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風縣城

和風縣,縣衙大獄,十數名獄卒抬著屍體進入大獄的內廳。

一名胖獄卒和一名高個獄卒抬著一具屍體,他小聲對身旁的高個獄卒說道:“王少爺要放二十名死刑犯出來,咱們縣尊都敢答應了,那王少爺上麵莫非是通了天?”

那高個獄卒四下打量一番,見無人注意到這邊,小聲回道:“可不是,我聽說那王少爺地曾祖是一位了不得地仙人,莫說咱們縣尊了,就算是一省撫台見了,也要退避三舍,用這些山村的死屍調包那些死刑犯,對咱們這些小人物來說是大事,可對人家王少爺,那隻是平時喝水撒尿地小事。”

那胖獄卒深以為然,點了點頭,“要是,我也能成為仙人,那就好了。”

二人說著話,向獄道地深處走去。

與此同時,寒孝收回了回遙望地目光,化作一道黑影,如風一般,飛速朝著和風縣而來,不到一柱香便到了和風城下。

他站在城下,望著那高聳的城牆,目光變得赤紅,正要飛身進去,他肩頭的那隻烏鴉忽然向他傳音道:“小崽子,你瘋了,這城裏可有不少修真者,你這般大搖大擺的飛進去,必然會散出強大的死氣,若是被城中的修真者察覺,咱倆都要交待在這裏。”

寒孝眉頭一皺,也沒有多廢話,冷聲對那烏鴉道:“我要如何,才能遮掩身上的死氣?”

“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等個兩三月,我的傷勢恢複到一成,施展神通幫你遮掩死氣。現在,我們先回去。”

烏鴉的話還沒有說完,寒孝便打斷了它,“要走你走,我不會讓我的親人死了也不得安寧。”

他說話時,眼中的血光透出一絲水光,如悲似傷。

烏鴉怔了怔,一股強大的魂力從他的鳥爪子傳入他身體內,心中暗叫糟糕,他可不想陪著寒孝去送死,可是如今若失去寒孝的庇護,它遲早也會被某個修真者抓去煉成獸丹。

眼見寒孝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麵,情急之下,來不及細想,急忙傳音給寒孝,“你快停下,我忽然想到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掩去你身上的死氣。”

寒孝飛起的身體穩穩落下,鼻子裏哼出冷聲,雖然他與眼前這隻烏鴉相處不到兩天,但烏鴉顯然不像人類懂得掩飾,陰損、無恥、吝嗇的性格已然暴露無遺。

烏鴉剛才沒有說出另一種掩去他身上死氣的方法,顯然這種方法對烏鴉非但沒有好處,相反應該會讓它損失一些東西,所以烏鴉說出,寒孝非但沒有感激,反而帶著濃濃不滿。

顯然,烏鴉也從他那一聲冷哼中察覺到了寒孝怒意,但烏鴉的臉皮之厚,常人無法相比。

烏鴉伸著脖子,一副壯赴死的悲狀表情,“小崽子,鳥爺知道你怨鳥爺,但鳥爺我是有苦衷的,我這個辦法,會讓我折損數百年的壽元,所以鳥爺我才會猶豫,不過,看到你那決然的豪氣模樣,讓r鳥爺我想到年輕時的自己,終於,鳥爺我下定決心,別說數百年的壽元,就是萬萬年,鳥爺我也要幫你!”

烏鴉越說越激動,竟然沉浸到自己的表演之中無法自拔,可寒孝切無心聽下去,冷喝一聲,“說重點!”

雖隻三個字,但一字一音,帶著極濃的死氣,即使身體有一半為死靈的烏鴉,也不由渾身一顫,後麵的話再也編不下去,隻能用一陣幹咳代過。

“小崽子,一點也不尊重老人,不過鳥爺度量大如星辰,不和你一個小輩計較,你從鳥爺身上拔下一根羽毛,按入你的眉心,然後我再教你一段‘隱魂咒’,你便可隱去身上的死氣,如常人一般。”

“想不到你身上的羽毛還要如此功效。”寒孝眼中閃過一絲異光,看向烏鴉的眼神變得淩厲,似是看到寶物準備搶奪的凶匪。

烏鴉似是感受到了威脅,身體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你想幹什麽,我的羽毛可是含有強大的元力,元力你知道嗎,那可是超越神力,可以毀天滅地,擁有一根已經是你的極限,莫要貪得無厭。”

烏鴉有些歇斯底裏,寒孝冷笑一聲,忽然伸手一把抓住烏鴉的身體,另一隻手食指和拇指捏住五根羽毛,猛地一拔,隻聽烏鴉一聲慘叫,那五根羽毛帶著皮肉被拔了出來。

寒孝拔下羽毛後,抓住烏鴉的手一鬆,烏鴉獲得了自由,又飛到寒孝肩膀上,開口就要罵,可是想到這小子的脾氣怪得狠,若是自己又惹怒了他,說不定會將自己的羽毛拔個精光。

烏鴉第一次遇到寒孝的時候,眼前這小子看起來還是一個懵懂、懦弱少年,可是自從殺了幾個修仙者,凝實了魂體之後,似得激發了內心的暴戾之氣。變得不僅暴戾,而且陰險。

烏鴉斜眼看了寒孝一眼,長長吐了一口氣,硬是忍下心中惱怒,發誓等自己的實力恢複到一成之後,就將眼前小子折磨的生不如死,然後再將這小子魂體煉成魂丹,一口吞直。

寒孝沒有理會烏鴉,他將一根羽毛按入眉心,按照烏鴉教他的方法,默運體內魂力,頓時一陣幽幽的烏光從他體內散出,形成一張大網,覆蓋他的全身。

寒孝感覺到身體似有了一陣熟悉的氣味,他將雙手放在鼻間嗅了嗅,眼中閃過一道異光,“活人的味道!”

