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朝朝暮暮
臨床醫學是五年製，之後還要考研，再讀三年，如此按部就班的是段卿。
相比之下，蕭野隻需要讀四年的警校即可，平常訓練任務也很繁重，然而這人卻還是擠出時間策劃了很多遍他和段卿的未來。
“哥！蕭哥！這都第三次求婚了！卿姐又不是不答應你，你幹嘛求這麽多次啊？”
目睹了三次驚天動地的求婚之後，陳堯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一下蕭野某些奇怪的認知。
第一次，高二那年，在那個漫天大雪的周三，關於“早戀”講座剛剛結束的那個夜晚，蕭野在全年級的麵前對著他的小姑娘單膝跪地。他說——“等你22歲的那年第一場大雪，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雖然陳堯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選在22歲，為什麽一定要選在第一場大雪，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覺得他蕭哥當時真是帥炸了。
如果忽略掉一臉姨母笑的年級主任拚死攔住恨不得衝過去掐死蕭野的校長這一場景。
第二次，大一那年的軍訓結束後，歡迎新生晚會上。有個色膽包天的男生準備跟段卿表白，不知怎麽的被人傳到了網上，他們警校這邊的同學剛好刷到了視頻。蕭野知道後就一路開著近90邁的車趕到了現場，硬生生把別人的表白扭轉成自己的大型求婚現場。
因為風頭過盛，氣得段卿後來把蕭野摁在地上揍了一頓……
第三次，大四那年蕭野快要畢業時，在一場晚會上，他把段卿接到了他的大學。沒有浪漫的氣球門，也沒有滿地的玫瑰花，他隻是牽著他心尖上的小姑娘來到了國旗前。他向國旗敬禮，然後向他的女孩單膝跪地。
“婚姻法規定，結婚應當男女雙方完全自願，禁止任何一方對另一方加以強迫，禁止任何組織或者個人加以幹涉。”
“我，蕭野，在國旗下起誓，我將永遠像熱愛我的國家一樣愛段卿，至死不渝。”
“那麽，我的女朋友，段卿，我的小祖宗，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等陳堯回憶完這些過往，蕭野出聲打斷他：“哪兒那麽多話，我樂意多求兩次，你有意見？”
陳堯：“……”
不，他不敢。
陽光溫溫柔柔地落在草坪上，陳堯聽見他蕭哥的聲音格外歡喜地喊了聲：“卿卿？你怎麽來了？”
陳堯看見了蕭野眼裏細碎的星光。
遠山與海麵融成一幅淺藍的畫，海風在曠野奔跑。
他們牽著手倚在岸邊，就像是星星掉落人間。
而且是最恩愛的那兩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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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嗎？”
段卿抿唇笑了笑，說：“還好。”
她說完就低頭擺弄著手機，像是轉移注意力似的。然而左心房傳來的陣陣心跳卻像是編織了一張細密的網，捕捉了所有美好的瞬間。她摩挲著手機屏幕上蕭野的微信個人資料，嘴角不受控製地揚起。
【昵稱：卿本佳人
個性簽名：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夏宛宛很少看見她這副心神**漾的樣子，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老閨蜜從今往後就要嫁入另一個男人的家中，隻覺得待會應該多坑狗男人點紅包。
段媽媽在化妝師給段卿畫眉毛的時候敲門進來。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眉眼間卻是半分欣慰半分難過。
“很多情侶最初在一起是因為一時興起的新鮮感，甚至有很多夫妻也是，然而隨著新鮮感的流失，往日溫情也不複存在。”
“我真的覺得你和小野這些年始終如一的感情很難得。”
“我們母女倆很像，追求刺激，追求新鮮感，對什麽都感興趣，什麽都三分鍾熱度。”
“但是以後就不可以這樣了，要好好過日子。”
段卿點頭稱好，思緒卻在回想多年前的某一天。
那會他們在一起大概不足兩年，她每天忙著各種競賽，漸漸忽略了蕭野的感受。
蕭野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新鮮感過後80%的情侶都會分手”這種歪理論，一時緊張得不行。
他氣喘籲籲跑到她麵前，認真地問：“我們10點分手，10點零一和好，行不行？”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卻看到了那人眼裏的緊張和微微顫著的指尖。
“你與他人不同。”
“日升月落裏，我隻愛你。”
“一直愛你。”
於是蕭野笑了，像是偷走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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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媽媽離開後，夏宛宛拿著一個小盒子回來。
小盒子做工很精致，還是上下兩層，金屬卡扣“啪”的一聲打開。
“這是什麽啊？剛剛伴郎團塞給我，說是你男人要給你的。”夏宛宛愣愣地看著那個淺金色的小東西。
段卿在看到那個小東西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們初次相見時，他伸手拂去的她肩上的那枚樹葉。
樹葉被做成了標本，保存在這個小盒子裏。
“還有第二層呢？”夏宛宛出聲提醒道。
段卿勾著唇，側臉在光下顯得清冷卻又溫柔。
第二層——裏麵放著兩支棒棒糖——荔枝味的。
夏宛宛隱隱約約猜到了這兩樣東西的含義，不禁咂舌。
她沒想到，蕭野竟然還有這樣柔情的一麵。
我們的愛意，藏在這個小盒子裏，每每思念你，我就往盒子裏添一縷愛意。
後來我偷走了月亮，也藏在這個盒子裏。
當愛意滿滿溢出來，我就提著你的白色裙擺陪你去遠方。
雨果說：“最大的幸福，就是確信有人愛你，有人因為你是你而愛你，或更確切地說，盡管你是你，有人仍然愛你。”
身著伴娘服的夏宛宛在台下看著段卿緩緩邁向蕭野的時候又想起了這句話。
白色的婚紗，紅色的玫瑰花，她懷抱捧花邁向他。
黑色的西服，白色的燈光，他的心跳都不受控製地為她所動。
光影迷離在他們的眸中閃爍，他們出現在彼此恍惚的心神裏，仿佛會相擁直至蒼老。
我願把我此生所有的溫柔都給你。
賓客席間，身著白襯衫的亞麻金發色的男生淺淺笑著，向台上的新人獻出最虔誠的祝福。
“一定要幸福一輩子。”
不然我會把你搶過來。
他們的婚禮舉行在冬季，因為新郎說——
“佳人如雪”。
我有如雪佳人相伴，便覺三冬寒也似春月暖。
紅玫瑰鋪滿婚禮殿堂的地板，白玫瑰綴滿花門和花柱。
你是我心頭難忘朱砂痣，也是我心尖皎皎白月光。
人間有燈紅酒綠的繁華街巷，也有逼仄綿長的青石小巷，而愛情是超越一切獨特的存在。雷聲陣陣可湮沒一切聲響，卻無法掩蓋住戀人的心跳聲。
——是誰醉在玫瑰花園，攜清風陪著月亮。
——是誰提著白色裙擺，將捧花贈予愛神。
“我的少年給我羨煞旁人的洶湧愛意，我當予他一場盛大的婚禮，哪怕再過千萬年也耀眼於星芒月亮。”
我願在他洶湧愛意裏溺亡。
並非尋常婚禮的主婚詞，他們在交換戒指前的場景是——
“蕭哥哥，準備好共赴一生了嗎？”
新郎笑得耀眼，“小祖宗，你就是我的——朝朝暮暮。”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