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群體事件
三江市刑警總隊副總隊長辦公室。
副總隊長羅鋼與陸強、柯則平召開三人秘密會議。
羅鋼雖是領導，卻比陸強和柯則平年輕十歲。
他畢業於帝京警官大學，不到40歲的他是全係統公認的精英少壯派，與陸強、柯則平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刑偵戰友，作風過硬，威信頗高。
柯則平通報基本情況：經過市局對陸宇飛遺體的進一步檢驗，確證其大腦已消失。但根據目前的案例資料以及技術水平，尚無法確定大腦消失的原因。
羅鋼道：“無論是什麽原因，有一點可以肯定，此案必須正式立案展開偵察。”
說完，羅鋼叫柯則平繼續介紹情況。
柯則平梳理了案情，提出如下基本結論：
1.陸宇飛的死因。
大腦消失並不是導致陸宇飛死亡的原因。
導致陸宇飛死亡的直接原因是突發心肌梗。
2.大腦消失的時間。
大腦消失是在陸宇飛被確認死亡後發生的。
時間段處於急救中心做完第一次法醫鑒定後至殯儀館開棺複驗之前。
案發區間約63個小時，分5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在急救中心太平間，持續時間約20小時；
第二階段是從急救中心太平間轉移至靈車，持續時間約10分鍾；
第三階段是從急救中心轉運至殯儀館，在靈車上存放的時間約35分鍾；
第四階段是從靈車轉移至靈堂，持續時間約15分鍾；
第五個階段是在靈堂存放的約42個小時。
3.大腦消失的情形。
無論失腦是發生在上述哪個時段，也無論是病變所致或是被盜取，都超出法醫現有技術認識範疇。
陸強道：“鑒於老柯的基本結論，我建議，宇飛的遺體暫時不作其他處置，繼續留存市局凍存，避免證物毀失。”
羅鋼點頭道：“人死之後，入土方為安，但宇飛是我們目前唯一物證，實在太有保存價值。老陸有此覺悟，我先替組織上對你的配合表示感謝。”
陸強道：“頭兒，我想親自牽頭偵辦此案。”
羅鋼點頭道：“此為奇案，無須回避，子案父辦，更能盡心盡力。”
柯則平歎道：“老陸，我全力配合你。不過，這沒頭沒緒的案件，你打算怎麽辦？”
陸強道：“我打算與武校學員的案件合並偵辦。”
羅鋼道：“你覺得武校學員案與宇飛的案子有關聯？”
陸強道：“並不能確定，但既然相似，又都沒頭緒，不如並案。”
柯則平道：“我讚同老陸的意見。”
羅鋼同意並案，但要求，鑒於此案過於離奇，所有偵辦行動必須秘密進行。
但同時，此案又可能需要調動大量資源，羅鋼早已拿到總隊長特批調查的授權密函。
授權陸、柯二人在案件的偵破過程中，凡是總隊能夠調動的一切資源均可直接調用，無須再經總隊領導簽批。
這是總隊有史以來唯一一次！
陸強、柯則平二人立即作了分工。
柯則平主要負責從法醫學專業角度分析大腦消失的病變因素或被盜可能。
陸強主要從刑偵專業角度找到屍體存放或轉運的5個時段監控視頻中是否存在異常，陸宇飛生前社交圈是否存在異常，陸宇飛案與武校學員案有何相似之處等等。
陸強心中暗暗道：兒子，老爸一定會努力的，一定要破案，一定要給你的離去討一個說法！
回到家裏，蘇琳琳依然呆坐著以淚洗麵。
雖然案件機密，但為緩解她一些痛苦，陸強決定告訴她一些情況。
“宇飛可能並非因病猝死。”陸強道：“我已經立案。”
蘇琳琳驚得坐起，淚水依然掛在臉上，問：“是謀殺？光天化日之下的謀殺？”
陸強搖了搖頭，道：“也不一定是謀殺？”
蘇琳琳聽得一頭霧水。
陸強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個月前我去武校維穩的那個案子？”
蘇琳琳不知道這與宇飛是不是被謀殺有任何關係，茫然搖頭，道：“怎會不記得，那天晚上宇飛一直陪著我等你。”
陸強溫柔地看著蘇琳琳，道：“我每次深夜出警，你都會一直看電視等我回家。”
“難道，那天晚上你得罪了什麽大人物？”蘇琳琳可憐巴巴地盯著陸強問。
陸強輕輕地搖頭，道：“那晚維穩辦案，柯則平發現了一個離奇的現象。”
蘇琳琳問：“那晚發生了什麽？”
陸強輕柔地握著蘇琳琳的手，給她講起那晚的離奇經曆。
一月前的一個晚上，陸強加完班正準備回家時，接到緊急通知：江中武校發生群體事件，市局要求刑警總隊立即前往支援維穩。
案件概況是：
江中武校的一名學員在訓練時，不慎從單杠墜落，傷得特別重，送到醫院沒多久就去世了。
經鑒定，武校對學員訓練安全保障不到位，負事故全部責任，學校賠償家屬200萬元。
學校與家屬簽訂了賠償協議，全額支付了賠償金，並鄭重道歉。
地方政府也責令武術學校停業整頓。
按說，事故處理本身是比較得體的。
可是，就在第二天，網絡上出現了一段視頻，說該學員並非死於單杠墜落事故，而是因其交往女友，引發學校一名官二代同學爭風吃醋，邀約同是官二代、富二代的同夥，對該學員進行霸淩，沒想到失手將他打死了。
該視頻稱，學校明知此事，但卻與官二代、富二代串通，謊稱那學員是死於訓練事故。
學員家屬看到視頻後，立即到學校討說法，引發群眾圍觀。
此時，網絡上很快又傳出警察打人的視頻，附近市民被激怒，聚集武校聲援，一時間，在武校聚集數萬之眾。
群情激憤下，區警局有幾輛警車被掀翻，市局趕緊馳援。
陸強馬不停蹄趕到武校，以市局團隊的權威與素養，很快穩控了局麵。
陸強又深入校園內走訪，調取監控視頻，比對網絡視頻，很快查實：這是一起利用網絡視頻“嫁接嫁禍”策反事件。
網絡視頻中的霸淩事件實際發生在2年前，地點也不是在三江市。
武校裏也並沒有什麽官二代、富二代。
事實上，官二代、富二代是不屑於就讀這樣一所以培養保安人員為主業的職業技校的。
所以，網絡視頻與武校學員墜亡事件毫不相幹。
為讓學員家屬徹底信服，陸強還邀請頂尖法醫專家柯則平當麵作了法醫鑒定。
在鐵證麵前，學員家屬最終接受事實，對受網絡視頻誤導而引發群體事件深表歉意。
陸強道：“那晚，我幹了個通宵，總算平息了一起群體事件。”
蘇琳琳歎道：“他們失去了兒子，也是可憐人。”
陸強則意味深長地歎了長長一口氣，道：“隻不知，他們若知道後麵的事，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可憐程度更深一層。”
“後麵的事？”蘇琳琳困惑地盯著陸強。
陸強點了點頭，道：“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蘇琳琳又問：“什麽叫事後？”
陸強道：“學員屍體火化後。”
蘇琳琳驚道：“難道火化後才發現真的是被霸淩？”
“不。”陸強道：“我是說，柯則平對我隱瞞了一個重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