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歲至(一)

“書給他了?”李終成站在錦繡乾坤盤前,笑著說道。

“給了,不過很不願意的樣子。”

“跨入平天,他身上的擔子自然就會重了。這四本書攔不了他多久的...”

“那還有劍心通明。”

“三重山,隻剩一層窗戶紙了。一邁入平天,青岩的境界就再也壓不住了的!”李終成看向錦繡乾坤盤上的東方,東海城邊的一座小漁村。

一個青年人,正拎著一根竹枝在追趕一隻大鵝。那大鵝沿著海岸線瘋狂逃竄,嘴裏還一隻在“嘎嘎嘎”的叫喊著。這隻大鵝的名字,叫留飯。

“三百年了,你的路,到底找到了嗎?”

李終成再看向北荒洲之外,北荒雪原的一處林中,一個少女將一把瀕臨破碎的長戟架在腦後,就這麽睡著了。

“程圖圖!”

“這就是程霸王的女兒,天生雙氣海,武道技道同修的天才?”尉遲春水一直都知道程霸王有這麽一個女兒,萬古唯一的天生雙氣海,武技雙修的天才。

“霸王死後,圖圖便闖入了逢魔林,終日與魔廝殺...現在我還能看到她的身影,如果闖入鴻塔山的地界,錦繡乾坤盤也無法再顯化她的身影的話,我有些擔心。大哥前些日子斬了人性,如今估計也不會特意去照看於她...”

“她的境界?”

“雙氣海修行比我們要慢了十倍,她現在也還在立命境,她的平天境屏障,比青岩都要厚實...”

“時間,我們需要時間,讓這些孩子們成長起來!”李終成最終還是沒有將程圖圖召回上京,“就讓她留在那裏吧...”

尉遲春水頓了頓,似是想說什麽。

“怎麽了?”

“青岩說,今年過年,想跟你一起在命星台上一起守歲。”

“我看他是想要我的意氣劍!這混賬小子!”李終成笑了,很開心。

臘月29就在王青岩瘋狂啃書的過程中快速的過去了。

年三十早晨,天河京內人山人海。

哄鬧的聲音,甚至連躺在三聖宮內的王青岩都吵醒了。

“這麽快就開始了麽?”王青岩醒了之後,便沒了睡意。背上劍匣正準備溜達到宮外去吃點東西,卻被一個意外的人給截了下來。

“許宴風長老?”

“少堂主,今天年三十,我奉聖師之命,帶你遊遍天河京!”許宴風躬身行禮,他看著眼前這個從小到大,就出過兩次三聖宮的劍道風流子,而今平天已成,天下皆可去。

“好!對了,宮外的沉醉樓,每年三十,都會給我留一壺足年的長春釀,待會得去取走才行。”王青岩囑咐著。

許宴風點了點頭,“其實,宮外比沉醉樓的長春釀好的酒,有很多!”

“不要,我就要長春釀!”王青岩搖頭,然後率先朝著宮外走去。

許宴風連忙跟了上去,而他的頭頂,則懸浮著一個圓球。他已全部開啟了技道天門的功能。

雖然在這上京城裏,聖師眼下沒有這個必要,但是他還是極為謹慎。

“從這裏看去,四條主街,分別以四象命名,將天河京分為四個大城區,而每個城區內又按照八橫八縱分成七十二個區域...三百年來,無數人搬遷而來,也有無數人從這裏走出,如今的天河京,足有人口四千餘萬,乃是萬古第一城!!”

王青岩一邊走,一邊聽著許宴風說著。

“沉醉樓到了,我雖然知道有這麽個酒樓,卻一次也沒來過!”王青岩看著眼前這座高達九層,雕梁畫棟的酒樓說道。

許宴風跟著王青岩走進了這家酒樓,酒樓內生意火爆至極,廳堂中甚至還搭了一個戲台,正在唱著《聖君百戰定北荒》。

“聖君左手擒蒼龍,右手捏拿日月...把那山上魔頭錘...呀....”那老生的調子荒涼而有力,頗有北地風味,引得戲台下大片食客的叫好。

王青岩站在台下,聽著戲。

許宴風則是去找掌櫃的去要長春釀,他手裏拿著王青岩的身份銘牌。掌櫃的看到之後,就將一罐足年的長春釀遞到了許宴風手裏,然後朝著正在看戲的王青岩努了努嘴。“少堂主本尊?”

許宴風笑罵:“你事兒管的挺寬。”

掌櫃的縮了縮脖子,“三聖臨朝以來,國泰民安,誰不感謝他們呢?萬家生佛都不過如此...我就是想跟少堂主打個招呼。”

“好了好了,今晚浩然聖師與少堂主會前往命星宮一同喚歲,你們不就能看到了?”

“看什麽?”王青岩走了過來,接過了許宴風手中的長春釀。

“沒,沒什麽..”掌櫃的有些拘謹。

“哦對了,掌櫃的,謝謝你這些年一直提供的長春釀,以後不用了。”王青岩對掌櫃說道。

“是小老兒的酒不行嗎..還是...”掌櫃的一梗脖子,臉上有些潮紅。

“不是,是因為我要離開上京城了!下次歸京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王青岩安撫著掌櫃。

“那就行,隻要不嫌棄小老兒的酒就行,這酒我給少堂主留著,啥時候回來啥時候有....”

而這個時候,整個廳堂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青岩。

“是他,是少堂主!”

“每年喚歲,我都見過他!”

“.....”

然後紛紛跪了下來。

許宴風做為新生代,對於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們並沒有多少交際,他不能理解這些人將王青岩奉若神明的態度。

王青岩拎著酒,瘋狂的朝酒樓外跑去,邊跑邊喊:“快快起來...”

半晌後,王青岩的臉上蒙了一塊黑巾,身上的玄衣也換成了白衫。

“他們跪的不是我,而是我父親、我二叔、我三叔,以及所有為這個天下的穩定付出貢獻的那些人!”王青岩拎著酒,躲躲閃閃。

許宴風深思,做為玄墨崖最出色的新生代,他為鄺錦清折在了周府裏感到不值,如果沒有被限定境界,機關天門全開的情況下,在長業郡的三大平天裏,比他高二景的黃茂奇都未必能拿下他,卻這麽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那座陰暗晦澀的屋子裏。

“都是為了這個天下嗎?這需要什麽樣的心才能支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