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有風有雨有你有我

049 有風,有雨,有你,有我

如果要問陳在這個時候最怕的是什麽,答案是,怕李莞爾對他說,他們回去救那個女人。他會怕,是因為怕自己會受到李莞爾的鼓動,真的去做這件事。因為那一秒鍾,他的心裏也有一種異樣的衝動,因為那不是有人遇到喪屍,而是在好好的情況下,被自己的同類射殺了。如果李莞爾問他,他隻能說,他也不知道那個人怎麽就下得了手,也許,那個人本來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陳在之前跟那個劉大牟寒暄的時候,問他是混哪的,他不是沒有否認嗎?像他這個年紀,如果真是出來混的,怎麽也是個小BOSS吧,這樣的人,身上背著命案都不奇怪,那麽,到了這種時候,隨便拿一個人試試槍,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陳在真怕自己一個意誌不堅決就會掉頭回去,但是也許這件事給他們的震駭太強,而陳在下意識的加快了車速,等李莞爾再回頭去看的時候,陳在已經把車轉了一個彎,再也看不到後麵的景象了。

陳在知道李莞爾在頻頻的回頭,就說:“我們救不了她,我們都不是超人。”

李莞爾很消沉的點了點頭,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了座位上,雙眼無神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象。外麵的雨停了,有點昏黃的陽光,昏黃的陽光中,有高樓的影子。看著看著,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陳在不時的扭頭看一下沉沉睡去的小護士,看到她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種揪心的悲傷,她雖然睡著了,但是眉頭不時的會皺起來,身體偶爾也會**一下,顯然睡得十分的不踏實。他在路邊把車停了下來,這是一條顯得有些偏僻的公路,正因為偏僻,在這時候才顯得安全。陳在停下車來,是想讓李莞爾平穩的睡一下,也讓自己靜下來思考一下接下來究竟該怎麽辦。

陳在從後座上拿起了那條煙,那是一條外煙,他說不出是什麽牌子,也不知道它的價格,不過無所謂,隻要有煙抽就行了。他寧可要一條煙,也沒有帶上那個女人,也可以說,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其實還不值一條煙。這讓他抽第一口煙的時候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幾聲之後,他自己笑了起來。那種笑,是很苦澀的。

你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萬幸了。除了要更小心的接著活下去,其他的,再多想又有什麽意義呢?

大概是聞到了憎惡的香煙的氣息,又或者是被陳在的咳嗽聲吵到了,李莞爾慢慢的睜開眼睛醒了過來。這姑娘之前一直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什麽都敢想,也什麽都敢做,並且一直都抱著希望,總是帶著很容易讓人心跳的笑容,可是,從陳重的那棟別墅出來以後,她似乎消沉得太久了。

“醒了?”陳在看到李莞爾醒來,主動的把煙滅了,問:“餓了沒有?”

李莞爾搖了搖頭,對她深惡痛絕的煙味毫無反應,好像也沒有什麽饑餓感。

認真的說,陳在一向沒有遠大的理想,對很多事情也不抱什麽希望,所以,倒也沒有真正品嚐過失望的滋味。現在看來,像他這樣昏昏碌碌,無欲無求的活過來的人,倒也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心理素質很好,越到這樣的時候,越能堅挺的活下去。但是,怎麽調動一個絕望中的理想主義者的熱情,這倒是一個很傷腦筋的事情。

李莞爾醒來以後,陳在又把車開上了路。他說不清正在走的是一條什麽路,這個城市太大,有太多的地方,他都沒有去過。就是覺得這條路有點偏僻,路邊雖然也有房屋,但那些房屋看起來都很老舊,而且,所有的房子都是很低矮的,最高也不超過六層樓的樣子。路邊的車也很少,偶爾才會看到一輛,都還是很規整的停在路邊。陳在有種穿越時空,來到了很久以前的小城市的感覺。

隻可惜,即使在這樣的地方,一樣的遊蕩著三三兩兩的喪屍,仿佛是在提醒他,不要那麽不切實際,他連這個城市都沒有走出去,更不要說什麽穿越時空了。

再往前走,有一條和公路交匯而過的鐵路,陳在靈機一動,打了一把方向盤,把車開到了鐵路上去。他當然沒有那種直接把汽車開在鐵軌上走的本事,不過這輛車的底盤高,可以很輕鬆的跨在鐵軌之間行進。

陳在的想法是,沿著鐵路開下去,也許就能開出城市了,就算不能直接開出了城市,沿途應該也有缺口到別的路上去。但是,在鐵路上顛簸了幾公裏,周圍都有破舊的圍牆圍著,最後,卻開到了一個廢棄的車站。除了幾排並列的鐵軌,和兩三個火車頭之外,再往前,就是一片荒得淹得死人雜草,裏麵似乎還堆著很多枕木,想往前出去,是不可能了。

陳在吐出了一聲“Shit”!然後就開始在小站這裏掉頭。完成這個動作以後,他突然發現合格小站很安靜,因為看上去荒廢很久了,既沒有人,似乎也沒有喪屍。於是,他心裏一動,把車停了下來。對李莞爾說:“走,我們下去看看,可以的話,在這裏休息一下。老坐在車上,我的腿都要斷了。”

不要說他還有條腿有傷,就算健康的那條腿,因為長時間坐在車上,也的確很是酸痛了。李莞爾朝外麵看了看,眼睛裏終於有了一點生氣。他們拿好了槍,把車門鎖好,沿著鐵路小心的搜索著。先察看了那兩三個已經鏽跡斑斑的火車頭,接著又檢查了旁邊的小站,可以確定,這裏真的既沒有人,也沒有喪屍。

小站沒有候車室,隻有一個小小的月台,月台上有一棟三間並立的房屋,應該是以前鐵路工人的休息室。這裏的門窗都已經朽壞,連屋子裏都長出了雜草。陳在來了興致,用王小虎那把寶刀,把屋裏的雜草一一的鏟除,並且從外麵砍了一些蒿草,用來紮了一把掃帚,將一間屋子清掃了出來。當然,如果在平時,這地方連坐下去都很困難,但現在不同,能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那就是萬幸了。

李莞爾看著陳在忙活著,一直沒有幫手,直到陳在從另外一間休息室裏找出一口生鏽的鐵鍋的時候,她才撲哧一聲笑了。然後她問:“大叔,你想用這口鐵鍋煮什麽東西?”

