘、來福等少數仆人外，其餘人基本上也都逃命去了。
龍門客棧。
“主上，洪災將至，還請速速轉移！”方寒煙麵容凝重，誰死都行唯獨他不能死。
“本宮身為堂堂太子，豈可在這個時候離去？”李承乾微微發怒。
他不能走，於情於理都必須留在這。
身為一朝太子，若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事後必然會被人嚼舌根子。
而且，就連蕭老、沈長卿、劉縣令等人都在奮力抗洪，他要是在這個時候離開會讓世人怎麽看他？
“主上... ...”
“夠了，孤意已決，無須再勸！”
李承乾揮了揮手，沉思片刻，繼續道：“這解決洪災之策，真是沈長卿所想？”
“嗯！”方寒煙重重的點了點頭。
“有趣，他還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李承乾喃喃自語，在方寒煙的稟報中，他也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區區一個紈絝，怎能想出這種天馬行空的辦法？
“他有幾成把握？”李承乾低沉著聲音詢問，若能扛過洪災自是最好，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那他也必須要想好後路。
“主上，沒有把握，能不能成功全憑天意，那小子的想法太過大膽！”
“而且，大運河堤壩最多還能支撐七天！”
方寒煙擲地有聲的回應，李承乾眉梢微挑，暗中盤算了下：“方寒煙，本宮命令你全力輔助沈長卿，若是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定要將此人給我活著帶回來！”
“遵命！”方寒煙猶豫片刻，終是離開了此地。
屋內，在她消失之後，一位黑衣人緩緩走了出來。
“殿下，時間不多了！”
“無妨，此地距離大運河還有段路，就算洪災真的來了本宮也相信你能夠保我無恙！”
李承乾揮了揮手，黑衣人也隨之隱退。
“沈長卿，接二連三的帶給本宮意外，這一次你還能不能創造奇跡？”
幽幽的話語響徹於房間內。
... ...
清晨，白雲城迸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一尊尊巨大的風輪水車在哪圓滾滾的木樁上被急速推動。
蕭老、劉縣令、沈長卿、方寒煙、夏侯殤等人前方帶路。
實則，沈長卿並不想讓蕭老進入前線，隻可惜對方的執拗性格完全不聽任何勸解。
當然，有蕭老在也更加有利於團結民心。
“兄弟們加把勁誒，一二！”
“齊心協力挺過去，一二！”
整整搬運了五個時辰，一條長長的風力水車在眾人的努力下總算是抵達大運河北部。
一百零八架連夜趕工製作好的水車，雖然質量可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堅固，但若是僅僅用於應急卻也能湊活一下。
他們沒有時間了，若是不趕緊排水，堤壩就撐不住了。
“諸位，現在你們都聽長卿小友的指揮！”蕭老看了下地形，主動將指揮權交給了沈長卿。
聞言，無數的民眾鴉雀無聲，雖然有些質疑去也並未多說什麽。
他們相信蕭老，不會在這個時候拿眾人的生命開玩笑。
“沈公子，拜托了！”
“拜托了！”
此起彼伏的叫喊接連傳開，沈長卿重重的點了點頭，拿著手中的圖紙開始現場指揮。
“這裏到這裏，立刻挖一座深坑，每隔十米都要如此！”
“所有人分成一百零八個方向，分別對應好水車的所在位置，一旦坑內的水注滿後立刻傳送到下一個坑！”
有條不紊的命令逐一傳開，五六萬人紛紛開始忙活起來。
白雲城共有三十萬人，不算老弱婦孺也還有十萬左右，但卻僅僅來了一半數量的民眾，至於剩下的則是統統逃命去了。
當然，五六萬人也足夠了，本來他也沒想著所有人能夠無懼生死。
一天後！
大運河水位再度上漲，距離堤壩的上限僅剩下不足三尺之遙。
兩天後！
一百零八架水車紛紛固定在了運河周邊，就連通往深不見底山穀的路也被開鑿出了一半。
三天後！
大運河水位一漲再漲，距離突破堤壩的上限僅剩下不足一尺之遙。
萬幸的是，眾人的準備工作也已經完成，伴隨著水車的徐徐轉動所有人紛紛忙碌起來。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沒有任何人喊苦喊累，更有甚者直接暈倒在了雪地之中。
“咳咳！！！”沈長卿幹咳兩聲，他和蕭老的狀態都不太好。
“少爺，薑湯來了，快趁熱喝點吧？”繡娘端著熱氣騰騰的薑湯來到眾人麵前。
沈長卿看也不看，目光牢牢地鎖定到大運河水位。
三天了！
整整搬運了三天水源，卻仍舊不見水位下降，在這樣繼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小友，撤吧！”蕭老失魂落魄，看著眼前的這幅景象，終究是失去了所有信心。
此刻，水位距離上限已經越來越近，繼續這樣下去最多再有兩天必然崩潰。
“不... ...要走你們走，我絕對不會離開，沒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放棄的！”沈長卿怒然嘶吼，根本不理會對方的勸解。
“色胚，已經沒救了，你看不出來嗎？”方寒煙玉手緊攥，倘若對方不識趣那就隻能強行帶走了。
“我隻知道咱們若是走了，江南一帶將會危在旦夕，良田被毀、房屋倒塌、瘟疫橫行，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會隨之而來！”
“小友，扛不住了，你看看他們，倘若再不走，大家夥都得死！！！”
蕭老態度決絕，伸手指向了四周民眾，接連數日的搬運早已精疲力竭。
“我... ...”沈長卿心中絞痛，他又何嚐不知道，但就這樣離開真的甘心嗎？
“蕭老，我求你，求你再給我一天時間，如果一天後水位還未消退，那就讓大家夥統統撤離！”
沈長卿雙膝跪地，聲音無比誠懇的哀求。
“小友，你這是為難老夫... ...”蕭老輕歎了口氣，事關無數人的性命，他根本不敢輕下決斷。
“蕭院長，求您了，幫幫少爺，幫幫江南，幫幫大家夥吧！”繡娘緊跟著跪下。
夏侯殤同樣跪倒在地：“蕭院長，懇請您老不要輕易放棄！”
“你們... ...”眼見著眾人求情，蕭老徹底陷入兩難，方寒煙猶豫再三，終是跟著開口求情：“蕭爺爺，就相信他一回吧！”
“隻有一天，一天後若是水位不降，無論是誰都必須立刻撤退！”
蕭老頷了頷首，默許了沈長卿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