烏鴉見寒孝那一臉土包子模樣,不由仰起了頭,一臉的傲然,習慣性的開口準備吹噓一番,腦海裏忽然出現寒孝拔它羽毛的狠戾場景,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當下,寒孝默運魂力,身體像輕飄飄的薄紙,搖搖晃晃地到了城樓,神不知鬼不覺得又下了城樓。

剛一下城樓,迎麵便遇到一個走路歪歪扭扭的漢子,手裏還拎著一酒瓶子。

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唱著,“咿呀呀,哪個妞兒喲,哥哥親一親、摸一摸喲,快活以神仙喲!”

正唱著興頭上,忽然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出現在他身前,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月光下,一個全身黑如鍋底的人,身上還繚繞著絲絲紅黑之氣,一雙如血的眼珠子,正打量著自己。

看到如此恐怖的畫麵,漢子的酒頓時醒了一半,又揉了揉眼睛在看時,忽然那人影肩膀的一隻大烏鴉冷不防蹦出一句人言來,“看你妹,再看信不信鳥爺我啄了你的眼珠子。”

聽到那烏鴉竟然說出人言,另一半酒也醒了,大叫一聲,丟了酒瓶掉頭就跑。

寒孝看著那漢子遠去的背影,眉頭微皺,雖然掩藏了死氣,但城內不比城外,任他縱橫飛揚,氣息波動太大,也會招來修仙者的注意。而他現在的樣子又太過招眼,遇到行人肯定也會暴露,同樣會招來修仙者。

想到這裏,寒孝眉頭皺得更緊,雙目四下一看,見不遠處有一個成衣鋪子,心中便有了計策,飛身而去,化作一股黑煙鑽了進去。

屋內一片漆黑,但對於化為厲鬼的寒孝來說,這裏和常人在白天視物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很快找到了一件黑色的錦衣,抬手虛空一抓,頓時有無數條肉眼無法看到的細絲,從他的手指間遊出,粘在了那黑色錦衣上。

揮手間,那衣服便到了寒孝的手中,他伸手穿上,又拿了件玄色的大氅披在身上,將罩帽戴在頭上,又往下拉了拉,將他大半張臉都給遮住。

又找了一雙長靴穿上,對著銅鏡照看了一番,已然和常人無異。

寒孝從小就生活在大山之中,常年跟著村民去獵殺虎豹,換取豐厚銀錢生活。虎豹狡詐敏捷、擅長掩藏,極其難殺,弄不好會被對方反殺,所以對付這些野獸不但膽子要大、而且心細如發,擅於觀察掩藏,久而久之,寒孝跟著村民捕獵時間長了,也養成這些習慣,即使變成了厲鬼,這些習慣仍然保持著。

他斜低著頭,看了一眼肩頭上的烏鴉,征求它的意見。

烏鴉撲騰著翅膀,從寒孝肩頭飛了起來,一雙血眼在黑暗之中透出幽幽血光,在寒孝身上掃視一番後,也不由稱讚這小子是個隱藏的行家。

桃花巷是和風城最有名的妓巷,兩邊閣樓鱗次櫛比,大多都是妓院,屋簷下、圍牆上掛滿了燈籠,將這一條巷子照的如同白晝。

樓門前,閣樓上站滿了搔首弄姿的女人,她們拋著媚眼,身體做出各種銷魂的動作,想以此來吸引更多的客人。

巷子裏行人如梭,幾乎全是男人,他們大都帶著幾分醉意,嘴裏不時說出幾句犖段子,或者朝著樓閣上掻首弄姿的女人來個飛吻,或者嚎叫一聲,“能不能讓哥哥白玩一次,哥哥保證讓你爽歪歪。”

笑罵聲、調情聲、呻吟聲、絲竹聲,相互交映,勾引著男人內心裏原始的欲望。

一個穿裹著大氅罩著帽子,將整個身體包裹在黑色之中的男走入了這條巷子。

這個男子肩頭還站著一隻烏鴉,不時轉動著眼睛狠狠地往女人們的胸脯上盯,似是剛從牢裏放出來的‘餓漢’一般。

男人的服裝太過另類,不免引來嫖客和女人們注視的目光,樓上有女人和嫖客指著那烏鴉悄悄議論著。

“我擦呢,還他娘有人養烏鴉當寵物,也不嫌晦氣。”

“爺,我看那不像烏鴉,烏鴉哪有那麽大個的,肯定是什麽稀有的禽類,看它那威武的模樣,說不定是天上的仙禽呢。”

“妹妹說的幾分道理,但是哪有仙禽長的像烏鴉的。你看那個黑衣男子,看起來好陰森,說不定地從九幽爬出來厲鬼和彼岸死鳥。”

這話雖然說的恐怖,但切帶著幾分調笑意味,男人們不但不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女人們雖然也不怕,但切裝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撲到了男人們懷裏。