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敵意
沈斷先是一喜，連忙應道：“是。”
旋即。
他想到什麽，心中陡然一凜。
此事古怪！
司空家會有如此好心，照顧他們這些被外派到此的修士？用屁股想也知曉不可能！
除非……
是什麽人和司空岱打了招呼。
便在沈斷思索之時。
司空岱的神情稍露異色。
他虛眯雙目。
‘嗯？這沈斷的修為竟是突破了！竟恰在這個時候突破，看來此行這沈斷有些生機……’司空岱打量幾眼沈斷，眼底閃過玩味之色。
他的目光，在沈斷提著的寒霜劍上一凝。
隨即他擺了擺手：“沈道友速速登船，再有一刻鍾便出發，前往苦寂島駐防，此次駐防大概十日，獸潮一過，此次駐防便結束，接下來的幾個月都不會再有海獸回遊。”
“是。”
沈斷再次簡短的應道。
很快。
沈斷登船，來至甲板之上。
這黑風靈舟的甲板，是傾斜的。
順著木質的台階而下，沈斷來到船尾。
拐了個彎，他走入船尾的隔斷間。
“沈道友！好久不見。”
“沈斷兄弟！此次可有多餘符籙？”
“老劉，咱們這次的差事清閑，守護寒鐵礦脈而已，又不需要與海獸交戰，買什麽符籙，有那靈石不如買個妻妾回去，暖玉溫香……”
一走入此間，火爆的氣氛迎麵而來。
穿著各異的十幾個修士，正喝酒吃肉，一旁的老舊桌上放這一口銅鍋，銅鍋之內泛著油花的熱水翻滾，一旁的油膩托盤裏是幾尾鮮美魚兒。
‘涮魚肉？’
沈斷挑挑眉。
他與眾修挨個打了招呼，尋了角落坐下。
這十幾個修士，有男有女，皆是被宗門外派的弟子，也即是說大部分都是混吃等死的廢物，可其中未必就沒有心係大道，誌在仙路的修士。
但世情酷烈，即便哪個被外派的弟子，此時還有幾分誌氣，這幾分誌氣，總有一日也會被磨滅。
要麽肉身被毀滅，要麽精神被毀滅。
亦或者，兩者皆被毀滅。
對於庸人來說。
俗世若是個大染缸，令人被名利裹挾，失去本來麵目，那修真界便是絢麗的七彩虹橋，美輪美奐，令人心生向往，可走上去的一刻才會發覺，這絢麗虹橋既無退路，也無前路，不過是鏡花水月。
這世間，大部分都是庸人。
一刻鍾的時間，過的很快。
沈斷所處的這個隔斷間，又來了兩人。
這兩人皆是女子，結伴而行，一入此處隔斷間，本來火熱的氣氛便冷了下去。
十幾雙冷眼，齊刷刷看向這兩人。
“都他娘看什麽？找死啊？！”兩女之中，那皮膚稍黑的女子，低喝了一聲。
“哼！艾寧，艾念！上次若非你們姐妹二人坑害，高雪道友怎麽會死在苦寂島淺灘之上？還有沈斷道友那裏，若非你們二人，他豈會被海獸重傷，他那把飛劍也是你二人順走的吧？不知，賣了多少靈石？”眾修之中，一個身著黑袍的高大女修，帶著冷笑出言。
“嗬！”
那皮膚稍黑的女子也冷笑一聲，根本不屑於回應，她挺了挺胸脯，鄙夷掃了眼那黑袍的高大女修。
兩女在距離沈斷不遠的位置落座。
沈斷掃了眼這兩女。
他的眼底，有寒光劃過。
上次他之所以受傷那般重，原因就在於這兩女的坑害，若是讓他逮到機會……
“喂！沈斷，你看什麽？是在偷瞧我姐姐，還是在偷瞧我？你不是個符師麽，給你個機會，十張一階下品符籙，老娘就跟你幾日。”
那皮膚稍黑的女修，來到沈斷身側。
她火辣的身軀貼了上來，吐著熱氣：“聽聞沈斷道友元陽尚在，不若就讓老娘幫你個小忙……”
隔斷間內，十幾道目光匯聚而來。
那高大的女修更是在心中暗啐，恨不能當場暴起，將這浪蹄子打得腦漿迸裂。
沈斷淡漠的瞥了此女一眼：“滾。”
他此言一出。
貼上來的女修神情一滯，火辣的身軀縮了回去，她用極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看著沈斷，連聲冷笑。
“艾念，回來。”
兩女中的另一人出言道。
皮膚稍黑的女修，也即是艾念聞言，不再冷笑，她恨恨地剜了沈斷一眼，轉身回到原本的位置。
沈斷也轉過頭。
‘艾寧……’
他看著那出言的女修。
相較於皮膚稍黑、身材火辣的艾念，這瘦弱不少的艾寧皮膚白皙細膩，如羊脂玉一般，容貌也是頗為出彩，一身修為在這處隔斷間內的眾修之中，也是最高的幾人之一。
艾寧的修為，在煉氣五層。
艾念的修為，在煉氣四層。
兩女是否是親姐妹，沈斷亦不知，這隔斷間內的眾修，隻怕也是無人知曉。
艾寧發覺沈斷的目光，對他輕笑點頭，慢悠悠的說道：“沈斷道友，上次的事是個誤會，小女子當時被一隻體型格外龐大的巨尾蠍纏住，我家妹子心焦之下前來相助於我，卻是苦了沈斷道友。”
沈斷皮笑肉不笑：“原來如此。”
隔間內的眾修陷入了沉默。
直到十幾息後，氣氛才再次火熱起來。
卻已是不複先前那般。
黑風靈舟在海上飛速前行，望川島的碼頭很快被拋在了後麵，遠觀去，一個個修士和凡俗之人，已化作密密麻麻的螞蟻大小黑點兒。
沈斷走出隔斷間。
他倚著甲板邊沿的欄杆。
蒼茫的海域，浪濤滾滾。
他不禁想起海濤訣的開篇一句話。
‘潮汐有時，日月無休，冥冥若在，萬道歸宗。’
不過十六個字，卻是整篇海濤訣的總綱。
“冥冥若在……”
沈斷輕聲自語。
此刻，倚著欄杆看海的修士不在少數。
一種細微的針紮之感，讓沈斷側身，用眼角餘光瞥向一旁，那裏有四五個修士，不知是誰在看他。
‘此種目光帶著幾分敵意，若非我修為有所突破，應當無法發覺，是誰……’
沈斷一時也分辨不出，這四五個修士之中，是誰方才帶著敵意看來他一眼。
他目光一閃。
已是徑直走了過去。
那四五個修士的神情，有兩人產生細微的變化，被沈斷敏銳的捕捉，他朗笑一聲，對著幾人說道：“道友好久不見，未曾想會於此巧遇。”
這下五個修士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其中四人都未回應，俱是以為沈斷是誰的熟人，卻有一人的神情閃過異色。
沈斷不動聲色的掃了眼此人，他的心中一動，遙遙看向這幾人的身後，麵上已是眉頭大皺：“哎！怎麽走了……道友，暫且留步！”
說著。
他越過這幾人，似追著什麽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