“不知道。”陳在笑笑,說:“我看到後麵有條小溪,至少,我們可以燒一鍋開水來喝。你撿幾塊磚頭來,搭一個灶台。小心點,不要離我太遠。”

李莞爾點點頭,很有些欣欣然的樣子。陳在就端著那口鐵鍋到了月台後麵的小溪邊,洗是洗不幹淨的,隻能用石頭將鍋子裏麵的鏽塊磨掉。他也沒打算磨出閃亮的鍋底來,大塊的鏽塊磨掉了,換了幾次水,看起來水還清澈,就行了。這時,他聽到李莞爾驚叫了一聲,趕緊一回頭,發現李莞爾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她發現的是在野地裏自生自滅的一片玉米。似乎很久以前,有人在這裏種過莊稼,在她的麵前,是一片很寬闊的荒地,裏麵長了很多雜草,而玉米也在雜草中頑強的生長著。

“我就差一隻狗了。”陳在走過來說,“要不我就叫你薩姆吧?”

李莞爾不解的問:“什麽意思?”

陳在說:“薩姆是威爾史密斯在《我是傳奇》裏帶著的那隻狗的名字。”

“去死!”李莞爾衝陳在踢了一腳,幸虧陳在站在她左邊,被她踢到的是右腳。其實這個時候兩個人都有些激動了,找到一口鐵鍋,還找到一片野玉米地,這也意味著,他們可以吃到熟食了。

“大叔,我要向你檢討。”廢了很大的勁,當他們終於在屋子裏生起一堆火來,煮上了野地裏摘來的玉米的時候,李莞爾眼睛閃爍著一種亮晶晶的光芒,很認真的說:“真的,我要檢討,我不該絕望的。”

天,又漸漸的黑了。

陳在和李莞爾好好的吃了一頓熱乎乎的玉米晚餐,即使以陳在這種平時從不挑剔環境的人,也覺得這裏的一切太簡陋,那口鍋也很不衛生,但是,即使是職業性的有潔癖的李莞爾,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

會不會拉肚子?天,這種時候誰還會去在意這些?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裏捧著的玉米是熱的,他們的血液也還是熱的。

這個地方很安靜,安靜得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吃飽了之後,他們爬到了火車頭裏去睡覺,喪屍不能爬高,即使在這樣荒蕪的地方,終究也是不能放鬆警惕的。

在火車頭裏他們沒有再生火,陳在躺在門邊,李莞爾躺在裏麵,不過,火車頭裏就那麽窄的一點空間,實際上,他們是挨得很近的。而且,李莞爾也沒有故意要睡得離陳在遠一點的意思。

陳在點了一支煙,很是愜意的吸了一口,問:“幾點了?”

李莞爾躺在陳在的身邊,說:“以前你都是自己看的。”

陳在頓了一下,嗬嗬一笑,伸手抓過她的手腕一看,說:“才九點鍾啊,以前這個時候,你都在做什麽?”

李莞爾想也不想,說:“值班。”

陳在嘿嘿一笑,說:“是嗎?說得自己多麽可憐。我這個時候,應該在和公會的兄弟們刷怪,或者準備攻城了。”

“頹廢!”李莞爾哼了一聲,說:“更重要的是,你年紀那麽大,和人家中學生一樣沉溺在網遊裏麵,你好意思啊?”

一句話,說得陳在啞口無言。他很想說,其實我並不老,其實,我還很潮。不過,接下來他們很長時間都沒說話了。

“好安靜啊。”過了很久之後,李莞爾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問:“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人一樣。大叔,你說,要是這個世界隻剩下了我們兩個人,該怎麽辦呢?”

“這個嘛?”陳在想了想,說:“首先,我們要做的是,脫衣服。”

李莞爾一下把頭轉向了陳在,目光很是犀利。

陳在哈哈一笑,接著說:“接下來的事,你是學醫的,可以用很專業的術語來說,比如說,兩個人體經過摩擦,產生出某種具有特殊氣味的**,之後呢,就是什麽和什麽結合,再之後呢……”

李莞爾打斷他說:“大叔,你真的很猥瑣哦!”

陳在這時候倒很超然的笑了笑,說:“人要習慣於讓自己忘記眼前的煩惱,對吧?”

這一次,輪到李莞爾不說話了。但是很快,她又說:“大叔,提個意見。”

陳在問:“不抽煙?”

李莞爾說:“不是,能不能讓我枕著你的大腿睡一覺?”

陳在嗬嗬一笑,說:“當然,但是出了什麽狀況,是你自找的。”

這一個夜晚,風大,雨大,可是,李莞爾睡得很安心。

世界似乎真的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但是,至少是兩個人。

——————————————

這章可能比較抒情一些,對於比較習慣節奏感強的大大來說,可能會嫌煩。不過不要緊,情節會很快展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