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休養
天邊開始泛白，路上的行人逐漸變多，有些肩上挑著扁擔，有些趕著牛車，牛車上坐滿了趕集的婦人。
千墨帶著陸雪綰，一路騎行，進入城內。在城門口，他跳下馬，拉住一個路人詢問城中醫館的位置，對方伸手往左一指。
“你沿著這條路往前直走，兩條街道後往右拐，右手邊第一家就是。”
“多謝。”
千墨雙手抱拳，向對方道謝，隨即回身牽馬繩，準備帶陸雪綰前去就醫。
“千。。千墨，你能。。能先。。抱我下。。下來嗎。”
陸雪綰整個身體趴在馬背上，雙手緊緊抓住馬鞍，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委屈地盯著千墨。
千墨有些吃笑，就算是第一次騎馬，也不用這麽緊張吧，但他還是上前一步，避開陸雪綰受傷的位置，將她扶下馬。剛下馬背的陸雪綰，腳還有些軟，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千墨隻得繼續扶住，等她能站穩，才放開雙手，退後一步。
陸雪綰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獨自站在原地，平複一下狂跳的心髒，自從那件事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體會了。
“走吧。”
陸雪綰緩下心神，先行一步，千墨牽馬跟在後麵，兩人朝醫館的方向出發。
回春堂，瓊華城中最為出名的醫館。
由於時辰尚早，醫館內隻有一名大夫坐診，兩名夥計在藥櫃前忙碌，對照賬本，核對館中藥材庫存的數量，若有不足的，及時通知掌櫃的補貨。
“兩位，身體有何不適？”
坐診的大夫看到門口出現的兩人，放下手中的墨，出聲詢問。
千墨拉著陸雪綰來到大夫對麵坐下，指著她右手的傷口。
“昨晚在城外遇上匪徒，她的右手被刀砍傷，麻煩大夫包紮一下。另外，她左側肩膀脫臼過，雖然已經複位，還是想請大夫再看看。”
“哦？”大夫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眼前的姑娘，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受了刀傷，也不哭鬧，屬實不是一般人。
“夫人，請隨我入內堂。”
大夫起身，右手指向身後的房間，示意陸雪綰入內。
“為何？”
陸雪綰聽到要進入內間，感到很困惑，卻忽略了前頭的夫人二字，身後的千墨卻聽的清楚。
“夫人手上的刀傷，需要脫下衣物，方可包紮，外堂人來人往，容易被人看到夫人的身軀，從而毀了夫人的清譽，因此需要進入內堂。”
陸雪綰了然，隨即起身，進入內堂。千墨站在原地，猶豫要不要跟進去，進，他也不是她的夫君，萬一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如何向她以後的夫君交代，不進，又怕她被看到什麽，也不好向她未來夫君交代。
大夫站在門口，看著千墨在原地發愣，不由得咳嗽兩聲，提醒千墨。
“這位公子，你家夫人的傷勢可拖不得，久了容易化膿。”
千墨一咬牙，跟上大夫，進入房間，隨後把門關上。
“夫人，屏風後有薄被，夫人脫下衣物後，可用此遮蓋身體。”
陸雪綰進入屏風後麵，果然有一床薄被放在旁邊的矮凳上，沒有猶豫，她脫下右邊的袖子，將薄被裹在身上，走出屏風，坐在大夫對麵。
千墨守在門口，看著屏風後麵的剪影，又看到陸雪綰潔白的右臂，耳後根唰的一下紅了，他低下頭，不敢再看。
“這刀傷有些深呀，後麵哪怕愈合，恐怕也會留下傷疤。”
大夫扒開傷口看了兩眼，抬頭對陸雪綰搖搖腦袋。
陸雪綰有些不以為意，這裏又不能穿短袖，手臂上有疤就有吧，反正別人也看不到，她現在心裏隻惦記著早集上的吃食。
“沒事，大夫，快點包紮吧。”
大夫不再說話，先用酒精給傷口消毒，再撒上止血粉，金創藥，取出幹淨的棉帶，纏繞三圈，最後打個結。
處理完右側的刀傷，他站起身，走到陸雪綰左側，伸手在左肩按了幾下。
“原本複位的還算周正，複位之後是不是又使力了，現在骨頭的位置有些偏移，需要重新正骨，否則會落下殘疾。”
“大夫，我準備好了，動手吧。”
陸雪綰拿起衣裳的一角，用牙齒咬住，伸出左手遞給大夫。沒有再說廢話，大夫抓著陸雪綰的手，用自己的手帶著轉動兩圈，轉到第三圈的時候，猛然用力，隻聽“哢嚓”一聲，錯位的關節複位成功。
陸雪綰死死咬住衣裳，才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她的額頭早已密密麻麻，爬滿了汗。
“傷勢都已經處理好了，我出去開點活血化瘀的藥，你們帶回去，一天一帖，三碗煮成一碗，每天睡前服下。至於左肩，切記至少半個月內不要使力，一個月內不得搬運重物。”
千墨點頭應下，打開房門，往邊上退讓一步，等大夫先出，而後自己也跟著出門，反手將房門關上。
“我在外麵等你，你收拾好了再出來。”
房內瞬間隻剩陸雪綰一人，她站起身，將身上的薄被取下，然後穿好衣袖，整理衣襟，重新束好腰帶，待確認收拾完畢，她才走出房間。
外頭，大夫已經寫好藥方，遞給千墨。
千墨又將方子遞給館內的夥計，讓他們幫忙抓藥，看到陸雪綰出來，他出聲提醒。
“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恩，早集不會散了吧。”
“現在才卯時一刻，還沒有散，放心，吃的不會跑了的。”千墨早先一步問了店裏的夥計，當前的時辰，他也擔心在醫館耽誤的時間過久，早集已經結束，某人會感到失望。
“這位公子，您的藥抓好了，加上先前的問診費，一共是二兩四錢。”
夥計抓好藥材，遞給千墨。
千墨從衣袖掏出一個錢袋，取出對應數量的銀子，放在櫃台上，然後接過藥包。
“夥計，我再問個問題，城內的早集在何處？”
“公子是第一次來瓊華城吧，隻要來過我們瓊華城，那就絕對知曉我們這裏的早集。不是我吹，方圓百裏，各個鄉鎮的居民，都會起早，到此來趕集。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你們出門右拐，往前走百米，跟隨人流就能到了。”
千墨謝過夥計，兩人出了醫館，沿夥計提供的路線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