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謀殺親夫
大雨洗過的天空格外的藍，雲卷又雲舒，日光刺眼。
段家。
今天是段卿爸爸的生日，段媽媽特意請假在家為他準備生日餐，段爸爸也碰巧休假三天。
一身灰色家居服的成熟男人係著圍裙在廚房裏跟著自己媳婦。她把蔬菜從冰箱裏拿出來放到水池邊，他就挽起袖子開始洗。她踮腳去拿壁櫥裏的調料，他就會默默伸手放在櫥櫃邊沿。
段爸爸話很少，隻是很溫柔地看著段媽媽在那裏小聲嘟囔著“好像沒放鹽”“噢，對了，上次這道菜老公還說好吃，卿卿偷偷告訴我我把鹽當成糖了”……
偶爾看著她皺眉的樣子，段爸爸都會悄悄翹起嘴角。好像一切都還是他們十幾歲初相識的樣子。那時候段媽媽也是這樣，很喜歡烹飪，但是又很粗心，在他眼裏就像個小笨蛋，會忘記配料加沒加，會不小心到處撞，甚至會誤傷自己。
他那時候就在想，這個女生沒人保護以後可怎麽辦。所以他每次都會跟著她進廚房，陪著她忙前忙後。
兩個人交流不多，大都是一個人說，另一個人聽。可是偏偏這樣的溫馨最是動人。他喜歡看她滿心都是他和寶貝女兒的樣子。她喜歡看他滿眼都是自己，聽她各種話語然後微微點頭的樣子。
平平又淡淡，朝朝又暮暮，如此漫漫歲月又如此慢慢。
……
段卿到客廳倒水的時候看著廚房裏爸媽的身影有些出神。她在想以後自己和蕭野會不會也是這樣。
大概不會。因為她不會做飯，反而聽蕭阿姨說蕭野一直在學，而且成果顯著。想一想，以後就是男生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前忙後，她就在旁邊給他幫忙。
好像，也挺好。
有多喜歡你呢？
我也說不清。
但是我曾無數次幻想過我們的以後。那些畫麵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很美好。
飯後洗碗的是段爸爸。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幾年前段媽媽洗碗的時候不小心摔碎了一個碗，劃傷了手。段爸爸看到她手指的傷口皺著眉給她處理。那以後段媽媽再也不被允許洗碗。
我對你的喜歡，藏在每一個細節裏。不言不語，卻早已勝過千言萬語。
段媽媽在沙發上看著廚房裏的男人的背影，略微停頓了一會。她緩緩轉身看了眼窩在沙發上打遊戲的寶貝女兒，“卿卿，我教你做飯吧。”
“咱們今天學個蛋炒飯。”
玩遊戲的手頓了頓，段卿仰頭看了眼天花板，語氣溫吞：“啊，行吧。”
……
大約半小時後。
沙發上的男人看著廚房裏——兩個他生命中除了母親以外最重要的女人，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
原因無他。
“卿卿！那個是鹽！糖在那邊！”
拿著調料盒的小姑娘歎氣，“媽，我剛剛嚐過了，這個是甜的，是糖，那邊那個是鹹的，才是鹽……”
沙發上的段爸爸：“……”
愣在原地的段媽媽：“……”
“啊……那……那你放吧……”
段爸爸抿了一口茶，心說你們倆確定蛋炒飯還要放鹽嗎？不是醬油用來調味就行了？你們倆真的是做飯來吃，不是做飯來殺人嗎？是他做錯什麽了要被你們暗鯊嗎？
幾分鍾後。
“你記得啊，那個瓶裏的醬油是著色的，然後那個瓶裏的醬油是調味的。你要加的是上色的那個。”
段卿專心在挑飯裏的雞蛋皮，頭也沒抬，回了句：“知道了知道了。”
段媽媽看了眼自己的寶貝女兒，感覺……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就出了廚房，去客廳陪老公。
又過了幾分鍾。
段卿看了眼麵前的兩個瓶子，突然後悔。
等蛋炒飯出鍋，段媽媽建議道：“女兒呀，你給小野打個電話，讓他來嚐嚐。”
段爸爸其實非常想攔著，但是他不敢，隻好默默在廚房裏拿了把小鏟子把鍋底的一層米飯還是雞蛋的什麽鏟下來，在心裏為蕭野祈福。
……
段爸爸看了眼餐桌上圍著一盤蛋炒飯的三個人，揉揉太陽穴。
段卿說：“就，你嚐嚐，不好吃一定要跟我說。”
蕭野拿著餐具的手莫名顫了顫，臉上掛起溫良的笑，“好嘞，能嚐到我們卿卿第一次下廚的蛋炒飯是我的榮幸。”
段媽媽笑得眯起眼睛。
蕭野在兩個人的期待目光下吃完了一整盤蛋炒飯，一邊吃一邊說好吃。
段卿默默鬆了口氣。
段媽媽還細心觀察了一下，發現蕭野吃完並沒有著急去喝水，嗯，大概是沒有騙人。
女兒真棒！抓住一個男人的胃！真好！
……
蕭野吃完又待了一小會，臨出門的時候，段媽媽在接電話，段卿在沙發上跟他擺擺手，也沒送他到門口。
倒是段爸爸特意走到了門口，看了眼沙發上兩個女人，她們沒注意到這邊，段爸爸隨手打開門邊的小櫃子，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蕭野。
蕭野：“！！！”
“謝謝叔叔！！！”
“孩子你……快點喝吧……”
蕭野簡直兩眼淚汪汪。
……
第二天早上，段卿迷迷糊糊中接了個電話。
“你誰啊？”
那邊頓了頓，暴躁道：“我是你男人！！！”
還有一聲蒼老而有力量的聲音：“啊……你這小子！這回一兩天是好不了了，你喊什麽喊。家裏你媽做的飯不好吃嗎？出去吃什麽東西給自己吃成這個熊樣兒？”
段卿醒了，坐起來拽了一下頭發，看了眼手機屏幕。“你嗓子怎麽了？”
“沒大事，就跟你說一聲，”蕭野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你幫我跟老班說一聲，請假三天。”
段卿：“……”
……
大早上被拉到廚房的段媽媽一臉莫名其妙。
“媽，這倆，哪個是著色，哪個是調味？”
段媽媽給她指出，“這個著色，這個調味。”
段卿抿抿唇，沒說話。
段媽媽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把拉住段卿的手，“你別告訴我你昨天的蛋炒飯那麽深的顏色使用調味的這個上色！”
段卿沒回答，就是看著她。
眼裏的意思很明顯。
就是你想的那樣。
段媽媽：“……”
“蕭野……嗓子還好嗎……”
段卿歎口氣，“嗯，三天之後就能說話了。”
段媽媽：“……”
這踏馬就是愛啊。
隻有身後的段爸爸陷入沉思。
誰告訴你們倆咱家的醬油還分上色和調味兒的？
那兩瓶都他媽是調味兒的啊喂！不過是一瓶更比一瓶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