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潦倒
先前衝擊煉氣五層之前的境界桎梏，所造成的傷勢，加上施展燃血術以後，身體的虛弱虧空之感，讓沈斷沒有多少交談的心思。
沈斷隨意應付眾修幾句後，便將目光，看向場中一個方臉的青衣修士。
這位方臉的青衣修士姓孫，單名一個闊字，先前經常在他這裏購置符籙，與他的關係很是不錯。
他擠出笑容：“孫道友，在下欲去你那裏借住一兩日，可否行個方便？”
今夜，他不宜再出行。
找到安身之所前，他須保證自身安全。
孫闊此人，生的是寬麵大耳，瞧起來很是憨厚，年紀在四十餘歲，修為境界與沈斷同為煉氣四層。
“這有何難？”
孫闊聞言，麵上的笑意燦爛。
他沉聲開口：“以孫某和沈道友的關係，莫說隻是借住一兩日，便是住個十天半月，孫某也沒有……”
孫闊正說著。
一旁有個臉上始終帶著疏離的微笑，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修，湊到孫闊的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麽。
孫闊的笑容一僵。
“話是這麽說……但孫某最近說了門親事，屋裏就那點地方，實在是不方便，沈道友，告辭！”
話音未落。
孫闊已轉身，快步離去。
好似生怕走得慢了，被某些人看見。
其他的修士，幾息後，也都散盡。
空****的巷口，獨留下沈斷一人。
沈斷佝僂著身形，目光幽深。
除卻黑暗，他的身旁唯餘下冷風作伴。
黑夜如瀑。
空曠的巷路，似無有盡頭。
沈斷穿行在巷道中，心如擂鼓。
他的身形緊繃，感受著久違的冷意。
此刻明明隻是深秋的夜，在他的感官中，卻比寒風刮骨的冬日裏，更加寒冷。
身形微微顫栗。
冷。
很冷。
自從有修為在身，這種感覺已很久未出現。
穿越以來的三十餘年，他從未如此的虛弱。
若是再次遭襲，他已無半點兒反抗能力。
嗯，可以考慮直接躺在地上，束手就擒。
任由他人處置，還有一定活命的機會。
好在，一路無事。
小半刻鍾後。
沈斷來到了望川坊中。
夜間的望川坊，依舊熱鬧。
倒是沒有白日那麽多的修士，許多店鋪掩上了門，兩側的攤位也變得少了些。
昏暗的夜色下，各色的靈光閃爍。
冷著一張臉，沈斷緩步前行。
他暗自鬆了口氣。
好歹是沒什麽危險了。
望川坊裏的安全性，還是有保障的。
便在這口氣鬆下的瞬間，沈斷眼前一黑。
噔噔蹬！
他的身形，不受控製的退後幾步。
靠在一麵紅磚堆砌的牆壁上。
他站直身形。
無視了四周投射過來的幾道古怪目光，他催運體內的殘餘靈力，恢複一會兒體力。
“先去回春樓湊合一夜吧。”
在一旁攤位的攤主注目下。
沈斷拖著疲憊的身軀，往一旁那座脂粉氣息頗重，掛著許多彩帶的幾層小樓行去。
攤主見此一幕，身軀一震。
“都這麽虛了，還堅持去那裏。”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之色。
……
回春樓內。
二樓。
白玉雕琢的石柱之上，托著拳頭大小的粗糙石珠，有白色的光芒自石珠上灑落，照亮悠長的回廊。
回廊左側，一處光線昏暗的雅間。
素雅的琴音，在沈斷的耳畔響起。
他臥於榻上，雙目緊閉，似在假寐。
身著淡粉色長裙的女子，於一旁素手撫琴。
此女膚若凝脂，眉如遠山，畫著淡妝，頗有種成熟風韻，她掃了眼癱軟在塌上的沈斷，紅唇微動。
“沈道友，好久沒來了呢。”
低沉的婉轉女聲，響起。
沈斷聞言，半晌未有回應。
那女子也不惱。
她隻是專心撫琴，似方才未曾發問。
直到幾息後。
沈斷的嘴角微動。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帶著些許笑意，回應道：“音律之道，高妙難攀，但沈某實在是囊中羞澀，要來嚴道友這裏一次，非得想的是抓耳撓腮，才可舍得這兩塊靈石。”
“嗬……”
那女子意味不明的低笑。
旋即。
素雅的琴音陡然一變。
多了幾分如泣如訴之感。
在此琴音之下。
沈斷略有幾分窒息的錯覺。
他體內殘餘的靈力，被這女子的琴音引動，盡數歸流丹田，先前衝擊境界桎梏所造成的傷勢，身軀之上的隱隱鈍痛，也消弭了一些。
兩個時辰後。
淡粉色長裙的女子，起身一禮。
“這回元引，平日裏妾身彈得不多，如有生疏之處，還請沈道友勿怪。”
說完這句話，她一拍腰間的黃皮袋子，將那瑤琴收起，退出這處雅間。
安靜的雅間裏。
沈斷又躺了一刻鍾，這才起身。
“施展燃血術之後的虛弱，若是不去服用化生精血的丹藥、靈液，隻怕一兩個月都難以去除。”
他盤腿坐在塌上，閉目調息。
回春樓，與凡俗的窯子不同。
除去賣肉，還有許多其他的業務。
譬如。
培養、招收一些粗通音律之道的女修。
以此，提供一些較為特別的服務。
音律之道，博大精深。
修真界中，也有許多以音律立道的宗門。
嚴姓的粉裙女修，所奏琴曲，名回元引。
此曲，有一定療愈傷勢之作用。
在兩個時辰的回元引之下。
沈斷的傷勢，已緩和一些。
此刻的他。
已不再時時有眼前發黑之感。
翌日。
天色暗沉。
綿綿細雨，時下時歇。
調息一夜。
沈斷饑腸轆轆的出了回春樓，在路邊一處小鋪子，吃了頓便宜的靈膳。
一頓靈膳，八兩靈砂。
四大碗靈米，兩盤靈蔬，以及兩大塊靈獸肉，這無疑是很便宜的價格。
靈砂，即是細碎的靈石。
通常來說。
四十兩靈砂，等同一塊靈石。
但相互間兌換，時常會有差價。
沈斷將三十餘兩靈砂收入包裹，出了這件小鋪子，抱著膀，穿行在坊市中。
符靈閣。
洪掌櫃瞧見沈斷，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沈斷開門見山，取出四張符籙，遞給過去。
“兩張鐵甲符，兩張巨力符，品質不錯。”
洪掌櫃接過四張符籙，打量一陣，眼前一亮。
“行情又漲了些，沈道友的鐵甲符可八塊下品靈石一張收購，巨力符可七塊下品靈石一張收購，這是三十塊下品靈石，且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