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破局(下)

郝姓修士上前幾步,抱拳道:“司空釗前輩明察!是這沈斷動手在先,這位劉衝道友可以作證。”

說著。

郝姓修士指向劉衝。

司空釗順勢看向劉衝。

劉衝體內的靈力損耗頗大,還受了不輕的傷,此刻正臉色慘白的站在一旁。

被司空釗冰冷的目光一瞧,劉衝身軀一震,沉聲回應:“回司空釗前輩的話!確實是沈斷先動手的,今夜是我和沈斷輪值,沈斷趁著那八臂鱗蛛到來之際,出手偷襲於我,我受傷之後方才反擊。”

劉衝將袖口往上扽了扽,齜牙咧嘴的露出傷口極深,可見森白骨岔的手掌。

司空釗虛眯雙目,打量幾眼。

他緩緩點頭。

而後霍然轉身。

已是看向持劍而立的沈斷。

他的眼神淡漠至極。

出言喝道:“沈斷,你身為金陽宗外派的弟子,不思助我司空家抵禦海獸,為金陽宗與我司空家的合作獻出力量,反而意圖殺人奪寶,致使兩位道友先後身死,你此番行徑之惡劣,簡直令人發指!”

沈斷的神情很是難看。

他聞聽此言,唯沉默不語。

這司空釗與其身旁那人的修為,他根本看不出來,此二人絕非他能夠匹敵,今日之事該如何躲過?

論個對錯?

這個世界,似乎沒有道理可講。

司空釗見沈斷不發一言,毫不在意,擺了擺手:“丁鐵,將這沈斷擒住,送回司空家受審!墨家先前與我司空家爭奪鳳鳴、平吉等四島失敗,定是懷恨在心,我懷疑此獠早已和墨家搭上了線!”

“是!”

左側被司空釗喚作丁鐵之修,應了一聲,便身形一晃,以來至沈斷麵前。

‘沈斷,即便當日在船上,你發覺了我的異常又能如何?今日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便讓我將你斬去四肢,好生的炮製一番!’丁鐵泛著古怪紅光的臉頰之上,閃過幾分譏諷,他伸手抓向沈斷。

哢嚓……

庇護沈斷的虛幻黑色甲胄,一寸寸被丁鐵那雙平平無奇的肉掌碾滅,這丁鐵竟是個強橫的體修!

四周的眾修見此,俱是沉默不語。

今日之事。

明眼人都能瞧出有古怪。

是以見沈斷即將命不由己,眾修的心中多少泛起了嘀咕,各自猜測起來。

‘莫不是這沈斷得罪了什麽人?’

‘司空釗都能給麵子!沈斷得罪的那人,是司空家的客卿,還是旁係子孫?若是司空家的嫡係子孫,倒是不用這麽費周折,直接將這沈斷打殺了就是,也無人敢說什麽。’

艾寧眉頭緊皺:‘沒想到孫玉福為了這沈斷的符種,竟然肯費這麽大力氣。’

‘沈斷兄弟莫要怪我!老劉我也是身不由己。’劉衝唏噓的暗自歎了口氣。

沈斷的心中有些掙紮。

若是不反抗,後果難料。

可能短時間內不會身死。

畢竟取出符種需要他的配合。

但取出符種以後。

他的下場絕不會好。

若是當日他欣然同意孫玉福所言,將這符種取出,贈給孫玉福的孫女孫琳,他自不會有性命之危。

說不定現在已入贅司空家,正和幾個司空家的無靈根女子,躺在溫暖被窩裏。

可當日他畢竟沒有同意孫玉福所言。

說不上後悔。

再讓他選一次。

他依舊會拒絕孫玉福所言。

他的失誤,在於低估了此行駐守苦寂島的危險性,這無疑,是大大的缺漏。

若是反抗,也很難逃得性命。

即便司空釗不出手,這個臉頰泛著古怪紅光的丁鐵,修為同樣莫測,恐怕,也不是他能夠敵得過。

除非產生什麽變故。

變故……

沈斷目光一閃。

他側頭司空釗,平靜的出言:“司空釗道友,閣下身為司空家的修士,應當也知曉此次苦寂島的駐防,絕非明麵上那般簡單之事。”

沈斷的話沒頭沒尾。

寒鐵礦脈入口處的眾修,俱是神情困惑,不知沈斷在即將被擒住之時,為何會說出這樣一段話。

丁鐵更是不屑的笑了笑。

司空釗卻是神情一滯。

他已欲離去。

今夜之事。

本就是他賣孫玉福個人情。

孫玉福畢竟是二等客卿,對於他這等司空家的旁係子孫,能否往上再爬一爬,有不容忽視的助力。

可此刻。

‘這沈斷如何得知此等隱秘之事?’

一個疑問在司空釗的心頭泛起。

沈斷提到之事,即便是他這個司空家的血脈後代,也隻是有所耳聞,甚至了解也不甚清晰,隻知曉司空家在礦洞裏,藏了一批強者,似乎是準備應對什麽突入其來的變故。

“丁鐵,你先退下。”

司空釗出言道。

丁鐵臉上的笑容凝滯,他回頭看向司空釗,諂媚的點點頭,收回碾滅黑色甲胄的大手,退到一旁。

司空釗來到沈斷身前。

他打量這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幾眼。

狼狽,卻異常的從容。

這是司空釗對沈斷的第一個印象。

他大袖一甩。

一層無形的力量,將他和沈斷籠罩。

這股力量無形無質,隔絕了內外聲響。

旋即。

司空釗的嘴唇開闔,平靜發問:“沈斷道友,說說,此次駐防苦寂島之事,有什麽不簡單的?”

沈斷不卑不亢,直視司空釗。

實則他的心中,已慌得一批。

他知曉自己最大的生機,就在眼前。

在這司空釗的身上。

隻要將此人忽悠瘸了,他就能活。

他隻覺自己所有的腦細胞都被調動,在他的記憶裏,瘋狂搜刮著有限的信息。

司空家……

墨家……

北邊四島……

獸潮……

或是生死關頭,潛力爆發。

陡然之間,沈斷靈光一閃。

有限的信息,被他組合在一起

他一臉的從容不迫,輕笑開口:“司空釗道友,墨家既然在爭奪北邊那幾座島嶼之事上失利,定會尋機找補回來,此次海獸遷徙無疑是個難得的機會,墨家自不會放過,墨家既已出手,司空家必會做出應對,見招拆招也好,強行鎮壓也罷,我等苦寂島駐守之修,總不過是炮灰、誘餌罷了。”

司空釗聞聽此言,心中一震。

他先前些許的猜測,被串聯起來。

原來如此!

原來家族,打的是這個主意!

隻是眼前的沈斷,為何會知曉此事?

司空釗的神情,卻是絲毫不變。

他對沈斷點點頭,出言:“繼續說。”

沈斷編出先前那番話語,已是絞盡了腦汁,他心中一動,凝重的搖搖頭:“此事,那位透露給沈某的時候,便已言明,莫要外泄。”

那位?

是誰?!

司空釗呼吸略顯急促。

他盯著沈斷看了許久。

‘此人莫不是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