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獨占這一份
這一次的震動更大，方宣明需要扶一下旁邊的立柱才站穩，他依稀能夠分辨得出發出震動的就是七尺崖的位置。
“來兩個人跟我一起去七尺崖，那邊出事了！”方宣明本來要去牽馬，立時反應過來縣衙內僅存的三匹馬已經死了，隻能徒步走。
聞現及時出現，選擇跟在他的身後，隻有一步的距離。
小秦知道自己的長處，大人要去七尺崖繼續查案，他是最好的幫手。
“你剛才躲在哪裏？大理寺的人見不得元刺史的人嗎？”
“不想見，見了全是麻煩，大理寺不是害怕而是有原則地能避開則避開。”
方宣明又不傻，才不會被這樣一句話糊弄過去：“是不是他認識你，你才不能夠暴露？”
“有過一麵之緣，他雖然看不見，聽覺卻特別好，我擔心在他麵前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除非需要我和他當麵對質，否則就當我不曾出現過。”聞現說的最後幾個字誰也沒聽見，震動的聲波把其他的聲音全部掩蓋了下去。
出事了，出大事了。
不能騎馬的速度實在有些慢，聞現的腳步快，方宣明勉強能夠跟上，小秦早早地被拉下了一大截，累得氣喘籲籲。
“有人要毀了案發現場。”聞現當然知道在懸崖底下的屍體容易搬運上來，死掉的兩匹馬就很難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又比對手晚了一步。
他們走不到七尺崖了，中間有一小段路被因為震動而塌陷掉落的山石堆成高高的土丘，壓根就過不去了。
“從山丘上翻過去。”方宣明才沒有猶疑，吸一口氣，足尖點地，趁勢飛躍起來後平穩地落在了土丘的後麵。
“你當心腳下。”
“沒事！”方宣明正要嘴硬，電光火石之間他腳底下的那一塊山泥鬆動了，一隻腳跟著滑了下去，另一隻腳支撐不住也跟著要下去。
聞現及時握住了他的手腕，借力把他甩到了半空中，方宣明調整了落地的姿勢後，飛快向著他又跑回來：“你救了我，救了我的命。”
“掉下去不一定會死。”聞現瞥一眼土丘，“你的想法不錯，就是輕功差了點。”
方宣明直接接受到一個白眼，他在宋城縣裏武功可以算數一數二的，現在來了個年紀相仿的人直接打臉，他默默在心裏盤算了幾下，嘴硬可以，實力不允許。
“底下有人刻意發出的聲響？”方宣明走到離縣衙邊最近的位置，拉長了脖子往下看，黑漆漆的一片，好像張大了嘴巴的怪獸隻要她的腦袋再往前送一點，立時就會整個人被獻祭吞沒。
“我們覺得做什麽都趕著時間，他們也一樣，隻要七尺崖這邊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能把我們招呼到這裏來查案，他們選擇了最簡單又保證質量的手法，他們把底下沒有處理完的現場炸了個稀巴爛。
等小秦好不容易背著繩子過來，方宣明主動請纓要下去看看。
聞現嚐試了一下繩子的結實程度，足夠懸掛住他們兩個人的體重，小秦被留在了懸崖邊放風。
方宣明知道自己來晚了，但是不知道會被炸為了平地，寸草不生。
聞現很快也下來了：“你來過現場的。”
“來過，但完全是兩個地方。”方宣明隨便一抹，手指尖上全是黑色的灰燼。
聞現手中掂著一根長棍，他指了指兩具馬匹的屍體：“你告訴過我，可能還是明螢作祟，馬匹癲狂中不小心掉入懸崖。”
“鎮上的老丁頭告訴我的，我沒有時間去求證。”方宣明看一眼馬匹屍體，嘀咕著問道，“這會兒能掰開它耳朵自己看看裏麵有沒有藏著明螢。”
“明螢其實一直在找最適合它的寄生對象，它天生喜歡馬匹，卻不知道這種親密的接近隻會讓馬匹死得更快，但是明螢有一個特點，宿主一旦變成了死物，留在宿主體內的明螢立刻跟著死去，這兩匹馬是找不出什麽線索了。”
“要是沒有重要線索，為什麽對手會派出人來懸崖底下鬧出這樣大的陣勢，炸山用的火藥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弄來的。”方宣明在炸開鍋的現場看到了淺淺的腳印，而且能夠肯定不是她和聞現兩人的。
“炸藥要當地官府批準，你最近可曾批閱過這樣的？”
“沒有，絕對沒有，我連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方宣明攤攤手道，“這底下所有的是線索全在跟前了，我們先來看看腳印往哪邊去了？”
兩人跟著腳印走了三四十步，腳印憑空就消失了，方宣明以為是剩下的腳印太輕，光線不夠看不清楚，見聞現一動不動，他反應過來對方的脾氣，等他主動來問呢：“腳步說不見就不見了，那你告訴我人去哪裏了？”
“早就安排好的，人跟著車走了。”聞現來到腳印消失的位置，又往前走了三五步，站定腳後轉頭看著方宣明，“這些人還在宋城縣中，很可怕，而我們還在徒勞地白費力氣。”
無論是縣衙停屍房的屍體還是七尺崖底下的馬匹屍體，失去了該有的價值。
“我們有線索！”方宣明取出了先一步拓印好的白布，逐一在聞現的麵前晃了晃，“幸好沒有留在停屍房被燒個幹淨，其中有一具屍體和別人都不太一樣。”
聞現看著白布上仿佛是血手印的痕跡，目光從吃驚到冷靜：“你還有這樣的本事？我以前聽說有個老捕快會這一手，天底下每個人的指印各不相同，而他能夠分辨得出來，你也可以。你剛才怎麽沒把這卷白布交到瞎子手中？”
“我為什麽要把重要的線索交給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萬一他順勢就銷毀了，那就功虧一簣了。瞎子說的話幾句真幾句假還要衡量著來聽。”方宣明把其中一塊白布展開，露出上麵的雙手拓印。
聞現看出與眾不同的地方：“這人隻有六根手指？”
不是哪隻手多了一根手指，而是兩隻手加在一起隻有六根手指。
“這樣長相的還真是不多見。”聞現剛沉下去的希望很快又往上浮起，“這是我們能夠追查下去的唯一重要線索了。”
“隻要有親人朋友沿途來找人，一定能夠對得上號。”方宣明手中的白布被聞現一把搶了過去，他大聲喝問道，“你搶證據做什麽，難道你要獨占這一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