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歲至（二）
溜達了許久，王青岩見到了大西州婀娜多姿的舞女，南越州詭譎多變的巫術，還有其他州郡多姿多彩的文化交織著，將這座天河京烘托的鮮花著錦。
“以前，我以為天下皆是如此熱鬧與繁華，煙火氣十足。”王青岩頓了頓，拉了拉臉上的麵巾，有些不習慣。
許宴風站在一旁，微笑著與周邊向他行禮的百姓打著招呼。作為玄墨崖的刻度長老，他在上京城的知名度很高。畢竟玄墨崖與天工府乃是建設與維護上京城基礎設施的倆個宗門。
“天河京三百年前建成，後來斷斷續續以三聖宮為中心擴展，到現在，城池內的排水、飲水還有道路等都已修繕完成，據戶部調研顯示，天河京的百姓滿意度也是最高的，因為這裏最安全，也最方便。”
“三百年來，沒有一例詭案發生，最多就是械鬥仇殺或者小偷小摸或家長裏短的案子..”
王青岩看著眼前烈火烹油的盛世，轉身朝著三聖宮走去，“我回去了，下次再逛...”
許宴風看著王青岩有些蕭瑟的背影，歎了口氣。
這個人身上背負了太重的東西...
命星宮。
一名身著大日祭袍的祭祀正在指揮著眾人將一盞盞巨大的燈籠懸掛在各處。
“今年喚歲不同以往，浩然聖師會親自陪同少堂主前來，大家務必抓緊布置...”
林東皇站在一個巨大的命星盤前，觀測著星象。
“少堂主的命星再也不像往常一般忽明忽暗，玉都周府事件，讓少堂主堅定了自己的路還是平天境的突破導致？那麽如此，少堂主似乎也不需要喚歲來穩定自己的命星了？”
“不，不對...少堂主的命星怎麽在迅速變暗？嗯？消失了？！”林東皇大駭，雙手掐動印決，召喚出了一座遍布周天星鬥與日月山河的黃金大鍾。
“定星！”林東皇右手食指中指伸出，其他三指扣起，對著這座黃金大鍾點了下去，然後開始撥動著這座鍾。
那黃金大鍾滴溜溜的旋轉著，數之不盡的畫麵投影而出。林東皇閉上眸子，開始感受著。
“出！”隨著林東皇手指的驟然停下，王青岩從出生一直到他突破平天，這一路而來的所有畫麵都呈現在了林東皇眼前。
“沒有！但命星怎麽消失了？”林東皇收起了黃金大鍾，一道神思直接飛往了三聖宮。
“聖師，少堂主的命星在剛才，消失了！”
“不用管。”李終成很忙，年三十，他要將來年的各項政策都要梳理一遍，然後經由議事堂實施下去。
林東皇一頭霧水，按道理來說，一個人的命星消失，就代表著他已經死去。
而王青岩明顯活的好好的，可是他的命星怎麽會消失？算了算了，聖師說不用管那就不管了。林東皇收回神思，繼續催動命星盤觀察著。
此時此刻。
王青岩坐在穹天殿裏，正看著那壺長春釀發呆。
北方逢魔林裏的小姑娘張開了雙眼，疲憊而又堅毅。
東海城邊的小漁村裏，那青年右手拎著一隻叫留飯的大鵝，看向了上京城的方向。
西方四州，青州的一座高門大院內，一個布衣羅裙、不施粉黛的少女抱著一隻叫六六的貓，看著家裏人忙來忙去的張羅著。
“天下盛世，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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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終成伸了伸懶腰，問道：“什麽時辰了？”
“稟聖師，戌時三刻了。”立於一旁的一位議事堂的儒生拱了拱手。
“得，團圓飯都沒吃上，我去穹天殿吃，你們也各自回去吧..”李終成站了起來，朝著浩然殿外而去。
“我看看，今天吃的什麽？”李終成看著冷冷清清的穹天殿，朝著呆坐在桌旁的王青岩說道。“喲，這餃子，這三黃雞，還有一壺長春釀！行啊，挺豐富啊！”
“飯菜都涼了，我已經吃完了！”王青岩冷哼。
“沒事沒事，我可是聖人！”李終成坐上了桌，開始夾餃子。
“嘖，這餃子皮薄餡多，用料講究，好吃...”
王青岩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與父親母親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間多。他可是聖人啊，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寧願在大冬天裏吃著殘羹冷飯。
他按住了李終成的筷子，哭笑不得的說道：“去偏廳，還熱著一桌呢！”
王青岩拎起酒壺，朝著偏廳走去。
“可惜了，這餃子！”李終成嘟囔一聲，隨著王青岩而去。
偏廳，燃燒的炭火盆將這裏烘的溫熱。一張特製的圓桌上，蒸騰而起的熱氣將一桌美食襯托的隱約而神秘。
“做的啥？”李終成吞了口口水。
“大西州的蠻牛火鍋，你吃過沒？今天逛上京城的時候，許宴風給我推薦的！”
“火鍋？吃過啊，可是我還是想吃餃子。”李終成雙手攏在袖子裏，一點也不像一個以儒證道的聖人，倒是像一個饞嘴的老人。
王青岩招呼李終成坐下，端起一個盤子裏的大西州蠻牛肉，倒進了桌子上的鐵盆裏。
鐵盆裏沸騰的湯汁上，一層厚實的紅辣椒漂浮著，將這一鍋湯汁染成了紅色，充滿著香味。隨著王青岩這一盤蠻牛肉倒了進去，瞬間“劈劈啪啪”的響了起來。
隨後，王青岩將已經製作好的蘸碟遞給了李終成一份。
伸出筷子，夾起一塊滿牛肉，紅裏透著白色筋膜的蠻牛肉在蘸碟裏打了個滾，隨後張嘴一口吞下。
“好吃！”
李終成看著侄兒，笑了笑，也開始動筷。
“你怎麽會喜歡吃這個？”
“就是覺得，這火鍋裏藏著四季，藏著人生。”
“...你跟我玩文字遊戲？倒酒！”
“哈哈，難道武者就都是莽夫麽？”
長春釀或許不是上京城裏最好的酒，但是卻是王青岩與李終成這十六年來每年年三十都會喝的酒。
“你的命星被你自己擊碎了？”李終成酌了一口，又夾了一塊蠻牛肉。
“命星本來就是不存在的東西，生則有，死則無。不用擊碎，魂靈收住氣息，再用命橋定於氣海之下就可以了！”王青岩又端起一盤蠻牛肚，“這個要快，等會老了就不好吃了！”
“好勒！”李終成沒有再問，雙目盯著火鍋盆。
“你的命橋定好了？魂靈神通也修好了？”這是李終成咀嚼牛肚時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