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守株待兔
方宣明很快發現自己壓根就不是聞現的對手，白布轉眼落到對方的手中，他又氣又急，卻聽到聞現誇了他一句：“一個小小宋城縣的縣丞竟然有這般的身手很是難得。”
“你這不是在自賣自誇嗎，我根本不及你十之一二。”
“我三歲習武，師從名家，從沒有一天落下，勤能補拙罷了。”聞現已經把白布看個仔細，“你這本是看著挺唬人的，其實沒有用。”
方宣明當然知道這手本事的弱點，嘴硬地反駁道：“破案有奇效，你不會就別貶低。”
“我的確不會，可我說得也是實話，在宋城縣中多半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樣的本事用不上就是白搭，你是不是用它來查找是誰偷了東家的牛，又或者是誰在別人的瓜田裏搬走了剛熟的瓜。”
全被聞現說中，方宣明的臉一紅：“你是大理寺的人當然覺得這些都是小事，但是對於老百姓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能夠及時丟失的耕牛是一家子的生計。”
“最近宋城縣不太平。”聞現突然就轉了話題，“案子多了，而且都不是小事。”
方宣明往回了一想，還真是這樣，從他當街給老丁頭的馬看牙那天，闖入民宅要劫財劫色的算一個，黃氏母子為了鄰居幾句話一起上吊算一個，最嚴重的就是七尺崖的馬車墜崖，縣衙又差點被人放火燒了，短短幾天比往日三年的案件還複雜。
聞現把白布重新遞給他：“這是你的本事，你先收好。”
“你剛才不是說本事隻能唬人。”
“要是你願意的話，以後我可以舉薦你在大理寺做事，到了大理寺，你這一手露出來恐怕就是驚才絕豔了。”
方宣明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他剛才耳朵是不是聽岔了：“你要讓我去大理寺？”
“當然。”聞現慎重地點了點頭，“不過七尺崖的案子必須先破。”
“你說怎麽破！”方宣明一下子來勁了，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聞現，“你肯定是看出了線索對不對，大理寺的人就是不一樣，我壓根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團團轉，你已經順藤摸瓜出重點了。”
聞現連忙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哪裏說過我有線索了！”
“聽你的口氣啊，氣定神閑的，要不是有兩把刷子墊底才不會這樣，要不你給我分析分析。”
“馬車中一共七人，六個乘客，一個車夫。”
“對，七個人全死了，死於墜崖的瞬間，我第一時間去崖底看過屍體。”
“這些人絕對不是偶然聚合在一起的，我們認定了這件案子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那麽這一車人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可曾有人知道？”
“你不是說你是跟著馬車的線索過來的，你應該最清楚啊。”
聞現露出一抹苦笑道：“我還真是一點不清楚，我隻是得到了一個消息，知道有這樣一輛可疑的馬車，上麵的人身份至今無法獲知，我的能力也就到這裏了。”
方宣明顯然有些失望了：“你的意思是，你手裏的證據並不比我多？”
“甚至比你還少，要是馬車再晚一天出事，或許情況不會這樣窘迫。”
“怎麽可能晚一天，算好了要在七尺崖出事的，過去了官道一路平坦，沒有機會了。你就不能沿途再仔細查查？”
“這就要從馬車出發的來處一路排查，僅憑我一個人的能力做不到，需要元刺史給予查案的權利。”
“那還不容易嗎！”方宣明重重地一拍大腿，“元刺史的親信你也見到了，就是那個瞎子，隻要我們讓他傳話就行。”
“要是這樣的話，他必定會讓我們把這個案子全權交到他們的手中，我們不會再有插手的機會，你願意嗎？”聞現的話中有話，也不管方宣明是否能聽得懂，“案子雖然不小，一旦告破的功勞也大，這些人萬一牽扯出更多，按照元慶英的為人處事一定會大包大攬，不會讓你這個小縣丞分了他的風光，更不會讓步給大理寺。”
“可是瞎子已經在這裏了，我們不可能完全瞞著他的。”方宣明認真想了想道，“還是查案最要緊，凶手連七尺崖的現場都敢炸，連我的縣衙也敢燒，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要是晚一天抓住真凶，對於宋城縣的百姓就要多一天危險，我把手中的證據全部交給瞎子，讓元刺史立刻加派人手細查到底。”
“你就從這案子裏被完全抹殺了。”
“百姓的安危最重要，我要不要功勞都一樣。”
“我怕你非但沒有功勞還會背鍋，不行！不能把證據就這樣拱手讓給元慶英。”
“我說你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啊！”方宣明不滿地伸手指著他道，“你是不是和元慶英元刺史有過節啊，總是把他往壞了想，他要是能破案就是最厲害的，我可管不了這麽多。”
“我要管這麽多。”聞現再次把白布從方宣明的手上抽走。
“還給我，這是有用的證據。”
“更不能給我，暫時交給我保管。”聞現扭頭就走，步速極快，方宣明也不能隻顧著追他，不管其他，再說了他也未必能追得上。
他恨恨地一跺腳，低聲嘀咕著：“還說是從大理寺來的，這麽小雞肚腸，口口聲聲功勞大功勞小的，能讓百姓安心過日子才是最強的。”
這裏是宋城縣，是他管轄的地盤，必須由他說了算。
方宣明他料定了聞現把白布拿去也是收著，不會把難得的證據銷毀，思來想去後，確認要回到七尺崖邊，沒準還會有其他的線索。
來到七尺崖邊，方宣明查看了小秦綁縛繩索的位置，小秦說過要下去隻能走這一條道，當時就沒有想到隻要用另一輛馬車繞遠路來到崖邊就能更加及時地把馬匹的屍體和殘損的車體帶出來。
哎呀！怎麽就沒有想到呢！方宣明用力砸了幾下自己的腦瓜，凶手顯然要比他們想得更加周到。
前麵的灌木叢中傳來走動的聲音，有人往這邊來了，方宣明立刻警覺過來，既然特意來到七尺崖邊，多半就是和案情有關的人，不如就讓他來個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